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落日沉積,上月傾訴
許仙子再一次地消失了,就如那年一樣,再次人間蒸發了。WWw.
我沒有發了瘋地去找她,因為我知道,許仙子想離開的時候,不管是誰都找不到她,我也索性不去浪費時間。
因為有些事,即使我們閉口不言,卻也心照不宣彼此笑過。
就像現在,儘管許仙子消失很久了,也會在需要依靠的時候就回來。不去逞強,輕輕地勾著笑,逆著月光就那樣靜靜地杵在那裡。
「蘇韓,我回來了。」我聽見她如是說道。
我輕輕地揚了揚嘴角,淚水卻在不經意間滑了下來,咸澀了嘴唇乾涸了等待。
真好,你回來了。仙子,我真的好害怕孤獨一人的感受,你也一樣的對吧?
兀自抬手胡亂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我將手伸出窗外,對著鐵門外的她不顧形象地喊道:「嗨!仙子——」
我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同樣的她也不知道我發生了什麼事,我們就那樣傻傻地承擔著那份苦楚,明明很難過很難過了,卻還是那樣地強顏歡笑著。
吶,很傻的對不對?
可是還是想要笑的啊,因為不想對方擔心,所以再難過也會笑著,就那樣笑著笑著就勉強起來了。
把許仙子接回房間里的時候,她一眼看見我貼著牆上的各種動漫海報,以及擺放在柜子上的人物手辦以及周邊服飾時,不禁錯愕出聲:「蘇韓,如果你是個男的話,我都不得不相信我離開的這段時間,你徹底變死宅了!」
「yes!仙子我跟你說啊,我現在可是宅腐雙修了,你再不離我遠一點,指不定我丟下顧席就和你湊cp了。」我很是滿意地躺在大床上,惡趣味地對許仙子開起了玩笑話。
「嘖嘖,我對這世界絕望了。」許仙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又問道,「話說你什麼時候迷二次,迷成這種程度了?」
我微微一怔,又一笑而過含糊地說道:「閑著無聊唄也就去看看新番了,話說最近出的幾部新番挺不錯的。」
「怪了,你們竟然不會去無期瘋。」許仙子淡淡地掃過我一眼,幾乎是順口而出,但卻在談到「無期」的時候,卻是比我先一步怔住。
「這樣也挺不錯的。」許仙子有些奇怪地別過頭,接著故作輕鬆地捶了捶肩膀,「洗洗睡了,有衣服沒?」
見許仙子自已先避開這個話題,我也除去了待會的尷尬,笑著打趣起來:「笑話,沒衣服?我們可是姐妹花誒!我的衣服你要是穿不了的話,還真是說笑了。」
「你也不臉紅的,我有承認嗎?」許仙子輕輕挑眉,冷然地望向我。
我一把摟住許仙子笑嘻嘻地道:「怎麼可能讓你這薄臉皮來說嘛,你現在都住進我家了,還不算承認嗎?嗯?親愛的?」
幾乎是一瞬間,我感覺許仙子在聽到「親愛的」時,身子下意識地狠狠地顫抖了一下。
我狐疑地正打算詢問她,結果她卻立即不動聲色地掩飾了下來,沖我笑了笑,算是回應。
我複雜地咬了咬下唇,雖然很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還是選擇不去逼問她。仙子好不容易放開回來了,既然還不打算說也就不要去逼的她難受好了。
只是讓我特別在意的是,到底會是什麼,能讓淡漠到有些冰冷的仙子,一次又一次地失常。
「不過我先提醒你哦,我這裡可沒有你喜歡的那類裙子給你穿,不過睡裙呢也就湊合著吧。」我也裝作沒有發現的樣子,沖她壞笑著。
「搞得我對裙子要求很高的樣子。」許仙子不禁莞爾而笑,輕輕地捋了捋長發,笑魘如花。
我急忙介面:「那是那是,誰不知道仙子你走優雅風啊,小的我可不敢買那類裙子當笑話穿,優雅簡直不適合我嘛,不過文藝還是可以的。」
「真不帶臉紅的。」許仙子淡淡地輕笑起來,轉身便走進了衛生間。
我也從衣櫃里翻出一件白色的睡裙,走到衛生間門口敲了敲門,說:「睡衣就放在衛生間的架子上,伸只手出來就能拿到。洗髮水護髮素還有沐浴露都放在架子上,然後搓澡巾毛巾在柜子里都有新的。」
「好的。」
沉默地望了望衛生間的門口,我放下睡裙便走向了陽台,順手摸出一根煙,點燃後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
——顧席,你去哪?
