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8.第258章 服侍
君羽立刻僵住,看著身前的風間離冰涼的手指慢條斯理的替她穿上衣衫,他一點一點替她將盤扣扣好。
風間離竟然親自服侍她穿衣服?
他動作很是輕柔,指尖還不時的蹭過君羽的肌膚。
君羽能清晰的感覺到他修長的手指碰到她的胸口,親密接觸,隨後一瞬間又快速分開。
君羽只覺得這一刻身子有些發癢,心底有些發顫,口乾舌燥,好似著火了一般。
而風間離似乎很是享受給她穿衣服的這種感覺,他很是專註。
只是每當他指尖流連過君羽的胸口時,她能清晰的感覺到他噴薄在她臉上涼涼的呼吸。
但風間離越是這樣,君羽就越是覺得時間難熬,她頓了頓,決定找個話題,轉移開注意力:「你體溫這麼低,手指這麼涼是因為寒毒造成的么?」
風間離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
「因為寒毒的原因,我自小身體便很弱,自然體溫就比常人低的多,也涼的多。小時候跟師傅在山上,氣溫本就低,更加降低了身體的溫度。」
君羽聽著,腦海里忽然掠過一個瘦小的孩子,獨自在深山上,冷的縮成一團,沒有任何人給他溫暖。
她忽然心中有些酸澀。
「那你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下過山嗎?雲止和他爺爺是你什麼時候碰到的?」君羽輕聲道。
風間離淡淡道:「不,我私自下過山一次,那年我六歲,想要私自回侯府,什麼也沒有帶,也沒有通知任何人就上路了。說來也是巧,那一次我正好碰上大秦百年難得一見的大飢荒,我迷了路被困在一個村子里,那個村子里的人吃光了所有的蛇蟲鼠蟻,所有的樹皮棉絮,就是在那個村子里,我碰到了雲止和他的爺爺,我在村子里整整待了一個月,好不容易活了下來,終於熬到師傅找到我,將我們三人救了回來,從那次起,後來,我再也沒有私自下過山一次,也再也沒想過回侯府……」
「飢荒?」君羽順口問道:「那雲止他的父母和其他家人呢?」
風間離沒有說話,手中給君羽穿衣的動作頓了頓,忽然目光灼灼的望著她,幽幽道:「你可以猜一猜。」
他聲音很是平靜,沒有任何悲傷的語氣,但聽著君羽耳中,卻莫名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飢荒的村子,唯一活下來的三個人,蛇蟲鼠蟻,樹皮棉絮全部都被吃光,什麼都沒有,那其他的人大體是被活生生餓死了吧,也包括雲止的父母。
但風間離那一個月他是怎樣活下來的,他吃的……又是什麼?
難怪風間離的身體一直那般瘦弱,也難怪他曾經那般弱不禁風。
也莫怪於雲止和他爺爺——客自來酒樓的掌柜,都這般唯風間離之命是從。
原來他們三人曾一起歷經過生死,在死人堆里呆了一個月,生生的爬了出來。
這一刻,君羽忽然有些後悔,這個話題實在太過沉重了,沉重的讓人有些窒息,卻也讓人恐怖。
她真的不懂,風間離是怎樣熬過去的。
他自小身中寒毒,六歲時還碰到那種人間地獄的大飢荒,這般殘忍的生活,為什麼會屬於一個孩子?
他原本該是高高在上的侯府世子爺,卻自小就因病痛獨自在山上休養,面臨身體的摧殘和心底的絕望,還有六歲時死裡逃生,永生也忘不掉的那一個月,他硬生生活了下來。
都說我佛慈悲,報業不爽,任何事都不應該降臨在一個孩子的身上,但為何風間離自小就要嘗盡苦果,看盡人間煉獄的折磨?
這樣的日子,他心裡一定很苦吧。
這一刻,君羽輕輕闔眸,眸底泛紅,心中忍不住顫抖,為風間離,也是為她自己。
君羽想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劉管家,若沒有他,風間離的娘親不會那般活生生死去,風間離也不用承受這一切的痛苦,都是因為他!
這一刻,君羽真想將劉管家活活凌遲處死,只怕都不為過,不為過……
這一刻,君羽抿抿唇,心中打定主意她會幫風間離抓到劉管家!抓到他!
她也終於理解了風間離為何會有那潔癖的毛病,只怕那便是他從死人堆里爬出,所留下來的陰影!
血色猙獰,飢餓死亡下的整個村子,臟污凌亂不堪,唯一活下來的三個人,血一般的世界,那是他永遠也不願意回憶起的經歷吧……
所以,他不能忍受一丁點髒亂,因為那些會讓他想起曾經的那個煉獄……
冰冷的手指拂過她的胸口,風間離正優雅的替她將衣裳穿好,神色淡淡,沒有一點痛苦之色。
君羽輕輕揉了揉眼,心底忽的有一股刺痛……
良久,風間離起身取來房門旁小二早前送來的洗漱熱水。
裊裊的熱氣升騰在空氣中,風間離語氣冷而自然,他站的離她極近,衣襟處那若有似無的芝蘭香便這樣飄了過來:「過來洗臉,君羽。」
君羽正打算說點什麼,乍一聽風間離這般說,卻忽然震驚的掏了掏耳朵。
不是她自輕,也不是她抬高風間離,可是風間離這樣的人,會親自給她端來熱水讓她洗臉?
再說一看風間離就是沒做過這種事的人,你瞧瞧她那被燙的通紅的手,他竟然都不知道端熱水是需要用絲帕墊一墊的么?
他好端端的冒著燙傷手的危險,就是為了讓她洗臉?
可惜,風間離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燙手,人家硬是拉著君羽到了銅盆前:「洗吧。」
「好,我洗。」君羽乖乖洗完臉。
身旁的風間離忽然冷不丁問出一句話:「說說看,你剛才看見自己僅穿著褻衣,為什麼忽然失聲大叫起來,你是不是以為我輕薄了你?」
君羽再次渾身一僵,見鬼了,他竟然知道她心中所想。
她垂下眸子,在屋子裡轉了轉,擋住眼底游移的目光:「我可沒那麼想。」
風間離淡淡的一句話就將君羽否認的話噎了回去,他眼眸幽深如古潭,一抹戲笑意浮上他嘴角:「可是需要我替你回憶一下,你剛才的反常表現?」
君羽低頭默默的估計了一下,在如今這種情況下,她可是有機會悄無聲息的跑出門去?
但只怕還沒等她跑出門前,就會被風間離這個傢伙的魔爪再度抓回來。
君羽沉默著,直到在風間離那幽涼的目光,感覺自己被看的渾身不自在,彷彿臉上被盯出了一個窟窿,才忍不住抬頭冷冷瞪了他一眼:「不必替我回憶了,不錯,剛才我是以為你輕薄了我。」
風間離看著她好一會兒,薄唇低低吐出幾個字:「若是可以,我倒希望可以一輩子輕薄於你。」
君羽看了一眼風間離那精緻的臉龐,默默的轉過身子,揉了揉眉心,風間離這種話聽著怎麼這麼讓人產生暴力衝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