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 荀彧獻策
代縣,荀彧府邸之內
顧雍正跪坐在首位上,饒有興緻地打量著一襲青衫的荀彧,荀彧而今不過二十多,距離而立之年都尚早,但是神色間,卻早已經沒有了一絲稚嫩,老成持重。
荀彧自從被雲夜扣下,便一直服侍在漢帝身旁,本就甚少與武昭侯勢力的人接觸,別說顧雍了,縱然是荀攸,都是少有接觸。
今日荀彧突然派人來請他,顧雍自然是有所驚異,而且剛剛荀彧竟然提起涼州之事,顧雍神色間也浮現出了一抹鄭重。
「今日相請,不知道,文若可有何事?」顧雍雙手垂膝,雙眼看向荀彧,出聲問道。[
荀彧聞言,神色淡然的起身來,看向顧雍:「此事不忙談,不瞞元嘆,今日相請,實是在下尚有一事相求,還望元嘆答應!」
說著,沖顧雍揖了一揖。
顧雍眼中閃過一抹精芒,臉上帶著捉摸不透的笑意,直接道:「文若但說妨!若在下能夠辦到,定不辭!」
「那便多謝元嘆了!」荀彧先是感謝了一句,隨即神色間浮現出一抹憂慮,喟然長嘆道:「不瞞元嘆呀!這代郡雖好,然而聖上的根基畢竟在洛陽呀!眼看著清明將至,聖上希望,能夠去洛陽附近,祭拜一下先祖!」
荀彧說著,直接起身長揖道:「此事,還請元嘆應允呀!」
顧雍見狀,眼中閃過一抹嘲諷,隨即臉色也裝作荀彧的神色,黯淡了下來,彷彿也可奈何一樣的揮了揮手:「洛陽而今混亂至極呀,為了聖上的安危,還是」
顧雍話還未說完,荀彧便突然出聲道:「元嘆莫要急於拒絕!」陡的,荀彧抬起頭來,沉聲道:「在下有一策,可暫定涼州!」
「哦?」顧雍神色一驚,不過臉色依舊沒有變化,只是手敲擊著桌案,狀若思索:「若真如此,倒是能夠分出一二兵力,護佑聖上,只是這」
顧雍最後一句話故意拖長了開去,荀彧抬起頭來,疾聲道:「而今涼州局勢,最難之處,便在於混亂,羌氐兇猛,荀彧素聞以羌制羌,以夷制夷,以彼之矛,克彼之盾」
荀彧荀彧的話,讓顧雍神色稍稍重視了一些,沉聲問道:「繼續!」
看到顧雍的神色,荀彧長鬆了一口氣,感興趣便好,若是不感興趣,說不準,這一次便是當真失敗了!
長吸一口氣,繼續說道:「侯爺神武縱橫,要覆滅羌氐不過在揮手之間,但是,而今涼州戰局雖看似武昭侯主宰戰局,但實則後續力,一旦陷入困境,則兵必敗矣,屆時,定是數年難以恢復生氣!」
「既如此,依在下看來,不若暫時招安羌氐,例如以先零羌氐制燒當羌羌氐,此外,則招安韓遂,授以實權,屆時以馬騰的個性,必不安寧,侯爺再以兵馬時不時深入羌氐、諸侯敵腹,使之彼此反目,不出數年,涼州必定大亂!」
荀彧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話,端起桌案上的清茶,深深的抿了一口,才繼續說道:「而侯爺,則佯裝散兵於野,休養生息,到時侯爺之威脅,涼州更不可能出現聯合之事,只等數年時間,侯爺休養過來之時,便可一舉興兵,收復涼州,成就北地大業!」
說到最後四個字,荀彧渾身輕微的一顫,眼中閃過一抹悲哀,隨即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看向顧雍:
「不知道,元嘆以為如何?」
顧雍聞言,沉默了半晌,才道:「二十萬大軍,豈能輕易佯裝散兵於野,還不被其他人發現?!」
「正所謂兵者詭道也,何須當真散兵?以在下看來,只需農忙之時,散兵於農耕之地,便可瞞天過海!」荀彧擺了擺手,沉聲道:
「其他人,等每年農忙后,其他人,不過只會覺得,那些多出的兵馬,乃是新軍而已!」[
說完,荀彧揮了揮長袖,語氣凝重的補充道:「要知道,兵多而民少則國力必衰,兵少而民多則國政將亂。
而今侯爺麾下百姓愈千萬,兵馬卻不過二十萬,在下覺得,若元嘆還擔心,也可於各地設置軍營,招攬新軍,那時,其他諸侯,豈不會坐實侯爺散兵之舉?」
千萬百姓,二十餘萬兵馬,兵馬的比例,確實是太少了!五十比一,比之其他地方二十比一,乃至十五、十比一,豈止少了一倍?