——蘇韓,晴天找我有事,今天我就不陪你了,你去找二程他們玩吧。
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我又苦澀地笑了笑,不禁自嘲著自已的沒用,連個男朋友都守不住。
有事?我看是去陪向晴天了吧?晴天晴天,叫的還真是親熱。
手機沒有預兆地響了起來,我拿起手機望著熒幕上的陌生號碼,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卻還是接通起來。
「請問是蘇韓熙蘇小姐嗎?病人尚女士最近病情又加重了,吵著要見自已的女兒,如果蘇小姐方便的話能過來一趟嗎?」
我的心裡不禁「咯噔」了一聲,遂又冷冷地注視著前方的燈光,淡淡地回答道:「可以的,我明天過來。」
剛把電話掛斷,我正出神著明天該怎麼跟顧席開口,許仙子卻一下子湊了過來,惡作劇地呼出一口白氣。
被嚇到了的我顯然有些生氣,撅了撅嘴不滿地跟她說道:「你怎麼就洗完了?也太快了吧。」
「我沒洗啊,只是沖澡的話,也用不著多長事時間。」仙子明顯好心情地揚了揚嘴角。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在意識到手裡的煙還在燃著的時候,急忙地把煙摁滅丟進一旁的垃圾桶里。
「怎麼扔了?」仙子疑惑地望向我,顯然不明白我把還剩有的煙給扔掉。
「不想讓你聞到煙味。」我淡淡地望了她一眼,困意卻漸漸襲來。
在雙方都沉默了許久之後,我正打算開口說去睡了的話,許仙子卻搶先一步對我說道:「……蘇韓,我懷孕了的。」
我不可置信地望著許仙子,所有想要問她的話,卻又如鯁在喉支吾了半天都沒說出。
「你打算怎麼辦?」我說。
「生下來。」
「你家裡人是不會肯的。」
「沒關係,我已經答應了以後聽他們的去相親,他們准我生下來,也答應在相親對象里,找一個門當戶對又能接受孩子的。」
「萬一那人不喜歡你呢?」
「沒關係,孩子能生下來就夠了。」
後來那天晚上,我們早早地躺在了床上,蓋著薄薄的蠶絲被子,說了一整夜的話。
也把那年對許城的所有心事,都不帶掩藏地全部說出口。
我告訴她我喜歡許城的時候,就感覺全世界都只看得見他一樣,我跟她說我對許城的喜歡、抱怨、無奈與自責愧疚。
許仙子也跟我講她小時候的性格,再到之後的變化,又到喜歡許城的那八年,她說她是真的喜歡許城,也是真的打算不顧一切走向他。
後來許城的離開,一直是我們放不下的結,但最幸運的是我們又有了可以去愛的人。
仙子這晚話特別的多,她跟我說她愛的那個人叫做林泉,雙木林,白水泉。
她說她一開始一點也不喜歡他,甚至討厭厭惡以及憎恨。可是後來她被感動,也徹底放下了當年對許城的執念,本打算徹底跟他在一起時,卻又是造化弄人,該相愛的人不能相守在一起。
「蘇韓,我愛的人,最後也和許城表哥一樣,被埋黃土從此不見天日。」她說。
她還說,她這一生最悔恨的就是,沒有在適合相愛的年齡里死死抓住,所以她最愛的少年,那個說「怪誕為生,許你長安」的少年。
最後帶著永遠在一起的承諾,死在了消毒水瀰漫著的手術室里,也死在了心尖上早已荒蕪了的花海,最後澆了水施了肥也再也無法,孕育出美麗動人在陽光下綻放的花兒。
她說蘇韓你知不知道?我也想陪他一起去死,也想陪他活在另一個世界里的天堂,可我不可以。
「蘇韓,我有了和他的小孩,所以我要帶著他的那份喜歡,永遠地活下去也永遠地笑了去啊!」
「泉他說,他最喜歡我笑起來的時候了。」
我很害怕仙子會情緒一激動,就那樣不顧身子痛哭起來。可是她沒有,她那麼淡淡地說著,就彷彿悲傷與她毫無關係一樣。
但我也清楚地明白,這不是不難過,只是掩飾地太好也埋得太深。可是沒有哭出來的話,就不會憋壞自已嗎?不管怎麼樣,都是會傷到身子的不是嗎?
仙子,我難過的是幸福與你背道而馳,而你卻也選擇了怯弱。
「蘇韓,我真的喜歡他。」
各懷心事地在凌晨幾點才睡著后,第二天許仙子卻還是起了個大早,在我迷迷糊糊地時候一把掀開窗帘,筆直的陽光照進來不禁讓我皺起了眉毛。
「仙子,快點把窗帘拉上昂……」我不滿地抱怨著,卻還是捨不得枕頭被子,一把鑽進被子里不肯出來。
仙子卻一把粗魯地講我拎起來,冷冷說道:「早起身體好,給我速度快點,待會帶你晨跑去!」
「不行不行,你有寶寶,不能跑。」
「沒事,我散步看你跑就行了,速度點!」
在許仙子堅定意志地轟炸下,最後我還是不情不願地爬了起來,不滿地嘟囔著十分不爽。
在我慢騰騰地摸進衛生間里洗漱沒一會兒時,許仙子卻在外面鬼念起來:「喂喂喂!你把梳子放哪去了?蘇——韓——熙——」
「嗚嗚嗚……」我艱難地發出幾個音,卻說不清楚,不禁拿出牙刷說道,「沒找到嗎?再找找嘛,實在找不到抽屜里看看。」
「……還是沒……」
「怎麼了?」聽見許仙子的話一下子頓住,我好奇地走了出來,卻見她正對著一個拉出的抽屜發著呆。
見她不回答,我撇了撇嘴自已望去,卻見那些東西和針管正一樣不少靜靜地躺在哪裡,我下意識地反應過來想要說些什麼,卻看見許仙子冷下來的臉突然止住了口。
「海洛因?什麼時候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