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由鬼入魔
將領已死,青龍出劍,這一場打鬥也成了一面倒的屠殺。
十餘名的重步兵接連被青龍的風刃撕開胸甲,青光從一處閃至另一處后,此地必定多出幾具新的屍骸。
光團散去,地上已經橫陳了十多具腐屍,這些屍體已經高度風化,厚重的鎧甲壓在它們身上,頓時將這些枯骨壓塌。
唐松來到韓湘身旁,向著峽谷深處看去,日光依舊沒有盡出,這裡一片昏沉,峽谷中等待著他們的是什麼,無從得知。
不得不說完顏麻拉挑選了一個很好的駐軍地,他在河谷中間紮營,不僅解決了水源的問題,還能藉助這天然的地理優勢抗擊外敵。
最重要的一點,此處山勢險峻,壁立千仞,即便日懸中天,也難有明光照進河谷深處。
藏身在這兒,受到陽氣的影響也會小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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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前方的幽幽河谷,唐松輕嘆一聲道:「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我們不論如何也要將胖子缺失的魂魄取回來,不然孫叔叔死得太不值得了。」
韓湘點頭認同,他緊隨唐松身後正準備走進前方的河谷,也就在這時他眼皮突然一跳,脊梁骨上冒出一絲涼意。
幾乎是出於本能的反應,韓湘抬起手中的赤銅劍轉身向後一擋,霎那間一股蠻力轟砸在赤銅劍上,韓湘也向後倒飛出十來米遠。
若非韓湘反應迅速,尚青峰的這一槍絕對已經貫穿了他的胸膛。
變故徒生,唐松也瞬間將周身元氣鼓盪出體外。果不其然,尚青峰在挑飛韓湘之後又將一柄長槍拍向唐松,此間沒有絲毫停頓,出手如同行雲流水。
長槍一把拍碎唐松的元氣壁壘,帶著餘下的力道砸在唐松的右拳上,頓時一股鑽心的疼痛從唐松的右手湧向五臟。
唐松也急忙向後暴退,閃身來到韓湘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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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青峰!他居然沒死!」唐松驚訝地看著來者,剛剛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知道此時二人才看清偷襲他們的人是誰。
韓湘調理了一下氣息,也恍然大悟,出聲道:「沒錯,以他的修為,如果不是毀去整個肉身和魂魄,還是能夠集聚這裡的鬼氣來恢復傷勢的。只是沒有想到,頭顱破碎下,他的生機居然還不斷絕。「
尚青峰出手之後,神情依舊冰冷漠然,他從懷中取出那把差點奪了他性命的手槍,自嘲一聲,將這把手槍狠狠捏扁。
「朱雀殺!」
「元氣風暴!」
一經交手,便能估摸出對方的修為強弱程度,面對這等勁敵,韓湘和唐松二人皆是全力出手。
赤銅劍紅光大亮,一聲凶禽的鳴叫聲從紅光中傳出,而下一刻一隻朱雀也扇動著雙翅沖向尚青峰,朱雀身上燃起的熊熊烈火瞬間將四周野草焚燒成灰。
而唐松的也引動八方元氣和鬼氣形成一道捲風,風聲呼嘯夾雜著數枚善惡符湧向前方。
有了風暴的加持,朱雀火焰更加狂暴,一團火球照亮此地河谷,將尚青峰包裹在了火光之中。
風如刀,火如劍,潛伏在風火里的善惡符也同時爆炸,霸道的靈氣在火海中縱橫肆虐。
死了嗎?唐松和韓湘二人牢牢地盯著火海,心中也琢磨不定。
火勢逐漸熄滅,二人卻發現原先尚青峰所在的地方已經空無一物,也就在這時一團黑影擦著峽谷的岩壁一閃而過。
鑌鐵紅纓槍在黑暗中折射出一道亮光,一道鬼氣凝結出來的長槍也對著韓湘的後背刺去。
「縮地成寸!」
僅是向著左側移去半步,韓湘的身子已在幾米開外,而他也險險地避開了這一槍。
「反應倒是敏捷……」被對方察覺之後,尚青峰也從暗處走出,手中長槍一揮,厲聲喝道,「不過還是一隻敗犬!」
長槍刺出,樸實無華。簡簡單單的一槍,但力道之剛烈,迅速之迅猛,甚至將空間都劃出一道細縫。
如此境界唯有修為抵達D級境界才能辦到,但尚青峰並非D級境界的武者,若是如此也不可能會和孫佳煒相鬥這麼久,最後還是與眾多將士的協力擊殺了對方。
能夠撼動天地空間,足以說明他在槍法上的修為極其不凡。
唐松向後暴退的同時手中元氣也凝集成兩把利劍,雙劍相互交錯,向著槍頭架去。
「折戟沉沙!」
