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逝去
第一百六十四章逝去
夜色如墨、烏雲遮蔽了冷月,呼號的狂風掩蓋了一切細微的聲響,大漠上一片肅殺、伸手不見五指。在無盡的黑暗中,一支騎兵彷彿來自九幽地獄的鬼卒,正在荒原上悄無聲息地前進~~
不遠處,一望無垠的荒原上,星星點點的篝火隱約可見,那~~是山越人的宿營地。
山越人是典型的山野蠻族,作戰時雲集在大王身邊,呼嘯可達數萬人,可到了休息時卻以部落為單位各自散開,任由馬匹逐水草而食,人員則挨著燃燒的乾柴篝火露天宿營,只有極少數貴族才攜帶有牛皮帳以遮風擋雨。
所以,山越人的宿營地非常分散,而且毫無嚴謹的軍營可言~~
「格噠噠~~」
呼號的風聲中,有清脆的馬蹄聲從前方接近,借著遠處星星點點的火光,隱約可見一騎如風、正從前方疾馳而來~~
是山越人的斥候騎兵。
「唆~」
冰冷的破空聲響過,一支鋒利的狼牙箭疾射而至,準確地刺穿了山越斥候的咽喉,那山越斥候驚恐地瞪大雙眼,使勁地張大嘴巴意欲喊叫,卻悲哀地發現,他已經永遠都發不出任何聲音了~~
「仆嗒~」
失去了生命的屍體從馬背上頹然栽落,黑暗中,只有受驚的戰馬向著遠處狂奔而去~~
「呵呵,這,是第九個·····」
黃信儒冷冷一笑,綽回了鐵胎弓;緩緩勒轉馬頭,目光刀一樣落在昌黎身上,那具碩大的狼頭盔已經套在了昌黎頭上,昌黎木訥的眼神透過狼頭盔的眼窟直直地迎上黃信儒冰冷的目光,竟是夷然不懼。回過頭來。黃信儒深深地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氣,緩緩舉起沉重的馬刀,遙指前方連綿不絕地山越人營地,嘹亮的聲音炸雷般響起,隨著呼嚎的風聲傳遍了每一名南越將士的耳畔~~
「弟兄們,看見前面那頂最大最高的牛皮大帳了嗎?」
「看見了!」
千餘將士轟然回應。
「那就是山越蠻族大王魁頭的王帳!」黃信儒陡然大喝道,「踏破王帳者、賞千戶,砍下山越大王頭顱者、賞萬戶~~」
「嗷~~」
千餘將士狼嚎響應。眸子里頃刻間燃起了灼熱的殺機,無論是南越軍將士,還是蠻族勇士,都被黃信儒的一句話點燃了心底最狂野地殺戮之火!
「殺!」
黃信儒將刀往前狠狠一引。
恰烏雲散去,慘淡的月色灑落下來,照亮了黃信儒烏黑的雙眸,竟是格外清冷。黃信儒·身後,千餘南越軍將士猶如一股幽黑的蟻潮,挾裹著淹沒一切的聲勢,漫過冰冷的荒漠向著前方席捲而去~~
「殺~殺~殺~~!」
震耳欲聾的吶喊聲中,千餘南越軍將士紛紛擎出馬刀、策馬狂奔而前,直撲前方那頂最高、最大的牛皮大帳。腳下地大地正如潮水般倒退。前方的山越營地卻在飛速接近,灼熱的殺機在每一名南越軍將士眸子里燃燒,就如千餘頭髮現了美味獵物的狼,紛紛張開了血盤大嘴、露出了冷森森的獠牙~~
前方不遠處。終於有山越人發覺了危險地臨近。
「偷襲~~」
「有人偷襲~~」
「吹號~快吹號~~」
「快去稟報大王,快~~」
橫七豎八地倒卧在篝火堆旁的山越人紛紛被驚醒,鬆散的軍營頓時一片混亂。
魁頭從睡夢中被越來越響的騷亂聲所驚醒,不及披掛便掀開牛皮帳簾滿臉怒意地走了出來,厲聲喝問道:「齊凡陀!這是怎麼回事?」
齊凡陀匆匆奔行上前,單膝跪於魁頭腳下,喘息道:「王兄,南越軍趁夜偷襲!已經擊破外營。馬上就要殺到王帳了。」
「什麼!?」魁頭大吃一驚,厲聲道,「南越軍有多少人馬,大軍宿營怎麼不派游騎斥候?今夜是哪個部落負責守夜,本王要砍掉他地腦袋~~」
齊凡陀急道:「王兄,來不及了,快走。」
「嗷嗚~~」
齊凡陀話音方落,一聲刺耳的狼嚎如驚雷般起自前方不遠處。魁頭驚回首隻見一騎如幽靈般殺出。通體裹滿墨黑的甲胄,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幽暗的黑焰。彷彿來自九幽地獄的鬼騎,正向著王帳疾馳而來。
馬背上的騎士亦通體黑甲,赫然長著一顆碩大的狼頭,狼頭地血盤大嘴張開著,露出兩排鋒利的獠牙,狀欲擇人而噬~~狼騎士身後,一大群身披同樣黑甲的騎兵正如潮水般洶湧而來,黑暗中竟無法分辯究竟有多少騎?
