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黃雀

第二卷 黃雀

石軒尋思這世道咋了,女的男的追一個「死魚眼」跑?方他眼裡,那男子負手而立的瀟洒姿態純屬弱智行為。知道就知道了唄,裝個啥?小樣,當拍古裝啊!

楊廣小臉一板,嚷道:「沒有沒有!一邊找去。這是民宅,不許亂闖!」

石軒一聽,差點沒暈了過去。大哥,有你這般說謊的嗎?連我這個「八歲小孩」都不會相信的。畢竟年輕了……

楊廣不理石軒白眼,上前攔住已抬腳的白衣男子。

男子輕笑著轉過身,對上楊廣道:「小兄弟,你家人沒有教過你莫要撒謊嗎?」他笑得輕揚放肆,那笑聲分明悅耳,聽在石楊二人耳里,如有魔力般,刺耳異常。

石軒皺起眉頭,直覺此人雖生得文弱,眼神卻尤為犀利,令他生出無所遁形之感,暗道這男子實是如府上那人一般的鋒焰內斂不是我二人可以對付的。石軒明白那「死魚眼」給他二人惹上了怎樣的麻煩,可笑楊廣還想著路見不平,讀書讀傻了!

本著古代沒法制,穿越不容易——平安是福,石軒決定擰著楊廣離開再說。「最少,把府上打手1234……叫來再說。」

「阿摩……」

「蒲厲寒,你大爺我在裡面!有種進來!」

石少爺還沒講話,裡面那爺發話了。聞著這般囂張味道,石軒暗諷奇迹啊你沒死哎!

被喚作蒲厲寒的男子聞言毫不驚訝,轉身大笑道:「哈哈,師兄是怎麼猜到是小弟來了?」

「一早喝酒便聞到了補天狗臭味!」

蒲厲寒聽罷啼笑皆非,搖頭道:「師兄還是這般的……牙尖嘴利!怕是武心禪的滋味不好受吧?既然師兄料到小弟來訪,為何還要喝下那酒。」邊說邊邁步走向門內。步子輕盈的怪異,落在石楊二人眼裡,竟似飄在空中,楊廣更是驚得合不上嘴。

「福記福酒,百年佳釀……牽心離散,端的妙名!不喝,豈不惜哉!」斷斷續續傳來一聲長嘆。

門內一記白光閃來。

蒲厲寒面色從容,心下雖有驚訝,卻是當即反應,迎頭一指。轟然一聲白光四散,蒲厲寒那輕盈步子后卻半腳。腳邊是散落的白光,此刻細辨,竟是塊粉碎豆腐!

石軒再笨,瞧到這也全然明白過來。「武功!原來這兩個不是人的東西是……傳說中的江湖高手啊!」

蒲厲寒終於色變,停下腳步,臉上不再掛著散漫,凝重道:「好一個『輕重式』!師兄的花間拆一如既往,想來牽心離對師兄是無效了,無怪武師妹留不下。厲寒還想師兄你素來只懂品茗,滴酒不沾……」

「……」

良久,屋內死寂。蒲厲寒疑上心頭,猶豫半晌,終試探地走上一步。

石軒見那拿一塊豆腐小李飛刀的「死魚眼」貌似真的焉了,頓時心急火燎,看向一旁楊廣。楊廣倒一臉平靜。石軒一喜,想來這小子胸有成竹啊!以前怎麼沒瞧出來,不愧是干皇帝工作的……於是默默打了幾個眼色,沒有反應?!

嚇麻木了……

汗!還是自己想法子吧……

他倒是沒留神自打知道「拋屍」懂武功還是個高手后,變得積極好多啊!

蒲厲寒嘴上一絲冷笑,料定裡面那位強弩之末了,施施然便要邁進去。

「喂!那邊的!幹嘛呢?!」

「?」

現場三人均是一愣。

石軒一臉無辜,這是哪個替我喊了一嗓子?

不多會聲音那走來倆。一高一矮,一壯一瘦。

高壯的那位一臉橫肉,喘息間不時抖動幾下,眼神猙獰。矮瘦的卻要猥瑣的多,走得猥瑣,笑得猥瑣,長得更加是猥瑣。這對怪異組合,頓時崩潰了石軒。

這又是哪一出?古惑仔之猛龍過江?

這還不算,等兩位正主兒到了跟前,屋上屋下這邊那邊又聚來了十幾個。石軒定睛細瞧去,眼熟!幾位都是華陰混得風生水起有名有姓的主啊。

不正是王蠻虎與李猴兒。

王蠻虎瞥一眼蒲厲寒,大有你是哪根蔥的不屑架勢,這才低頭朝楊廣石軒拱手道:「呵呵,這不是二少爺三少爺嗎?小的王蠻虎,見過二位。」

石軒納悶瞧著王蠻虎,我認識你嗎?楊廣哎呀叫出聲來,道:「是你啊!阿軒,他,他就是上次那個……幫我打架的人。」

汗!哥哥你醒過來啦!

