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6.第366章 出事
主人好客,庭院景緻幽雅精巧、美不勝收,親戚們邊吃喝邊遊玩,沉浸於美景美食中流連忘返,孩子們也被照顧得妥妥貼貼,在林木花草和假山石洞間玩鬧一整天,也沒聽見哪一個喊累,這一場聚會,直到黃昏時分才告結束。
用過豐盛的晚宴,湘王和湘王妃將客人送出大門,一一揮手道別,看著最後一輛馬車遠去,這才攜手走進大門內。
袁廣俯下頭貼在樂晴耳邊問:「想見的親戚,都見到了!這下高興了吧?」
樂晴滿足地點頭,嬌聲道:「今天真的好高興!謝謝夫君!」
「要怎麼謝?」
樂晴歪著腦袋看他:「你說?」
袁廣道:「我有點累了!」
樂晴眨眨眼:「累了?那是……要我背你走?」
袁廣噗地一聲笑:「嗯,這主意不錯!那你快來背背我!」
後頭跟著的隨從侍女見湘王和湘王妃又卿卿我我糾纏在一起,趕緊放慢腳步,離他們遠點兒,省得尷尬。
袁廣只是開玩笑,樂晴卻真的走到他面前彎腰駝起他,挽著他的雙手往肩上扛,拚命之下,還真給她背起來通通通往前跑了三幾步,袁廣大驚,怕她閃了腰,趕緊掙下來把她攬進懷裡,兩個人嘰嘰咕咕笑了半天。
袁廣愛惜地用手梳理樂晴鬢旁散落下來的碎發,笑道:「我的樂兒,力氣挺大的嘛!」
樂晴臉紅紅的:「我和姐姐以前也常這樣玩,我背姐姐,能跑很遠!」
袁廣大驚:「夏依晴肯定比你重,她竟然要你背?什麼姐姐嘛?」
樂晴笑著點頭:「姐姐確實挺重的,不過我背得動她!」
「以後不準這樣了,小腰閃了可不是玩的!」
「我知道啦!」
樂晴攬著袁廣的腰,踮腳往他臉頰上親了一口:「我力氣大,以後只背夫君!」
袁廣捏捏她的腮幫,寵溺道:「我就隨便誇你一句,你還真當自己大力神仙了?」
「不是啊,我姐姐也這麼說,以前打鬧時我總被她捉得死死的,今天她捉不得我,還讓我給推倒了!」
「喲?姐妹倆打架了?」
「沒有。」
「那你為何推她?」
「鬧著玩的。嗯,是她先胡說八道!」
「她說什麼了?」
「她說……」
樂晴瞧看他一眼,抿了抿嘴兒:「誰讓你告訴她:我們要在花房子里度過新婚之夜?今天她就笑話我,說我們躺著躺著,會有毛毛蟲從屋頂花葉上掉下來!」
袁廣楞了片刻:「樂兒,你姐姐什麼意思啊?」
「誰知道?她壞唄,胡思亂想!」
袁廣聽了這話,忍不住哈哈大笑:「樂兒,夏依晴她分明就是眼紅!她喜歡我們的花房子,但她沒有,所以就胡說!」
「是么?」
「就是!」
「她想要,我們不如就送她一個吧?」
「好!等我們有空,上門去給她和姐夫種一個花房子!讓她知道,在裡邊睡覺舒服得很,根本沒有毛毛蟲!」
這話如果讓依晴聽見了,她肯定會嗤笑:才不稀罕!我好好的房子不住,去睡你們那又通風又漏雨還不隔音的窩棚?毛病!
晚上睡覺之前,夫妻倆像往常一樣相擁靠在枕上說話兒,袁廣微笑著對樂晴說道:「你不是害怕以後進宮遇見秦貴妃么?我琢磨著,秦貴妃的好日子快到頭了!所以你不用擔心了!」
樂晴問:「秦貴妃,她出什麼事了么?」
「她倒沒出什麼事,但她娘家人做下壞事,還都不是小事,如今被人扒出來,就等著被御史參奏,問罪!」
「要問罪?」
「秦氏子弟近年來封官不少,卻不知珍惜,罔顧皇恩,不尊法紀,犯下多樁罪行,竟然還有侵犯皇家權益之事,自然是要問罪——很嚴重的罪!」
「秦家人犯錯,會牽涉到秦貴妃?」
「當然!秦貴妃能為秦家人爭得利益,也得為秦家人做出的錯事擔罪!」
樂晴有點聽不懂,袁廣笑道:「等秦家被發落之後,你就懂了!事出必有因,當今聖明,不會隨意冤枉人,也不會放過任何目無國法之人!總之呢,那秦貴妃以前不覺得有什麼,現在是越看越不順眼,最好皇上把她打進冷宮,再也不見才好!事不關己,我們睡吧!」
「嗯,睡了!」
樂晴貼過去在袁廣唇上輕啄:「夫君晚安,我們一起做個好夢!」
袁廣回吻她,卻是用力咬了一口:「又哄我,每次夢裡都找不見你,跑哪去了你?」
兩人吃吃笑著,相隨鑽進了被窩。
十月,西北風越刮越強勁,天氣漸漸寒冷起來,溫國公府里的老人小孩在夾襖裡頭穿上了絨線衣裳。
鄭老太太今年滿七十歲,鄭夫人和兒子、兒媳相商要為老祖宗大大慶賀一番,為準備這事,鄭景琰和依晴費了不少心思和精力,連帶著親戚們也上上下下幫了不少的忙。
