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買牙刷的內行廠
穿越,意味著大殺八方,意味著金手指金大腿金象腿,意味著美女如雲,意味著萬國來朝。總之,你能想到的,甚至你想不到的,穿越這個大殺器都能幫你實現。
按照朱壽同學那廢材三流文科生的大腦想來,他的出場就算沒有五色雲彩,那也應該是美女環繞、鳳姐舔腳。
但現實情況卻是坐在一頂大大的步輿上,左邊是一個虎背熊腰的太監,根據從前一個投影體那兒複製來的記憶,這廝叫張永,從自己出生便跟在身邊,優點是忠心無二、身手了得,缺點是驕橫跋扈、脾氣殘暴。
咦,不是說前投影體是傳說中「一路玩到掛」的貨色么,怎麼還會懂得評價人物?不管他評價得對不對,單就有這份心思,也不能算是昏庸之輩了。
作為一個文科生,朱壽自然不懂得冶鍊火藥,也不懂鏡子水泥;作為一個三流的文科生,他甚至連史書都沒看過幾本,自然也不知道張永的豐功偉績。
於是他回過頭看右邊,那兒有一個老太監,身形瘦弱,長手長腳,細看五官,尖嘴猴腮,東顧西盼間,眼神猥瑣。
劉瑾?不就是傳說中的立皇帝么?前投影體的記憶清楚地描繪了這個老太監的一切資料。再配上朱壽同學從後世若干穿越小說中得來的印象,一個活生生的權奸形象躍然於眼前。
根據前投影體朱厚照的評價,這個貌不驚人的老頭,優點是才能卓越,缺點是為人太過陰險,不過看在忠心尚可的份上,可以當作馬前卒,一有機會便可拿來兔死狗烹。
這也太腹黑了?
前投影體被完整複製過來的記憶,徹底顛覆了朱壽對他荒淫無恥、昏庸無能的判斷,十四、五歲的少年,便有如此心機和膽識,怎麼可能是那個傳說中以調戲李鳳姐為職業的無恥皇帝?
朱厚照的記憶里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想法,那就是眼下文官集團勢力太大,雖然派了焦芳這麼一個二五仔進去當無間道,但君臣之爭依然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文官集團也並不是鐵板一塊,裡面派系林立。因此罷免了劉健和謝遷之後,朝政還得由李東陽一系人馬掌握,以平息文官集團中其他派系的圍剿,為自己爭取時間。
但眼下自己手下的兩大頭馬,劉瑾和張永,卻是水火不容。倘若君臣矛盾不尖銳,那麼這種情況無疑是皇帝最喜聞樂見的,可是文臣們步步緊逼,自己的集團內再起內鬨,那可真是危之大急了。
至於其他馬仔,個個撈錢倒是一把好手,不過拿來搞朝庭內鬥,那可真是耗子娶貓,只能找死了。
況且馬永成和谷大用私下裡也向自己進過劉瑾的讒言,奸臣跟奸臣之間,矛盾也是不淺。
在八虎之中,張永、馬永成和谷大用這三人明顯是一夥的,他們的鬥爭矛頭直指劉瑾這個最大得利者。
魏彬和丘聚是一夥,他們既不依靠劉瑾,更不鳥張永等人,魏彬跟自己的關係也僅次於劉瑾和張永,倒也不怕這兩人的打擊。
真正依附劉瑾的,只有高鳳和羅祥兩人。
僅僅八個人,就分成了三派,後世某位偉人總結得果然不錯:鬥爭,無處不在,與人斗,才其樂無窮。
朱壽同學正在悲天憫人的思考哲學問題時,浩大而莊嚴的天子儀仗,已經停在了豹房的大門前。…。
他舉目四顧,著眼之處,儘是人山人海,這時他明白了一個道理,那些電視劇里什麼微服私訪的,純粹是扯淡。
從紫禁城到豹房,這麼短的距離,還沒出皇城呢,就是如此大的排場。要是出了皇城,那不得無邊無際的人群?
三流大學的文科生並不知道,他的這個身體,在後來的某個時間,率領一群侍衛喬裝打扮,衝出京城和長城,直達草原,和蒙古人打了一場規模不小的戰爭,這個例子更能證明所謂的微服私訪,不過是小說家們筆下的小小玩笑罷了。
跟某些小說中描述的不同,呈現在朱壽眼前的豹房,是一連串龐大的建築物,從成祖時期開始修建的建築群,在西苑中連綿不斷,根據前身的記憶,裡面有虎豹園、虎城、象房、豹房、鵓鴿房、鹿場、鷹房等場所。
靠近太液池邊的一處空地上,還有一幢新的建築正在拔地而起,那是朱厚照同學命令劉瑾修建的新豹房,主要用處是容納各種美女。
按照朱厚照同學的理想,裡面按類別分:有人妻、熟女、妓女、舞女、寡婦、孕婦;按人種分:有高麗女、色目女、西域女、西洋女。還有若干動物、工匠、伶人、和尚尼姑等等,總之是個極有後現代色彩的偉大構思。
宅男朱壽非常欣賞皇帝朱厚照的這個創意,這才是真正的yy文****路線啊!
