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督軍有請

輕嘬了一小口茶，鮮爽的滋味便浸滿唇齒，久久未退。「金絲雀舌？」龍瑾瑜輕吐出四個字，讓對面的人多了份欣賞。

「龍小姐還懂茶？」

「不懂。只不過看過哥哥的茶譜，蒙的。」女孩直白的回答讓他笑意更深，看著手中的茶杯眸色也莫名深了幾分。

「聽古先生的口音不是本地人，不知古先生是哪裡人氏？」她淡淡開口，似是有心又似無意提起這個話題，澄澈的眼眸如墨玉般烏亮。

「不過，古先生倒像是這裡的常客了。店小二都和你如此默契，不用吩咐就知道您要什麼。古先生既然對京城這麼熟，又怎麼惹了不該惹的人！為自己招來麻煩！」女孩一雙蝶翼翩翩如舞，雖是詢問，清婉的語氣卻讓人聽上去很舒服。

古臨熙頷首，修長的手指交錯著上下飛舞，唇邊含著輕鬆地淺笑道：「是啊！我老家青城的，在京城上的中學，所以對這裡還算熟悉。

這裡環境優雅，煮茶的手藝也不錯就多來了幾次，久了連小二哥見我都熟了。至於」他說起這些時臉上始終帶著笑容，只是後面的話那不羈的笑容變得有些冷，語氣也沉了些許，他說：「有些人不是該不該惹，而是想不想惹，為什麼要惹！」

神色冷漠，眼神深的如一汪潭水，讓人捉摸不透。

繼續細細品了口茶水，龍瑾瑜沒有再開口。目光不經意灑向樓下來來往往，熱鬧的大街。知道他是個有故事的人，龍瑾瑜也不再深問。這個人身上有太多的捉摸不透，她也不想搞懂，因為喝了這杯茶就誰也不欠誰的，還是做回陌生人最好。

「龍小姐可有喜歡的茶點？儘管點我請客。」他看著女孩兒的側顏，清純雅緻、傾城絕美。心中剛才閃過那一絲陰:戾竟消失不見了！

「不用了，謝謝。」她搖頭，目光始終在樓下的街上，新年將近，街上小販攤子大多賣起了年貨，火紅的燈籠、對聯、等，讓逛街的人駐足挑選，吆喝聲，討價聲隱約可見。行行**的人，如一副繪製了百姓日常的簡單而充實。這一刻的安靜太美好，彷彿已經遠離了烽火戰亂。

隨著她的眼眸，古臨熙將目光投向窗外，只是那諸多身影中的一個引起了他的注意。

「龍小姐，我忽然想起有點急事，我就先告辭了，改日再謝龍小姐的救命之恩。」站起身，古臨熙語氣中儘是掩飾不住的急切。

「正事要緊，古先生已經請瑾瑜喝了上好的茶，你我互不相欠了。」女孩起身淺笑俯了個身，目送他離開。

看著一直淡定如斯的人突然如此慌亂急切，龍瑾瑜聳肩一笑。他到底看到了什麼？竟會如此緊張。

古臨熙匆匆離開之後，龍瑾瑜一人小坐了一會，才離開了茶樓。

今天是臘月二十六，離過春節也沒剩幾天了。街上來來往往的人手裡大多都是置辦的年貨，自從二哥遠赴國外留學之後，家裡每逢春節都少不了思念他，只是他卻從未來過隻言片語的信件。「十年了！二哥該回家了！」嘆息著，龍瑾瑜順著回家的，一邊閑逛著，向家裡走去。

忽然一個高大的黑影將她籠罩，抬眸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年輕的面容嚴謹肅穆沒有任何錶情，一身青灰色軍裝筆直的套在身上，給人一種冷冷的氣息。

「龍小姐？我家少爺有請，請吧！」蕭放側身，做出請的姿勢。短短時間，被兩個男子這麼請著，龍瑾瑜有些懵，自己出門沒看黃曆，所以才會遇到這種事吧！只是眼前的男子自己根本不認識他呀！「你家少爺是......」疑問還沒問出口，隨著他的手勢看去，龍瑾瑜心下一驚，臉上表情冷凝。

馬路對面，一輛散發著冷意的墨色轎車停在路邊，隔著半開的車窗，依然可以看見那男人冷峻、沉著的側臉輪廓分明。王者般的霸道氣勢，帶著凌厲傲然。

雖然步子走的怯意，卻還是硬著頭皮走到了車子邊。「督軍。」她禮貌的輕緩叫道，輕柔婉轉的聲音，清靈動聽。

「怎麼在這裡？」晏北權看著問道

「我......我閑的無事，到處逛逛！」她自動忽略了古臨熙的事，心裡希望這個男人不會再問下去。

「上車。」他不容置疑的開口，一旁的蕭放則為她打開另一側車門。

「不...我...我這就回家去，出來久了家裡該擔心了！」女孩連連搖頭，急切的語氣儘是疏離。

「我送你回家，又不會吃了你！」晏北權聲音很沉，女孩兒明顯的疏離讓他極為不悅，恨不得將她一把把她拉到車上問問，她就那麼不想看見自己？但是理智不允許他這麼做，只是眸色森冷了許多。

