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漫天墜藍光】

歲月抹滅精神，摧毀了物質。只剩下沒有記憶的歷史，和看不見色彩的世界。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地點。孤獨的他坐在窗邊，獃滯的眼神看著日落的黃沙。那一抹金黃之色，是留給世界最後的希望。

「報告，指揮官！這是你要的近期資源以及人口列表。」原先的小鬼現在已經變成大人，在這個死亡率超高的世界，能夠存活是一個奇迹，跟著紅的人，一批批的換，一次次的死。如今只剩下這個當然稚嫩的孩子。也是紅最忠誠的戰友。

一聲報告打斷了陷入沉思的他，揉了揉疲倦的額頭。才揮手示意對方離開。看著那些已經掉入警戒線的數字，他瞬間將報告扔了出去。本來很暴躁的心情，瞬間變得更加瘋狂。

看見這樣情況的自己，他不得不抽出自己裝軟冰的皮帶，像是吸食毒液一樣，大口大口的吸允著。緩和暴走的心態，直接癱軟在椅子上。這幾年歲月已經把一個二十五歲的青年，折磨成四十多歲的樣子。衰老的速度讓他清晰的看見自己在慢慢的走進墓穴。

戰鬥帶給他的創傷，使他每晚都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度過。年復一年重複著掠奪，屠殺，這樣的戰鬥已經讓他麻木，如今紅毒蛇的名字傳遍了整個南半球，而紅這個最初的名字，已經被自己漸漸遺忘。那個猶如熱血燃燒的少年，已經被黃沙深深的埋葬了。

在次站起來的紅毒蛇，露出那種邪惡的眼神，一改剛才衝動的心態。重新撿起來的報表，讓他安下心仔細觀看。隨著沙漠越來越嚴重，整個南半球，就是一個致命的競技場。這個地方沒有勝利可以存下來，只有無盡的白骨，化成飛沙，回報給原來生長自己的世界。

海溝越來越少，人類的資源點也逐漸消失。沒有水資源，最後的結果就是坐上去往地獄的末班車，因為剩下的人都是劊子手，爆滿的天堂拒絕為這些屠夫敞開大門。

「副官！」

「到！」很快傳來了一個女士的回答，但是從她的裝扮上，絲毫沒有一絲女生的外表。光芒吞噬下的黑色皮膚，配上機械手臂。夾著一個自製粗糙的捲煙，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她的外表使人敬而遠之。濃重的煙味，讓紅不得不捂著鼻子。

「該死！每次進來前，把煙掐了，我都說多少遍了！」

「是！指揮官。」

「新任務，兼并附近水資源的各個團體。無論大小！其中包括抵抗軍。既然都活不下去了，那就犧牲隊友！讓聯盟瓦解！至於借口，你去想辦法！明白了嗎？副官？現在馬上執行命令，快點給我出去！」咆哮的

紅毒蛇很快將她趕了出去。不過剛把對方趕出去后，那個女副官又闖了進來。「報告，最新戰況。我們有數個遊獵隊伍遭遇北方飛行金天使襲擊，並且全都無一生還。以前那些飛行天使只攻擊進化人，現在開始將目標轉移到我們身上。」

「又是那些混蛋，我們就沒有一點辦法去對付嗎？」

「指揮官，我不得不說句笑話，我們最近與抵抗軍和其它組織的爭奪，可都是用冷兵器。」

「真是可笑！我們自己本身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嗎？拿著冷兵器對付那些用鋼鐵鑄造的機器？算了還是把自己埋起來吧。對了，那些去往南極的探險隊，有沒有消息！看來風暴家族遺留的武器，成了我們唯一的希望。」

「這麼多年，從沒有一個活著回來，指揮官，我不得不說，抱著希望的本身就是錯誤的！我們已經越來越像原始人了。連最基本的布料都生產不出來，一個原始種族，卻要對抗一個擁有星際旅行的種族。我們本身就是在以卵擊石。」

「好了，副官！我懂得這些。」

「急電。」一個接收無線電的工作人員向他們喊來，副官幾步走到那男人面前接過傳單。遞給紅毒蛇后。看著上面文字讀了出來：「應對水資源消失，抵抗軍總部邀請南半球的所有軍事組織首領去共同商討人類的未來。」

