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雅曼,你什麼時候愛上我的?」他低問,聲音出乎他意料的沙啞。
「很久很久以前就很愛了啊……」她嬌嬌笑著,嘴角有著動人的甜蜜。
「笨蛋,我哪裡好,你到底愛上我哪裡?」
一開始,他就表明他之所以結婚是基於要建構一個家庭,失去趙若璃的他,從未想過再對女人付出感情,因為他的愛已統統給了那個他十八歲就喜歡上的女子,不再有任何剩佘。
「全部。」喝醉的人察覺不出他複雜的心情,眨眨眼,縴手撫摸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嘴,她亳無隱瞞地回答他的疑問,「全部都愛啊!」
說完,甜甜獻上一吻,她臉上的表情傻氣得令人心疼。
「還有這裡!」
素手下滑,撫上因為剛才順道沖了澡,所以現在赤裸著的壯健胸膛。
「我也好愛你的心。」
其實他不是她以往會喜歡的男孩子類型。
壞壞的、放蕩不羈又帶點藝術家氣質的才子,一向吸引她的目光,而譚越看起來穩健成熟,不是她欣賞的那種瀟洒風流型男人,可是那一年他背她下山,一路上所表現出的紳士風度由深深擄獲她的心。
她有一百七十二公分高,身材雖然不胖,離小鳥依人的境界卻玩著,他在她落難的時候不但好心地背她,而且那麼一大段路下來,不見疲態仍一派輕鬆,面對這樣一個陽剛I至性的男人,她如何不動心動情?
「老公,我好愛好愛你……」在酒精加持下,憋了好久的愛意一旦脫口就難以停止,她一直說一直說,彷彿想將埋藏多年的情感全部傾訴出口。
「怎麼辦……為什麼會這麼愛你呢……」說到言語不足表達她愛意的醉娃,開始熱情親吻她心愛的男人。
因為深愛他的人,對他的身體,她也一直懷抱著深深的戀慕,生性率真的她,如今喝醉了酒,更是難以掩飾她對他的愛慕,從他線條健美的肩頭,寬厚的胸膛,她一路往下親,直到吻至圍著雪白浴巾的腰際時,才終於停止。
「噫,遮住了。」
一心一意想親近丈夫的醉女,伸手扯掉妨礙她的障礙物,她原本打算親的是他平坦有力的胯部,但在瞧見他生氣勃勃的男性時,霎然改變了主意。
「有反應耶!」
她亂親一通,他的回應就這樣熱烈,覺得受寵若驚的女人嬌媚一笑,沒有遲疑地張口含住他。
「雅曼!」在這種時刻,本來矛盾複雜的心情早己蕩然無存,譚越沙啞的聲音低喚著妻子的名。
「唔?」該怎麼做?沒有經驗的她一度想放開,但嘴中越脹越大的勃起,好像在鼓勵她繼續。
受到鼓舞的她,直覺伸出丁香小舌,輕緩吮舔他的炙熱。
她溫曖的呼息吹拂過他的亢奮,她細嫩的雙手輕握住她嘴巴含不進的那段男性,那笨拙的舔舐毫無技巧,那無辜的貝齒甚至刮痛他的欲-望,但他絲毫不在意,相反的,她的天真和熱情,狂熾引燃了他的渴望!
「不行!」當他炙熱的男性衝動地想在她濕潤溫曖的嘴甩頂弄時,拋到九雷雲外的理智終於回來一點點,「雅曼,我們先談一談。」
「為什麼不行?」
她被酒精左右的大腦,只接收了前面那句拒絕,混沌的思緒做不了正確的判斷,胡亂將她的告白和他的拒絕連在一起。
「為什麼不行愛你?我愛你!你不愛我沒關係,我愛你就好,好不好?」她喃喃輕問,話里的痴心,聽得他深深一嘆。
「雅曼!」我該拿你怎麼辦?
溫柔地抱她上床,輕聲哄她睡覺,在妻子人睡后,譚越一夜無眠到天亮。
隔天中午,帶著頭痛醒來的孫雅曼,腳步遲緩地走進浴室淋浴。
「嘶……」好難受,好像有幾百個鼓手在她頭腦里敲敲打打!