「不用麻煩督軍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自己看著辦吧！」男人依舊的惜字如金，冷冷的說完，就合眸靠在車椅上閉目養神，沒有再理她，也沒有放她離開的意思。

心裡斟酌良久，她終是拗不過，只能無奈上車。車子行駛很平穩，而心裡卻是波瀾不平。

「你就這麼怕我？」冷沉的聲音再次響起，讓女孩兒身子猛地一僵。動了動嘴角，龍瑾瑜否定的說道：「沒...沒有。」

「哦？沒有么？」半眯著眼，男人凝視著她，眼神里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玩味。「那你何必那麼緊張，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陽光從從車窗灑進來，落到女孩兒身上。光彩下的女孩子比第一次相見清瘦了些許，淺藍色的衣領口依舊綉著白玉色的木蘭花，清純無比。

「督軍多慮了！我...我只是......」

「只是什麼？」他詢問著，深邃眸中儘是冷冽，讓人不敢直視。

「督軍親自送我回家，我只是受寵若驚而已......」

「是么？！」他冷冷勾了下唇角，明知道她是心口不一卻也不想戳穿她。

一路龍瑾瑜如坐針氈，覺得回家的路比以前好像長上了許多。好在男人沒再理她，只是閉目養神。一路上寂靜無語，壓抑感讓她感覺連周圍的空氣都凝結了。

到了小衚衕，未等蕭放為她打開車門，龍瑾瑜就如獲大釋般跳下車子，她本以為晏北權會馬上走，然後自己要先跟他說聲謝謝，卻不想男人也從車子上走了下來，沉冷的目光在家門口掃過，並無離開的意思。

「謝謝督軍，勞煩督軍了！慢走！」晏北權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一般，先她一步抬腿便往裡面去。「督軍你要做什麼？這裡是我家，您不可以私闖民宅。」龍瑾瑜忙將他擋在外面，秀眉微蹙。

「不請我進去喝杯茶？」男人淡淡開口，稜角分明的臉龐透著冷峻，烏黑深邃的冰眸子泛著讓人捉摸不透的光，整個人狂野不羈、邪魅絕冷，如一個王者一般。

「家中沒有什麼好招待貴客好茶，而且家裡很雜亂，恐怕......恐怕督軍會不習慣...」她委婉地下了逐客令，希望這個男人可以早點離開。

「是小瑜回來了嗎？小......」周芷蘭聽到動靜打開了門，在看到外面情況時和藹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除了龍瑾瑜之外，還有幾個陌生的男人，他們均是一身軍裝筆挺，腰間別著手槍，冰冷無度。

為首的人更是身形高峻，刀劍般刻畫的臉龐上五官英挺俊朗，寬肩上扛著將校軍章，在陽光下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如同他整個人一樣，帶著威懾天下之勢。竟讓她一時愣住了。

「媽......」知道女兒清婉的聲音響起，她才回過神來。一把將女兒拉到自己身後，周芷蘭勉強扯出討好的笑容，問道：」幾位長官是......？」他們家從未與軍隊里的人有過交集，眼前這幾個人她也沒有見過，今天卻突然出現在自家門口，還是和女兒一起，讓她心裡隱隱不安起來。

「媽...這位是北軍主帥，晏督軍！」龍瑾瑜簡單介紹兩句，垂著眸子有些心虛，自己上次被晏北權抓走怕沒有告訴她，就是怕她擔心。「我在街上無意遇到督軍，是他們送我回來的！」她儘力解釋著，唯恐周芷蘭因為她與當兵的有牽扯而生氣。

她不怕挨罵，只是她知道母親身體不好，不能讓她著急上火。

「不錯，我是晏北權。」晏北權輕吐出幾個字，冷峻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哦哦，謝謝幾位長官了！要不然幾位長官到舍下喝口水再走吧！小家小舍的沒什麼好招待的，各位長官不要嫌棄就好！」

「老人家客氣了。」晏北權淡淡回應了一聲，便踏步走了進去，除了蕭放跟進龍家小院，其他人則留在了大門口。院子里除了正屋和幾間小房子，就只有幾棵大樹，耐受著冬日的苦寒，院中一左一右兩棵松柏上還覆著一層未化完的白雪，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白光，晶瑩耀眼。

簡院落潔乾淨，沒有任何雜亂跡象，晏北權故意看了看龍瑾瑜，眸中閃過一絲得意。龍瑾瑜心虛的垂著眸子，自己說的家裡太亂被拆穿，此時她並不在意，她在意的是這個男人留下來意欲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