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人行（下）
說完，他準確收到身旁的魏合興發出的殺氣。
唐飛菲聽他這麼一說，臉上一紅，但轉瞬恢復正常，正色說：「比賽時我又不能上場，所以社長這個職位，何舜來當更合適，我還是做好球隊後勤吧。」
陳得意點點頭，在他看來，唐飛菲是個女生，自然很難服眾，魏合興這身怪異打扮，性格估計不穩重，江賢說話吞吐，較為內向，也不是最佳人選，只有何舜合適。
隨後他指指何舜，微笑道：「那麼，足球社的社長就確定是何舜。」
接著他又向在場的人宣布：「今年學校決定聘請體校的專業老師來擔任足球社教練，你們要好好配合！服從管理！」
眾人去年自己瞎踢，根本不知道教練這詞的含義，此刻聽到聘請教練的消息，都興奮不已，均鼓掌叫好。
陳得意又說：「等幾天後新生到齊，你們便可以開始招新社員，今年不繼續留隊的高二高三同學，課餘時間可以隨意到體育館來借器材。」說完一擺手，盡顯領導風範。
「好！」眾人又一陣鼓掌叫好。
「就這樣！」陳得意點點頭，稍叮囑何舜幾句，便獨自離開。
何舜走到隊伍前面，咳嗽一聲，大叫道：「稍息！立正！」
「切！」眾人倒彩回應。
唐飛菲拿出一張有些舊的稿紙，大聲笑著說：「不留隊的同學學長們可以領球隨意活動，留隊的三位同學，請按照去年的訓練單訓練。」
「不用那麼正規吧？教練都沒來！」魏合興諂笑道。
唐飛菲扳起臉：「正規是必須的。」
魏合興拍拍何舜肩膀，說：「新社長，通融一下，積累積累人氣。」
「加強訓練，取得勝利，才是積累人氣的唯一途徑！」何舜認真的說。
「……江賢，你怎麼看」魏合興看著最後一根稻草。
江賢擺擺手：「聽飛菲的不就好了。」
「你到底是哪一邊的？你這個重色輕友的色狼！」
「重色輕友談不上，大義滅親是我本色！」
「……」
「……」
操場上，三人正在跑圈。
「已經跑了多少圈？呼……呼……」
「2圈！」
「還有多少圈？」
「5圈！」
「天哪！呃……呃……」
「只有5圈，不夠不夠！」
「……」
跑完三千米，三人趴在草地上休息。
「X的，第一天就受苦受難」魏合興五體投地。
「說實話，挺累……」江賢頭上汗如雨下，卻將頭轉向主席台。
「你都這樣了？還偷瞄唐飛菲？」魏合興拜服江賢。
「哪有？」江賢狡辯。
「那你在看什麼？」何舜也感興趣。
江賢眼中迷離：「學長們的肌**子。」
突然感覺身旁的兩人離自己遠了一些。
……
何舜緩過氣來，對兩人說：「我們晚上聚聚如何？吃東西？」
有這種事一般魏合興最積極：「好啊！到時候喝兩杯！」
江賢緩緩道：「喝酒造成邏輯能力衰退，考試題的難度……唔」
他扳開魏合興捂住自己嘴的手，繼續說：「聚聚倒無妨。」
「好！一言為定！」何舜大聲說。
「一言為定！」魏合興豪氣萬丈。
「一言為定。」江賢附和。
何舜起身活動一下，說：「再跑一千米，誰落最後，誰今晚請客！」
「什麼？等等……」魏合興望著說完便開始跑的何舜，臉色一變，再看江賢，只見他已經做好起步的姿勢。
他擔心地問：「兄弟，你幹什麼？」
「跑啊……」江賢無辜的瞅了他一眼，跑開……
「你！」何舜無語，只好跟上，一邊跑一邊丟垃圾話：
「江賢，你小子沒原則，新學期變本加厲！」
江賢聳肩說：「訓練為大家好，而且，我不想請客。」
……
晚上的雍州市區中心燈火通明，五顏六色的霓虹燈照在街道上駛過的車輛上，讓人不禁有種誤入萬花筒的錯覺，兩旁小道上熙攘的人流，如一團被水衝動的泥漿，混混沌沌，直涌到盡頭。
江賢、魏合興和何舜三人來到市內最有名的小吃一條街，左顧右盼，一時拿不定吃什麼。
魏合興望著一家招牌閃著紅光的店鋪，一邊咽口水，一邊說：「全市最有名的口味蝦店，在全國也能排上前三。」
江賢淡淡說：「不要不是你請客你就亂來，你知道吃一人份要多少大洋嗎？」
「多少？」何舜問。
「100塊，只能解饞。」
「不多吧。」魏合興裝無所謂。
「拜託，我們是學生，100RMB，不是R&B」江賢說。
「R&B？好啊！結果咧、結果咧，結果咧、結果咧。」魏合興更加起勁。
