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承諾
華月臉上露出不經意間的笑意,可周身卻擁有著強大的氣場,讓押住凌之雙的下人,紛紛鬆手往後退了一步。
如意扶過凌之雙,華月來了,看來下面的事情用不著她來操心了。
凌琳知道最近都城裡來了一位妙手聖醫,長得面如冠玉,曾經是地玄國的第一美男,如今一見,這面容果然比慕驚鴻要好看上太多不止。
「這位就是華月,華公子吧?」凌琳整理了一下有點凌亂的衣服,開口問道。
華月頷首一笑:「正是在下。」
華月一笑,如同三千桃花灼灼開放,凌琳雖然跟現在的夫君成了親,但年輕時候犯花痴的毛病一點都沒改,她一時之間也忘記了手背上的疼,而是儘力在華月面前維持形象:「剛才我是太魯莽了,多謝華公子提醒。」
「無事」華月抬手示意,而後就轉身走到了凌之雙的面前,柔聲道:「凌夫人,雲將軍還在府中等著您呢,要不您看,先跟我回去吧。」
凌之雙剛才一鬧,花去了大半的力氣,她望著華月,也只有點頭的份。
華月視線右移,落到了如意的身上,他的忠告終究還是沒有用,如意還是挺著肚子走出了紅袖山莊。
華月眸光一凝,隨後伸手很是自然地攬過了如意的肩膀,側身向凌琳介紹道:「剛才凌二小姐怕是有點誤會了,這位是我的娘子,蘇如意,並不是小姐口中的凌剪瞳。」
凌琳眼睛半眯,臉上儘是難以置信的神情,天底下哪裡有這麼相像的兩個人?
不過既然華月這樣說了,凌琳也只有相信的份。
「看來我是真的認錯人了,對不起啊,華夫人。」
雖然是道歉,可如意還是不想理會凌琳,她側眸看著華月道:「我們送凌夫人回府吧,我怕雲將軍在府里等著急了。」
華月頷首,裡外都表現出一副言聽計從的好男人形象。
馬車走遠了,凌琳皺著眉頭看著,儼然生氣道:「什麼蘇如意,我看她就是凌剪瞳,換了一個名字,倒是會繼續勾引男人。」
馬車上,一路無言。
到了奉國府,華月下車想要扶住如意下來,可如意卻沒有接他的手,而是小心翼翼地扶住馬車走了下來。
雲逸再次看到蘇如意,情緒顯然就收斂了很多,他只能把這個長得很像自己女兒的人,叫做如意姑娘。
華月和如意留下來吃了一頓午飯之後,才回到了紅袖山莊。
如意在前面走著,華月在後面跟著,他們自從上次之後,就一直冷戰到現在。
期間,華月無數次放下姿態去跟如意認錯,可如意卻每次都不搭理華月,就當他是空氣。
如意搬到了廂房去睡,華月厚著臉皮也想跟過去,可每次吃到的都是閉門羹。
如意現在懷著孩子,不能動怒,華月也就事事遷就於她,他每次站在廂房外的庭院看著屋內亮著的燭光,他都知道,如意是在等一個答案,等他告訴她,她到底是不是凌剪瞳,可這個答案如何能說?
就算是說出來了,又能改變什麼?