「未來，真是好笑！回電，紅毒蛇部隊，準時赴約！」

「指揮官，這也許是陷阱。」副官有些著急的喊道。絲毫不顧及自己的失禮。

「沒錯，我就是要上當！」紅毒蛇露出那邪惡的眼神，瞬間讓副官不寒而慄。

「準備車隊！基地留給那個小鬼處理，你跟我走。」

「是。什麼時候出發。」副官露出疑問。

「此刻！」

夜晚寧靜的讓人可怕，滿月的放大，好像隨時要墜下來一樣。突然間這一切被隆隆的發動機聲音打破了，十多輛卡車，在夜晚疾馳。向著太平洋遺址下的海溝出發。一路上的荒蕪讓人的心情陷入谷底，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不知道能走多遠。此刻多活一個小時都是奢侈。通過對付同類活下來的人，衰老的身體讓他們發瘋，被恐怖無限折磨著內心的世界。

一切就好像倒計時一樣，生命失去了熱血的支撐。失去了人本身最後的防護，靜靜的時間，讓他們的神經陷入了混亂。每個人現在的精神就如同死刑犯人，最後的等待，等待去往天堂的車輛。而這個時候才是最恐懼的。

不過習慣了用戰鬥來抵消時間的等待，習慣了用衝殺來逃離繩索的束縛。就是這樣的一群人，跟著紅毒蛇馳騁在這個末世的黃沙大地上。我們去往了那裡，沒人會知道，但是此刻我們知道的就是來到了戰場，來到了戰士最後歸宿的地方。

瘋狂瘋狂在瘋狂，戰鬥戰鬥在戰鬥。這是最後生命的理念，拋棄了那卑微的飢餓控制，只存在那無視死亡的雙眼看向前方。在最後贏得屬於戰士尊嚴而離去，不是被飢餓而踐踏到死。戰士的脊椎只有斷的，沒有彎的！

而現在所有的瘋子聚集到一個瘋狂的旗幟下，那只有讓這個戰鬥機器瘋狂的轉動下去，直到最後的車毀人亡才算終點。

一路往東北方向的疾行，讓人好多天都看不見有人煙的地方。水資源的消失讓人也不斷的遷移。只剩下一個個廢棄的聚集點，而這些用泥沙堆起來的房子很快風化，最後消失在沙漠中，絲毫不記得這裡有生命的存在。

炎熱的天氣讓車隊晝伏夜出，他們白天找好遮擋陽光的隱蔽點，晚上借著月光疾行。每個人被黃沙折磨的都沒有了脾氣，炎熱剝奪了生命所有的驕傲，只剩下了溫順，即使那個最凶的紅毒蛇也不得不把眼睛閉上，來順從疲倦的誘惑。

此起彼伏的沙丘，一眼望不到邊的天際。飢餓與炎熱就像朋友一樣不離不棄。死神的微笑一路陪伴著眾人，在這個黃沙滿地的世界，有些人不得不閉上眼睛，對著旁邊的人說一句：「再見了，戰友。我最後的家！」來告別這個曾經戰鬥的地方。

傍晚時一聲口哨打斷了這個北去的隊伍，從卡車上很快有個人爬到了窗戶。對著裡面的人說：「指揮官前面發現一個遷移的部落！看樣子像是吃了敗仗！」

紅毒蛇斜著頭忘了一眼。「圍住他們！」

那個戰士很快來到卡車頂部，不斷的打著手勢。指揮著周圍的車輛，迅速把那些前進的人群給圍住。卡車上的機槍一輪掃射，在場的遷移部落沒有一個人敢動的。跳下卡車的紅毒蛇，慢慢走向那些遷移的人群。

看著衣衫簡陋他們，被飢餓折磨成幾乎如乾枯的骷髏一樣。

紅毒蛇褪下墨鏡問了人群一句：「你們誰是這裡的領隊的，誰是這裡的首領！這是要往那裡去？往那裡遷移？附近有人類的棲息地嘛？」

圍住的人群，一片混亂。看見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他們緊緊的聚集在一起，用畏懼的眼神看著紅毒蛇的大聲問話。在面對強敵的時候，很少會有出頭的人。最後一個中年大著膽子回了句。他生怕會惹對方生氣，把自己撕碎。

