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東海水君看著重瀟抬頭看了看天色，然後轉過頭來沖他微微一笑，「澈，我該走了，她還在等我回家。」

東海水君注意到重瀟說到『家』那個字時，臉上的表情異常溫柔，彷彿那是他最幸福最快樂的所在。

「家，瀟，你真的那麼盼望有一個家嗎？瀟，你想要一個家的話，我可以給你！」

東海水君急切的說道，墨華看他一眼，「有她才有家，無她，再豪華精緻的宮殿也冷清無趣。」

「可是，瀟，我真的可以！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為什麼……」

為什麼要和一個將死之人討論什麼家呢？她很快就要死了，她死了，你想要的那個家將不復存在，為什麼要讓自己傷心？和我在一起不好嗎？我們曾經那麼親密無間，品酒論詩，你看我的目光曾經那麼溫柔親昵，為什麼遇見她后全都變了？

瀟，為什麼？

墨華定定看著東海水君，彷彿要看到他心裡去，目光漸漸變得凝重起來，「澈，我們會是永遠的朋友，知己之交！從一萬年前就是！」

「朋友？你知不知道我根本不想做你的什麼朋友，我想做的是……」東海水君的語氣急促起來，墨華轉過臉去，望向遙遠的南面，眸光溫柔深情，「澈，我要回家了，我的妻子還在家等我，再見。」

墨華修長挺拔的身影漸漸遠去，如墨青絲在陰冷的風裡飛舞著，紫色袍角飛揚，東海水君妖嬈的眸里淚光晶瑩，喉嚨里像有什麼堵住似的，想說的話全說不出來。

魔界的天空陰沉沉的，永無晴日，也永不下雨，灰濛濛的，將墨華遠去的修長身影也蒙上了一層陰影。

東海水君張了張唇，終於忍不住對墨華的背影大叫道，「瀟，她不是蓮生了，她是九南，她不是你一千年前愛著的蓮生了！」

墨華的身影頓住，緩緩轉過身來，面對著東海水君，面色清潤，唇邊含笑，背影襯著魔界灰濛濛的天空，此刻的他，一如既往的俊美盛麗，清貴無雙。

「她是蓮生時，我是重瀟，她是九南時，我是墨華，無論經歷了多少事情，無論轉世多少次，無論變幻了多少身份，我依舊是我，她依舊是她，永恆不變的是我依舊愛她，她依舊愛我。」

「她若不幸死去呢？」

「她死，我不獨活，上天入地，不惜一切也要陪著她。」

墨華的聲音很輕柔，彷彿說的不是什麼催人淚落的山盟海誓，只是一句尋常話。

東海水君喉間哽咽，默默看著墨華轉過身去，招來騰雲，很快便消失在天際。

低眉，淚落無聲。

你只知你和她的情意永恆不變，你可知我對你的情意也是永恆不變的？你只知她愛你，何嘗想過我對你的愛不輸給她半分。

為何明明是我們相遇相識相知在前，你的心卻依然給了她？難道僅僅是因為你我同為男子嗎？

瀟，無論你轉世多少次，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我依然在原地等你，可是，你只記得她在那個叫家的地方等你，卻不記得我在原地等你。

轉身，往東面而行。

重瀟，再見。

再見？恐怕永不能相見罷？我知平靜如昔的你一定做出了那個決定。

而我，是不是又要在漫長的等待中，等著另一個你歸來，或……永不能歸。

重瀟，你只知她會為你傷心難過，你可知我為你早已心碎。

魔洞門口一片平靜，陰冷的風呼嘯而過，吹起了漫天塵土，將灰濛濛的天空映得愈加陰沉，魔王茫然的走出魔洞，魂不守舍的樣子，讓手下的魔頭們誰也不敢出聲。

死了嗎？她真的死了嗎？

魔王眼前彷彿又浮現那倨傲倔強的美麗容顏，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死的！

「不可能的！她不會死！她不會死！」

魔王發狂的仰天咆哮，震天的吼聲震得手下魔頭們抱頭在地上打滾，魔王的魔音入耳，修為低點的魔頭不死也瘋。

「對！她不可能死，因為本君不會讓她死！」

身後傳來陰鷙狂傲的聲音，魔王詫異的回頭，見到那張英俊逼人的臉，心下一沉，「玄天武君？」

「暗冥，別來無恙？」

玄天武君，也就是玄志，薄薄的唇角上揚，勾出一抹邪獰的笑意，好不容易重瀟走了，又來個玄天武君，魔王不假思索就想逃跑。

若論實力，魔王在重瀟手上過不了百招，但和玄天武君還是實力相當的，但魔王剛才被重瀟的九竅玲瓏心震傷了五臟六腑，此刻他根本不是玄天武君的對手。

而且……而且玄天武君是天帝和天母唯一的兒子，身上有天帝的血統，若在他這裡被殺死，恐怕會被天帝感應到，所以，他不敢和玄天硬拼，不然，招來天帝派出天兵天將全力追殺，他又身受重傷，將死無葬身之地。

「我一向很好，不知武君可好？」

魔王敷衍的打招呼，玄天沒有回答，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如鷹般銳利的眼神掃過魔王，彷彿看透了魔王的內心想法。

「不知武君駕臨魔宮，有何貴幹？」

玄天邪獰一笑，濃眉輕挑，語氣含笑，「貴幹談不上，只是來殺你而已！」

魔王渾身一震，不由分說就想逃跑，玄天從鼻子里冷哼一聲，鄙夷的笑容在臉上蔓延開來，只見一道玄青色光芒閃過，玄天已消失。

而魔王面露劇烈痛苦，忽然悲憤的哀嚎一聲，一個黑色透明的身影像被另一個人擠出身體似的，跌落在地。

魔王，不，現在已經是玄天，冷冷的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魔王靈魂，唇邊含笑，「本君說過，只是想殺你而已，你跑什麼？」

「武君大人，你到底要做什麼？」

魔王的靈魂氣憤的質問佔據他身體的玄天，玄天只冷冷的笑，從寬大的廣袖中拿出一個金色鈴鐺，魔王靈魂一見，大驚失色，「滅魂鈴？你狠毒到連我的魂魄都不放過？武君大人……」

鈴聲響起，魔王慘烈的哀嚎異常刺耳，很快那讓人心驚膽戰的哀嚎便消散在魔界里，那道透明的黑色身影也消失不見，玄天將滅魂鈴收回袖中，冷冷一笑。

「斬草除根，一向是本君的作風！你放心，你殺不了重瀟，搶不到蓮生，這些，本君都可以為你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