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中毒

「也許，你說的對。」

良久，楚陌璃才沙啞著聲音說道：「也許，是該放了。」聲音縹緲，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別人聽。

蘇小小抬眸，看了眼楚陌璃，見他眼中在沒有剛剛的憤怒和殺氣，這才相信，他是真的放下了。

「我們還是朋友！」

楚陌璃見蘇小小朝他望來，眉毛一揚，點頭道：「我還是以拆散你跟百里焚天為目標，你還是可以嫁給我。」

蘇小小臉色一黑，剛要說什麼，楚陌璃眨了眨眼，又成了那騷包的模樣，彷彿知道蘇小小要說什麼似的，立刻道：「我不介意你有孩子，剛好，生下來就可以叫我爹爹，我還白撿了一個寶貝，值得。」

知道楚陌璃在開玩笑，蘇小小瞪了一眼他后，便不再搭理他。

君流風抿了抿唇，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能放下，真的放下了，就好，那樣，對所有的人都好。

以為這樣就拿你沒辦法了？

遠處，寧婉瞧著這一切，眼底掠過一抹陰毒的寒芒，咬了咬牙，恨恨地轉身離去。

入夜，星空璀璨，月光柔和。

蘇小小端著熬好的粥，朝著君流風的房間走去。

「咳咳——」

剛剛走到屋外，蘇小小便聽見君流風的房間里傳出一陣陣劇烈的咳嗽聲，心中一驚，抬步便沖至門前。

許是君流風咳嗽的太難受了，完全沒有注意到門外的蘇小小。

蘇小小本打算推門進去，卻又止住了腳步，透過窗戶朝裡面瞧了過去。

君流風腳下放著一個盆子，他趴在床上，正大口大口地吐著鮮血，白色的發很是凌亂，那樣子，極其脆弱。

蘇小小捂住了嘴巴，不讓自己嗚咽出聲，肩膀在夜色下抖動著，滿眼的刺痛。

師父，師父怎麼會病成這個樣子了？

蘇小小瞪大了眼睛，端著熱粥趕緊朝自己的住處跑去。

一路上，熱粥灑落，落到蘇小小的手上，把她的手燙紅了一片，她都感覺不到。眼前，全是君流風咳血的樣子，鮮紅的血液順著君流風的嘴角滑落，那麼刺眼，更刺痛了她的心。

放下粥，蘇小小無力地癱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嘩啦啦地往下掉，怎麼止都止不住。

「師父……」

蘇小小捂著自己的臉，早已哭得泣不成聲。

怪不得，師父的臉色越來越不好了，怪不得，師父身體越來越差了，原來，師父竟變成了這個樣子。

師父沒有告訴她，是不想她擔心，師父總是把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攬，卻忘了她也會疼，這更加的讓她難受。

