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最後留戀的看了一眼,「照顧好自己,素素···」轉身向黑暗中走去,只是那腳步顯得有些蹣跚,似乎很慢,很慢,但再慢也有終極的時候,這裡是敵軍的陣營,他不可待太久。
在那襲身影快要沒入黑暗的時候,夙柳柳終是開了口,「不要再來了,我過上幾日待爹爹傷好一些就離開,還有···別讓自己受傷···」還有就是,永別了,我的凰···
暗夜裡的眸子落下的滾滾淚珠,她貪戀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能再見上一面,再擁上一抱,已足以。
凰,你不捨得我遇險,我又怎麼捨得你獨自奮鬥。
「恩。」暗夜裡的身子頓了頓,似是滿足的應了一聲,消失在了黑夜裡,如果他此刻能聽到夙柳柳的心聲,能預測到幾日後發生的事情,今日,無論付出任何代價他都會帶她離開,都會帶她離開,然而,這個世上沒有的讀心術,亦沒有人可以預知未來···
轉眼,三日就那般消逝,夙柳柳就如她所說的那般,盡心儘力的照看著她的爹爹,對於其他人,她直接不予理睬,而再一次的戰鬥似乎也有了隱隱爆發的跡象,而那剩下的兩國似乎也不再持觀望態度一般,一時間,氣氛的變得很是詭異,很是緊張。
五日後,夙柳柳被夙項驅趕,讓她回鄔水城,然後去找她的哥哥,不許呆在這戰火燎原的戰場之上。
看著臉色不再蒼白的夙項,夙柳柳很是乖巧的點了點頭,更是乖巧的應聲離開。
耶律玥是一個病秧子王爺,雖然不知道老皇帝為何讓他來送糧草,但耶律璟以他身子病弱為由將他給趕回了鄔水城,至於太子耶律顥,同樣被潛台詞的驅趕,但是他卻硬是要留了下來,他是太子,他說留,沒有敢再說不留龍血戰神最新章節。
就這樣,本是三人行,此刻,留下了一人,其餘兩人回來鄔水城。
而那人自從那晚就沒有再出現在夙柳柳的面前,對此她無聲的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卻多了些許的微涼。
兩日後的那天夜裡,鄔水城外亮起了戰火,響起了戰吼聲,而與此同時,鄔水城的一家客棧里也來了些許的不速之客,那個獨自住在客棧中的妙齡身影,也在這個不速之客到來的夜晚隨之消失,只是此時,那混亂的戰場,那心中埋著一份思念的人卻不知。
至於那抹青藍,在一日前就已經消失,無人知其去向。
······
堅固的十字架矗立在北羽的一座營帳之中,一襲白衣不染纖塵,即使此刻雙手被牢牢的綁在那橫著的架子上面,依舊不減半分風華。
半垂著的螓首微微的抬起,看著那站在面前不遠處的冷漠堅硬的面龐,夙柳柳好心情的勾起了嘴角,「青竹,我們真有緣,又見面了···」
明明是陌生的聲音,卻在這一開口的瞬間,震住了那青色的身影,他的眸中閃過一絲錯愕和震撼,怎麼可能會是她。
「該說你們北羽的人膽小么,為何每一次抓一個女子,都要如此謹慎,我真的只是一個弱女子,又被你們給下了軟筋散,你們何必又要將我綁在這上面,很難受的。」
怔怔的看著這個被他親自抓回來,在抓的時候只是做了小小抵抗就被抓回來的女子,青竹有一瞬間的愣神,但隨即又恢復了冷漠,只見他滿臉的懷疑之色,「如果你是她,抓你不該這麼容易,你是不是有什麼陰謀。」
看著對面那人警惕的模樣,夙柳柳嗤笑出聲,「我一個階下囚能有什麼陰謀,我的心脈前些日子受了傷,不能動用過大的武力,否則會心力交瘁而死,抓不抓都是死,何不死的有意思一點。」
「······」青竹不語,這個女人很能狡辯,他說不過她。
「大半夜的,能放我下來睡個覺么,我又跑不掉,這樣掛著很難受。」看著面部有些抽粗的青竹,夙柳柳打了一個哈氣有些迷糊的說道。
看著她那楚楚可憐的模樣,青竹本能的想要答應,可一想到主上,頓時欲應答的聲音變成了嚴厲的呵斥,「一個階下囚,沒用刑算是不錯的,少廢話,乖乖呆著吧。」說著,一甩袖奪帳而去,他不能心軟,不可以放鬆半分。
