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68章 混蛋啊混蛋
那天夜裡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
氣溫驟降。
寧昭昭整晚整晚睡不踏實,顏清沅把她的手腳按住不讓她亂掙,慢慢地冰涼的手腳暖和了起來,她才慢慢睡著。
然後就做了一晚上光怪陸離的夢,依稀好像聽見顏清沅在她耳邊說話。
「……以後再把葯倒了,罰十碗……」
寧昭昭這人反應一向有點慢,尤其是晚上睡覺的時候,經常不知道雲里霧裡。比如這次,被人抱著睡了一晚上啃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她才反應過來。
那時候顏清沅已經走了,寧昭昭起來以後發脾氣也找不到人,暴躁地在屋子裡轉了一圈又一圈。
「我的鞋呢!誰把我的鞋藏起來了!」寧昭昭咆哮。
碧芹和兩個小丫鬟躲在門口,大氣不敢出。
天氣冷了,二爺吩咐把地龍點上了一部分,外面天寒地凍的,屋裡卻溫暖如春。寧昭昭在屋裡呆著舒舒服服的,可是光著腳沒鞋沒襪,連外套都被收拾走了。
顏清沅也沒派人看守她,可是她連門也出不了了。
寧昭昭把屋子裡每一個角落都翻了一遍,愣是一雙襪子一雙鞋都沒找到,想出門,結果走到門口就被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的冷風給吹了回來。
碧芹戰戰兢兢地道:「郡主,吃早飯吧……」
「吃個屁!不吃!你把我的鞋襪外套給我,我要去找顏清沅!」
碧芹偷偷看了她一眼,道:「二爺說,他突然有急事……中午才回來。」
寧昭昭咬牙切齒,道:「那這是什麼意思?要關著我了么?」
「不,不是……二爺說他有話跟郡主說,讓郡主等他。」這麼冷的天氣,碧芹也要冒汗了。
寧昭昭不知道想起了什麼,眸光有些黯淡,道:「我跟他沒什麼好說的了。」
碧芹不敢揣測她那話里的意思,只小聲道:「郡主,吃飯吧。」
寧昭昭冷笑,把門當著她的面摔上之前,丟下了一句:「吃不下。」
過了一個時辰,丫鬟手裡的東西換了又換,最終碧芹沒辦法了,跑去找顏清沅,告訴他寧昭昭絕食了。
顏清沅沒出門,也沒事幹。他在書房發獃。
思緒有些亂,他得先理一理。
聽了碧芹的話,他皺著眉回過頭,道:「絕食?」
「怎麼哄……都不吃。」
顏清沅想起了昨夜,忍不住笑了一聲,眼神卻有些落寞,喃喃道:「這麼生氣?氣得飯都不吃了。」
碧芹想著寧昭昭對她的好,忍不住輕聲道:「爺,您總不能就這麼關著郡主吧?」
她本來想說,王爺到了,不好交代……
突然想起顏清沅實際上已經不算端王的部下了,又閉了嘴。他這樣的人,要強搶個民女什麼的,還真是太容易了。別說藩王的外孫,就算是他把公主給搶了,估計也沒人能把他怎麼樣。
顏清沅輕聲道:「我不關著她,她會跑。」
「……」
其實他只是做了他一直都想做的事。從前總覺得做了便會後悔,所以一直隱忍克制。但是真的走出了那一步,他卻出乎意料地鬆了一口氣。
只是心裡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空落落的。
「下去吧。中午她再不吃飯,你來告訴我。」
「是。」
出乎意料的,寧昭昭已經冷靜下來了。
她知道這些人都是顏清沅的部下,她就算把喉嚨喊穿這些人也不會給她送鞋襪和外套。
把送飯的人趕走了,寧昭昭獨自一人躺在榻上發獃。突然摸到枕頭底下的銀光,她想起當時他送給她的時候,她滿心歡喜地收下了。
「人販子……果然不是個好東西。」
罵了他一句,到底有些底氣不足。因為之前顏清沅對她實在太好了,而她未免太過肆無忌憚。
寧昭昭中午繼續絕食,顏清沅果然來了。
她死狗一樣扒著榻尾躺在榻上,也不拿眼看他。
顏清沅把托盤放在桌上,無奈地道:「起來吃飯。」
「不想吃,餓死我好了,和你有什麼關係?」寧昭昭悶悶地道。
顏清沅沉默了一會兒,道:「我早就告訴過你我要娶你的。」
「是啊,你是說過啊。那你怎麼不問問我願不願意啊?還是說在您顏二爺眼裡,知會我一聲就行了,不需要我願意?」
顏清沅一向知道她牙尖嘴利,也不在意,只是道:「我要真不管你願不願意,昨晚我就該睡了你。」
寧昭昭聽了差點氣死,回頭掄起枕頭就砸過去:「我還得謝謝你呢是吧!」
顏清沅頭一偏避開了那枕頭,看她踉踉蹌蹌地下了榻好像想跟他打架,他眸中閃過一絲笑意,順勢一把把她抱了起來。
寧昭昭頓時要瘋!怎麼變成投懷送抱了!
