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1章 未了情(大結局)
破屋飛出去的巫玳,恰似一隻斷線的風箏在半空中飄搖墜落了下來,由他嘴裡吐出來的一絲綠色血線,在空中劃了一道長長的圓弧。
「砰」地一聲,巫玳就像一隻倒空的麻袋,摔在地上,一連掙扎了幾次,怎麼也沒有爬起來。
「巫玳,」星璣撲上前去,一把抱住他,急切地喊道,「你……你是怎麼啦?」
執金吾等人圍在了一旁。
此刻的巫玳,面色慘白如紙,綠色的血從他嘴裡不住地狂泄而出,星璣無論使用什麼靈力,都無法止住他的流血。
「公……主人,小的不行了,」巫玳頭枕在星璣的懷裡,艱難地張開了嘴,兩眼獃滯地盯著星璣的臉,「小的因殺了赤烈魔,也不能活了!」
「這是為什麼?」星璣不明白,巫玳殺了赤烈魔,他怎麼會因此受到如此重創?還有,她父親為什麼當初沒有封印住他的魔法?那赤烈魔又為何來到人界,殺了迷離,要冒充執金吾的兒子?……一連串的疑問在她心頭升起。
「主人,小的明白你想的什麼,」巫玳一邊吐著血,一邊道,「小的善使讀心術,我知道你有許多疑問想問我。」
接著,巫玳便將事情的前後經過一一告訴了星璣——
其實,魔族的巫風神早就起了想霸佔天庭的野心了,他知道憑魔族的勢力,是難以敵得天界的那些過天兵神將的。為此,也就在當年,他故意向天界發動了一場戰爭,並又故意讓天兵神將俘獲了他手下一萬八千名魔族男女將士。巫風神料定天帝斷不會輕意殺了他手下的那些將士,最大的處罰也不過讓他們做天界的天奴罷了。其實那些魔族的一萬八千名男女將士,都是巫風神經過特殊魔法訓練出來的,天帝即使有再大的法力,也是沒有辦法封印掉他們身上所藏的魔法。巫風神有意將那些將士送到天界,就是為了以後配合他,理應外合奪取天庭。在那些天奴中,巫玳正是領導他們的頭目。
巫風神為了能更完善地一舉將天庭奪到手中,事後,他又派了幾個魔族的人到了人界的那幾個小國,挑動他們向翼龍國下了比武的挑戰帖;接著,巫風神又讓赤烈魔想辦法潛入翼龍國,參加這次比賽,取得人界最大國的翼龍國國王的信任,再奪得國王的位子,最後挑起人界大亂,與天界的巫玳相配合,讓天帝首尾不得相顧,從而實現他「毀天滅地」的計劃。巫玳的魔法在魔族最為強大,又兼武功高強,老謀深算的巫風神,又為了讓能服服帖帖地聽從赤烈魔的指揮,他取了赤烈魔身上的血作引子,製作了一種「連命咒」的丹藥,逼迫巫玳服了下去。巫玳服了這種下過咒語的丹藥,生命就依附於赤烈魔的身體上了,也就是說,赤烈魔一死,他的性命也會跟著完結。
赤烈魔到了翼龍國,就殺了巴陵城城主的兒子迷離,借用他的軀體潛伏在了人界。他知道在人界不能施用魔法與人比武,便開始練起了天下第一神劍「赤霞劍法」,可魔族中人身上的邪氣是無法練就這一正義之劍的,正在他煩躁的當口,竟在夢中結識了逐夢使星璣,並教會了他所練的赤霞劍。豈料,在赤烈魔學會赤霞劍的同時,他身上的邪惡之氣與赤霞劍所生髮的正氣,如水火不相容,發生了迅猛的衝突,從而導致他四肢百胲遭到了侵襲,昏迷在床。而這時,偏偏又是星璣用金血丹救活了他。赤烈魔從金血丹上嘗到了好處,並從中得知星璣身上的血不僅可以治她的病,而且還能提高他莫大的功力,為此,他有意約她以真身相見,想先用毒藥迷失她的神志,接下來便將她誘入密室,吸取掉她身上所有的血液……
