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信任

對於不同的人來說，「朋友」這個大眾化的辭彙也具備了不同的含義，但毋庸置疑地，朋友並非是一出生就有的東西，每個朋友都是從陌生人經過一定時間的演化，而得來的產物，至於要說陌生人是在添加什麼成分后才能變成朋友，那大概是信任。

不過事實上，想要去信任一個陌生人，特別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無論對誰來說，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是的，互相之間缺少一定的了解作為信任的支撐，又害怕隨便給予信任會遭到背叛，有些時候，某些人，尤其是曾經遭受過了背叛的人寧願始終一個人，也不會輕易地給予他人信任來換取助力正是因此。

而毫無疑問地，葉傷就是這麼一種人了，現實和虛擬世界中可以說均經歷背叛的他別說信任，連和陌生人的接觸都是能免則免，最近才算有所好轉。

只是不得不說，即便如此，在《神域》世界中，葉傷過去的大半年裡還是存在了幾個特例，其中最典型的莫過於和嵐的初次見面，當時追著逆光劍任務線索的他來到阿斯卡特領地的邊界線附近，恰巧發現這個傻傻一個人跑到高等級怪區且被不少怪物纏住的女孩。

結果葉傷不僅出手幫助嵐擺脫怪物的糾纏，還特地用普羅米修斯的手環修改信息後跟她說了不少話。

這無疑是很不可思議的行為了，實際上葉傷最為理所當然的做法應該是華麗麗的無視，倒也不能說見死不救，本來就是嵐的自作自受，在虛擬世界掛掉一次更不算什麼，說不定反而能給她長長記性。

然而那時候的葉傷想都沒想就決定出手幫忙了，如同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驅使他去幫助這個初次見面的女孩一樣。

所謂緣分，估計也就是這樣了。

要說除嵐之外，還有的話就是罪歌了，葉傷和這個布森特中立領地內著名的賞金獵人彼此之間幾乎沒有太多的了解，應該說，了解的都是一些明面上眾所周知的東西，算起來連交集也沒有多少，朋友更稱不上，卻能做到一定程度的信任。

不過特例終究也是特例，對於陌生的玩家，葉傷還是難以給予信任，甚至是抱著懷疑和警戒態度的情況居多了，比如當初的霜遙，又比如眼下緊跟不舍的memoria。

沒錯，葉傷對memoria抱有一定的懷疑，只能說這個等級榜第一的玩家出現在亞蒙艾托領地腹地並要和他決鬥來得太過突然和莫名，雖然就在一兩分鐘前，兩人才剛產生了不少對話，也不是第一次見面。

當然，葉傷和memoria的對胡基本上全是無營養的內容，上一次見面也僅僅是一面之緣了，至於要說從對話中了解這個等級榜第一玩家的性格倒是能見個七八分，但並不能排除蓄意而為的可能性。

說白了，葉傷就是懷疑memoria另有圖謀，或者說醉翁之意不在酒。

這並非是沒來由的杞人憂天，其實早在離開米希蕾城后不久，葉傷便感覺到有盜賊跟著自己，可惜「逐暗者」並沒有感知方面的加成，即便是晚上，他的感知還是低得過分，一直隱隱約約感覺得到卻無法準確地找到其位置，想要排除就更是無從談起了。

不過找不到不意味著葉傷會聽之任之，他第一反應就是想要憑藉自身的速度優勢直接甩掉對方了，可惜未能成功，蕾米莉亞的移動速度雖說不慢，卻不見得能比高等級的盜賊快上多少，而且又不像他有潛行。

既然不能簡單地甩掉，那葉傷就改變方法，試圖用前兩天對付陽炎的那個方法來誘使對方現身，然而他接連在戰鬥中刻意露了幾次破綻，卻都無果而終，對方似乎並沒有趁火打劫的意圖。

否則就算不現身，見葉傷露出了破綻對方也應該會有意無意地靠近一點才對。

在兩個方法都沒能奏效后，儘管依舊在意，葉傷也只能暫時把被人跟蹤的事情丟一邊了，沒辦法，誰讓亞蒙艾托領地的地形是以荒野居多，想要找克制盜賊的濕地或者沼澤得跑上幾十萬碼去布森特中立領地的邊界線附近，實在太浪費時間，一時之間又沒有其他法子。

