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老大的來頭
四人被帶到派出所后,已到了下午飯點。李所長將他們關在拘押室后,便顧自和湯利去找地方吃飯了。李所長一邊喝酒,一邊還喋喋不休地大罵四個愣頭青不知好歹,惡毒透頂。湯利也趁機添油加醋地咒罵起來,說四人膽大包天,襲擊jing察,是可忍孰不可忍。罵著,罵著就激起了李所長一腔無名之火,酒未盡興,就急急忙忙趕回派出所,非要讓他們嘗嘗無產階級專政的鐵拳滋味。
二人罵罵咧咧地趕回派出所值班室,就見一臉yin沉的市公安局局長毛光榮和在一旁陪著笑臉的臨湖區公安分局局長常青山站在那裡。頓時,一個激靈,酒意全消:「報——報告局長——」。
常局長見李所長嘴剛一張開,一股酒氣就沖鼻而來,立即皺起了眉頭:「李兵,你這小子越來越有出息了,值班期間還喝酒,看來這制服你不想穿了?」
「報告局長,今夜不是我值班。」李兵忙解釋。
「那你晚上來所里幹嗎?提審犯人啊?」毛局長也跟著質問。
李兵本來對二位局長大晚上來所里,感覺不妙,這時見一再追問,更是怵頭,忙結結巴巴地答道:「剛——剛抓了一批——小流氓,想——想連夜突審一下。」
「從那裡抓來的?」毛局長狠狠地瞪著李兵。
李兵被毛局長瞪得心裡發毛,越髮結巴了:「在——在——在大街上,不,不,不——在abc大學內抓——抓的。」
「學校讓抓的?」毛局長聲音更加嚴厲。
「群眾報案,不,事主報案。」李兵吞吞吐吐地解釋。
毛局長瞟了一眼怪模怪樣地站在旁邊的湯利,皺了皺眉說道:「把報案單拿來我看看。」
根據辦案程序,無論是電話接報或事主報案都要詳細記錄,特別是事主報案記錄更加詳細,並需當事人簽字畫押。李兵這次不過是為湯利找場子,哪來的記錄。常局長見他耷拉著腦袋,一聲不響,更加來氣:「沒聽見毛局長說啊?還不快去拿報案單來。」
「這,這——」李兵一臉惶恐。
「二位局長,是我報的案,二天前,我在南方大酒店吃飯,被那幾個大學生打了,便報告了李所長。哦,對了,我叔叔是湯務理副省長,到時,我讓叔叔請二位局長吃飯。」湯利笑嘻嘻地踱上前來,為李兵解圍。他想憑他叔叔堂堂副省長之尊,還不擺平這市局局長?所以他更加大大咧咧,口無禁忌。
「對,對,湯少是事主,我接他報案才去抓他們的。」李兵好像撈到了救命稻草。
「那好,既然雙方當事人都在,我們就一起審審,常局長你看呢?」毛光榮撇開湯、李二人,反去問常青山。
常青山大晚上被毛局長叫來,不知所以然,心裡本就有些發毛。這湯利都抬出了副省長,毛局長猶如沒聽見,看來對方來頭更大。他不想承擔這個責任,便順勢推向李兵:「李所長,不會不歡迎我們一起審?」
至此,李兵已經無奈。幾個民jing在二位局長參與下對當事人分別進行了問詢,案情又並不複雜,不到半個小時就案情大白,湯利那經過這陣勢,幾下攻防就跨了,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並在詢問筆錄上簽字畫押。
王小波他們四人出來后,毛局長與李劍鋒緊緊地握了握手,又在他耳邊悄悄地說了幾句,也不理一旁的常局長,拂袖而去。
常青山一臉尷尬。反到是李劍鋒笑嘻嘻地拍了拍李兵的肩膀:「哥們,數錢數得夠累?」
「錢?什麼錢?啊——你這小子活得不耐煩了?」常青山這下更緊張了,指著李青山就破口大罵。
李兵當然知道這句話的含義,但又不能明言,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畢竟王小波忠厚,忙解釋:「玩笑,玩笑。」
這邊,董晨曦攔在湯利面前,不無揶揄地說道:「小子,你聽好了,湯亭亭不告你則已,一告你強jian未遂,下半輩子坐牢去,要不跟你叔叔商量下,事先通融通融?」
四人一陣鬨笑,揚長而去。
第二天早晨九點多,四個人還在咒笑昨天湯利的乾癟樣。王小波突然說道:「昨天還好有二位局長在,否則還不知被關到什麼時候?青天大老爺啊。」
「哈,哈。小五真老實,老大的老子是省委書記,這公安局長能不買賬?」包解放的老子是大軍區的首長,當然知道老大爸爸李默認從五·七幹校出來后就直接任命為南方省省委書記。只是老大低調,不像湯利那樣整天將叔叔掛在嘴裡,而老三也心照不宣。
王小波張大了嘴巴:「怪不得副省長也不得用。」