「吃飯」,他低低地道,「不然我一口一口嚼爛了喂你。」
「……」
你還敢再噁心一點嗎!
顏清沅笑道:「也不知道是誰吃了蒜蓉還對著我哈氣。」
對著他這樣若無其事的笑臉,寧昭昭真心想給他一拳。
她其實心裡是有些難過的。換了別人她早就一鞭把他抽上天讓他再也不敢多放一個屁。可只有顏清沅她不能動。
男女之情或許沒有吧,可是寧昭昭對他是真心的親近。那種親近無關其他,反而更像是一種本能。
什麼是喜歡?
對著喜歡的人就心跳加速,面紅耳赤,做夢睡覺都想著他,看見他就覺得歡喜,看不見就會失落。這就是喜歡。
可是她跟顏清沅在一起太自然了,好像左手和右手,自然到她有的時候甚至想不起來他是個男人。這種本能的親近,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打不得,罵不得。寧昭昭心亂如麻。
她輕輕推了他一下,有些失落地道:「你放開我,我要吃飯。」
顏清沅最終把她放開了,坐在她身邊,盯著她一口一口地把飯吃完。
「我對你不好嗎?」他忍不住道。
「挺好。」寧昭昭垂下睫毛,心裡補充,除了昨天晚上。
「那你嫁給我不好嗎?」
寧昭昭想了想,道:「不好。」
「……」
寧昭昭想到昨晚,事後她發現自己衣裳齊整,除了胸口他碰了幾下,鎖骨以下他幾乎沒怎麼碰。可是她就跟死過一場一樣,可見他的技巧顯然是很好的,。
她冷笑,道:「我喜歡處男。」
什麼叫一擊致命,這就是一擊致命。
頓時顏清沅的臉色就黑得像要吃人。
話不投機半句多,談判失敗。
顏清沅一心抑鬱,寧昭昭冷靜開始策劃著要越獄。
首先么當然得先鬆懈敵人的防備心理。
寧昭昭反正是不打算鬧事了,硬碰硬她不是顏清沅的對手。下午人家來給她送了衣服鞋襪,可是看她的眼神就像看賊似的,她也頓時沒有了出門的慾望。
給飯吃飯,給葯吃藥。
晚上碧芹提了一個葯香撲鼻的木桶進來,低聲笑道:「郡主,燙燙腳,夜裡腳暖好睡。」
結果寧昭昭挽起褲腿剛把腳放進去,顏清沅就回來了。
碧芹立刻閃去一邊,低頭不說話。
「我來吧。」他道。
一邊就挽起袖子坐在剛才碧芹坐的小凳子上,垂下頭給寧昭昭洗腳。
寧昭昭吃了一驚,但是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床,心情又有點複雜。
顏清沅心情不好,也沉默不語,抓著她肉肉的腳丫子給她洗腳,連小腿肚子也握在手裡搓洗乾淨了。
洗完擦乾淨她就蜷起腳,不太願意讓他碰的樣子。
顏清沅好像沒看見,對碧芹道:「出去吧。」
「……是。」
顏清沅看了寧昭昭半天。她渾身上下好像都在說她不願意她害怕讓他快滾開。
「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顏清沅有氣無力地道。
寧昭昭低著頭道:「你給我弄了那麼多葯,到底想幹什麼?」
又是吃又是泡的,她又沒病,他到底想幹什麼?
顏清沅張了張嘴,苦笑,道:「你覺得我想幹什麼?」
「我怎麼知道……」她喃喃道。
以前她太相信他了,現在想起那種近乎盲目的信任,簡直有些毛骨悚然。
顏清沅早就知道她會翻臉,雖然做了些心理準備,但此時聽她這樣說還是覺得好像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睡吧。」他淡淡道。
說完他滅了燈,果然硬擠上床,把寧昭昭抱過來,睡下了。
寧昭昭心驚膽戰地等了一會兒,見他身子雖然燙,可好像沒有別的打算,只是從背後摟住她,硬是握住了她一隻手。她也默默地鬆了口氣。
「幾年前我受了寒毒瀕死」,他低聲道,「有很長一陣子,我……」
說了一半突然有點說不下去。
他能說什麼?說他那很長的一陣子沒有女人暖著榻就睡不著?
只會更惹她討厭而已。
顏清沅不說,她也不問。只是感覺他又把她抱緊了一些,怕她跑了似的。
寧昭昭有些不自在地掙了掙,輕聲道:「你鬆鬆手,我喘不過氣來了。」
顏清沅輕笑了一聲。其實她今天安靜得反常,可是抗拒又分外明顯。
他是個絕頂聰明的人,怎麼會不知道她在做什麼打算?
心裡刀子扎了一樣難受,他也沒有鬆開手,反而摟得更緊。
「你要是乖乖的……不亂跑,我疼你一輩子,什麼都能由著你……」
他含住她的耳垂的那一瞬間,低低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