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元雅聽到這句話,嘴角的微笑僵住。
不會吧!隨即她便聽到雪如大聲的對著司機先生說:「麻煩你,到牡丹樓。」
她的擔心是多餘的,她以為自己會被認出來。
結果沒有。她以為他會在。結果也沒有。悄悄的觀察四周之後,元雅一顆吊在半空中的心才放了下來。
牡丹樓不是只有這一間,這一間只是分店,總店在天母。
就算是總店,身為高高在上的總裁也不可能會窩在牡丹樓,更不要提牡丹樓只是附屬在五星級大飯店裡的餐廳。
因為放下了心,所以當雪如不斷的在她的杯子里倒水果酒,夾很多好吃的菜給她,她都沒有拒絕。
美酒、佳肴,親熱的友情、熱鬧的氣氛,讓元雅開心的多喝了幾杯,未料水果酒喝多了也是會醉的。
小雅,再去唱歌要嗎元雅搖頭,「不行了,我已經醉了,我還是先回去吧!」
「這樣啊!好吧!我幫你叫計程車,嗯嗯!」因為是女孩子,所以不能在路邊隨便就招計程車,所以雪如打電話叫計程車,這樣也不用擔心元雅會被載到不知名的地方。
「小姐,要去哪裡?」元雅一聽到司機催促,有些手忙腳亂的從皮包里翻找著家裡的地址。因為自己的記性不太好,老是無法記住剛搬的新家地址,細心的元秀剛好在學印名片,就印了一張有記載新家地址電話的名片給她。
現在這時候正好派上用場。她將名片遞給司機,便忍不住昏昏沉沉的睡著。
她卻沒想到有個男人也放了一張名片在她的皮包里。
叮咚、叮咚、叮咚!被陌生人急促的按著門鈴,白靜南火氣很大。
管家呢?怎麼沒有去開門他工作了一天一夜,一向不輕易入眠的他好不容易睡著了,卻又被吵醒。
門口的電鈴依然像是催魂一樣的被按著他決定絕對要狠狠的發火。就在這時候,門鈴聲停了。他才又像是只柔順的小貓一樣,滿足的窩回他溫暖的被窩裡。哪知門口又傳來一聲敲門聲:「少爺。」
他不想回答。
可是站在門口的人並不死心。
「少爺,有客人找你。」
「現在幾點了?叫他滾回去。」
白靜南平常冷冰冰的,看起來像是沒有什麼火氣,但那是因為他不是才剛下床或是沒睡飽。
「可是……滾。」沒有睡飽的白靜南比平時冷酷、難以接近的他還要可怕。
終於安靜了。
他正要繼續像只貪睡的小貓一樣窩回又香又暖的被窩裡,卻又聽到門口響起敲門聲。
「信不信我炒你魷魚?」管他是不是忠心管家。
「問題是,客人現在無法滾回去。」白靜南猛然從床上跳起來,決定不管來的人是誰,他絕對不會給好臉色看。他用力打開門,惡狠狠的瞪著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老人。也不知道是因為受過專業訓練還是已經看習慣了,面對白靜南跟平常溫文儒雅,宛如月亮的優雅氣質完全不一樣的兇狠猙獰的神情時,管家完全沒有任何的畏懼。
管家輕退了一步,而坐在地上靠著管家小腿的人,一失去靠山,整個人就軟綿綿的往後倒。
白靜南原本想要發火、想要咬人,一看清楚躺在地上的人是誰時,怒火居然奇迹似的緩緩退去,難掩心跳加快。
管家看到他的眼神。更加確定這個客人今天晚上是不會滾回去的。
「一個司機將這位小姐載到這裡,說是小姐給他的名片。小姐醉成這樣。還有少爺的名片,我想應該是少爺認識的朋友吧?」名片是他偷偷寒到她的皮包里的,什麼原因他也不知道。
「要她滾嗎?」管家輕聲的問。
「你滾。」簡單的命令之後,白靜南馬上抱起地上軟綿綿的人兒,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用力的將門關上。
管家靜靜的注視著被甩上的門,整理出一個結論!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可以壓制少爺可怕起床氣的寶貝。
對了,這樣稀世的寶貝,是不是應該要跟老爺子通報一聲。
