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他的代價是...我的胃
安可妃不想和她有過多的糾纏，掙脫開了她的手：「夠了，我不是你口中的什麼妃兒，我叫井禪，我也不認識你。」
她從來都不會因為一些外在因素而使自己受傷，而且若是動了親情，也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況且，安可妃自始至終都不相信影以楓。
「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說。」安可妃抹了下嘴角的血，向前走了幾步對「影墨依」說。
她疑惑地看著安可妃，還是走上前去。
影以楓抬頭，哽咽著。
「你不是真正的她吧。」安可妃布下結界，明顯不想讓影以楓聽到。
「影墨依」笑了下，看著她冷若冰霜的眸子：「你也不是真正的忘記了你的娘親吧。」
兩人的性子是相近的，一樣的冷情，一樣的狡詐。
「她人在哪？」安可妃不想和她繞彎子，雖然影墨依向來對她態度不好，但是看到他們這個樣子心裡也不好受。
她只是不想再和他們有任何瓜葛，找出真正的影墨依，就算她為他們報答他們前段時間住在他們家中這樣的...「恩情」吧。
一縷鮮血又流了下來，這次不是聖光的原因，而是被情蠱所傷。
她的眼裡一樣沒有感情，彷彿就是第二個安可妃：「你連娘親都不認還要找她本人，怎麼，你是磨鏡嗎？」
「你的廢話還真是多。」安可妃不想和她這麼無厘頭地繼續交談下去了，緊抿的薄唇表示了她心中的不悅。
她瞥了眼毫無上屆聖女形象的影以楓，不帶一絲情感飛向遠方。
「影墨依」笑笑，她還是第一個對她味的人，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喊了一聲：「記住了，我叫妖菌菌！」
影以楓閉上眼睛，並沒有去追逐那個冷硬的背影，只是故作堅強地站起來，什麼話都沒說。
「菌菌，陪我走走吧。」她今天精心裝扮的妝容也不再精緻，像是一下子老了幾歲。
妖菌菌看著面前的人，在此情此景，她也只能扮演個啞巴和樹洞，讓她盡情地傾訴。
影以楓拉著她的手，卻是一路無言。
安可妃又來到了那條集市，換做了一副普通人的容貌，走上了茶樓，畢竟這裡各種八卦都有。
「看到今天被拋到空中的人了嗎，聽說好像是只魔！」
「這麼顯眼能不看到嗎！這雲浮界的聖城多久都沒有出現過魔了，這次這隻魔居然在舉行聖女儀式的時候出現，這不是找死嗎！」
安可妃聽著這些八卦，卻不能說什麼。
「對了，我記得前幾天我家花兒跟我說影家大小姐早就消失了，今天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真的假的，這事可不能胡說。」
「什麼真的假的，我家花兒可是影家的丫鬟，這事還能有假？」
早就消失了？安可妃感覺有些詫異，她本以為只是影墨依又耍小性子消失個幾天讓家裡人著急下，沒想到居然發生了這種事。
她再聽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不著痕迹地離開了茶樓。
還是得去影家看看。
半晌，她才來到影家。
「居然什麼都沒有改變。」安可妃看著熟悉的一草一木，心中暗暗道。
一路安全地來到了影墨依的閨房，她不由得奇怪，一路上都沒有看見一個侍衛，整個影家好像廢了一般，一點生氣都沒有。
推開房門，迎面撲來一陣腐敗的味道，安可妃及時地屏住呼吸，關上門。
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映入眼帘的就是用上好的檀木雕刻成的木桌，上面擺著一套菱花銅鏡和一個瓷盆，瓷盆里沒有水，倒是攤著一張鵝黃色的素絹。整個屋子都灰濛濛的，好像屋裡的光被人偷走了一般，黯淡的不行。
「奇怪。」安可妃細細打量屋內的裝飾，沒有發現異常，這也是最異常的。
屋內的一切都是好好的，這腐敗的味道從何而來。
為何這麼重的味道出了門什麼都聞不到，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淺藍色的帳幔包圍了整張床，粉色的流蘇充滿了少女心，一切都是這麼正常。
安可妃嗅了嗅，挑開了被子，可是什麼也沒有，但是味道就是從這傳來的。
她不適地蹭了蹭鼻子，盯著床，好像要一探究竟。
到底哪出了問題，她的房間怎麼會這麼臭？這臭味有點像...像...屍體腐敗的味道！
安可妃頓時心一驚，難道影墨依已經遇害了？！
不，不可能，若是在自己房間里遇害，他們不會找不到她。