江賢指著另一家店說：「我看我們還是去吃臭豆腐吧。」
「你別噁心好不？」魏合興說：「那家也貴，雍州市就沒有我們學生能消費的地方嗎？」
「有的。」何舜帶著兩人走進路旁一條小巷子。
找了一個夜宵攤坐下，各人一看價格單，覺得挺實惠。
「這兒你挺熟嘛！新社長！」魏合興拿肘頂頂何舜。
何舜有些臉紅：「我請客，當然要先偵查好地方，讓大家舒暢嘛。」
「哦……」江賢和魏合興相視一笑。
各自點了些喜歡吃的，魏合興是一盤口味蝦，江賢一大碟臭豆腐，何舜則是一碗炒飯。
「社長，社長。」魏合興叫何舜。
「怎麼？」何舜看他。
魏合興板著臉質問：「你作為一社之長，在這樣一個風花雪月的晚上，吃一碗炒飯，你覺得自己過分不？土不？」
「我餓了，吃飯還不行么？」何舜反問。
江賢說：「別人有別人的習慣，你啰嗦什麼？」
魏合興將矛頭轉向：「還有你，在這樣一個草新花香的夜晚，啃臭不可聞的噁心豆腐，你慚愧不？內疚不？怪不得唐飛菲不踩你！」
「……」
魏合興見江賢低下頭，心知剛才的話說到他痛處，連忙道歉，拍他肩膀，大聲安慰，恨不得吃最反胃的臭豆腐賠罪。
「沒事……嘻嘻……」江賢突然抬起頭，對著他笑。
冰釋坐定，江賢對店家大聲說：「老闆，有酒嗎？」
何舜說：「來六瓶冰啤！」
魏合興說：「來一箱！」
「喝完再叫！」另兩人異口同聲。
何舜接過店家送來的啤酒，一瓶瓶起開，說：「新學期雖然說有教練安排，但我們三個，鐵定是球隊的主力。」
「那可不？今年我的目標是成為雍州市的射手王！」魏合興發豪言。
江賢點點頭，說：「只要你堅持訓練，射手王手到擒來。」
「嘿嘿！」魏合興笑笑。
「你呢？」何舜將目光投向江賢。
江賢淡淡說：「如果我能夠成為球隊主力，不管什麼位置，我都會盡最大努力。」
他自家事自己知，自己參加足球社時沒有一點基礎，去年一年，都在板凳上做替補隊員，有時哪個位置空缺，他便像個補丁一樣補上去，除守門員外的位置都踢過。
何舜感嘆：「你的潛力我們大家都看得見，現在你的球技，比起剛加入時候的你真是天壤之別，真不明白你進步的動力在哪？」
「你太真遲鈍了！」說話間魏合興一瓶酒已經少掉一半，他故作低聲：「唐飛菲！」
「真的？」何舜也低聲問。
魏合興打個酒嗝：「我還以為所有人都知道？原來還有你這條漏網之魚。」
……又上六瓶酒……
江賢感覺頭有些暈，他瞅著何舜問：「隊長，我們都說了，那你的新學期目標是什麼？」
何舜張嘴扒入一口炒飯，仰頭半杯酒送下，突然跨上板凳，揚手撐天大聲說：「我有一個夢想！Ihaveadream！」
頓了頓，他糾正道：「哦、錯了，兩個，twodreams！」
「哪兩個？」魏合興問。
「第一個，是帶領我們海天中學，奪得全市冠軍，雖然去年我們連前十六都沒進，但今年，今年不一樣了，因為我是隊長！我是門神！」
江賢仍然記得去年輸掉球后全隊沉悶的氣氛，不甘心，不甘心呀！
只見魏合興狡猾的將自己的酒添在何舜杯里，遞給何舜，何舜一飲而盡，繼續說：「第二個，是我的足球夢想，我要成為像伊基塔、坎波斯和奇拉維特那樣的偉大門神！」
「哇！真牛！再來一杯！」魏合興再倒一杯！何舜再度仰頭飲盡。
江賢昏昏沉沉，只覺得被何舜豪情壯志感染，聯想到自己，何曾有過偉大夢想，有過終極追求。
……再上六瓶酒……
「小夥子們？你們醉了，路上注意些！」夜宵攤的店家說。
「沒醉，我們沒醉！」
「對！我沒醉，你醉了，真沒用。」
「你們倆都沒用，有種背我回去！」
「好！我來背！哎喲！」
「狗吃屎！哈哈哈！」
「別笑別笑，我們去哪？」
「去我家！」
「去你家幹嘛！你爸媽都在，我們去多糗！到我家！只有我奶奶在家！」
「別嚇著老人家，我家只我一人住，走！」
「對！江賢一人住，我們倆去陪他！」
「誒，魏合興，你不挺能喝的？還嚷嚷什麼？幾瓶小啤酒下肚就爛成泥！」
「你懂屁呀！這叫酒不醉人人自醉！」
「哈哈哈！……」
三人行，背影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