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蒼晴白夏,心照不宣
完全入夏了的天燥熱無比也多雨潮濕,突如其來的一場大雨便來的讓我措手不及,我護著頭急於找一處躲雨的地方,卻突然和一個身體相撞,手機瞬間滾落在地。
「尼瑪的你眼長哪去了,不知道看著點嗎?!」我幾乎是下意識地爆粗,慌忙撿起手機后,才看清眼前的這個人,是請了長假消失了許久的簡一。
我不禁愣在了當場,望著臉色蒼白黑眼圈又極重的簡一,錯愕道:「簡一?」
那天過後,我也數不清有多久沒看到簡一了,但隱隱地總覺得過了好久,而許仙子的話,在那天撞破我的事情后,我們就再也沒有聯繫。
看著簡一一改平常的反常樣,我微微皺眉,扯過她就朝最近的無期方向跑去。
「我欲乘風破浪/踏遍黃沙海洋/與其誤會一場/也要不負勇往/我願你是個謊/從未出現南牆/笑是神的偽裝/笑是強忍的傷……」
冷冷地看著在台上唱著歌的簡一,我有些悶悶地灌著酒,卻也無可奈何。
「韓熙……」坐在一旁的二程淡淡地看著我,伸手奪過我的酒瓶猛灌了下去。
「幹嘛?」我不爽地看著二程,正打算再開一瓶啤酒時,我卻聽見他說。
「我喜歡簡一。」
我直直地看著二程認真的臉龐,卻沒堅持幾秒就笑噴起來:「不錯啊!一個一一個二你們挺搭的嘛,以後的孩子可以叫三寶啊四喜啊什麼的,簡直了!」
「韓熙,這不好笑。」二程有些苦澀地揚了揚嘴角,也沒有把話說破。
我有點同病相憐的感覺拍了拍他的肩,感嘆道:「沒錯,這不可能,她不會喜歡你的。」
「用得著這麼直接嗎?你都不知道安慰下我?白交你這損友了。」
「我是為了你不要陷得太深,所以才狠心告訴你事實。」
「你不也一樣?明知道這樣下去是折磨,還不是越陷越深。」
我沉默地收回手,牽強地笑了笑繼續猛灌著酒,彷彿這樣就可以減少心底的疼痛一般。
我們的故事和辛酸又怎會是三言兩語就能說盡?
在我和二程心照不宣地灌著酒時,我抬起頭的時候卻見簡一看向這邊時有些遲疑,但最後還是走了過來。卻不想二程一個激靈站起了身,晃了晃腦袋就跟我說著他先走了。
「急什麼?你不是喜歡她嗎?幹嘛還躲她?」
二程苦澀地笑了笑,撿起一瓶啤酒說道:「她現在都不想看到我,我怎麼好意思賴著不走呢?更何況她是找你又不是找我。」
我啞然地看著二程,卻也沒說再多的挽留話,複雜地應了一聲后,二程就一臉傷感地走出了無期。
看到簡一不動聲色地坐在我的身旁,我原以為她多多少少也要象徵性地問候一聲,卻不想她直接當做沒看見二程一樣,開起一瓶啤酒就喝起。
簡一見我一直盯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沖我笑了笑,旋即略帶驚訝地打量了我一圈,湊在我脖子那裡嗅了嗅后,才壞壞地說道:「不錯啊蘇韓熙,這幾天不在你也長點心機了。嘖嘖,這破了后就是和以前不一樣了,明顯都被以前更讓人著迷了。」
我也沒有想到簡一眼光那麼毒辣,臉上不禁有些不自覺起來,半晌才含糊著說道:「你能不能別一副男生的口氣說這話?你可是女生,」
簡一聽到我最後說的「女生」兩個字時,明顯怔住了一下,隨後她又掩飾極好地笑了起來:「女生?我都二十幾的人了該叫我女人啦!不過蘇韓熙,你也沒太傻X嘛,起碼比那小三先一步爬上了床不是嗎?」
「簡一,你說話真難聽,不過這是事實。」我自嘲地笑了笑,「沒想到最後我還是靠身體挽留下了他,還真是可笑啊!」
「說什麼呢!這女人不靠點手段你真以為守得住男人啊?就算曾經愛過世界上女人那麼多,你沒點心機被搶了男人也是活該!可是啊,還真是有些女人蠢得要死。」簡一嘲諷地灌下一口酒,看著我又繼續說道,「不是有句話說的挺有理的嘛,說什麼能被搶走的都是垃圾,可是那垃圾你不也喜歡到要死不活的嗎?」
「照我說這簡直是他媽的狗屁!你以為你是誰啊?世界上這麼多人你不去努力不去爭取,你他媽的坐著也想得到最好的?!」說到這裡的時候簡一已經紅了眼眶,我拍了拍她的後背,卻聽見她還在哽咽地說道,「蘇韓熙,不折手段就很下賤卑鄙了嗎?那是你想要的,也是別人想要的,你不反搶上去,難不成還裝無辜等著別人能不能來可憐啊?」
我沉默地放下了手,也兀自喝著冰涼的啤酒,世間上這麼多的求而不得,你怨不得別人你只能怪自已沒有能力。
也是因為我深知簡一也有著難言的故事,所以才聽到二程說喜歡她的時候,毫不留情地說出不可能的話。沒有誰能比同病相憐的兩人更清楚,拚命守住的東西最後還是從手邊滑走,而你怪不了任何人只能怨恨自已時,你才明白那份情感並不是一句豪邁的承諾就能代替。
