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1章 宋安傑
元康十六年,十一月初二,顏宓帶著老婆孩子,揚帆出海,勢要征服海外大陸,成為名副其實的鎮海王。
就在顏宓宋安然出海的第二天,皇宮舉行了盛大的登基典禮,平郡王如願以償,登上了皇位,年號永泰,成為手握皇權的帝王。
平郡王登上皇位的第一道旨意,就是下旨冊封承郡王為承親王。
平郡王,不,如今該稱呼他為永泰帝。永泰帝對承親王說道:「你雖然不認我這個弟弟,但是朕卻不能不認你這個哥哥。朕是寬容的,大度的,你過去對朕無理,朕可以既往不咎。不過從今以後,你若是再敢對朕不敬,朕絕不會姑息。」
永泰帝居高臨下地看著承親王,心裡頭在吶喊,快磕頭跪拜吧,快臣服在朕的腳下吧。朕如此大度,你不感激涕零,叩謝皇恩,你要臉嗎?
朕大度,不代表朕沒脾氣,好欺負。你想想看,朕登基后第一道旨意,就是升你的爵位,將你從郡王升為親王,這是多大的體面。你若是不知道感恩,那就別怪朕不念兄弟情分。
承親王咬牙切齒,世事無常,沒想到真的讓這個無恥的混蛋登上了皇位。蒼天有眼嗎?為什麼老天爺要奪去他的容貌,奪去他完整的身體,最終卻便宜了蕭諾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承親王冷冷一笑,眼神輕蔑不屑。
永泰帝心頭大怒,好你個承親王,朕身為帝王,主動對你示好,你竟然還不領情。你這是要逼著朕做一個弒兄的皇帝嗎?
眼看著永泰帝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劉小七趕緊出面,提醒道:「請承親王領旨,叩謝皇恩。」
永泰帝心頭的怒火一泄,沒之前那麼生氣了。他應該再大度點,再給承親王半盞茶的時間來接受事實。
承親王並非沒腦子,相反,他很聰明。他是嫡長子,自幼以高標準要求自己。比起帝王學術,他是遠遠勝出永泰帝。只可惜時運不濟,早早的就失去了爭奪皇位的資格。
如今他被自己的兄弟施捨一樣的給了個親王爵位,還要他磕頭謝恩。這對驕傲的承親王來說,無疑是羞辱。
承親王猛地抬頭,朝永泰帝看去。永泰帝板著臉,居高臨下,一副高高在上的態度。
這就是勝利者的姿態。承親王呵呵冷笑,既是笑話自己,也是笑話永泰帝。莫非永泰帝以為登上皇位就萬事大吉了嗎?真是天真。很快永泰帝就會知道現實有多殘酷。
劉小七面無表情地站在永泰帝身後,冷漠地看著承親王。
在別人看來,承親王已經廢了,除了宗室身份,將一無是處。可是在劉小七看來,承親王還是具備一定價值的。單說他是永泰帝的親哥哥這一點,就足以給永泰帝增添無數的麻煩,讓永泰帝苦不堪言。
自古以來,都是說長兄如父。從來沒有弟代兄職。
一個長兄的身份,看起來沒什麼用,可是某些時候,卻又能正兒八經的壓永泰帝一頭。永泰帝為了名聲和面子,還不能發作。
劉小七心中笑了笑,他背著永泰帝,朝承親王露出了一個友善的笑容。
承親王眨眨眼睛,莫非自己是眼花了。今日太陽從西邊出來,劉公公竟然會對他露出友善的笑容?
正在承親王懷疑自己看錯的時候,劉小七再次開口說話:「承親王,陛下政務繁忙,還請王爺多加體諒。」
這話落在永泰帝耳朵里,翻譯過來就是皇帝時間寶貴,承親王你麻利點,別浪費時間。否則,哼哼……
但是這番話落到承親王耳朵里,又有了新的理解。在承親王聽來,劉小七是在好心的提醒他,不要逞一時之氣,得罪了永泰帝沒好處。有什麼火氣,將來有的是機會發泄,沒必要趕在永泰帝剛剛登基的當口發作。
承親王低下頭,自嘲一笑。罷了,他今日承劉小七的情,先給永泰帝一個面子。
承親王跪下來,叩謝皇恩。雖說不情不願的,表情也不見得恭敬,可至少他是跪了下來,還磕了頭。
永泰帝見自己的親大哥終於底下高傲的頭顱,跪在自己的面前,一種成就感油然而生。永泰帝握緊拳頭,興奮不已。這就是權力,這就是皇權。他要牢牢的掌握皇權。
永泰帝登基的第二道旨意,是冊封皇后。以前的平郡王妃搖身一變做了皇后,可喜可賀。
永泰帝第三道旨意,是擬定元康帝的廟號。這件事情禮部報了上來,永泰帝看完后沒有異議,直接下旨。
第四道旨意,是加封定國公,楊首輔四位輔政大臣為太師。
第五道旨意,永泰帝下旨給皇後娘家封爵。
卻沒想到,這道旨意遭到了內閣的批駁。
內閣將永泰帝的旨意打了回來,理由是永泰帝給皇後娘家魯氏一族的爵位太高,不合規矩。按照朝廷制度,皇后的娘家,最高爵位是伯爵。除非皇後娘家本身就有高於伯爵以上的爵位。
現在永泰帝要將魯皇后的父親封為侯爵,這絕對不行。所以內閣直接將旨意打了回來。
沒有內閣用印,這道旨意就不合法,就算永泰帝明發旨意,在朝堂上,官員也可以無視這道旨意,不給魯皇後父親面子。
