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內奸」

話說劉金聲帶著六名徒弟下了雲龍山。可是大千世界，芸芸眾生，要在千百萬人中找尋一個人，其困難無疑是大海撈針。他們一路打探，竟然毫無收穫。

師徒已經遊逛了近半個月，不能在這樣漫無目的的打聽下去了，他們決定第一站趕赴終南山逍遙觀。逍遙觀的觀主逍遙遊范由是劉金聲的老朋友。兩人已經四五年沒有見面了，趁此良機，老朋友見見面，嘮嘮嗑，說不定還能意外收穫水天一的消息。

師徒曉行夜宿，飢餐渴飲。這一日來到一處鎮店，時至中午，七人連日的奔波，又累又飢又渴。

「師傅，您看前面！」一個弟子說道。劉金聲抬頭望去，鎮店的中央大街林立著一排排的飯館酒館，旗幟招展，生意火爆。吃飯飲酒的人絡繹不絕。

「哼！看什麼看，我咋沒看到什麼興奮的東西！」

「師傅，您再看看——」

劉金聲仔細一看，不遠處有個麵館探出一面青旗，上面綉著幾個燙金大字——天一食府，不禁笑了。

「好吧，來巧不如碰巧，今天午飯咱們就在那吃定了。」劉金聲笑著縷縷鬍鬚。

「弟子多謝師傅！」

「你們這些小鬼，故意唆弄為師是吧？」

「弟子不敢！」眾弟子突然大笑起來。

劉金聲也笑了，心想諸位弟子跟著自己不容易，走南闖北，餐風露宿，吃了不少苦，自己絕不能小氣了。

七人一行走進麵館，跑堂的夥計急忙笑臉相迎。

這個麵館上下兩層，底下的一層相當寬敞明亮，但是已經滿座，餐桌上人頭攢動。觥籌交錯皆映入眼睛，歡聲笑語不絕於耳。就餐的熱度一點都不比剛上的熱菜肴差。

夥計急忙往二樓相讓。劉金聲走在前頭，六名弟子魚貫相隨。

二樓是比起一層來更加寬敞，乾淨，而且視野極好。七人找了一個靠著窗子的餐桌圍繞著坐下。

「道爺，你們幾位想吃的什麼？」夥計一邊說著，一邊抹著桌面。

「你們，想吃什麼快說。為師今天請客！」

「師傅，我們可不客氣啦！」六個人相互對視笑了一下。

「小二哥，貴店可有特色的清淡飲食？」金天棣問道。

「清淡的？」夥計眉頭微微一皺，「有，我們天一食府的玉湯鸚哥紅嘴龍鬚面！」

七人愣了一下，之前都沒有聽說過此種面，心想就這個漂亮的名字就夠饞嘴的了，於是每人要了一份。

劉金聲側身靠著窗檯，窗外大街上川流不息的人們，都能一個不漏的進入他的鷹眼。

忽然，樓下傳來一陣嘈雜的喧嘩聲。緊跟著，是一群人蹬樓梯的「蹬蹬」聲。

當劉金聲回過頭來時，十幾號白衣人如同一片白雲冒了出來。為首的是個中年漢子，身材頎長，器宇不凡，背後背著一把長刀。他身後的人，都是個個身材魁梧，背刀挎劍，滿臉殺氣。

一個醒目的圖案令劉金聲倒抽了口涼氣，那就是每個白衣人的袖口滾邊綉著一條細長的黑龍。

這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黑龍團的獨有標誌。黑龍團位於江湖各種邪惡勢力之魁，傳說中有六大絕世高手，他們分別是龍劍、龍偃、龍麟、虎嘯、虎血、虎翅。其勢力達到一萬餘人。黑龍團的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鬼，他們唯一的目標就是奪取天下至寶據為己有。

今天在這兒碰到黑衣團的人，劉金聲感到十分蹊蹺。當為首人坐下桌，背對著他時，那把長長的刀告訴了此人的身份，黑龍團的六大高手之一的虎嘯，又稱黑馬一刀。

只聽他對已經團團圍坐的白衣人說：「兄弟們，真是怪哉！那日，我們追捕水天一------」「水天一？」劉道爺和眾弟子差一點叫出來。六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投向此人。