蘇小小終於明白了，為何師父虛弱了，想到這，那血淋淋的一幕，想到那單薄的身子，她心中的疼蔓延到全身，疼的她渾身發抖。

夜，愈加的深了。

蘇小小閉上眼，任由淚水滑落。

許久之後，久到身子都開始發麻了，蘇小小才站了起來。

洗乾淨臉，換了身衣服，盡量不讓自己看起來那麼狼狽，特意用冰塊敷了敷眼睛后，蘇小小去廚房弄了些燕窩，面色平靜地朝著君流風的住處走去。

這次，蘇小小特意放輕了腳步，豈料，剛剛走進院子，君流風的聲音便從屋裡傳了出來，「是小小嗎？」

君流風盡量提高聲音，可也難以壓制住那裡面的脆弱。

蘇小小眨了眨眼睛，勉強地扯出一抹笑意來，面上帶著笑意走到門前，想著師父該已經都處理好了，於是應道：「師父，是我，我可以進去嗎？」

君流風披著外套靠在床上，心中嘆息了一聲，「進來吧。」

「師父怎麼知道是我？」

蘇小小推開門，臉上一直帶著笑，望了眼君流風，把燕窩遞了過去。

「都這麼晚了，怎麼還給師父弄吃的。」

君流風接過拍了拍蘇小小的肩，輕輕搖了搖頭，眼中一片暖意流動，映襯著昏黃的燭光，卻是亮的驚人。

蘇小小笑了笑，也不說話。

君流風喝了一些，看著蘇小小，語氣平淡，「小小走路的聲音跟別人不一樣，哪怕沒有瞧見你，聽見你走路的聲音，師父也知道是你，所以沒什麼奇怪的。」

對於自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她的一舉一動，在自己的眼中，都是不一樣的。哪怕是在人群之中，他也能第一眼便瞧見她，哪怕沒有看到她的人，但是聽見她走路的聲音，便也能斷定那是她。那是一種感覺，一種習慣。

蘇小小聽言，笑了笑，接過碗，放下之後，替君流風拉了拉被子，面色平靜地望著君流風，盡量回想起以前開心的事，讓自己表現出真實的快樂。

「小小，怎麼了？」

即使在怎麼偽裝，君流風還是看出了蘇小小不對勁，從風霜谷的時候，他就瞧出來了，只是，沒說，也不想她難過。而他到血殿這幾日，都沒見百里焚天回來過，心中更擔憂了。

握了握蘇小小的手，君流風皺了皺眉，「是不是因為他？」

蘇小小知道君流風誤會了，可也沒說，算是默認，不想讓他知道她已經知道了他吐血的事。

「小小，相信他嗎？」

君流風見蘇小小什麼都不說，便更加肯定了，拍了拍蘇小小的手，安慰著她。

蘇小小點了點頭，嘴角勾起一絲無力的笑意，「相信，我相信他。」

「相信他就好。」

君流風笑了，眼底光芒溫潤，帶著暖意，「感情，最忌諱的就是懷疑，只要相信彼此，沒有什麼事情是過不去的。」

「我明白，師父。」

蘇小小不想在待下去了，她怕她會忍不住，怕會在他的面前哭出來，當下端起空碗，看了眼君流風，「師父，你說的，我都知道，我相信他，你不用擔心，早點休息吧，我也回去休息了。」

「去吧，回去休息，晚上記得蓋好被子，不要蹬被子。」

君流風擺了擺手，眼中笑意滿滿，身體上卻疼的他再也支持不下去。

「知道了師父，你也是。」

就在蘇小小離開掩上房門的那一刻，君流風再也支持不住了，直接便癱倒在了床上，唇邊的鮮血順著嘴角滴落在他白色的衣袍上，綻放了一朵朵梅花。

蘇小小離開之後，沒有回去，而是找那跟隨在自己身邊的紅衣女子，讓她帶著自己去找了血尊。

黑色的宮殿內，血尊坐在軟榻上，單手撐著頭，望著匆匆而來的蘇小小，心中一嘆，「怎麼了，這麼晚來，有急事？」

「師父……」

「你知道了？」

血尊聽到蘇小小提君流風，又瞧見她那焦急擔憂的神色，便明白了。

「你知道？」

蘇小小詫異地盯著血尊，眉頭緊緊皺起。

血尊輕輕點頭，淡淡道：「我知道？」

「那你為什麼不說？」

蘇小小眉頭皺的更緊了，想想自己問的也是白痴問題，他跟她說這些做什麼，師父不想她難受，血尊自然也是不想她難受，何況，就算說了，也沒用的。

搖了搖頭，蘇小小眼中無奈而又難過。

「為什麼要等焚天來才可以救師父？」

蘇小小不解，而且很是急切，「我們自己不可以嗎？要快點救師父，快點！」

之所以要等百里焚天來，血尊也是有著自己一點私心的，若想救君流風，需要用血魔神功，而他功力散盡，便也是亡命之時，他也想在死前在見一見自己愛的人，才能無憾。

血尊坐直了身子，緩緩搖了搖頭，「他估計快回來了，再等等，你師父不會有事的。」

「還要等！」

蘇小小捏緊拳頭，咬了咬牙，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望著蘇小小離去的背影，血尊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

