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山下斗劍
雲龍山群山環抱,奇勢崢嶸。它的主峰通天峰直插雲霄,在頂端有一座規模極其宏大的觀宇。這所大觀擁有上千間木質結構的大殿、廡殿、廂房以及牌樓、鐘樓、藏經閣、斗母宮俱全。飛檐斗拱、鱗次櫛比、肅穆清新。正中乾元殿重檐丹楹,彤壁琉璃瓦。廡殿外環以朱欄,元壇殿在東廡中,從祀殿在西廡中,儀門三間。所有的殿、樓、門、廡、梁、棟都飾以彩繪,富麗堂皇。
尋常往日,觀內香爐香煙裊裊,信男善女比肩接踵而至。
這軒轅觀乃是當時天下第一的道觀。觀內名編在冊的道士不下3000人。更有七大明道威震天下。
這七位道長是,參宿一道仝松江,參宿二道胡松河,參宿三道白松海,參宿四道趙松雪,參宿五道秦松岳,參宿六道曲松波,參宿七道許松湖。
四道長趙松雪為軒轅觀的觀主。七大明道各自嫡傳弟子七人,這七名弟子又有嫡傳七名弟子,以此輩演,共有四代弟子。另有服事道士1000餘人,化緣、耕種、洒掃、植園。
趙松雪嫡傳七子之一號稱看不劍劉金聲,劉金聲的嫡傳七子之二就是水天一。
自鎮觀之寶不翼而飛,趙松雪極為震怒,下令查察觀內所有道士。最終查出水天一莫名失蹤。趙松雪對這位隔代弟子甚為關愛,竟然想不到他干出雞鳴狗盜之事。盛怒之下,勒令劉金聲立即攜帶六弟子下山尋找水天一。
劉金聲對於自己的愛徒盜竊,滿腹狐疑。他想,這鎮觀之寶深藏於觀內的八卦閣,這八卦閣布滿了精巧的機關消息,縱使武功極高之人,若不熟悉路徑也只有有來無回。他水天一不過一個三代弟子,何以能夠輕鬆進入八卦閣而全身而退?實在是個謎。
但眼下下山已經刻不容緩,劉金聲帶領六大弟子,辭別恩師,下山而去。
七人一行剛剛到了山麓下,迎面正來了幾十號俗家弟子。為首的是個消瘦高高個子的中年人。細眉鳳目,鷹鉤鼻子,菱角嘴,人中上稀稀疏疏幾根黃須。身著一襲青袍,腰懸一把短劍。威風凜凜,不怒自威。
在他身後,是個青年男子,中等身材,面白,凸顴骨,一對圓眼睛皂白分明。一身縞素,腰間掛著把長刀。
最後是個老頭兒,蓬鬆的黃髮,頜下一縷山羊鬍,兩隻金睛精光四射。老頭兒手中拄著柺棍,胸口微微前傾。
他們的後面是四五十名手持棍棒的大漢,個個高大威猛,肌肉遒勁,好似天神一般。
劉金聲口誦法號「無量天尊!各位施主,齊聚雲龍山下,不知有何貴幹?」
為首之人上下打量著他,冷冷的問道
「道長莫非軒轅觀中人?」
「貧道正是」
「趙觀主在否?」
「那是貧道的恩師,請施主賜下姓名,貧道代為通報。」
「哼,你也配!」
劉金聲一點也不生氣。
「施主不肯賞光,看來是當世無名之徒!」
「老道,你放肆。本人乃彈指劍莫非一!」
「莫大俠,彈指劍天下聞名,久仰久仰!敢問這二位是?」
莫非一呵呵大笑,他用手一指那年輕人,朗聲道:「縹緲刀施中雨,此老一柱山仇畏三。」
劉金聲躬身施禮:「久仰久仰,原來都是武林中的佼佼者。在下看不劍劉金聲。」
三人相互對視一眼。
」原來是趙觀主的嫡傳七弟子。聽說你好大的名氣,不知是否名副其實?」仇畏三一臉的鄙夷。
「貧道乃出家之人,豈可看重名氣?沽名釣譽?」
」哼,貴觀若不以名利為重,何以將天下至寶收入囊中?」
仇畏三仰面看天,似乎自言自語。
「施主此話令貧道不解,還望賜教!」
「裝傻充愣是不是?水天一盜竊天下至寶藏於寶觀,你充耳不聞?據我們所知,他可是你劉道長的嫡傳弟子!」
施中雨咄咄逼人。
劉金聲一擺佛塵,面紅耳赤道:」貧道教徒無方,致使軒轅觀蒙受天下之恥辱。我之罪愆。善哉!」
「劉道長,冤有頭債有主。既然是你徒弟所為,就請你責令他快快交出,免得傷了和氣。你們出家之人怎能眷戀紅塵,私揣寶物?」
「莫施主,貧道正是奉吾師之命下山去找水天一。」
「奧,你的意思是不肯交出至寶了?」莫非一「刷」的亮出了魚腸寶劍,「你該清楚是何下場!」
劉金聲手捻頜下須髯微微一笑「貧道威武不能屈。我出家之人,慈悲為懷,善念為道,以天下蒼生為念。萬望施主大發慈悲,布施好生之德!」
「你窮念經有何用處?出招吧,我倒是會會天下獨絕的看不劍!」莫非一左手擎著劍,右手拇指和食指圈成圈,就要在劍鋒上彈下。
「莫兄,且慢。殺雞焉用牛刀。讓我會會天下虛名的看不劍!