那個人對投來的異樣目光熟視無睹，面無表情地繼續說：「水天一人馬掉進黑洞，那麼大的一個洞口，怎麼會消失？」

一個白衣人說：「大哥，你說會不會有人把它給堵上了？」

「應該是，但是誰會這麼做呢？我看咱們當中有內奸！」

「什麼，內奸？」白衣人群騷動起來。

「大哥，您說，怎麼辦？」一個白衣人嚷道，而這個白衣人的聲音令劉道爺大吃一驚。他急忙去打量此人，但此人的面相古怪，並沒有見過。

這時，龍鬚面端上了桌面，劉金聲輕輕咳嗽一聲，壓低聲音說：「快吃！」眾弟子點點頭，各自低頭狼吞虎咽起來。

那個面相古怪的白衣人忽然說道：「這個水天一可能已經一命嗚呼，天下至寶也陷落無底黑洞，那麼是誰肯冒險把洞口給堵上？再者，這樣做沒有什麼意義。」

「沒有意義？」虎嘯冷冷笑了笑：「那人想獨吞。此人隱窩在我們當中，真是不簡單啊？」

「我們下一步怎麼辦呢？」眾人問。

「先吃飯，來，小二，上上等的酒席！」

劉金聲見弟子們都吃得飽了，小聲說：「撤！」六個人依次走出。他們來到一樓，劉金聲剛要付錢。那個面相怪異的白衣人也下了樓，與他擦衣而過。

劉金聲和六個徒弟急匆匆出了店門，徑直奔向大街的東面而去。他的腳步之快令六個弟子望塵莫及。他找了個隱蔽處，五指展開，一個白色的紙團躺在手掌中。他急忙拆開，一行字跡清晰的進入眼中——今夜子時，烏龍嶺夾道見面。」

劉金聲搖搖頭，心中猜不出那個面相古怪的人到底是敵是友。這時，眾弟子攆了上來，一個個氣喘吁吁，滿面汗水。

「師傅，您這是在飛呀！累死我們了！」

「平時教你們練習輕功提縱術，你們老是投機取巧，現在怎麼樣？」

「師傅啊，我們就是天天練也不能望您的項背呀！」

「好了，今夜，我們有任務。」

劉金聲讓他們靠近，一一叮囑好了。

子夜，朦朧的月光照射著崔巍的烏龍嶺。山風呼嘯著刮過山道，發出低低的怪吼，令人毛骨悚然。

烏龍嶺的細長夾道中，一匹馬兒疾馳而來。這一切都看在劉金聲師徒的眼中。

一會兒，那馬在一處地面高凸石塊的地方停了下來。馬上的人一身漆黑，他警覺的環顧四周一遍，然後跳下馬來，靜靜的等待著。

劉金聲見他沒有帶幫凶，吩咐弟子守護，自己大搖大擺的走向前。「無量天尊！施主找貧道有何事貴幹？」

只見那人緊走幾步，突然雙膝曲向地面跪倒，聲淚俱下道：「師傅，不肖弟子水天一給您磕頭了！」

「什麼，你是天一？」劉金聲瞪大了眼睛，搖搖頭，「你的容貌怎麼會------？」

黑衣人伸手向臉上抓去，不一會，一張人皮面具從臉上撕下。朦朧的月光中，一張年輕英俊的面容暴露在了劉金聲的眼前。

「天一，怎麼是你？你怎麼加入黑龍團了？你盜走你師爺的鎮觀至寶，又是為何？」

水天一長長嘆口氣，說道：「師傅，弟子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盜寶的惡名，實不相瞞，弟子是為了追盜寶之人才誤入歹人的彀中。師傅，日後容我慢慢講來。現在，最重要的是，我知道那個假的水天一的下落，請師傅和眾師兄弟救我！」

「你是說，江湖上的水天一是假的？」

「正是！師傅，這兒就是假水天一的葬身之地！」他用手指著劉金聲身後大約一百步遠的平坦山道。

「好，夠精彩！你這個內奸終於現身了！哈哈-----」一陣狂笑震響了整個烏龍嶺，接著幾十號白衣人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