一時間,顧雍也有些猶豫了,畢竟,他也能夠看出,雲夜而今雖有大勝之勢,但是一旦遭受挫折,必將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敗!
只不過,顧雍明白自身的定義,他主管政事,若是再插手軍事,很有可能引起雲夜的猜忌。
「漢帝可以前往洛陽,但是,日期必須由本官來定,而且,護衛也由本官來安排!」半晌之後,顧雍突然抬起頭來看向荀,說道:「你之前說的話,也必須要保守嚴密,一旦被傳出去,後果你應該知道」
說著,顧雍眼中寒芒一閃而逝,一股上位者的氣息,讓荀神色都稍稍一滯。
「在下明白!」搖了搖頭,荀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起身拱了拱手。
「既然如此,本官先告辭了!」顧雍說著,徑直起身朝著門外離去了,荀還有聖上回去祭拜先祖這等大事,必須要派人前去稟報給雲夜。
等到顧雍身影已經消失,荀才收回目光,長舒了一口氣:「這一計,希望,能讓北方,大定吧!而聖上能否成功逃出去,也不管荀某的事情了,不管怎麼樣,像公達所說一般,也是時候該為自己謀劃一番了!」
正在荀與顧雍談論的時侯,代縣內,那防守極為嚴密的一條長街上。
這條長街上,時不時,都會走過一個個刀槍斧鉞,整齊劃一的士卒,每一個人,神情都極為鄭重,若是仔細觀察,便能發現,他們握著武器的手,指骨都是泛白著的。
這條街兩邊的宅院中,關押著下至一地校尉,上至一方名將的囚犯,由不得,這些人不謹慎。
中央,那最寬闊的一處宅院內,四面都站立者重甲在身的士卒,數以百計,顯然,是重點看押。
而此刻院子內,一處石桌上,正圍坐著三個壯漢。
上座者面若重棗,長須飄冉,身長八尺,右坐者臉色泛紅,胡茬短硬,頗為剛毅,而左邊側坐者面色英俊,上身赤裸,虯肌膨發,臉色陰鬱。
上座者,一雙丹鳳眼時不時的掠過那個面色英俊的男子的身上,眼中毫不掩飾的不屑,嘲諷。
而左邊側坐者,則是面表情。
只有那面色英俊者看到上座者那嘲諷的眼神,猛然拍案而起,咆哮道:「關雲長,你什麼意思,莫非還要戰上一場不成?」
那粗大的手掌拍在石桌上,拍的石桌一陣顫慄,裂開了絲絲裂縫,可見力氣之大。
關羽見狀,猛然睜開丹鳳眼,一股冷厲的殺意席捲開來:「呂布,你以為關某怕你不成?今日,要戰便戰!」[
縱然同是囚犯,但是關羽也是不屑呂布弒主背義的行徑,自從呂布被關入此地,便一直未曾消失過爭鬥。
而另一旁的張頜,雙目也望向呂布,手臂肌肉緊湊,大有一言不合,大可一戰的意思。
看到兩人的模樣,呂布臉上閃過一抹殺意,冷哼一聲坐回到了座位上,撇過了頭去。
雖然他不懼二人,但是要對付二人聯手,也不會輕鬆!
想到之前荀傳進來的消息,呂布煩躁的出聲道:「對於荀的話,你們怎麼看?」
提到這一點,關羽、張頜二人也神色鄭重了起來,尤其是關於,捋須的動作都緩慢了起來,緩緩道:
「荀此人,有忠義,可信任,只是,我等如何逃出此地?!」
「自從上次傳遞消息出去之後,武昭侯對我等的看管嚴密了十倍不止,要逃出去,異於登天!」張頜喟然長嘆道,上一次消息是傳遞出去了,但是卻沒有受到韓馥的重視,反倒加速了冀州的覆滅,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呀!
「哼,縱然逃出去,護佑漢帝逃走了,難不成還能期待那毛都沒長齊的獻帝逆轉天下不成?」呂布冷哼道:
「依我看,不若將其直接交給顧雍,再主動投誠,說不定武昭侯一時心情好,還能夠繞過我等!」
呂布心中早已經對當初反叛雲夜之事後悔了,但是幾次想要重新納入雲夜麾下,但是都被雲夜拒絕了,才讓呂布奈至極,此刻機會擺在眼前,呂布又生起了投靠武昭侯的心思。
但是,呂布話一出口,關羽頓時勃然色變,大怒道:「呂布,你這背主忘義的賊子怎敢耳?!!」
「你」呂布也被關羽的態度氣到了,臉色一陣漲紅,渾身發顫。
「呂布,收了你的心,你曾經欲殺武昭侯,武昭侯爾今豈能信你?」看到兩人就要打起來了,一旁張頜連忙起身,說道:「某倒是有一個辦法,或許能夠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