經過了熱水的洗禮,頭痛稍稍減輕,肚子餓的孫雅曼下樓打算煮點熱湯填胃,不料一進廚房,卻見到該在公司忙的丈夫人在家裡。
「咦,你沒去上班啊?」
站在料理台前的譚越轉頭跟妻子應了一聲,然後要她坐下。
「肚子餓了?」他問她。本來打算煎好蛋再上樓叫妻子起床,不過既然人醒了,就先開動吧。
「這些都是你做的?」孫雅曼看著桌上的清蒸檸檬魚和兩盤顏色漂亮的妙青菜,一臉不可思議。
「嗯。」譚越關掉爐火,將煮好的苦瓜排骨湯端上桌。
「看起來好好吃……」結婚這麼久,孫雅曼從來不知道譚越會做飯,她剛剛看見這些菜時,還以為是他打電話叫外面餐廳送來的。
「為什麼你會做這些?」她好奇地盯著譚越問。會這樣問真不是她有性別歧視,而是台灣男人會做飯的真的佔少數比例。
「從小讓我爸媽訓練的。」有對在森林小學當老師的父母,他受的教育跟大部分男人也不同。只是,他廚藝普普,不像她花料多,做出來的菜好看又好吃就是。
「開動吧,睡到現在,你一定餓壞了。」添了碗飯端到妻子面前,譚越催妻子動筷。
「好。」老公親為她下廚,孫雅曼笑得可開心了,不過,帶來的頭痛並沒有因此消失。
「嗯,好吃……」她邊吃邊稱讚邊蹙眉,若有不知情的人看見她的表情,大概會以為這頓飯難以下咽。
「頭痛嗎?」譚越開口問她。
孫雅曼輕輕點頭,秀眉皺得更深。
「等一下吃完飯,吞顆止痛藥,頭會比較舒服。」看著妻子蒼白的臉,譚越嚴謝肅地說:「雅曼,你以後不要喝那麼多酒,對身體不好。
「嗯……」所以譚越是因為要照顧宿醉的她,才沒去公司!聽完他說的話,孫雅曼先是高興他如此在乎她,但後來又想到上一回香檳喝過量時,她如何情不自禁地控制不住自己,臉色不禁轉為擔憂。
「昨天晚上……我有做什麼丟臉的事嗎?」
譚越一臉詫異,她不記得醉后的事?
「你沒印象?」他看著她的臉問道。
「沒有。」他的表情為什麼有些奇怪?難道昨晚她強了他?上一回的經驗,令孫雅曼猜想自己該不會又對譚越做出太過熱情的行為吧?
「我真的做了不好的事嗎?」她努力回想,可是陣陣犯疼的腦袋仍舊一片空白,「我應該沒有對你……」她的身體沒有做過愛的痕迹,所以,她昨晚應該沒有強上他吧……
「昨晚的事,你還記得哪些?」譚越凝望著妻子,眼神有些復染。
「我……」最記得的,就是他那身大紅色的鳳仙裝啊I「記得你很厲害,跳得有模有樣,滿有舞蹈細胞的耶。」
「你只記得我跳的蚌殼舞?」譚越先是錯愕,繼而咬牙問,這女人,該記的不記,該忘的卻不忘!
「還記得Lisa她們好高興,他們都抽中很棒的獎頂,說要請我吃飯。」孫雅曼甜甜一笑。
昨晚譚越被兩位聽說是重要大股東的老先生拉去一旁講話時,Lisa、玲玲、還有老高跟幾個抽中尾牙大獎的員工紛紛跑來跟她敬酒,就是那個時候他們說要請客,呃,不過之後的記憶有些模糊,她彷彿記得譚越臉色不太好,開車還搖搖晃晃的。
「你昨晚也喝醉了?」孫雅曼擔憂地看著丈夫,「你知道你昨晚開車有點晃嗎?」
「你會覺得車子搖晃,是因為醉茫了的人才是!」額上青筋隱隱抽動,為什麼她重要的事不記,美麗的腦袋瓜里盡留那些亂七八糟的印象!