如意只會更加的痛苦,況且,他也已經不是慕驚鴻了,他的臉變了,他不知道,知曉一切的如意會不會原諒他的欺騙。
他不想再失去她了。
接連的幾日,如意一直悶悶不樂的,為了討如意的歡心,華月就帶著如意去靈清山,看望雲兒。
雲兒的個子又長高了不少,可小孩天生的心性還是沒有變,看到如意的時候,她還是張開雙臂撲到了如意的懷裡。
上次來見雲兒的時候,如意還沒有懷孕,這眨眼間,如意的肚子已經有七個多月了,雲兒不懂,以為如意的衣服里塞了什麼寶貝,一個勁地搜羅。
如意捉住她玩鬧的小手,笑道:「雲兒,別鬧,我這裡面可是懷著你的弟弟或者是妹妹呢。」
「弟弟,妹妹?怎麼會藏在姐姐的肚子里?」雲兒眨著眼睛,一臉不解。
如意抱著雲兒,很是耐心地跟她解釋。
一旁華月和玉生煙站在梨花樹下看著她們其樂融融的模樣,華月嘴角微微上揚,若是他們的孩子降生了,那紅袖山莊怕是有得熱鬧了。
「華月,你這次來,怕是不光為雲兒來的吧?」從剛才一進門,玉生煙就注意到華月雖然強裝高興,可眉宇間依舊有抹不去的愁。
「我恐怕瞞下去了。」華月斂起笑意,淡淡說出了口。
玉生煙沒有過多的驚詫,反而是冷笑了一聲:「本來這就是遲早要露餡的事情,你能瞞到現在,已經很是不容易了。」
「可我不想讓如意做回凌剪瞳了。」華月蹙起了眉頭。
「這可由不得你,道法自然,一切都是天意,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強留不得。」
華月側眸:「生煙,我不是來聽你說教的,你怎麼變得跟掌門一樣了,說話雲里霧裡的。」
玉生煙唇角翹起,輕嘆道:「沒辦法,我都已經是老姑娘了,自然懂的事情比你要多一點。」
華月饒有興趣地盯著她:「你是不是想嫁人了?」
玉生煙一怔,隨後擺手道:「這世間多是痴情女子負心漢,我才不會去趟男人那攤渾水呢。」
這次華月沒有反駁,他目光遠眺繼續落在了如意的身上:「你說,我如果現在跟她坦白,你覺得合適嗎?」
「她現在懷著你的孩子,要是一時半會接受不了,我怕她肚子里的孩子會有危險,算了吧,你不妨再等等,哪怕等到孩子降生之後再說呢,這一年多都熬過來了,還在乎這最後的幾個月嗎?」
玉生煙說的有理,華月也是這樣想的,雖然孩子很重要,但在華月的心裡,如意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
晚上,他們沒有回紅袖山莊而是留在了靈清山,如意和雲兒許久未見,難免要晚上睡在一起。
如意哄著雲兒睡下之後,本來也想要躺下休息的,可躺了許久,就是沒有半點困意,看著外面的月色很好,她便披上衣服,躡手躡腳地出了門。
她沒想到能碰到華月,她也不知道這個時辰了,他坐在亭子下,是故意在等自己,還是也睡不著出來透透氣。
他們本是夫妻,最近卻生疏地跟陌生人一般。
如意心裡不好受,想必華月心裡也不是滋味吧。
如意拉緊了外衣,想要趁華月沒有發現趕緊溜走,可就在她沒有轉身的時候,華月就叫住了她。
「來都來了,坐坐再走吧。」
華月的聲音一向溫柔似水,如意望著他,最後選擇了乖乖坐下。
沉默了好一會,華月才開口:「我們不賭氣了好不好?我們坐回從前吧?」
如意低頭正弄著自己的帕子,平靜道:「我沒有賭氣,我們一直不都是相敬如賓的模樣嗎?」
「是嗎?」華月苦笑了一會,曾經的相敬如賓還有彼此的感情在,可現在的相敬如賓卻是跟陌生人的客氣一般。
「我知道你在彆扭什麼,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好,我答應你,我一定會給你個解釋和答案,但絕不是現在。」
華月難得妥協了。
「如果我現在就想知道呢?」
「如意,你還有兩個月就要臨盆了,我不想在這中間發生任何的意外,這樣對你還有對我們的孩子都不好。」
果然,他是知道的。
她足足被他騙了有一年多的時間。
「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身世的?」如意微閉雙眼,只覺得周遭不斷有冷氣襲來。
華月不能說從頭到尾都知道,那如意非得跟他翻臉不成,他只能道:「也沒有多久,幾個月前吧。」
如意笑了笑,沒有再說話了。
她心心念念相信的人,沒想到最後,卻是騙她騙的最深的那個人,她還能說什麼?
原本一顆熾熱的心就這樣被他給扔到冰窖里了。
「如意,我答應你,等到你臨盆之後,我就把所有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訴你,所以在這之前,你不要再去打聽你的身世了,好不好?」
這是華月能做出最大的讓步。
如意沉默了,過了好久,華月都快要以為如意睡著了,誰知她微微張開嘴巴道:「這是你說的,好,不就是幾個月嗎?我等得了,只是到那時,你別再騙我了。」
騙這個字,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無形之中就插入到了華月的胸口,讓他喘不過來氣。
他明明是想要保護她的,可如今到她嘴裡怎麼就變成騙了?
華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如意起身,慢慢走遠,直到最後消失在視線里。
他放在石桌上的五指漸漸緊握成拳,他不明白,他悉心呵護的愛情怎麼最後還是淪落到了這副模樣,他傷過凌剪瞳一次了,所以這次他盡他所有的力量去護如意周全,可沒想到……
信任對於如意來說,只有一次。
這次打破了,就像是鏡子,就算是重合了,那條縫依舊存在。
華月不敢想象,幾個月後知道真相的如意會怎麼樣?
她還會跟他不離不棄,永遠在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