當星璣和執金吾等人聽完巫玳的敘說,無不驚得瞠目結舌。執金吾領人跪倒在地,沖著巫玳大行參拜之禮,道:「多謝巫玳拯救了我們人界的百姓,如果不是您殺了那個赤烈魔,真不敢想象人界會亂成什麼樣子。我一定要將您的事迹,稟報給國王九洲子,對您進行表彰!」
「不用謝我,」巫玳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你……你要感謝的應該是……是星璣主人啊……」
星璣泣聲道:「巫玳,是你用不惜用自己的性命殺了赤烈魔,怎麼說應該要感謝我?」
「這……這因為是主人平日的言行感化了我這個來自魔族的大魔頭!」巫玳告訴星璣,自從他做了她的天奴后,他就被她的善良打動了。儘管她從沒用正眼瞧過他一回,她從來沒有對他有過多少好感,但她就像一朵青蓮,不知不覺中在他的心湖中,亭亭綻放了。他逐漸明白,星璣不僅是天界的開心天使,也是他心花怒放中最美麗的天使,是她使他懂得了什麼叫愛和情感。
「你知道嗎,」巫玳又吐出一大口鮮血來,「主人,小的其實一……一直在暗戀著主人,小的好喜歡主人,為了主人,即便是讓……讓小的死上一千回,小的也願意……」
聽了巫玳的話,星璣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猛烈地撞擊了一下,她立即想到這次在飛臨凡界的路上,他所說的那段話「主人你可知道,在你一心愛著凡界那個人的時候,可曾留心過你自己身邊,還有一個在暗地裡一直痴情默默喜歡著你的人么?」……想著,想著,淚水一下子溢出了她的眼眶,簌簌而落。她怎麼也想不到,巫玳原來一直在暗中喜歡她,更想不到他正因為是為了愛,才連死都不顧,救下了她。多年來他在她身邊的種種一如一幅幅畫圖,在她眼前呼啦啦閃過……又聯想起平時自己對他的刻薄和打罵,星璣的心陡然間像刀砍斧剁一般,疼痛起來。
她這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一個真正值得她愛的人,雖然他的身體是那麼卑微——但等她明白這些,一切都已經遲了!
「巫玳,我沒有想到你……我對不起你……」星璣哽咽著哭喊了起來。
「別……別這……這樣……」巫玳看到星璣為自己流出了眼淚,一時大為激動起來,血一口口地從他嘴裡噴涌而出。他突然想起什麼,冷不丁地揮拳猛砸自己的胸口,「哇」地一下子,從嘴裡吐出他的一顆心來,那顆心在他的手掌中不住地跳動著,散發著裊裊的熱氣。接著,巫玳對著那顆心吹了一口氣,嘴裡喃喃地念動著什麼咒語,倏地,他手掌中的那顆跳動的心爆出一陣眩目光的青光,隨即逐漸化做了一顆青綠色的珠子。
星璣愕然失色,她知道那是魔珠。魔族法力非常高強的人,在臨終前都能將自己的心吐出來,隨即化成魔珠,人雖死了,但那顆魔珠依然能產生很大的魔力。只是吐出魔珠后,那人死後,魂魄將會永墜十八層地獄,萬世不得超生。
「巫玳,你……」
「主人,」巫玳將那魔珠遞到星璣的手掌心裡,道:「小……小的已經不行了。你將這顆珠子拿回天庭交給天帝,告訴他,那些天奴的魔法都藏在他們頭頂的獨角里,只要用這珠子化成水,偷偷讓他們喝了,他們的魔法將會全部喪失殆盡,再也不能興風作浪了!」
星璣淚水漣漣地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可知道這樣做對你死後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么?」