「昨晚我半滴酒也沒喝,如果喝了酒,我不會開車。」拿性命開玩笑的事,譚越絕對不會做。
「那我到底做了什麼丟臉的事?你告訴我啊!」昨晚氣氛那麼high,她只是不忍掃Lisa他們的好意才回酒,又不是故意要喝醉,講話語氣有必要這麼凶嗎?孫雅曼看著結婚後不曾對她擺過臉色的老公,一臉委屈。
「你沒有做什麼丟臉的事。」
孫雅曼聞言放心,豈料,譚越又道,「你只是把你的心事告訴我而已。」
「我告訴了你我的心事?」孫雅曼表情一變,因宿醉而有些憔悴的臉色更蒼白了,「我……那個……我其實不害怕,我只是需要培養多一點勇氣。」
「勇氣?」譚越聽不懂妻子在說什麼。
「嗯,是因為你下星期二沒空,接著王院長又要出國,跟王院長的約診才會改到過年後,如果不是你堅特每次都要陪著,下禮拜的檢查我自己也可以應付,只是、只是我想延後也很好,因為約晚一點,我可以有多一點時間培養勇氣……我真的沒在意那些檢查,真的……」
說到最後,孫雅曼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熱愛攀岩,還普騎重型機車飆破時速一百的人,卻不敢面對婦產科檢查,這種事要是讓學姐知道,一定又要被取笑半天。
「……」她真的很怕那些冷冰冰的檢查!譚越心疼到無語以對。
瞅著因為不好意思而埋頭猛吃飯的妻子,譚越神色複雜。
關於她昨晚的表白,在經過了長長的一夜之後,他仍然不知要如何回應。
因為深深愛過,因為慘痛失去過,他一開始就以理性對待這樁婚姻,他以為她也一樣。如果想談感情,她一個漂漂亮亮的女孩子,何必走上相親結婚一途?喜歡,應該有那麼些許,因為沒有人會跟一個討厭的男人結婚,可是若要談感情,他們婚前那半年多的交往,實在沒有深刻到愛的地步。
我愛你,如果沒有你,我的生命一點意義也沒有……
到底,她是什麼時候愛上他?
怎麼辦?為什麼會這麼愛你呢?
他也非常想知道,她為何如此愛他,他給她的,從來不是感情,而是物質層面上的東西不是嗎?
我愛你……你不愛我沒關係,我愛你就好,好不好……
他一夜無眠,腦海里授覆縈繞的都是這句憨傻的告白。
十八歲戀愛、二十八歲結婚、二十九歲離婚,長達十一年的感情,他太熟悉愛一個人的感覺。就是太熟悉了,因此他明白他絕非是為了愛而再度踏入婚姻……
若璃離開他后,他非常痛苦,痛苦到無法再對任何女人付出感情……所以對雅曼的關懷和體貼只是盡一名丈夫應盡的責任,兩人在一起時的那些激情交融也只是出於雄性生物的本能。
他一直認為他們之間的默契和氣氛,是兩人致力經營婚姻的成果,所以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會聽到妻子的告白,主張良好的溝通是婚姻成功之道的他,覺得該把妻子的心情談開比較好,只是經過了一夜的沉澱,非常糟糕的,他慣有的沉穩消失,他自恃的理性當機,他腦海中迴繞的,儘是妻子又痴又傻的告白。
「雅曼,你不要再去王院長那兒了。」他開口對妻子說,既然她不記得昨晚的事,在理清紊亂的心情前,他也不打算跟妻子討論她對他的告白,不過,關於生孩子的計劃,他們必須先談清楚。
「為什麼?」孫雅曼抬起頭,滿是疑惑。
「那些檢查太不人道。」主要是她會怕,他不忍她去受那些苦。
「反正,世界上沒有小孩的家庭也很多。」
「可是,我想跟你生小孩啊。」放下碗筷,她水靈靈的大眼望著他。
「你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