「天狼神?!~」
「天狼神來了嗎~~」
那員狼騎士所過處,剛剛從睡夢中驚醒的山越人紛紛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所嚇倒,薩滿女巫的傳頌與眼前恐怖的狼騎士形象頃刻間重疊,傳說中,狼騎士將在月圓之夜,撒裂地面從燃燒的地獄來到人間,將帶給蠻族無盡地殺戮和流血,直到建立新地秩序~~
「嘶~~」魁頭的眸子霎時縮緊,從喉嚨深處逼出冰冷地一句,「是南越軍!」
「擋我者死~~」
黃信儒暴喝一聲,眸子里暴起駭人的厲芒,鋒利的長刀撕裂了空氣,劃出一道耀眼的寒芒,斜斬一名山越勇將的頸項,那員山越勇將狼嚎一聲奮力舉起手中的馬叉意圖硬磕黃信儒的長刀,幽暗的夜空下頓時激濺起燦爛的火星~~
「鏘~」
激烈至令人窒息的金鐵交鳴聲中,山越勇將的馬叉以更快的速度倒撞而回,黃信儒的長刀去勢猶疾,冰冷地從山越勇將的左肩切入、直透右肋,爾後順勢以刀一挑,山越人地上半截身軀便被挑得飛了起來~~
「哇呀~」
「哇啦~」
又有兩騎山越勇士揮舞著彎刀悍不畏死地迎上前來,堪堪擋住黃信儒的去路。
「滾開~」
黃信儒眸中殺機大盛。昂首長嚎一聲。整個人從馬背上直立而起,沉重的長刀凌空掄了個大圓,呼嘯著向兩騎山越勇將攔腰斬來~~
「鏘~」
「鏘~」
「呃啊~」
彎刀折斷的金鐵交鳴聲中,兩騎山越勇士凄厲地嚎叫起來,有殷紅的血線透過綻裂的皮甲從胸際激濺而出。
下一刻,兩截滴血的殘軀從馬背上緩緩滑落,竟是一刀四截、兩員蠻將難以阻擋南越悍將黃信儒片刻!
他,有著一個儒雅文質的名字:卻,有一顆血腥暴戾的心!
「哈~」
黃信儒暴喝一聲。狠狠一挾胯下坐騎,向著王帳長驅直入。
「嘶~~」
目睹黃信儒長驅直入、竟無人能擋其片刻,魁頭不由倒吸一口冷氣,打馬便走,魁頭身後,齊凡陀深深地吸了口冷氣,向身邊的山越勇士厲吼道:「誓死保護大王,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數百騎山越勇士瘋狂響應。齊凡陀把手中的馬叉往前狠狠一揮,厲吼道:「殺光這些卑鄙無恥地漢人,殺~~」
「殺~~」
數百騎山越勇士怪叫著,悍不畏死地向著狂飆突進的南越軍騎兵迎了上來,兩股洶湧的騎潮很快便惡狠狠地撞在一起。夜空下頓時響起激烈的馬嘶人沸~~
「擋我者死~~」
黃信儒嘶啞的咆哮著,手中沉重的長刀上下翻飛、寒芒閃爍,縱騎過處,山越騎兵如波分浪裂、紛紛倒斃馬下,無人能夠擋他片刻。
在他的身後,百餘騎親兵狂喝連連,誓死追隨黃信儒身後,匯聚成犀利的衝鋒箭矢,深深地鍥進了山越陣中~~
黃信儒如幽靈般的身影突然從王帳後面縱騎而出,手中赫然握著五石挽力的鐵胎弓,目睹魁頭在數十騎山越勇士的護衛下落荒而逃,兇狠地眸子里頓時掠過無比殘忍的殺機。
想跑?呵呵~死去吧!!