巫玳道:「小的知道,主人,是你的善良教我這麼做的,小的願意!」
「巫玳……」星璣伏在巫玳的身上,已經是泣不成聲。
巫玳又道:「主人,小的最後求你一件事,在破了那些天奴的魔法后,不要殺了他們,留他們一條活命,行嗎?」
星璣道:「行,巫玳,我一定向天帝懇求做到!」
「謝……謝……」一言未了,從不會流淚的巫玳,居然從眼角滾出兩粒豆大的淚珠。隨著淚珠的滾落,他頭頂上那隻獨角的光亮,驟然間暗淡了下來,他頭一歪,整個身體變得青紫、冰冷,口、鼻間再也沒有了一絲氣息了。
星璣等人哭聲一片。
「逐夢使,可知道你已經犯了不可饒恕的天規了嗎?」
仙光燦爛的天闕殿上,天帝高高在上坐在乾坤寶座上,他將威嚴的目光逼向了跪在下面的星璣身上。
星璣埋下頭,一頭長長的秀髮掩蓋了她整個臉,一如烏瀑瀉在了玉片鋪就的地上。
站立兩旁的諸神強忍住了哈欠,嘴邊流哈拉子的慌忙用衣袖抹了。
「逐夢使星璣知道,星璣請求天帝的懲罰!」星璣低聲道。
「呵呵,知道就好,」天帝突然笑了,「逐夢使,寡人本來是要將你狠狠懲治一頓的,可念你對消除魔患有著莫大功績,且以功補過,暫饒你一次吧!」
「啊哈哈,多謝天帝恩典,天帝聖明!!!」兩旁諸神們歡呼雀躍地跪伏在地,替星璣行起答謝之禮來了。
「哈哈哈,」天帝也開心地大笑了起來,「諸位仙神,你們可知道寡人今天怎麼一直沒有瞌睡么?就是因為隱隱感覺出有什麼大事要在天、人兩界要發生,心裡十分不安。想不到事情果然出現了,好在這一切又都被悄然解決了——至於那些被除了魔法的天奴,依寡人之見,已經不適宜在天界了,乾脆罰他們到凡界以乞討為生罷(傳說,自從那批天奴到了凡界后,人間這才有了乞丐)。好了,諸位且退,寡人要打瞌睡了,啊——」說到這,天帝長長地打起了一個啊哈,隨即閉上了二目。只聽他嘴裡咕咕噥噥地念著什麼:「天道人道,道異道同,日月輪迴,三界不復……」未念完,已經打起呼嚕來了……
……
太陽隨即落山,漫長的白天,終於在塵世的喧囂中黑下來了,月亮仙子神采飛揚地驅動著一輪冰盤,娉娉婷婷升上了碧空。滿天的星光,一如細碎的落花,鋪在清冷幽寂的天幕上。
水銀一般的月光,柔柔地瀉向了人界的萬物,繁花疏影,暗香浮動。清涼的月光,同樣也映照到了位於巴陵城城西陽春山最高處——嘯龍峰光禿禿山頂上孤零零的一座墳墓上。
在那座墳墓豎有一塊墓碑,碑上刻有這麼兩行字:
巫玳之墓
——你心中最喜歡的天使:星璣刻
……
聽完金光公子的敘說,郭小峰一愣道:「難道你所說的那個巫玳就是我的前身么?」
金光公子笑著說道:「是啊,你就是巫玳!」
郭小峰不解地道:「金光公子,我還是不明白,我前身與蓬萊島有什麼關係啊?」
金光公子笑道:「你有所不知,當年的星璣在巴陵城外給你立的是假墓,她為了你能夠重生,將你安葬到了蓬萊島上了。後來被天帝查知,一怒之下,將蓬萊島的靈氣全都收藏到了碧游宮,也將星璣打入了凡塵。」
「原來是這樣。那星璣此時在何處?」郭小峰迫不及待地問道。
金光公子道:「星璣就在你身邊的女人當中,但到底是誰,天機不可泄露,你自己去感悟去吧!」
說到這兒,金光公子將手一揮,一柄御風劍到了郭小峰的手裡,他隨即一晃身形,人就消失了,連同月球上的那些建築物也消失了……
……
幾天後,郭小峰用戒指收了碧游宮,帶了他的那些女人踏劍飛行,回到了女兒窪……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