「其實我和毛局長本就認識,這次他去派出所也是校長通知他的,到和我父親沒有關係。只是我覺得如果我和毛局長不認識,或者說沒有我父親這層關係,我們是否能這樣順利地走出派出所?這裡就牽涉到一個法大還是權大的問題。按道理講,法大於權大家都懂,可一個小小的派出所尚且如此,而生活在底層的老百姓面對權勢又是何等的蒼白啊。」李劍鋒一邊感慨,一邊不無滄桑地說道。
董晨曦剛想說什麼,突然門外傳來謹慎的敲門聲,他忙去開門,一見是李兵拎著一籃水果誠惶誠恐地站在門外,便說道:「哎呦,李所長這次大駕光臨,是讓我們一起去派出所,還是哪一位跟去?」
「同學們就不要取笑了,我已經被二位局長罵得狗血噴頭了,今天特意登門致歉,還望大人大量,不計我小人之故啊,這點不成敬意,請四位笑納。」李兵將水果籃雙手捧著,不斷地鞠躬。
李劍鋒見他態度誠懇,也心軟了:「好了,李所,我們不打不成交。你的事我會和毛局打招呼的,以後咱們是朋友,相互關照。」
李兵一聽,頓時笑顏逐開,立馬錶態:「四位以後有事,只要在本區儘管找我,一定鞍前馬後效力。」說著,還不時地鞠躬。
李劍鋒畢竟年齡較大,社會經驗也較之其他人豐富。所謂多個朋友多條路,以後從政,黑白二道終免不了要打交道,並有心與之交結:「李所,既然是哥們,就隨意點,客氣了反而生疏。但有一點你得記住,交友需交心,像湯利這種人是損友損爹的角se,以後少交為好。」
「是的,是的,都怪我瞎了眼,被他賣了還幫他數錢。以後儘管看我的表現。」李兵連聲應道。
至此,李兵被他們五兄弟納入麾下,後來他們大鬧省城,李兵發揮了很大作用。此是后話,暫卻不表。
到了傍晚,老大回家去了,老二、老三也猴急巴巴地去和女朋友約會了。只剩下王小波一人在食堂草草將就了一下,便回宿舍,換上老四置的行頭,拎著收錄機去萬龍家。
到了萬家,見一家子合著未過門的媳婦全在,王小波拎著收錄機顯得有點手足無措。
老萬一見王小波煥然一新,還拎著一台四個喇叭的收錄機,完全是一副那個時代最新chao的打扮,也愕然了。萬家那未過門的媳婦本就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卻首先大叫了起來:「哎呦,四個喇叭的收錄機呀,真牛啊!哦,宏偉,要是我們家也有這麼一台,那真是太棒啦。」
本就顯得有點局促的王小波趁機接了萬家毛腳媳婦的話,趕緊將收錄機遞給萬宏偉,說道:「哥,這是送你結婚的禮物,不成敬意,誠望笑納。」他的中文底子,總時不時地要掉幾句古。
萬宏偉一臉愕然,也手足無措地愣在那裡。要知道那個時代結婚,多送些毛巾、熱水瓶之類,最好的也就送個絲綢被面,那見有人送收錄機的?何況萬家與他無親無故,只是一般的朋友,何必送此重禮。
萬龍見狀,一把將王小波拉入內室,關上房門后嚴肅地問道:「小王,怎麼回事?你是大學生,黨和人民將你們培養出來不容易呀,我們可都是憑良心吃飯,憑良心做事的老實人,不能搞一些歪門邪道啊。」老萬一副階級鬥爭必須天天講,月月講的緊張氣氛。
王小波見他一臉嚴肅,趕緊解釋:「放心,是我同學給的。」
「你同學怎麼有錢?還平白無故讓你拿台收錄機來送我們?要知道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啊」萬龍還是一臉jing惕,連領袖語錄都用上了。
王小波被逼無奈,只得實事求是地說道:「我同學在濱江,用一百塊銀元換了這台收錄機,正好大哥用得著就送來了。」
老萬一聽,忙問:「這不犯法?」
王小波道:「萬叔這你就不知道了,去年4月2ri,海關總署已發出通知,兩岸已放開了,可以ziyou交易,不徵收進出口稅了。這是我那同學拿銀元跟對岸換的」其實,他也吃不準這是不是犯法,只感覺兩岸公海交易這麼熱鬧,也不見有人干涉,更不見有誰被抓起來。萬龍一聽鬆了口氣。這幾天他正愁銀元如何兌現,見有這機會,大喜過望,急急忙忙從柜子里拿出四封用紅布捲起來的銀元,說道:「小王,你再幫個忙,這一百塊是還你收錄機的,其他三百塊再請你同學換一些手錶、自行車和縫紉機好嗎?」
老萬見王小波在猶豫,忙又拉著他手親熱地說道:「小王啊,你大哥也老大不小了,一直沒結婚,就是這些東西不好置辦啊。無論如何請你同學幫個忙,成與不成,只要心意到就行,怎麼樣?」
王小波無奈,只得拿了四百塊銀元,怏怏地回到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