瞧石軒一臉木然,楊廣急道:「就是那個,嗯,張家姑娘,王太守家那個潑皮,娘親因為這事罵我的……」

讀者看不懂的……

石軒倒恍然,說起張家姑娘,那是在華陰美貌遠播的豆腐西施。說起王太守家那位小公子,也是遠近聞名的紈絝無賴。說起楊廣,那日石軒賴不住他糾纏,方更新完梁山百單八將,正當熱血沸騰少年郎……於是,故事就這般庸俗展開。主角,女主角,配角……

原來不是哥哥你打的王家公子啊!我說嘛,人大你十歲,怎會被你個小屁孩打成豬頭。

「哈哈,二少爺誇獎了。沒想到少爺還記得我蠻虎。」王蠻虎一旁得意的緊。

李猴兒暗想那是,在這華陰不是隨便哪個都敢打上太守公子一打的,你虎子真成好漢了……

於是三人遂就上次那番路見不平展開熱烈討論,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喂,跑題了!

石軒看著明顯一臉黑線的蒲厲寒,空氣冷得結了凍般。乖乖!殺氣值狂飆!

真太不地道,就這麼把人扔著不管了……小石暗自捂嘴偷笑。

當王蠻虎羞澀透露其實我暗戀張家姑娘好久了的意思后,李猴兒「切」一聲我鄙視你,楊廣打了個「噴嚏」,擤了擤鼻子,三人終於再次注意門前那位。

「我說,你小子知不知道這二位是何人?給你幾個膽竟欺負上了他們?」王蠻虎怒目瞪向蒲厲寒,彷彿此人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俄~請不要用「欺負」好不好……

「哦?你倒是說說看,他們是誰?」蒲厲寒玩味地瞧著王蠻虎,眼神冰冷。須知方眼天下,還真沒幾人敢這般與他說話。

不待王蠻虎繼續他的裝腔作勢,李猴兒笑著接道:「這二位便是當今大周丞相楊堅楊相爺的公子。識相的,公子便走吧。」

李猴兒語氣出奇的和氣,倒讓王蠻虎幾人一愣。卻不知他李猴兒早從先前情形猜出了幾分,料定此人絕非簡單人物,所以「好言相勸」道。

蒲厲寒一聽楊堅之名,瞬時看向楊廣石軒的眼神熾熱,不知想到什麼。心思流轉幾番,竟對二人深深一揖,道:「是在下失禮,二位見諒。在下告辭。」說罷從容離去。

李猴兒幾人不曾想到這般簡單就把此人打發,鬆口氣下均又是皺眉不解。

石軒抹把冷汗,這就解決了?難道這人是個軟柿子?果然黑道力量是敵不過政府力量的,關鍵時刻還是要老爺子出馬。

楊廣自是為他爹威名得意,想那惡人看似囂張,不過耳耳嘛。對王蠻虎問道:「王大哥,李大哥,你們怎麼會找來的?」

「喲!可不敢讓您這麼稱呼!猴子我和虎子是受了福老爺子之託。」李猴兒惶恐道。

「福掌柜的?」

「可不正是!」王蠻虎點頭道,遂唧唧歪歪從頭說起。東拉西扯的,石楊二人費力也只聽了個半解。大意是:在福記時追裡面那死魚眼的是個女的,待他倆打了出去,福老爺子囑咐我二人跟上。我二人從城東追到城郊老林,總算給我門追上了。那死魚眼開始蠻猛的,後來越大越不行。我二人到時,那人正好吐了一地黑血,嗖一下甩了那女子,又不知溜到何處……方才那白衣男子,之前卻是不曾見過。話說回來,那青衣女子生的真美,在那樹林還多瞧了我蠻虎幾眼呢!你們還別不行,那小娘皮……

石軒楊廣李猴兒不理此人白日做夢,進了張記。

片刻,裡面傳出一聲驚呼,王蠻虎方從胡思亂想中醒來,瞧瞧四周早沒了人影,撓撓頭,這才走了進去。進了張記,便瞧見三人圍在一張桌前。想到先前驚呼是李猴子發出的,王蠻虎湊上前道:「怎麼了這是……唔哇!」

灰衣男子趴在桌上,不知死活。衣上,桌上,地上,淌了大片黑血。

—————————————

隨國公府外,蒲厲寒站在陰暗裡,靜靜看著眾人將那重傷男子抬進門去。良久,抬頭看向府上高懸的那塊「隨國公」匾,端正字樣,金漆雖有剝落,卻顯出年代久遠,愈添肅穆威嚴。

蒲厲寒嘴角一絲冷笑,自語道:「慕然,今次算你走運了。」

方要離去,來一陣晚風吹起衣角。蒲厲寒左耳微動,悄然心生警覺,凝神朝巷裡望去。不過漆黑一片……

漆黑中,一點星火亮起,忽明忽暗。隨後,星火上又有裊裊白煙。

「何人?」

「呵呵。」

淡淡輕笑傳來,一個微胖身影自漆黑中現了出來,那是個白髮老者,佝僂身子,手拿一桿土煙槍,正吸得津津有味。

蒲厲寒眯起雙眼,疑惑道:「你是……」

老者不理,閉眼昂頭,深深吐了口。一個一個煙圈悠悠晃在半空。

蒲厲寒隱在袖裡的雙拳漸漸握緊。

老頭這才喃喃道:「在我老人家酒里添料,客官……是不滿意我福記老釀咯?」

蒲厲寒衣袖飛揚,身影於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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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之軒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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