怎麼醉成這樣?白靜南靜靜的躺在元雅的身邊,感覺到剛才濃厚的睡意已經消失無蹤。也不過是一天沒有見到她,他發現自己居然會這麼想念她。躺在他床上的女人,渾身都是水果酒的味道,又香又膩的,白皙的臉龐泛著紅雲,看起來真的是個小酒鬼,一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小酒鬼。
他輕撩起她散落在臉龐的長發,心裡有一絲酸苦。
他本來以為這頭長發是為了他留的,如果他可以這樣自欺欺人就好了,但是他卻無法辦得到,因為他很清楚她的長發是為了另一個男人留的。
還沒有剪掉代表的意義是什麼?是她還眷戀那個無情的人嗎?不是說小孩子的感情都只是兒戲,不可能會是一生一世永遠不會改變的真愛嗎?那為什麼她到現在依然執著?而他到現在也仍然不改那一天,他無聊的躺在學校的杏花樹下。校長像是怕人家不知道這裡是學校,而學校的代表花就是杏花,所以在校園裡種滿了杏花,當他舒服的快要進入夢裡時,卻聽到一聲聲很可怕的聲音,像是想哭又逼自己要忍住的那種聲音。現在想想,如果當初他就這樣睡著了,也許就不會愛得這麼辛苦了。但是命運就是這樣愛捉弄人,他不但聽見了,而且還看得很清楚。
入眼的是個像是雕像一樣佇立在杏花樹下的小女孩,此時一陣風吹拂過,將樹上的杏花吹散了些許,漫天飛舞的花瓣似雨一般飄散在她的四周,那長長又柔軟的長發隨著花雨飄動著。
她含著淚望向他,跟他視線接觸的剎那,那似乎想要忍耐卻又無法忍住的淚水終於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一顆顆的從那一雙紅通通的眼睛滾落下來。
那一瞬間,他的心頭居然沒來由的狠狠一揪。
從來沒有一個人的眼淚可以這樣讓他難受,緊握著的小手、顫抖的身子,都讓他感覺到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緊緊抓住似的。
那一抹嬌弱的身影,在花雨飛舞的午後,就這樣狠狠的打入他的心,從此他的靈魂就再也永無寧日。
「雅雅……」他沙啞的呼喚著這個依然能讓他顫動的名字,「十年了,你還會為了那個人哭泣嗎?又或者也會因為恨我,而為我落一滴淚水。」他的大手充滿憐惜的撫摸著她可愛的小唇。
她並不是那種一眼就會令人驚艷的大美人,甚至後來兩人在一起的那段短短的時光里,她也常常用著憂鬱悲傷的神情面對他,但是他就是無法抗拒她那雙含著汨光、不自覺哀求著他救她的眼眸,還有老是不願意討他歡心的倔強性子。
就算他突如其來的開口要求她跟他交往,她也不會因為他是全校女生心目中的白馬王子,而開心的同意。
相反的,他很清楚自己這份愛情是因為另一個男人的無情,才有機會趁虛而入。她答應當他的女朋友,只是為了逃避,還有她想利用他來報復那個人。
「真的,雅雅,當你點頭的剎那,我真的很開心,我真的不在乎你心裡有另一個人,因為我相信我可以把你搶過來,只要你給我機會,我一定可以得到你的心。」他低下頭親吻著她的唇,沙啞的低語著,「可是我低估了自己對你的感情有多深,對你有多麼強烈的佔有慾,我無法忍受我好不容易安撫,稍微治癒了你所受過的情傷,讓你露出開心的笑顏之後,那個男人一出現,就輕而易舉的毀了我辛苦的一切,而你又會再次不開心、難過,把我冷落在一邊。」
他狠狠的吻住她,將內心的怨鄴及憤怒,在她紅嫩的唇上發泄,強烈的疼痛引來她一陣抗議。
「好痛……」酒醉的她本能的推開了他,嘴裡不知道念了些什麼之後,又轉過頭去繼續睡著。
「所以我想傷害你?」他伸手輕輕的圈住她纖細的脖子,「那時候的我真的是太幼稚了,居然想到如果我殺了你,這樣你那雙老是注視著遠方,不知道神遊到哪裡的眼睛,是不是就會看我了,是不是就會永遠都屬於我了。」脖子上的壓力加重,元雅感覺到不舒服,她眉頭糾結,呼吸變得急促,雖然還閉著眼睛,但求生的本能讓她有了反應。
……他突然緊緊的抱著她,心不甘情不願的承認了自己真正的心意。
他還是想她、要她、愛她。
就算他恨不得殺了她,讓她永遠都屬於自己,卻還是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