看著那消失的身影,夙柳柳嘴角的笑容變得冷漠,她從不會認為一個被她殺了姐姐的人會真心待她,只是,他的姐姐真的死了么···幾次的相見,連她都懷疑了···
夙柳柳以為這一夜就會這般平靜的過去,卻不想,半夜,來了一個意外震驚的人,卻又似乎是意料之中的人,但卻不想他就這般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暗黑色的夜光里,一人,就那般的站著,就那般的看著她,即使一片黑暗,只有外面透過營帳的縫隙照進來的點點火光,那般就那般一動不動的看著她,看著她。
夙柳柳不說話,抬起垂著的螓首,也同樣在暗夜裡看著對方。
沉默的對視,仿似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一般,夙柳柳輕笑的開了口,「煜,好久不見。」
到了此時此刻,她還有何隱瞞,更何況她本就沒準備隱瞞,而他亦也該是早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一陣風旋過,夙柳柳落入了一個泛著冷香的懷抱,耳邊是那久違的清涼聲,「溯,我帶你走。」
三哥與太子一向不和,而他亦是站在三哥一邊,太子一方的動作,他一直都監視著,更不要說這軍營里突然多出來一個女人,一個被當做囚犯抓來的女人,而太子似乎也沒有刻意隱瞞,本是與他無關的事,只是,那驚鴻一瞥,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他許久未見的那個身影庶香門第。
陷阱也好,圈套也罷,他忍不住半夜竄了進來探個究竟。
只是當他看到那淺笑的眸子,那熟悉的呼喚,他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悸動,上一次,她被太子的人抓到戰場,他未來得及營救,這一次,他怎麼也不能允許她在自己面前受傷。
「煜,你可安好?」沒有順應他的話,而是另擇他題。
「很好,只是想你,很想你。」悶悶的聲音,帶著些許壓抑的情愫,就那般沉默的渲染了開來。
「······」沒有出聲,夙柳柳看著暗色的帳頂,眸色晦暗。
擁抱了片刻,荀郝煜站好身子伸手欲解開束縛夙柳柳的繩索,「溯,我帶你離開,這一次,我定會護你安全,不顧一切。」
「我不能走,煜。」夙柳柳急急的出聲制止了荀郝煜的動作。
解開繩索的手一頓,荀郝煜抬眸撞進那暗沉的眸子,「為什麼。」
「靠近一點,我告訴你。」夙柳柳直言不諱。
聞言,荀郝煜身子向前靠去,將耳朵附在夙柳柳的唇瓣上,那溫熱的氣息就那般噴洒在他的耳伴上,讓他一陣心悸,只是那耳邊漸漸吐露的話語,卻讓他皺起了眉頭,心生抗拒之意。
抬眸,不贊同的看向眼前之人,甚至有些薄怒,她怎麼可以如此不珍惜自己。
「煜,相信我,我定會好好的。」
荀郝煜沒有出聲,而是難言的看了夙柳柳一眼,隨即消失在了暗夜裡。
她說,不許救她,不然她就立刻死在他的面前,他知她做得到,他不敢嘗試,所以,他只能按照她說的,去找三哥···
夜幕散去,迎來了黎明,也散去了戰爭的煙火,與其說戰爭,還不如說各自躲著貓貓,逗逗小狗,大家的目的顯而易見,不過就是為了那金鳳,而四國之間並未達成同盟,誰都不想做那蟬,誰都想做那黃雀,所以這仗並不若上一次在邊湘城那般激戰,卻比那一次多了許多陰謀詭計,想勝,就看誰玩的花樣多,誰有那個資本禁得住玩。
黎明劃開,陽光一點一點的瀰漫。
當夙柳柳被從架子上解開駕出營帳之時,泛著溫馨暖意的太陽已經懸挂在了半空之中。
僅是片刻之間,夙柳柳就被駕到了一個新的營帳之中,並被毫不憐香惜玉的扔在了營帳的地上,而入眼的第一件物事就是那綉著四爪金絲蟒的黑色戰靴。
順著那戰靴向上看去,入眼的是一雙如蛇一般陰翳的眸子,看著這雙眸子,夙柳柳笑了,笑的很愜意,即使此刻她一副狼狽的任人宰割模樣,卻掩蓋不住她的風華,「燕太子殿下,你這待客之道,是不是有些怠慢了點,我只是一個小女子而已,就算太子你不懂得憐香惜玉,至少也該有點待客的基本常識吧,如此這般是不是也太失禮儀了呢。」