莫非一側目一看,正是縹緲刀施中雨。「施兄弟,多加小心。看不劍劉道長可非泛泛之輩。」他說著,退在一旁。
莫非一心想,正好摸摸底。劉金聲的看不劍早就名震江湖,自己沒有和他交鋒過,貿然出手,勝敗難知。施中雨如果贏了,足以說明軒轅觀虛有其名,如果敗了,我從中正好可以看出劉金聲的破綻,此乃一箭雙鵰之舉。
他心裡洋洋自得,臉上卻不動聲色。
施中雨大步流星來到劉金聲跟前,二話沒說,拔刀出匣,刀鋒直逼劉金聲的面門。
就在他的刀劈降下來之時,一把長劍已經將刀架住。
「姓施的,毫不講理!」
施中雨定睛觀瞧,面前站著的已經不是劉金聲,而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小道士,但見他身材頎長,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鼻似玉柱,口似懸膽。一襲月白色道袍,顯得風流儒雅。掌中三尺劍已經抵住自己的長刀。
「小道士,你是何人?怎麼不報姓名就來找死,豈不是死得冤枉?」
「姓施的,休要大言欺人。貧道乃軒轅觀劉道爺的嫡傳大弟子,穿雲劍金天棣。就你這水平的,也配和我的師傅動手!」
施中雨惱羞成怒,大罵道:「劉金聲,你算什麼有道的真人?我看你貪生怕死之輩,臨陣拿你徒弟作擋箭牌,你道心何其黑也!」
劉金聲在一旁,一點也不生氣。
「施施主,我們今天不是在戰場,非得個你死我活,彼此切磋切磋,點到為止就行了,你何必斤斤計較?從輩分上講,你和我徒弟為同輩,這也是合情合理。」
「是嗎?那好,到時有你哭的!」施中雨說著,長刀一揮,發動攻擊。
「到時還不知道誰哭!」金天棣冷笑著,長劍如銀蛇一樣迅捷擊出。
施中雨一下手就使用了八卦絕命刀法,刀刀不離金天棣的要命之處。但是眾人只覺眼前一朵白雲飛來飄去,一把長劍舞作一團雲霧,劍劍克敵破綻。一連四十幾個回合,不分勝敗。
「徒兒,見好就收吧。施施主武功遠在你之上,不要再自取其辱了!」
金天棣縱身跳出圈外,長劍垂下,面不改色,氣不長出。他感到奇怪,明明自己已佔上風,可師傅為何說自己不行?轉念一想,原來師傅是給姓施的台階下,免得他出醜,惹出大亂。
施中雨收刀立步,心中懊惱:自己練功二十多年,也是江湖上成名的刀客,今天竟然連一個二十來歲的小道士都扳不倒,豈不丟人現眼?這口氣著實難以下咽。想到此,他突然兔起鶻落,長刀飛手而出,一道寒光射向金天棣的胸膛。他料定,此一擊必定能夠取小道士的狗命!
可奇怪的事情突然發生了,長刀在半空中突然掉頭,刀頭沖著施中雨迎面射來!幸虧施中雨反應及時,一低頭,刀在頭頂擦過,他左手一抓就把刀柄攥在手中。
「好啊!」幾十號大漢齊聲叫好。
施中雨臉一紅,轉身走到莫非一身邊,低聲說:「大哥,我丟人了!」莫非一搖搖頭,「兄弟,你已經很不錯了!看來這個牛鼻子著實不好惹!」他們正嘀咕著,一個老頭已經開始叫陣。
一柱山仇畏三踱著方步來到劉金聲近前,把頜下山羊鬍一撅。「劉道長,果然名不虛傳,老朽不才,願領教您的高招,還望不要推脫!」
「老人家,豈敢豈敢!貧道乃出家之人,怎能逞兇鬥狠,亂我道觀清規,還望您多多體諒!」
「奧,看不起老朽是吧?如果你今天看得起老朽,我指條道,咱不用動刀動槍,比一比這個就成!」
劉金聲一笑。「老人家,出家人講究清心寡欲,無為而無不為。若是比講經說道,弘揚道法,貧道倒是樂意奉陪!」
「莊子說,以指喻指之非指,不若以非指喻指之非指也;以馬喻馬之非馬,不若以非馬喻馬之非馬也。既然您通曉莊子,更兼武術精通,請以武喻武之非武,不若以非武喻武之非武也。」
眾人聽罷,面面相覷,不知所言。
劉金聲大喜,拍手擊節道:「老人家,如此甚好!」他環顧四周,只見不遠處一塊天然巨石橫卧路邊。巨石之上,生長出一棵龍鱗盤曲松,針葉茂密,氣勢蒼勁。
劉金聲用手一指,「老人家請看,貧道自百步之外,伸手摺枝,還請笑納!」
眾人只覺眼前人影晃動,眨眼之間,劉金聲的手中已經擎著半截松枝。
一柱山仇畏三嘆道「劉道長果然名不虛傳,真是看不劍。」說著拄著拐杖嘆息著回隊。
莫非一迎著他,「仇前輩,您看清了他的劍法?」
「嗯,看不劍,就是看不見,若看見了,一切都晚了。」仇畏三再三嘆息「想不到,世間竟然有如此奇妙的劍法。劉金聲已然如此厲害,他的師傅趙松雪呢?不可思議了。」
「仇前輩,莫大俠,施大俠,貧道奉師命不敢有違,就此告別。改日尋到逆徒,再請各位光臨!」
莫非一一拱手,「劉道長,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不會放棄的。後會有期!」說完帶著一領眾人灰溜溜的下山而去。
「師傅,他們還會不會捲土重來?」金天棣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憂心忡忡的說。
「他們一定還會來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們肯定會研究我的短肋,找到高手前來破解。不得到至寶,他們絕不會死心。真是紅塵中人啊,永遠看不開名利二字!」
劉金聲嘆口氣,「下山吧,去找水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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