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花園閑話

「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萬福金安。」後宮之中，每天必不可少的一項活動，便是給棲鳳宮中的皇后請安。

肖皇后乃是左相的嫡女，只可惜因為身體孱弱，所以這麼多年並無所出。

儘管如此，肖皇后的中宮之位坐的還是十分安穩，雖然無子，但景帝百里辰對她十分敬重。

「蘇芳儀來的還是這樣早，快起來吧。」上首的皇后臉帶著笑意，沖著蘇卿顏擺了擺手。

應了一聲，蘇卿顏站起身來，坐在了距離殿門不遠的椅子上。

這交泰殿內的椅子可不是隨便坐的，位分高的，距離皇后越近，位分低的，自然只能距離殿門近了。

交泰殿中，除了蘇卿顏之外，還來了幾位妃嬪，關係親近些的，便不免低語幾句。

蘇卿顏住的偏，又不受寵，所以便孤零零的坐在殿門口處，等著其他妃嬪來給皇后請安。

「喲，這不是蘇芳儀嗎？聽聞昨兒個在御花園中，蘇芳儀遇見了皇上，皇上還跟蘇芳儀說了幾句話，我還以為蘇芳儀的苦日子終於要到頭了呢？」

聽見聲音，蘇卿顏抬頭向著對方看去，說話的是曹婕妤，當年跟蘇卿顏一起進宮的，此時她正掩唇輕笑，眼中帶著諷意。

曹婕妤這話一出口，頓時不少目光落在了蘇卿顏的身上。

後宮美人太多，得寵的也就那麼幾個，大多數都是被帝王遺忘的，對於她們來說，哪怕能跟皇帝說上幾句話，都是極好的。

雖然蘇卿顏並不受寵，但她入宮三年位分未提，也未曾承寵這件事，還是有不少妃嬪知道的。

如今聽曹婕妤說，皇上昨天在御花園跟蘇卿顏說話了，眾人的心裡自然各有心思。

畢竟，陶然居距離御花園的距離不近，蘇卿顏會出現在那裡，不得不讓這些女人們思量一番。

一時間，交泰殿中的氣氛有些詭異，蘇卿顏感覺得到來自眾人的打量，她在心中暗嘆一聲，明白這是麻煩自己找上門來了。

說起來，昨天會出現在御花園實屬偶然，平時陶然居被剋扣的太狠，想喝口茶都很困難，所以昨兒個瞧著天氣不錯，蘇卿顏帶著紫檀想去御花園採摘些花瓣，製成花茶。

卻不想花瓣還沒采，皇上跟沈貴妃便出現了。

「曹姐姐。」雖然心中無奈，可面對位分比自己高的妃嬪，蘇卿顏還是要起身行禮的。

「曹姐姐的話錯了，皇後娘娘仁愛，對妹妹百般照拂，怎麼會有苦日子呢？」

行過禮之後，蘇卿顏笑著開口，話語中帶著恭敬，她的話一出口，曹婕妤頓時哽在了原地。

這下子，就算曹婕妤在想說什麼，也都說不出來了，畢竟蘇卿顏把皇后給抬出來了。

如果曹婕妤再說什麼，便等於是說皇后的不是，因此她恨恨的瞪了一眼蘇卿顏，轉身坐在了屬於自己的位置上。

肖皇后坐在上首處，蘇卿顏跟曹婕妤之間的對話，她聽的一聽二楚，向著蘇卿顏看了一眼，肖皇后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詫異。

因為皇后的身體不是很好，所以等妃嬪們都請過安之後，皇后也就讓她們散了。

低垂著頭，蘇卿顏等著位分高的都離開之後，這才扶著紫檀的手，緩緩的向著棲鳳宮外走去。

「主子，要回去嗎？」出了棲鳳宮，紫檀小聲的問向蘇卿顏，因為蘇卿顏的位分太低，所以她只能靠步行回陶然居。

「距離晌午還早，要麼去陶然居附近的小花園轉轉吧，那邊人少。」

聽蘇卿顏如此說，紫檀應了一聲，扶著她向著小花園的方向走去。

小花園雖然不比御花園，但景色也是極好，如今正是春日，小花園中開了不少的花。

桃花、杏花、梨花、櫻花，滿樹芬芳，讓蘇卿顏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主子，奴婢采些花瓣，回去給您做些糕點吧？」

瞧著滿樹的花，紫檀笑著開口道，蘇卿顏點了點頭，紫檀做糕點的手藝是極好的。

得到了蘇卿顏的准許，紫檀在她周圍的樹上采起了花瓣，瞧著紫檀忙活著，蘇卿顏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紫檀，有時候我真羨慕你們。」蘇卿顏的話，讓紫檀微微一愣，她轉頭向著自家主子看去，顯然不明白她為何如此說。

「等你跟紫蘇到了二十五歲的時候，就可以出宮去了，不必被困在這深宮之中，可我卻要一輩子都留在這裡，縱然景色迷人，卻有著無數的危機，我要謹小慎微，才能夠活下去。」

見紫檀看著自己，蘇卿顏的臉上仍舊帶著笑，可說出來的話，卻帶著一股寂寥。

「主子，奴婢不會出宮的，奴婢會一直陪在您的身邊。」聽蘇卿顏說完，紫檀走到她的身邊，盯著她的眼睛認真說道。

「傻丫頭，外面的世界還是很精彩的，如果我能離開，我肯定不會留下來。」

伸手將紫檀肩上的花瓣摘下，蘇卿顏笑著開口。

「好了，不說了，我幫你一起採花瓣，回去泡茶喝。」見紫檀還要說話，蘇卿顏再度開口，她從懷中掏出帕子，採摘著自己頭頂上的桃花。

見主子如此，紫檀在心裡暗嘆一口氣，她知道主子在宮裡生活的不快樂，可是沒辦法，一旦入了宮，便只能身不由己。

主僕倆個採摘著花瓣，卻並不知道，不遠處，身穿常服的景帝將她們的話全部聽在了耳中。

「康寧海，那是哪一宮的妃嬪？」身旁的總管太監低垂著頭，聽見景帝問自己，趕緊抬頭向著採摘花瓣的主僕倆看去。

雖然有花瓣遮擋，但康寧海還是認出了蘇卿顏的身份，畢竟昨天見到過。

「回皇上的話，那是陶然居的蘇芳儀。」

「蘇芳儀？」腦海中浮現出昨天所看到的那張臉，景帝此時面無表情。

康寧海小心打量了一下帝王的表情，拿不準此刻主子的心情。

這後宮的女子，哪一個不是盼著皇上的寵愛，可這位蘇芳儀，竟然想著離開皇宮，也不知道她的話是否會惹惱了皇上？

採摘完了花瓣，主僕倆個離開了小花園，向著陶然居歸去。

景帝站在原地，看著蘇卿顏走遠，唇邊忽然勾起了一絲笑意。

想離開嗎？如果自己非要將人困在宮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