這一式專破長兵器,之前唐松曾以此將猛虎將軍的長矛矛頭劈斷。
但兵器有優劣,人也有強弱。猛虎是猛虎,尚青峰是尚青峰,二人不可等同。
唐松這一招並未劈斷尚青峰的槍頭,但使得他的長槍偏移了原本的位置。
長槍貼著唐松的胸膛擦過,劃出一道深深血口,雖未傷及心肺,卻也血流如注。
「呵呵,足下敗犬。」尚青峰收回長槍,連看都不看唐松一眼,轉身走向韓湘。實力懸殊,螻蟻焉能咬死猛象。倒是這個臭道士,得要提防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尚青峰剛走兩步,身後就響起了唐松的大笑聲。
笑聲讓尚青峰覺得刺耳,他停下腳步轉頭冷笑道:「你個敗犬有什麼好笑的?」
唐松語氣鄙夷地道:「有什麼好笑?笑話你身為漢人卻殘害同胞。笑你身手不凡卻做人走狗。我還笑你賣國求榮,喪盡天良,陰德敗壞。你還好做了惡鬼,要是你當年魂魄卻了陰曹冥府,說不定投胎的時候連豬狗都做不成!」
「你說夠了嗎?」隨著唐松一句句的狠話說出口,尚青峰的面色越來越陰沉,他此刻的語氣雖然沒有任何波動,但殺氣卻瀰漫在了二人之間。
「怎麼?你還會感到羞恥?你難道還有良知?」
「轟」的一聲,尚青峰手中長槍砸向一旁土壤,直接砸出一個大土坑。
「小子,你話說得輕巧。尚某人既是行伍出聲,何曾沒有過保家衛國的抱負,只可惜這世道容不得半點清明,我的凌雲壯志換不來一餐溫飽,忠義為人卻屢遭陷害!」
積憤已久,不吐不快,既然已經開了話茬,尚青峰乾脆一併把心中悲怨說出:「小子,我行伍多年殺敵立功,雖然為人不通人情世故,得罪了許多同僚,不過我都不介意。我曾有一髮妻,原是我同鄉人,她的貌美和賢德遠近有名。當年我窮困潦倒自覺配不上他,後來做出一番事業,回鄉之後終於抱得美人歸。」
「鄉里有一名和我一同長大的兄弟,當年我說過,如果飛黃騰達一定帶他一同享福。我後來回到軍中之後也就一起將他帶去,我在自己將軍面前多次讚譽他,可你知道他是怎麼報答我的嗎?」
「此人極盡阿諛奉承,在軍中將所有人都打點好,後來他步步高升,入伍一年半,軍銜比我還高。我尚青峰並非心胸狹隘之人,自然不語計較這事。但後來我了解到,那些構陷我的罪名全是他花言巧語的功勞。」
「我獲罪坐牢的幾年中,他甚至不曾過來探望我,我以為他是怕給別人落下話柄,所以也沒記恨他。直到我出獄后……我出獄之後返鄉歸來,才知道我的髮妻已經遭他玷污,她為了名節投井自盡,至於我十二歲的女兒……」
「居然被這禽獸賣給青樓老鴇接客,你可知我女兒死時如何凄涼,她玉體橫陳被人扔在巷尾,無賴癟三居然辱屍取樂,等我知道這些事的時候,她的屍首都被野狗啃乾淨了!可笑這整整一個鄉的人,居然沒人出來說句公道話,居然沒人幫忙埋了我的女兒,就連一張草席都沒有給她!」
「我上報官府,可這畜生人脈極廣,官場之中沆瀣一氣,任我如何報案都沒有結果。小子,你說這樣的朝廷,這樣的國人,你要我尚青峰去盡忠盡義?我尚青峰北投之前,何曾辜負過它,可換來的是什麼!」
尚青峰思及往事,悲憤和痛苦齊齊湧上心頭,如此一來心緒大亂,周身鬼氣也變得很不穩定。
「小子,你可知道那一鄉人的結局如何。當年我隨金國大軍一同南下,宋國潰不成軍,一座座城池接連被攻陷,其中也有我當年的家鄉。老子帶領金兵將所有人都給抓起來,就這麼殺了也太便宜他們了,我讓他們所有妻女通通當著他們的面受盡侮辱,然後在將他們埋在土裡,泥土沒過那些男人的胸口,然後讓他們一邊看著他們妻女受辱,一邊靜靜等死。」
「不僅僅是他們,這鄉里所有的惡犬都被我剝皮了,它們說不準就吃過我女兒的血肉,我要它們也不得好死。你知道那個青樓的老鴇是怎麼死的嗎?我用刀子剜了她上百道口子,然後架了一口大鍋用鹽水活活煮死她。」
「只可惜啊,那個害我入獄,害我妻兒的禽獸在城池陷落之前就帶著一家人逃了。我不甘心,不甘心啊……」
尚青峰聲聲咆哮回蕩在這河谷中,九曲迴腸,令人心生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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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松一開始用言語激他只是為了給自己和韓湘騰出一些時間,沒想到現在的尚青峰如此癲狂。
韓湘看著這一幕,心中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他慌忙喊道:「唐鬆快出手,他要由鬼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