我的身邊有著顧席,所以許城死後我有選擇,最後我也的確喜歡了顧席。可是簡一呢?她的身邊沒有任何人,儘管現在真心喜歡她的二程出現了,也很難在短時間帶她走出。
「只是簡一啊,我真的很沒用,我也想要不折手段不留後患,但我沒有辦法忤逆自已的初衷。」忤逆答應了尚尚,不去欺負向晴天的初衷。
其實我也很後悔,假如我不曾遇上向晴天,又或者一開始就不知道她這個人,也許還是改變不了我和顧席情感上的變質,但起碼好過現在橫進來的,叫做「向晴天」的人。
「所以說啊蘇韓熙,你就是一大傻X,和當初的我一樣,蠢到那麼下賤那麼狼狽。」她說。
「嗯,傻到沒藥可救了。」我說。
「那我們乾脆湊一對cp跑精神病院混吧,大白天的時候蹲角落裡和大媽大爺裝陰冷,大半夜的時候披頭散髮裝瘋賣傻,挑起病人起義來一發午夜驚魂般的雞犬不寧。」
「你太沒下限了,不過你去的時候記得通知我一聲。」
然後我和簡一就沉默了下來,各懷心事地灌著酒,最後似乎感覺眼淚開始打轉時,簡一一把抱住我,低聲地說道:「蘇韓熙,一切都會熬過頭的。」
我輕聲笑了笑,正要回答她「一定」時,簡一卻兀自抬起了頭,紅著眼眶幾乎就要哭了下來,卻還是強勢地和往常一樣威脅我:「蘇韓熙我告訴你,我們誰也不可以輕易妥協,才不要活活地便宜了那群小三小四,再難熬也會有到頭的時候的。」
「好的。」
「蘇韓熙你要是妥協了的話,我他媽的第一個和你作對,不用那上不了檯面的小三,我就直接跑你男人家裡去強了他,然後把視頻錄下來他媽的放給你看,折磨死你!」
聽著簡一一本正經地說著這些話,我好笑地順著她的話開起了玩笑:「你也太歹毒了,簡直比白雪的后媽還要狠。」
「那你告訴我,這世界上白雪公主最美,還是我最美。」
「你最美。」
在無期里和簡一喝到大半夜的時候,我已經有了些醉意,招呼了她一聲也就回去了顧席租的房子那裡。
簡一因為特殊原因在無期的一間小包房裡住了下來,一月兩千包吃包住,對她來說只唱唱歌的話倒也挺不錯的。
無期酒吧里難免有直接玩到通宵的客人,原本頭疼到底要不要提早關門的事,也因為後期簡一的住下,反而起到了看店的作用。
晚上通宵的客人也不算多,簡一也表示她一個人照料的來,無期的老闆娘卻還是不放心她一個女孩子,也就多安排了一男一女住下,說著多個女的陪著,多個男的鬧事的話也能制止。
從這裡也看得出來,無期的老闆娘對於員工還是挺厚道的,想著要是只留下了一個男的,對簡一來說還是有些隱患危險的。
而我也對此表示支持,就算簡一能打架,畢竟也只是個女生,孤男寡女下被算計了的話,也不無可能發生些意想不到的狀況。
拿出鑰匙開門進去時,裡面漆黑一片,顯然顧席在外面還沒有回來。
我麻木地打開燈光,洗浴后刷了下牙也就回床上躺下了。躺下去還沒過多久,處於半昏半醒時已經感覺到了橫在腰間的手,以及那熟悉又陌生的懷抱。
聞著他懷裡其他女生的香水味時,我還是忍不住鼻頭一酸眼淚掉了下來,而從後面抱住我的顧席也察覺到了那滴眼淚,不禁扳過我的身子溫柔地吻著我的淚水,然後下滑到我的脖頸啞著聲音問道:「還沒睡嗎?乖,我們睡覺。」
我緊緊地抱著顧席,埋在他的胸膛里卻沒有委屈地哭起來,也不像先前那樣左一個問題右一個質問。
在習慣他晚歸時身上的不同香水味時,我已經明白現在橫在我們之間的,不僅僅只是向晴天一個人。儘管他現在這麼溫柔地對我,卻也因為很少的陪伴讓我覺得不真實起來,怕的不是美夢驚醒,而是害怕溫柔假象下的那顆心早已對我麻木,不再剩下一絲迷戀與疼惜。
我果然最怕的不是他對我不再溫柔,而是害怕接受他一點都不愛我了的事實。
可是我有什麼辦法嗎?如今他還能讓我待在身邊,也無非是那天兩人情不自禁下發生的關係罷了,又或者說的更直白些,現在只是貪戀我的身體帶給他的快感嗎?
多少個不眠日夜,他溫柔地抱著我,迷戀地啃咬著我的鎖骨,那雙迷人的桃花眼下彷彿就只有我一般,讓我忍不住在他的身下一次次低喊出聲,然後在纏綿之下越演越烈,任由著他一次又一次的索取。
可是我再怎麼不堪這樣下去,卻還在面對他溫柔地呢喃下,以及那一聲「我要」的時候,就下賤到繳槍投降了不是嗎?
曾經對許城還存在的原則,如今換做了顧席,卻還是在聽到他的索求后,下賤到沒有一點原則。
我是靠身體留下了你這個人,可是你還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