「嘿~」
黃信儒輕喝一聲縱身躍起。穩穩立於馬鞍之上,兩支鋒利的狼牙箭已然來到他的右手,往弓弦上一扣然後吐氣開聲,在刺耳地嘎吱聲,鐵胎弓被緩緩張開~~只要殺了這廝,山越人就完蛋了!
該死的山越蠻族,讓你們領教領教某的箭術!
彎月下,黃信儒屏氣凝神,扣於弦上的箭矢微微上揚。略略調整了一下射角。混戰喧囂地戰場如潮水般從黃信儒的意念里退走,整個世界驟然間變得詭異地寂靜。黃信儒終於進入了物我兩忘的超然境界,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自己,還有前方驚慌失措策馬狂奔的山越大王~~
「喝~」
黃信儒吐氣開聲,微眯的左眼霍然睜開,有冰冷的寒焰一掠而逝,同時右手鬆開~
「嗡~」
凄厲的顫音響起,兩道寒芒自黃信儒地鐵胎弓上呼嘯而出,瞬息之間掠過幾百步遠的虛空,直取魁頭背心要害~~
「大王小心!」
「噗~噗~」
「呃啊~~」
一名山越勇士狼嚎一聲,整個人從馬背上驟然躍起,以自己強壯的身軀堪堪擋在了魁頭身後,還沒來得及揮刀格擋,疾射而至的兩支狼牙箭已經先後貫入了他的身體,蓄滿箭身的強大慣性將山越勇士的整個身軀都帶的往後倒撞而回,重重地砸在魁頭背上~~
「哼~」
魁頭被這一撞,竟是突兀的從馬上摔落,噴出一口老血被砸飛了十餘步的距離,當場氣絕身亡。
一箭之威,竟至如斯!
黃家信儒,戰,無不勝!勇,冠天下!
奎頭地眼冒金星,氣血翻騰,
險些栽落馬下,卻總算逃過一劫。
失手了嗎?黃信儒懊惱地悶哼一聲,將箭壺裡剩下地四支狼牙箭全部抽出,一齊搭於弦上,正欲挽弓之時,冰寒的殺機忽然從左側潮水般襲來,黃信儒心頭一凜霍然回過頭來,只見清冷地月色下,數百步外有一名山越人立馬挽弓,弓劈張滿猶如滿月,倏忽之間,有數點寒芒撕裂了空氣呼嘯而至~~
「嗷~~」
黃信儒狼嚎一聲。急彎腰閃避。
「咻~」
「咻~」
「咻~」
「噗~」
三點寒星幾乎是貼著黃信儒鐵塔似的身軀掠過,可黃信儒最終沒能躲過第四點寒星的襲擊,利器剖開血肉的清脆聲中,黃信儒感到左肩陡然一麻,驚低頭,只見一支狼牙箭已經貫透重甲把他的右肩整個射穿,箭尾地翎羽兀自顫抖不已~~
這山越人好強悍的箭術!黃信儒心頭駭然,當即打馬便走。
「休走,再吃某齊凡陀一箭!」
那騎山越勇士策馬窮追不捨,竟以流利的漢語向黃信儒搦戰。
「大王休要驚慌,臣弟前來護駕~~」
幽暗的草原上忽然燃起數十支明亮的火把,一騎形容驃悍的山越勇士率領數十騎呼嘯而來。堪堪截住窮追不捨的南越軍,魁頭終於得以從容遁走。
南越軍后陣,黃信儒一勒韁繩停止後撤,看著山越王奎頭遠去的殘影眸子里掠過一絲淡淡地失望,由於山越大軍的宿營地過於分散,南越軍製造的騷亂並未能漫延到整個營地。遠處未曾遭襲的山越人很快就完成了集結,並開始向魁頭的王帳緩緩靠攏,擊殺魁頭的機會~~已經喪失了。
「傳令~~全軍撤兵!」
時機已逝、纏戰無益,黃信儒捂住血流不止個的傷口,咬牙冷冷的說道。
「嗚嗚嗚~~」
幽暗的天空下悠然響起蒼涼綿長的號角聲。正自殺得性起地南越軍將士紛紛拔轉馬頭,開始井然有序地後撤,不及片刻功夫,便撤得乾乾淨淨,全軍隱入了蒼茫的夜色里,只有山越人的營地依然烈火熊熊、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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