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死生不見

第二天，姑姑和姑父回來了，我本以為徐嬌會向他們告狀，沒想到她居然一聲不吭地直接去了學校，順便辦理了住宿手續。

市一高距離姑姑家並不遠，她這麼做，應該是再也不想見到我了吧。

我很後悔，也同樣辦理了住宿手續。我想找機會跟她解釋，卻又不敢見她，就這樣，我們之間好不容易緩和了一些的關係再度回到了冰點。

之後，高中時期的徐嬌變得越來越叛逆。因為姑姑的家境不錯，所以她出手很闊綽，也因此結交了不少校霸校草一類的人，在高二的時候，還和一個青年談起了戀愛。

那個青年長得很帥氣，但是眼神里的輕浮連我都能看得出來，和她交往絕對是為了她的身體，沒想到徐嬌居然會被他給迷惑住。

我曾忍不住私底下想勸勸她，我想告訴她，我曾經不止一次看到過那個男人牽著另外一個漂亮女孩兒的手走在校園裡。沒想到她居然對此沒有絲毫反應，只是冷漠地看了看我，然後繞過我，像是繞過一個垃圾一般，走開了。

走了沒幾步，她忽然停了下來，背對著我說道：「別告訴我爸媽，不然的話……我就把當初的事情也告訴他們！」

我的心臟顫了一下，低著頭，還是答應了下來：「你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從此以後，我就更加沉默了，每天看著她和那個又高又帥的男生在校園裡散步，然後低下視線，埋頭苦讀。

我和那個青年差距很大，在我心中認為他配不上徐嬌，那我豈不是更配不上了。就這樣，我內心中的自卑越來越重。

即使是住宿生，每半個月也要放假回家一次，每一次徐嬌都是和那個男生一起回家，而我則在後面像個白痴一般，傻傻地偷偷地跟著，不讓她離開我的視線。

那一次我剛到家，就聽到了徐嬌的哭喊聲。

進門一看，卻發現姑父正在打他，嘴裡還咒罵：「你他嗎還要不要臉？！這麼點年紀就和別人上床！」

姑父脾氣非常暴躁，甚至有些變態，在這裡的五年間我沒少挨打，但是這是他第一次打徐嬌。

讓我更震驚的是，徐嬌和那個傢伙上床了？！這怎麼可能？

我來不及細思，因為我已經看到徐嬌那憤怒的眼神，彷彿恨不得吃了我。

姑姑在一旁抹眼淚，徐嬌一邊哭一邊惡狠狠地看著我，她或許是認為，是我告密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能拚命地勸著姑父不要再打了，卻終究無濟於事。姑父一向暴力，有時候急起來連小姑也會一起打。

最後，我只能壯起膽子擋在了姑父的面前，在小姑聲嘶力竭地阻攔下，才終於結束了這場家庭暴力。

「你看著她！別讓她出門，我去乾死那個小兔崽子！」

說完，姑父就拉著姑姑離開了家，看上去是要找那個高富帥算賬了。

一聽這話，徐嬌站起身就要衝過去，我急忙拉住了她：「嬌姐……別去了，你會被打死的！」

徐嬌掙脫不開我的手，轉過身看著我：「放開！」

「不放！」

「你！」徐嬌有些焦急，臉上卻是帶著一絲哀求：「林哲，求求你……讓我去吧，我不想爸爸去找他的麻煩。」

三年以來，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懇求我，卻是為了別的男人。

我有些心軟，卻想到這或許是讓她放棄那個混混的機會，咬緊牙關不肯讓她離開。

僵持了五六分鐘，徐嬌像是放棄了一般，看著我笑了笑：「算了，你放開我吧，我不去了。」

我將信將疑地擋住了房門，放開了她的胳膊。

她呼出了一口氣，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一般，眼神中湧現出一絲絕望。

她看了我一眼，轉身走了兩步，脫掉了上衣，漏出了粉紅色的小背心。

我傻眼了，看著她又默默地坐在了沙發上，急忙緊張地問道：「嬌姐，你幹什麼？」

徐嬌笑了笑，沒有說話，卻是默默地脫掉了身上的校褲。

這一下她的身上只剩下了內衣，隨即卻是默默地看著我，我的心神一顫，險些剋制不住自己的衝動。

「徐嬌……你……你別鬧了，快穿上衣服！」

我真的被嚇到了，轉過身，不敢看她。

沒想到，徐嬌居然笑了笑，說：「怎麼，你不是喜歡我嗎？你以為我看不出來？」

「姐……你別鬧了……」

我只能無力地重複著這一句話，不知道她想幹什麼。

「別裝了，從你來的第一天就偷看我，以為我不知道？」

徐嬌忽然走了過來，輕輕地抱住了我。

「放心，現在我爸我媽都走了，家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想不想和我來一次？」

聽到她這大膽露骨的話，我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伸出手想推開她：「你……你胡說什麼……」

雖然是拒絕的話語，但是從我的嘴中說出來卻是那麼軟弱無力。

看到我還在抵抗，徐嬌有些不屑地冷笑：「我都脫光了你都不敢出手？真是窩囊廢！你永遠也比不上他！」

那個「他」，應該就是和徐嬌上床的男人吧？

想到這兒，我的心裡就是一陣窩火。

沒想到，我暗戀了這麼多年的女神，我朝夕相處這麼久的徐嬌，居然被他這麼輕易地騙走上了床。到頭來，我依舊什麼都得不到，連讓她正眼看一次的機會都沒有。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

一瞬間，我只感覺心中那股火要發泄，失去了所有的理性，隨即轉過身，瘋了一樣把徐嬌撲倒在了床上。

「混蛋……你輕點！」

徐嬌慘叫一聲，死死抓著我的後背。

我像是失去了理性，只是把她壓在身下，不管不顧。

徐嬌看著我，笑容很空洞：「好，就這樣……我讓你上一次，你讓我走！」

這一句話，像是一盆涼水，瞬間澆滅了我所有的慾望。

「你說什麼？」我看著她那雙空洞的眼睛，身體有些僵硬。

徐嬌還是笑著：「我知道你喜歡我，我知道這麼多年你一直都在關注我，現在我讓你上一次還不行嗎？上了我，讓我走，我們就兩清了。」

我忽然發現，這一刻她的笑容，不像以前那麼漂亮了，有些僵硬，甚至還有些……悲愴。

眼前讓我夢寐以求這麼久的身體，似乎失去了她應有的吸引力，呆愣了良久，我隨手拿起了一件衣服，蓋在了徐嬌的身上，然後走了下來。

她似乎有些意外：「怎麼了？」

我的雙手忍不住地在發抖，心裡無比的空洞，彷彿一個堅持很久的信念，在剛才那一瞬間破滅了。

我抬起頭，看著電視屏幕中的我，狼狽的頭髮，漆黑的眼圈，瘦小的身材……終於，自嘲的笑了笑：「姐，你走吧。」

徐嬌有些驚訝，居然沒有說話。

「你走吧，去找他吧，我等下會打電話把姑父引回來的。」

徐嬌終於反應了過來，沒有說話，站起身默默地穿好了衣服。

這期間，我們兩個人陷入了沉底的沉默，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就在徐嬌穿上鞋子準備離開的那一瞬間，我再度開口了：「姐……從此我們兩個，死生都不要再見了！」

僅僅這一句話，彷彿用盡了我全身所有的力氣。

徐嬌站在原地愣了幾秒鐘，就義無反顧地走了出去。

耳邊傳來關門的聲音，我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我意識到，不管我怎麼努力，我在徐嬌的眼中，永遠都是一個讓她感到噁心的垃圾。

夢，醒於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