十月中旬,請柬都已經發放完畢,其它該準備的也都準備得差不多,單等著好日子到來。
十月二十二,鄭夫人和依晴掐著手指數數,離老太太壽辰只差三天了,這晚鄭景琰從宮裡回到家,並不似平日那樣笑容滿面,而是臉色清冷地走到老太太跟前跪下,語氣艱澀地說道:「孫兒不孝!祖母七十大壽,恐怕不能辦酒宴了!」
全家人都當場楞住,鄭老太太到底是有年紀沉得住氣,驚怔過後便淡然道:
「好孫兒,你也是幾個孩兒的父親了,快起來吧!那酒宴值什麼?辦不辦都不要緊!祖母但求得多活幾年,多看你們幾眼,就心滿意足了!」
鄭景琰眼睛泛紅,磕了個頭,站起身走到老太太身邊,老太太拉著他坐下,問道:
「可是出了什麼了不得的事兒?你好好說,莫嚇著你母親和晴兒!」
鄭景琰握住老祖母的手,看向鄭夫人和依晴,說道:「別怕,只是宮裡的事……三皇子袁珞,沒了!」
大家又是一驚,依晴問道:「三皇子自小體弱,但沒大病啊,而且宮中那麼多太醫……怎麼就沒了?」
鄭景琰搖搖頭:「不是病,是看顧不好,跌進金魚池子里淹死的!」
幾個人沉默了。
鄭夫人想到三皇子袁珞不過比自家寶兒大幾個月,這莫名其妙地就沒了,心裡一緊,忙起身跑出去,嘴裡喊著:「寶兒!寶兒你在哪?過來!到祖母這兒來!」
鄭老太太眼見鄭夫人拉著寶兒走進屋,不自禁地鬆了口氣,點著頭說道:「皇子沒了,咱們臣民家自然不能大辦慶賀之事!那就不辦,明兒你們就趕緊知會親戚們,省得到時人家白跑一趟,咱們也難做!」
依晴俯首回答:「是!孫媳知道了!」
鄭景琰也點點頭,又說了一句:「秦貴妃也……沒了!」
鄭老太太怔了怔,終究是沒再問什麼,只念了聲佛號,鄭夫人則是把寶兒緊緊攬抱在懷裡,許久不肯鬆開。
從安和堂回到玉輝院,夫妻倆哄好兩個孩子,再回到上房洗漱歇息,鄭景琰習慣地拿出書本,依晴卻披散著一頭緞子般柔滑的長發鑽進他懷裡,朝他嫵媚一笑,沒收了他的書。
鄭景琰俯下頭將臉埋進她馨香的長發中,輕笑道:「昨晚還怪我不讓你睡覺,今晚又來誘惑我?這可是你自找的哦!」
依晴在他腰間掐了一把:「今晚你不能亂動!」
鄭景琰忍不住調戲她:「好啊,那你來動!」
依晴臉一紅:「想得美!」
雪藕般的雙臂攀上他的脖子,微笑道:「給我說說宮裡的情況,那秦貴妃撞了禍,咱們家也不能辦喜事了,害我白忙一場!總該讓我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佳人在懷,雪膚花貌軟玉溫香,鄭景琰正十分享受,被依晴要求回答問題,很不情願:「人家的事,何必打探這麼清楚?又不是什麼好事!」
「人家好奇嘛!」
鄭景琰將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上:「你不是說過好奇心能害死貓么?」
「我又不是貓!」
「非要知道?」
「嗯!」
鄭景琰無奈,只得將自己所知道的宮裡發生的事情說給依晴聽。
「選秀之後,宮裡美人驟增,新晉嬪妃有十幾人,還不算那些才人,尋常宮女。皇上近段就沒有時間去看望舊日妃子們了,秦貴妃原是宮中最得寵的,受不住冷落,又因她家裡出了事,就越發想要爭回皇上的寵愛,接連多日,她只管強行撞進嬪妃宮院里去要求見皇上,皇上為此十分惱怒,越發不想理她。就在今日,秦貴妃帶著二公主和三皇子去金魚池邊玩耍,當知道皇上與香妃、柔妃就在不遠處的玻璃閣中,便撇下兩個孩子不管,自顧趕了過去,結果,三皇子掉入池子里,沒了。」
同樣為人父母,依晴不免心有戚戚:「宮裡那麼多人,怎麼就不留個人看著呢?」
「留了,兩個太監兩個宮女,看護不力有什麼辦法?那池子倒也不深,三皇子掉下去沒多久就被撈起,奈何那孩子身體太弱,池水又冷,他一口氣憋進去,就出不來了!皇上向來疼愛自己的孩子,得知后又傷心又震怒,四個宮人當即杖斃,至於秦貴妃,皇上只說了一句:『你活著,還有用么?』秦貴妃回宮之後,便用一根白綾上吊自盡了!」
依晴伏在鄭景琰懷裡半晌沒作聲,袁兆固然無情,但秦貴妃,可憐之人自有可恨之處,她確實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