翌日，天氣不是很好，有些陰沉，彷彿風雨欲來的前兆，冷風陣陣，空氣中帶著絲絲涼意。

蘇小小跟君流風用了些早膳之後，便在屋子裡下棋，也沒有出去。

「我回來了。」

蘇小小剛剛落下一子，門外便響起了百里焚天的聲音。

猛地一驚，蘇小小扭頭，詫異地看了過去，瞬間欣喜無比，也顧不上沒有下完的棋了，起身就朝百里焚天沖了過去。

「你回來了。」

蘇小小揚起小臉，心中激動，面帶笑意地望著百里焚天，伸手，便主動抱住了他。

君流風手一抖，收回看過去的模樣，眼底縈繞著一層濃濃的哀傷。

「是，我回來了。」

百里焚天抱住蘇小小，吻了吻蘇小小的發，聲音中滿是倦意和溫柔。幾日沒有看見她，就覺得好像過了很久很久，再見面，就想這麼一直抱著她，可他沒有忽略屋子裡的君流風。

鬆開蘇小小，百里焚天拍了拍她的頭，看向了君流風，點了點頭。

蘇小小望著百里焚天身後，「娘親呢？」

「在大殿。」

百里焚天握了握蘇小小的手，沖君流風說道：「我帶小小出去一下，你先坐著。」

君流風微微點頭，從他們的言語之中便明白了，百里焚天這些天該是去為了蘇小小母親的事奔波了，這結果，好，就行了，也不怪蘇小小沒有告訴他事實。其實，他又何嘗不是一樣呢，瞞來瞞去的，不過就是不想讓對方擔心罷了，他理解。

蘇小小望著百里焚天的眼眸動了動，瞧著百里分體的神情，她便明白，這次去恐怕不止是要見她的母親，還有，要談談救君流風的事了。

兩人手牽著手，到大殿的時候，血尊正坐在上方，已經遮住了面，而小小的母親，則坐在下方，一言不發。

蘇小小一到，那美麗依舊的女子便急忙起身朝著蘇小小走了過去，親熱地拉起蘇小小的手，喚道：「聽焚天說你有了身孕，可還好么？」

蘇小小反握住她的手，眉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很好，娘親放心。」

「好就……」

話還未說完，蘇小小母親的嘴角便溢出一抹血紅，她難受地望著蘇小小，身子很快就倒了下去。

「娘親！」

蘇小小瞪大了眼睛，正要伸手去扶，血尊卻是比她更快一步，上前接住了小小母親的身子，滿眼的血紅。

「娘親！」

蘇小小握起她母親的手，在她的脈搏上輕輕一按，又瞧著那逐漸便黑的血，臉色慘白。

毒！

搖了搖頭，蘇小小滿臉詫異地望著百里焚天，而他，對上蘇小小的眼中滿是痛意和迷茫。

他也不知，他帶走她的時候明明是好好的，可是，怎麼會中毒？

怎麼會中毒？

百里焚天緊緊地攥著拳頭，眼底翻湧著滔天的殺意和怒氣。

「我去叫君流風！」

百里焚天急忙就朝外面跑。

蘇小小滿臉死氣，眼神空洞，搖了搖頭，「沒用了，毒已攻入肺腑，是劇毒，太晚了。」

百里焚天腳步一頓，皺眉望著蘇小小。小小的醫術雖沒有君流風高，但是，能不能救，她還是可以判斷的出來，而這一刻，她說的那麼肯定，那就是……

「不可能！」

血尊死死地捏著拳頭，指骨發白，他冰冷的眼望向了百里焚天，「去叫君流風，叫他來！」

「是你嗎？」

蘇小小的母親躺在血尊的懷裡，聽見他的聲音，眼睛里突然溢出了滿滿的笑意和溫柔。

怪不得，剛剛見到的時候，便覺得他的眼神很熟悉，一定是他，一定是！

她伸手就要去拿掉血尊臉上罩著的黑袍，卻被血尊抓住了她的手。

她的指尖很是冰冷，血尊將她的手緊緊握在手裡，看著她吐的血越來越多，看著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他的心也在發涼，他的眼裡，血紅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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