細細地轉了幾圈，依舊什麼也沒發現，但是這床很古怪。
她站在床邊，摩挲著手，手上泛著一層銀光。
她抹了下床的欄杆，一片黑色便出現在這銀光上。
積灰成這樣，他們多久沒有進入過這個房間了。
安可妃仔細打量著這根欄杆，突然，一個細微的發現讓她更加迷茫。
有一處地方是沒有灰的，但是其他地方都布滿了灰塵，這就讓她不解了，只有這一處是乾淨的，是誰碰的呢？影墨依？不對，如果是她，幹嘛還要妖菌菌代替她當聖女？
「嘎吱。」門響了。
安可妃立刻拿出隱形衣披上，屏住呼吸躲到一個角落。
進來的是一個丫鬟，偷偷摸摸東張西望的，生怕別人尾隨她進來。
關上門，才將懷裡的籃子拿出來。
她來到床邊，對著欄杆一擰，床居然移動了，床底下赫然是一個被堵住的洞。而她擰的那個位置，居然就是那個沒有灰塵的位置。
安可妃意識到不對勁，尾隨她進入了這個洞。
越往裡面，味道越重，濃濃的血腥味幾乎讓那個丫鬟吐了出來，但她還是忍住了，拍拍胸口，依舊往前走。
安可妃心裡大吃一驚，怎麼會這樣！
終於到那個散發腐臭味的地方了，眼前的一幕讓她一陣反感。
「大小姐，奴婢來了。」丫鬟將籃子遞入籠子中，而籠子里，關的正是影墨依！
影墨依一把搶過籃子，扯開遮蓋的布便將籃子里的東西往嘴裡塞。
仔細一看，她吃的不是別的，居然是內臟！還是活生生血淋淋的。弄得她滿嘴鮮血，根本分辨不清她到底是誰。
丫鬟好像早就見怪不怪，溫柔地對影墨依說：「大小姐，您慢點吃，奴婢不搶你的。」
安可妃貼著牆壁靠了一會，眼前的種種讓她難以置信。
籠子里，關的不只是影墨依，還有幾具被啃食地面目全非的屍體，骨頭散落一地。
大約有半分鐘，她才消化了影墨依變成這樣的事實。
影墨依吃得很快，量也很多。
丫鬟見她吃完了，伸手將籃子拿出：「既然您吃完了，奴婢就要走了，大小姐，奴婢會來看你的。」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不顧後面影墨依如何撕心裂肺地求饒。
「放我出去，我要見我爹，我要見姑姑！」
無疑，這樣的嘶吼是沒有用的，她鬧騰了一會，才頹廢地靠著欄杆滑落坐在籠子里。
她掩面而泣，偌大的洞穴里只能聽到她的哭泣聲。
安可妃將隱形衣脫下，露出了自己。
影墨依聽到動靜，抬頭看，突然像磕了葯一般瘋狂：「安可妃！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她點點頭，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影墨依一下子就不說話了。
「噓，小聲點，別被他們聽見。」
「你怎麼會來這的，你是來救我的嗎！」影墨依的聲音小了點，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
安可妃點點頭，掃了一眼她身後的屍體：「你先靜下來，能不能先跟我解釋下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影墨依一下子就不說話了，無力地哀嘆一聲：「這一切都是我造孽啊。」
「還記得你初次來到影家的時候嗎，當時我身邊有個男子他叫影墨痕，你還記得嗎？」
安可妃回想了下，好像還真有這個人：「記得。」
「我爹要把我嫁給他。」影墨依很無力地垂下頭。
「嫁給他？為什麼，你們可是三代以內的血親啊。」安可妃感覺此事很可笑，聲音都拔高了些。
她嘆口氣，繼續道來：「我不願意，其實當時我已經心有所屬了，但是我爹非要讓我嫁給他，我沒有辦法，只能逃走。
路上我遇見了那個男子，我想向他訴說我的遭遇然後收留我，可是...他沒有收留我，我只能不停地流浪逃跑。
那個時候，我爹已經發現我逃跑了，派了很多人來抓我。
之後，我遇到了一個人，他說他能幫我擺脫這些人的追捕，但是要付出代價，我當時不知道怎麼回事，腦子一熱便答應他了。」
安可妃半眯著眼：「你難道沒有問代價是什麼嗎？」
她搖頭，彷彿失去了靈魂。
「我以為，他說得可能是金銀珠寶之類，我...我沒想這麼多。」
安可妃不知道該怎麼說她比較好了，只能繼續問：「接下來呢？」
「接下來，他是幫我擺脫了那些人的追捕，但是他的代價是...我的胃。
至此，我只能吃生冷腥的東西，就是你眼前所看到的屍體內臟。
而且，不管我吃什麼，我都會感覺很餓很餓，彷彿餓了很久一樣，可是我一吃熟食就會吐，沒有胃的我不知道這些內臟到底是怎麼被消化的。
從那次回來，我還沒有...排...排遺過。」影墨依說到最後有些不好意思，斷斷續續地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