不過他並不知道,按照歷史的發展,這幢還沒修好的建築,將會成為他駕崩的地方。
所以說,知識改變命運,這種話真的不是扯淡。
步輿已經停在豹房的大門前很久了,皇帝不動,誰敢動?沒見劉督公和張提督也乖乖的站在旁邊看太陽么?
沒有知識的朱壽同學從被明朝建築震驚的狀態下醒來,剛抬起手,便聽見步輿旁傳來一聲大吼:「興!」
這丫是隨行的鳴贊官,功能等同於後世領導人拿來講話的麥克風,天賦點都用在了嗓門上面,只要皇帝準備下步輿,那就是他發揮作用的時候了。
隨著鳴贊官的吼聲,所有太監、侍衛和宮女都站得筆直,連備受恩寵的劉張兩位老大也不例外,可謂是眼觀鼻、鼻觀心,一動也不敢動。
這是朝庭的規矩,不管你當多大的官,規矩是必須要守的,不懂規矩的人,都跟藍玉一樣,被皇帝砍成十七八塊丟去喂狗了。
鳴贊官又是一聲大吼:「拜!」
這也是規矩,意思是除了皇帝、樂工和當值的侍衛,其他人,都得跪下。樂工不跪,是因為他們要演奏天子之樂。
因此在悠揚而莊嚴的樂曲中,紅色的士兵、藍青色的太監、彩色的宮女,統統都跪在了地上,匍伏在地,大氣也不敢出。
不過劉瑾和張永卻依然站著,一左一右地掀開了步輿的黃幔,這是他們的特權,也是皇帝的恩寵和特許,意思是告訴天下所有人:我們就是傳說中的寵臣。
劉瑾看著那個少年慢慢的起身,睜著迷茫的眼神,看著四周人群,心中不由湧出一絲暖流。
他跟著這個少年已經整整十五年了,從這孩子呱呱落地開始,一直到長大成人,他都從來沒有離開過,在內心深處,他甚至把這孩子當作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看待。
當然,劉督公不敢表示出這種足以誅九族的想法,他只是個奴才,一條皇帝需要的惡狗,因此人類感情什麼的,還是如同節操一樣,遠遠丟掉為好。…。
想到這兒,劉督公以不遜於張提督的速度,替皇帝整理了一下明黃龍袍,輕聲說道:「聖上,慢點,讓老奴扶你下來。」
張提督也不甘人後,大手一揮,舉重若輕地替皇帝擦了一下那雙藍緞朝靴上的寶石,粗聲道:「小祖宗,蹴鞠隊已經安排好了,只等您下令,便可廝殺一番。」
說完便小心翼翼地扶著皇帝的左臂,瞪了一眼扶著右臂的劉督公,心裡暗罵道:「賊廝鳥。」
整個大明帝國,這兩人是最了解皇帝心意,說出來的話,自然也是深得帝心。
豹房養了幾支蹴鞠隊,深得小皇帝的喜愛,一向愛好體育運動的朱厚照來豹房,除了跟美女們進行身體交流外,看蹴鞠賽、欣賞人與動物的廝殺,是排在第二和第三的選項。
但今天的皇帝似乎不太感興趣,只見他走下步輿后,抬頭四顧,然後對劉瑾說道:「你那個內行廠搞好沒?」
內行廠又稱內廠、內辦事廠,是前些時候才準備設置的廠衛,設於榮府舊倉地,也就是四司之一的惜薪司,除監察臣民外,錦衣衛、東廠和西廠也在監察之列,可謂是劉瑾的得意之作,也讓他的督公之名更加名符其實。
不過眼下還屬於一個胚胎,領導人員劉公公已經就位,下面的大小頭目還沒召齊,在正史中,一年多以後,內廠才能正式設立。
不過這無關緊要,只要有利益,有困難要上,沒有困難,創造困難也可以上,這就是劉瑾的處世之道。
「聖上,可是哪個奸臣誤國?」劉瑾不由興奮起來。
大明朝最容易發財的行業是什麼?
不是當官,也不是海貿,更不是貪污受賄,那些都是拿著腦袋去賺錢的事情。真正無本萬利的行當,自然是抄家滅族,千里做官只為財,這個世界上,還有比奉旨抄家更安全的事么?
張永不由忌妒得兩眼冒火,他盯著劉瑾,心中大罵:「你個老奸臣,還好意思栽臟別人!」忌妒之餘,也不由心中黯然:這種抄家滅族的好事,小祖宗怎麼不交給我呢?
正懊惱間,不想耳邊傳來皇帝的旨意:「朕需要一把柔軟的細毛牙刷,還有牙膏,不要蜂蜜和青鹽的,要乳香味的,速派內行廠去辦理此事。」
讓天下人聞風喪膽的內行廠去買牙刷?張永和劉瑾的大腦立即當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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