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69章 23

然而，理想一定是忘記了，現實中，沒有養料的花兒會日漸衰敗，同樣的，單方面的愛情會被時間磨平，然後消弭殆盡。

當周習涼的耳邊響起那聲沒有變化，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永遠都處於同一個頻率的聲音后，他的心涼下來。秋風依舊是那陣秋風，只不過這一刻，有了比它更為蕭瑟的背影，紛紛落下的枯葉間，他穿著薄薄的襯衣趴在陽台上，每說一句話，手裡的票據便攥的緊一些，最後當他掛掉電話的那一刻，票據上充滿了摺痕，而他腦中僅剩的記憶只有最後的那一句，從電話那頭說出的，不帶任何溫度的，「我下午要面試，沒時間陪你，那票你退了吧，或者送別人也行，先不說了，我媽的檢查要開始了，裡面不讓帶手機，掛了哈！」

那一刻，鬱悶，煩躁，惱怒，一大堆說不出來的負面情緒纏繞的太緊就將忍耐瞬間擠爆。

而逐漸在腦中融合，更為放大的記憶則是幾日前，他遇到的那個開凱迪拉克的光頭。說起來，他們應該是有過一面之緣的，而讓周習涼記憶深刻的，實際上並不是對方隨時可以反射出各種光芒，一毛不長的禿頭。他記得他是因為，就在一個星期前的校門口，這光頭的車子接走了自己心愛的姑娘，然後更為讓他憤怒的是，這一刻，對方居然還趾高氣昂的將車子停到了自己的旁邊，恰好攔住自己的去路。

他這是在幹嘛？挑釁？叫囂？再或者？鬧玩？！

周習涼不知道……

但不容他多想，對方的腦袋就從車窗內露出來，殘陽下，散亂的橙紅在他腦袋頂上浮動著，看起來就好像一個變了色的金色頭箍。他叫了一聲，「喂！小子！」

沒有回應，此時此刻，隨便用身子的哪個地方想都知道按照周習涼的性格，他斷是不會跟這種社會人多言半句的，只是，同樣的，不隨便的用腦子深入想一下就會知道，周習涼不願承認的原因一定還有，他不願意相信的，在那些他看不見，聽不見，錯開的時間空間里，光頭和黎夏曾經發生過的，一點，一些，或者，千絲萬縷的聯繫。

當然，以上的這些，不管基於哪個原因，最後的結果都是他沒有理睬那人，他繞開那人依舊走著自己的路，只是他的速度比剛才快了些許，並且愈來愈快，他想逃，立即的，馬上的，迅速的，逃掉……

似乎看出周習涼不愛搭理自己，那光頭吹了一聲口哨，稍微鬆了松腳，他的車子動起來。

無論速度再快，兩條腿終還是抵不過四輪子，緊緊跟著周習涼，光頭，叫，配上一臉的玩世不恭，

「喂！小子！今天天氣不錯哈！我跟你說個故事，想聽不？！」

依舊沒有理睬，周習涼將光頭當成了冒著煙的尾氣。只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這光頭顯然有備而來，沒有在意對方的不理不睬，拉上手剎，將車子挺穩，光頭下了車。然後，在距離周習涼兩米開外的地方，他雙手揣兜，嘴角上揚，那看起來嬉皮笑臉的表情下，隱藏著的卻是十分濃郁，絲絲冒著灰煙的邪氣，他說，很慢，卻是極其清晰的，一字一頓，

那是周習涼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話，好像被人瞬間從頭到腳澆下一桶沒有任何水滴的碎冰碴子。

小子，上了那麼久的公用汽車，你還真不是一般人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