更重要的是，在晚上，擁有了「逐暗者」加成的葉傷有把握對付任何突髮狀況，也不可能發生像昨天那種近身偷襲的情形，他只當對方是單純的跟蹤，小心一點就行。

但葉傷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卻在之後遇到了memoria。

顯而易見地，作為等級榜第一的玩家，還擁有七件神格武裝之一，memoria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覷，哪怕葉傷在各個方面都有一定的優勢，真正打起來想要解決也沒那麼簡單了，一個不小心落敗更不是不可能。

這麼一個強力的玩家卻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了亞蒙艾托領地境內並指名要和葉傷決鬥，怎麼想都不正常。

也正是因為事情發生得太不正常，原本還在想著會是誰派人跟蹤自己的葉傷不得不把兩件事情放到了一起，就是說，懷疑是不是有人刻意安排memoria來找自己決鬥，然後跟蹤的盜賊玩家再找機會出手，甚至於從頭到尾都是這個等級榜第一玩家的一手策劃。

畢竟和一個水平如此頂尖的玩家戰鬥，背後還有人伺機而動，即便是晚上的葉傷，也不見得一定能保證周全了。

這也正是葉傷沒多想就拒絕memoria的真正原因，他沒有任何理由為了一場莫名其妙更完全沒必要的決鬥把自己置身於非常的險境之中，遺憾的是，對方並沒有就此放過他的意思。

「喂，『夜魘』，我要和你決鬥啊，聽到沒有？」

「不需要打到血量見底，分出勝負就可以了。」

「我說你這人怎麼不理我呢？！」

在重新追上葉傷后，memoria就不厭其煩外加不斷地提著決鬥的事情，不管是葉傷尋找練級對象，和怪物戰鬥亦或是戰後清理戰場和休息的時候，不過他倒也沒有隨隨便便動手的意思，可能是為了表示誠意，連武器都沒拿在手中。

可惜葉傷根本沒有理會memoria的意思，堂而皇之地把跟在屁股後面的大活人當成了空氣。

可能有人會覺得memoria沒必要這麼做，直接對葉傷發動攻擊強行開打就可以了，但事實上行不通，不要忘記，前者可是一個雷系魔法師，而後者則是一個盜賊，後者一心想跑，前者百分之百攔不住更追不上。

至於偷襲葉傷暫且不說能不能成功，memoria能不能完成和霜遙的約定都得另說了，那個尼瑟普領地的美女領主當時用的詞可是「擊敗」，帶有決鬥的色彩。

此外，可能還有一部分人會疑惑memoria為什麼沒有察覺到葉傷感覺到的那個跟蹤者，明明在獨角獸的加成下，感知高了不止一點。

然而實際上，這在《神域》中是很正常的現象了，感知說到底，就是系統賦予玩家的一種屬性，它決定玩家能否發現隱藏單位，卻對每個人自身沒有任何影響，而當有人潛行在附近，特別是目光停留時，現實中神經連接裝置接收到的信息量便會有明顯增加，不管感知高或低，有也只有神經敏銳的人才能注意到該變化。

簡單說就是玩家自身的一項基本素質了，獨立於遊戲本身之外，系統不影響，也無法影響。

「我說你就這麼想要和我決鬥嗎？」大概是不勝其煩，也可能是經過充分的思考，在心裡做出某些決定，在memoria又一次提起決鬥的時候，剛解決掉一隻怪物的葉傷終於有了反應，趁蕾米莉亞清理戰場的空隙轉過頭來語氣平淡地問道。

「當然！」

迎上了葉傷的目光，memoria篤定地回答道，只是如此神情配上他那張中性偏女性的臉龐，反倒有種可愛的感覺，緊接著估計是想增加說服力，他又忙不迭地補充道：「我特地跑來亞蒙艾托領地就是為了跟你打一場的！」

「特地？」眯起眼睛，葉傷眉頭一挑反問道，隨即他順理成章又有些唐突地提出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誰讓你來找我的？」

「這個不能告訴你。」並沒有意識到葉傷的問題指向比之前明確了許多，memoria這次倒沒有差點說漏嘴，不過十有**是擔心因自己拒絕回答而使決鬥的請求泡湯，馬上又道，「這樣吧，只要你跟我打一場，分出勝負后我就告訴你如何？」

「分出勝負后嗎？」

聽到這個頗為誘人的條件，葉傷不禁低下頭沉吟起來，一兩秒后，他抬起頭看了看memoria，那張中性偏女性的臉龐上正寫滿期待，然後他又有意無意地望向四周，最終才點點頭答道。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