紅毒蛇看著面前的人都是畏畏縮縮，遂把那個中輕人召喚到面前。仔細詢問后才得知，他們是到附近尋找食物的隊伍。前面有個海溝已經被一個大的部落控制了，他們這些人不被對方接收，只好離開那裡。所幸沒有被對方殺死！而對方會認為黃沙已經吞沒了這些逃亡的人。

紅毒蛇伸手指著那些群人。對著旁邊的中年人說：「告訴你們的部落，往回走！今天我是法官，這個案子歸我管！上車，帶路！趕在天黑之前我要看見那個部落！」紅毒蛇說完，戴上墨鏡，幾步跳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中年人仔細說明白后，這些人開心吶喊著。彷彿是遇到了救世主。隨後跟隨著疾馳的汽車，一步步走回這個悲傷的地方。望著天邊的漫天黑煙，很快尋找到了這個擁有海溝的部落。在望遠鏡里紅毒蛇清清楚楚看著那些人。即使是勝利，對方也沒有歡呼，反而是他們獃獃坐在地上，在他們那空洞的眼裡看出了是特別悲涼。

沒有巡邏人員，也沒有警報，車隊的一個衝鋒，機槍還沒有掃出去，這些目光獃滯的人，就已經舉手投降了，上千個人，從遠處看，放佛是黑色骷髏部隊。給人一種恐懼，害怕的心裡，但是面前卻是一群頻臨死亡的人類。

紅毒蛇將自己頭髮向後捋去。「該死！」一句很無奈的話引起了旁邊副官的調侃。

「指揮官，從你的語氣裡面我感覺到了很是無奈。這不是你的風格，以往你會一擺手，機槍立馬掃射過去，看著步入天堂的屍體你會說。脫離了苦海的你們真是幸福。一場奢侈的葬禮，是我唯一能辦到的！隨後你會來一個軍禮！」

紅毒蛇向後面的車隊揮揮手。「去兩個車！看看海溝裡面有沒有能吃的東西。把那邊的制高點佔領了，設置一個警戒線，將那些沒用的人，都放掉！告訴他們兩伙人，和平，有愛，團結。誰破壞這六個字，就給我斃了誰！這裡現在歸我管。」

下完命令后，才轉身回答副官問題。「以前資源少，人數多。自然淘汰慢，只能我們來動手。不動就是死！現在，沒有資源，也沒有人。明天也許一陣沙暴，就會滅掉這些人。現在殺戮已經沒有了意義，還不如在此刻，大家把酒言歡，用快樂，陪伴自己最後的人生！好了，幹活，在沒死之前！我們的目標可不會放棄！」

「是！」副官眯著眼睛看了紅毒蛇一眼，很快跑到卡車上，指揮著去布置警戒線。建立晚上的營地。紅毒蛇站在原地，不斷的循轉，看著頭上已經跑出來的星星，嘴角上揚不斷的微笑著，望著那些被這個世界折磨的人們，他沒有絲毫的同情與憐憫！而是深深的無奈。

每一個人都是慾望的奴隸，每一個人都是被能量掌控的機器。這個世界就是地獄，他已經深深的厭惡了這裡。可是自己也是這些奴隸中的一個，唯有瘋狂能讓自己改變，唯有俯視大地，才能讓自己走向巔峰。唯有毀滅，才能讓慾望深深的知道自己有多麼的可怕。堅持下去，堅持下去。不要停下腳步，不要被疲倦控制自己，能控制自己的，唯有直視神靈與魔鬼的心靈！而我就是毀滅的代言人！吞噬一切的災難！

安靜聚集點因為紅毒蛇的到來，變得異常活躍。沒有了戰爭，沒有廝殺，沒有比這個安寧更好的一刻，所有人臉上終於露出些微笑，露出那個已經壓抑許久的歡喜。當眾人看著卡車上的鐵弩，將巨大的海獸打上來的時候，此刻所有人，莫不把紅毒蛇的部隊當成了救世主。

