42.第42章 知心哥哥陳子珽

顧若慢慢的走到生日那次辦宴會的後花園，感慨還是挺多的。那時她不懂媽媽那天為什麼突然就失控，為什麼說著說著就哭了。

雖然那個時候她不懂，但是此刻她卻是明白了。因為媽媽的身體，因為多年來不能在身邊的陪伴。

顧若坐在石階上，雙手托著臉，眯著眼睛看著此時還未下山的晚霞，她嘆了口氣。

「怎麼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顧若沒有回頭，只是繼續眯著眼看遠處。陳子珽覺著這丫頭奇怪了，不回頭看看是誰？

不過他也沒多糾結，拍了兩下褲子就坐在了顧若的旁邊，也學著她眯著眼睛看遠處的晚霞。

然後兩人也都不說話，就一起看著晚霞一點點的隱藏在雲的那邊，山的那邊。等整個太陽落山之後，陳子珽才回頭看她。

「怎麼一個人出來了？」

「出來看日落呀。」

鬼才信她出來看日落呢，出來看她『落幕』還差不對。

「恩，確實是不錯。」

陳子珽也附和著顧若的話，說著還又回頭看晚霞幾眼，以示真的是不錯的日落。

「子珽哥怎麼也出來了？」

「出來看日落。」

這一下顧若確定了，陳子珽這是拿她的原話搪塞她呢。

「怎麼？你家後花園的日落我不能看嗎？」

因為顧若那一臉憋屈加上被陳子珽原話噎著的樣子，確實讓人以為惹她不快。

「我。不是那意思，子珽哥。」

陳子珽看她有點急，故意逗她。「是嗎？沒看出來。」

「我真不是那意思，我只是。。」

看著她因為想解釋而無措的模樣，陳子珽笑了。

「恩，我知道。」

顧若一愣，然後緊緊盯著陳子珽，然後慢慢才反應過來，他不過是逗弄了她一番而已。不過，也讓她沒想之前聽到的一點消息。

「子珽哥，你有去過遊樂園嗎？」

顧若突然問他這個問題，讓他無解，只是看著她，對她點點頭，表示讓她繼續說下去。

「我沒去過，那個時候身邊的同學總會說『周末我爸爸媽媽帶我去遊樂場了，那摩天輪可大可圓了。』那時候我是真的羨慕，但也真的是怨恨過。」

陳子珽不懂她的感受，因為從小到大，他還沒開始想要什麼，家裡人就已經捧到他的面前，所以他不懂渴望得到一樣東西是什麼感覺。

他只能通過顧若的眼神和肢體語言得知，她是真的渴望得到父母的陪伴，不是簡簡單單的陪伴，而是長久的像一家人三口那般。

可是顧家的情況，和顧媽媽的身體從小就讓她失去了那樣的機會。所以，她怨恨過，也沒什麼。至少，她現在不怨恨了。

「我不知道六一的意義，因為沒有像身邊的同學那樣，六一之前上台表演，六一當日和爸媽去遊樂場，從來沒有過。身邊的同學說我媽媽有病，有傳染病，所以她們離我遠遠的，我沒有朋友，甚至是有朋友靠近，後來我也不敢靠近。」

「其實我知道媽媽生病，那時候不懂生病是什麼。直到那次感冒發燒，躺在床上好久都沒人理我，我以為媽媽像我一樣，難受的起不了床，所以才沒有和爸爸回來看我。」

陳子珽看著小丫頭的側面，白皙的小臉上是笑容而不是淚水時，就明白，她沒有他們任何想的那麼脆弱。

「其實我不擔心媽媽傳染給我，其實就是傳染了也沒什麼，爸爸不是一直在媽媽身邊嗎？爸爸也沒事啊。」

她笑著看著陳子珽，以一種『你看我說的沒錯』的神情望著他。

陳子珽覺得她說的沒有什麼邏輯，想到哪說到哪。或許她現在心裡也雜亂無章，表面上表現的那麼冷靜，指不定心裡早已崩潰。

「子珽哥，我媽媽會沒事的對吧。」

起初陳子珽以為她是真的問他，後來發現語氣不對，她自己斷定了顧媽媽會沒事。

「顧若，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你要先學會接受，再去看這個問題。沈阿姨身體狀況，我想你應該是清楚的，你偷聽大人說話的本事也不差，應該心裡明白的。」

被人當面揭穿愛偷聽大人說話的顧若，唰的小臉就紅，也不知道怎麼開口說話了。

「我不是責怪你聽大人們說話，只是在告訴你，既然你都敢偷聽了，就應該有心理準備。他們為什麼會避開你說話，肯定是擔心你，既然你知道他們的用意，卻還是選擇去聽，想必你心裡是接受的。」

簡簡單單幾句話，就把顧若本亂糟糟的思路給說明了。

顧若這會兒倒不害羞了，倒是明晃晃的盯著陳子珽看了，陳子珽起初被看著沒什麼，只是看著這丫頭看著他眼睛珠子也不轉動一下，倒是讓他尷尬了一把撇開頭。

「既然你心裡是接受，事情就簡單多了。別想那麼多，顧叔叔指不定比你更難受。你想想，他是最清楚知道沈阿姨的身體，而且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貼身照顧著，沈阿姨身體好轉時，他高興，身體出問題時，他難過。這麼多年來，他承受的壓力多大？」

顧若從來沒想過顧爸爸的感受，她只想著爸爸多幸福，可以每天和媽媽一起，卻不知道爸爸在這些年裡心裡要承受這麼多事。

「還有，顧叔叔還要瞞著你，逗你開心，他對著沈阿姨愧疚，對著你愧疚，他要照顧阿姨，要顧忌你，還要想辦法應對顧家那幾人。」

陳子珽本不想說這麼多的，但是看著顧若，他確實不忍心用大人間那種模式去和她說話，可是，如果不讓她知道這些，自己想開，估計之後她還是這模樣，他看著也難受。

「我想你應該不知道醫生讓晚期病人回家的含義。」

顧若突然感覺到不對了，緊張的看著陳子珽，其實她是感覺的到的，只是她還未承認這個事實。

「看來你是心裡明白的，既然明白，就要好好想想阿姨之後的事。」

陳子珽沒有直白，但是也不算婉轉的說出了那層意思，顧若看著他，小手發抖，慢慢攢緊。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