說著,夙柳柳掙扎著從地上站了起來,並不去理會那越來越陰翳的眸光。
北羽國姓本姓燕,而荀氏兄弟則是化名跟著母親而姓。
無視周圍一圈的眸光,夙柳柳朝著離自己最近的那張椅子走了過去,並一個順勢坐了上去,抬眸輕掃了一眼周圍,抿唇道:「有點餓,關了人家一夜,總要給點吃的吧,你說是吧,這位最喜歡憐香惜玉的三王爺重生一風流女軍王。」眸光定在離自己只有一張椅子之遠的自命風流的荀郝磊,或者該說是燕郝磊的身上,微帶淺笑很是迷人。
燕郝磊搖扇子的手頓了頓,隨即展顏歡笑道:「夙小姐倒是有膽識,本王也確實喜歡憐香惜玉,餓著美人,著實不忍,只要夙小姐敢吃,本王不介意為小姐備上一桌菜。」
「不用太麻煩,就你手邊的那盤糕點遞來就是。」夙柳柳那份毫不客氣的悠然模樣,如若不知,真的會以為她是座上賓而不是階下囚。
燕太子,也就是燕郝霖深深的看了一眼悠然自得的夙柳柳和那笑的曖|昧的燕郝磊一眼,一甩衣袖坐在了上方的寶座之上。這女人不簡單,他們似乎未正式見過任何一次面,她居然只一眼就叫出了自己和那三弟的身份,自己和她並不熟識,那麼她和三弟···
晦暗不明的眸子在兩人身上盤旋著,輕抿著嘴,一時間營帳內的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如若不是耶律璟的囑託,讓他給他一個完好的女人,他著實沒有半分好脾氣任由這個女人如此放肆。
任由夙柳柳一點一點的抿著那盤中的糕點,待她吃完,已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而這一炷香之內,任誰都沒有說一句話。
在夙柳柳杯盞落下的瞬間,燕郝霖開口道:「三弟,人你也已經看了,是不是該去看看你訓練的那些兵如何了,若如三弟想繼續憐香惜玉,皇兄認為···」
「啊,多謝太子皇兄提醒,這一時好奇,見著美人到是忘了自己的事情,臣弟這就先告退,稍後再來陪美人。」直直的打斷了燕郝霖的話,不給他應答的機會,一說完起身就向外走去,那模樣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帳中女子的安全,很是讓人捉摸不透。
站在燕郝磊身邊的那個平凡侍衛也跟著走了出去,只是離開之間狀似不經意的看了夙柳柳一眼。
見燕郝磊離去,燕郝霖暗了暗眸子,沒有多說,只是對著他身後的幾人揮了揮手,頓時,幾人散去,帳中只剩下那對孤男寡女,只是氣氛卻不是該有的那種男女相處的**。
「夙小姐真是好膽識。」
「這不是膽識,只是預知乾坤而已,只要我不傷害燕太子的生命與利益,太子就不會為難我,不是么?」
「何出此言。」
「太子明知故問。」
「你就那般確定本太子不會殺了你。」看著那一雙無波無瀾的眸子,燕郝霖突然有一種想要毀了她的衝動,沒有人可以預知他的言行,他不喜歡被人掌控,更不喜歡別人一副很了解他的模樣。
說話間,燕郝霖已經一個躍步上前,一把掐住夙柳柳的喉嚨,只要稍稍用力,就會掐斷它一般。
「太子似乎不會介意自己少了一位盟友多了一位敵人的吧。」揚眸淺笑,一雙泛著水光的眸子似乎洞悉一切般,明明帶著笑意,卻是那般犀利懾人。
「你都知道些什麼,你究竟是誰。」手腕上的力道越發的收緊,他不喜歡這種被看穿的感覺。
「是誰?呵呵···」夙柳柳笑的有些諷刺,即使笑的有些艱難,依舊不願失去那高傲,「是誰燕太子不是該很清楚么。」
「你···」想說什麼,卻在這個時候營帳被掀開,一個士兵急急的沖了進來,「報,報,戰場異動,有圍攻我國之勢···」
「再說一遍。」燕郝霖一揮手甩開手中的人,陰沉的說道。
「三國似乎有合力攻擊我軍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