聚集點的人們聽從指揮，在一點點清理海獸。即使是骨頭也把它拆下來搬走了。面對這麼多肉的時候，沒有一塊是要扔掉的。最後一個歡樂的篝火晚會讓所有放下了廝殺。沒有什麼這個開心的時刻更重要。所有人都沉浸在這個歡樂的時候，聽到紅毒蛇留給他們一個巨大的鐵弩，那些人已經開心的留下了眼淚。歲月奪走了人類的所有文明，除了漫天的風沙，現在剩下的只有拳頭，沒有武器的世界，戰鬥是多麼的悲哀。

這樣時間真是很短暫，歡樂轉瞬即逝。夜晚的寒冷，讓大家緊緊聚集在一起，靠著點點火光來給自己取暖。漫天的星星，讓人感覺到希望就在前方。那橫掛長空的銀河，讓人感覺到那就是通往天堂的道路。每個人的心中在最原始的時候，是多麼簡單。只要一個簡單的活著就能搞定自己的世界。

似乎在人感覺到最美好的時候，總會有寒霜到來。將人們的美夢打的殘破不堪。最後只剩下悲傷留在這個世界。留給這個曾經給予我們光明的地點。

午夜的時候，一束巨大的藍光來到聚集點的上空。一瞬間巨大的閃光，把整個海溝上方照的猶如白晝，巨大的天使張開翅膀，注目而視。海溝的生物，似乎不會忘記那個很久前的可怕藍色，它們瞬間下降到最低點。渾身只有恐懼與絕望，即使深海之王也躲不過命運的審判。

藍光閃過，漫天的藍雨墜了下來。頃刻間，暴起的絕望聲與哭喊聲，是那麼的令人沉醉。死神的收割，帶著邪惡的微笑。深深沉浸這個戰爭的世界中。

眯著眼睛的紅毒蛇，被一陣藍光閃醒，迅速按下車上的警報聲。拎著武器以極快的速度沖了出去，外面的慘狀，讓他愣了一下。藍光墜落讓擊中的生命都慢慢變成了沙塵。彷彿從沒存在過一樣。

聽到警報的士兵，很快換上新式武器彈藥。將那些用於對付金屬的鋁熱劑燃燒彈拿了出來。還有一些產生高溫的炸藥是他們唯一的絕招。但是時間總是不給敵人留下空隙。張開巨大翅膀的金屬天使，渾身閃著藍光，就那樣大搖大擺的沖了過來。無視地上的一切，就如同天空的王者一樣，巡視自己的領地與抓捕獵物。

一場突然的襲擊，讓所有人都陷入了被動之中。地上的混亂已經變成了安寧，因為所有移動的人類，都被藍光掃中，瞬間變成煙灰。落地的金屬天使看著周圍躲藏起來的倖存者，隨後張開雙臂大聲喊叫著。

「八年了！這就是你的成長嘛？我以為你會殺過那片沙暴，但是你卻像老鼠一樣，躲藏在這片黃沙之中。等待歲月慢慢的把你折磨成枯骨。」

衝出來的士兵一陣掃射。瘋狂的喊叫。看著子彈無法穿透對方。也一步步沖向前方。最後的結果被金屬天使翅膀釋放的藍光變成了沙塵。

周圍人換好鋁熱劑燃燒彈時候，紅毒蛇打著手語。慢慢的將金屬天使圍在當中。隨著手指上的三二一倒計時結束，衝出去的火光，瞬間讓金屬天使變成了一片火海。時間靜止了，巨大的爆炸聲音，讓所有人聽不見聲音，只看見無聲的畫面，每個人將所有燃燒彈打光，看著場中的金屬天使慢慢變成液體，周圍的人才緩緩停下。

停下來的紅毒蛇知道對方會馬上恢復，一揮手間讓還活著的人迅速上車。

「你很在意你的手下？」一聲莫名的問道讓紅毒蛇的手中槍迅速掃了出去，但是變成藍光的液體猶如爆炸一樣，向周圍四濺。死亡時沒有一點徵兆。看著周圍躺下一大片士兵時候，他舔了舔乾裂的嘴唇，面帶邪惡的微笑走向那個金屬天使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