魯皇后得知這個消息,氣的在坤寧宮大罵。後來又找到永泰帝哭訴一番,說朝臣看不起魯家,看不起她,延伸來想,就是朝臣沒將永泰帝放在眼裡。
魯家本來就有伯爵爵位,現在將伯爵爵位升到侯爵有什麼不對?內閣憑什麼說不合規矩。
永泰帝同魯皇后是少年夫妻,兩年風雨同舟這麼多年,感情很好。在皇室中算是難得的。
魯皇后一哭,永泰帝就頭痛。
永泰帝對魯皇后說道:「內閣幾位大人說岳丈只是平南伯的兄弟,本身是沒有爵位的。按理只能敕封伯爵。」
魯皇后不滿地說道:「魯家的爵位的確是臣妾的大伯繼承,家父也只是伯爵府的老爺。但是區區一個伯爵就將家父打發了,豈不是太沒面子。
陛下,臣妾這麼多年,沒求過你什麼事。這一次,臣妾求求你,給家父一個侯爵吧。
陛下不知道,家父一家在伯爵府生活,什麼都要仰仗大伯一家。只有被敕封侯爵,家父才能壓大伯一頭。」
永泰帝說道:「就算岳丈只是伯爵,可加上國丈身份,足以壓制你大伯一家。」
魯皇后很失望,又哭了起來。
永泰帝越發頭痛,他說道:「皇后,朕剛剛登基,很多事情都需要仰仗朝中大臣。這個時候,朕不想和內閣幾位大人翻臉。皇后,你能體諒朕的難處嗎?」
「可你是天子啊!天子難道不該一言九鼎,不該乾坤獨斷嗎?」魯皇后抽泣道。
永泰帝臉上的肌肉跳了跳,他的臉色很難看。永泰帝第一次對魯皇后產生了不滿。
永泰帝板著臉,問道:「皇后,你是在嫌棄朕無能嗎?」
魯皇后愣住,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說錯了話。魯皇后心頭一緊張,趕緊說道:「陛下息怒。臣妾也是昏了頭,才會胡言亂語。家父的爵位,臣妾全聽陛下的。陛下說什麼就是什麼。以後陛下用得著魯家人的地方,陛下儘管開口。上到山下火海,魯家人絕不會皺一下眉頭。」
永泰帝滿意地笑了起來。見魯皇后這麼懂事,他打算在別的地方補償魯家。永泰帝就對魯皇后承諾,該明兒他會將魯皇后的兩個兄弟提拔上來。讓魯皇后的兩個兄弟上朝,同朝臣們斗。
魯皇后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
只要將魯家的利益同永泰帝的利益緊緊的捆綁在一起,魯家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永泰帝和魯皇后這對夫妻轉眼又開開心心,說說笑笑。完全沒有一點做皇帝皇后的覺悟。
劉小七沉默地站在角落裡,看著這一幕,內心深處替永和帝感到悲哀。皇家的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這皇后同樣是一代不如一代。要是前廢太子沒有被廢,能夠順利繼承皇位,他能夠避免這種情況發生嗎?
劉小七仔細回憶了一下前廢太子的豐功偉績,當年東宮的種種行事風格。劉小七暗自搖頭,就算是換成前廢太子來做皇帝,皇室成員也避免不了一代不如一代的悲劇。
劉小七再次看了眼魯皇后,心想皇后的素質讓人堪憂啊。虧魯皇后還是伯爵府出來的。
不過劉小七對魯皇后還是有那麼一點點信心。或許魯皇后要比寧皇后表現得更好,不要早早的就出局。魯皇后要是早早的出局,這宮裡面可不好玩。
在魯皇後父親爵位這件事情上,永泰帝對內閣做出了妥協。
妥協這種事情,有了一就有二,有了二就有三。到最後妥協會變成一種習慣。
接下來,永泰帝要提拔自己的人。這一次內閣同吏部同時給永泰帝製造了麻煩。
永泰帝氣的半死。
內閣那幫老東西,不要太過分。
劉小七趁機給永泰帝出謀劃策。原先平郡王府的那些屬官,想要驟然得到高位很難。永泰帝表面上是靠文官擁戴,私下裡是靠宋安然威逼利誘,才能登上皇位。
從他登上皇位的方式來看,永泰帝在文臣面前就缺乏了足夠的底氣和膽氣。
比起永和帝造反得皇位,元康帝靠勛貴武將支持得皇位,永泰帝天然就比自己的父親祖父要弱,帝王軟弱,話語權自然也會被人蠶食。
劉小七給永泰帝出的辦法就是各退一步,原先王府的那些屬官,擇優秀者進入朝堂,先從四五品,五六品的官職開始歷練。過個兩年,挑選出眾者陞官。幾年下來,朝堂三品以上大員中,很快就會出現永泰帝的心腹。
永泰帝想了想,認為劉小七的辦法不錯。
永泰帝再一次慶幸,他將劉小七給留下來。有劉小七在他身邊,面對朝臣的刁難,永泰帝也多了幾分自信。
永泰帝同朝臣的爭論還沒有結論,原先王府的那幫人還沒陞官。
這個時候,宋安傑出面找到了韓術。
當初韓術靠著沈家,去了承郡王府做屬官。後來,又在宋安然的運作下,去了平郡王府做屬官。
如今平郡王做了皇帝,成了永泰帝,韓術也跟著水漲創高。
韓術在家裡做升官發財的美夢,憑他的才敢,三品大員妥妥的。可是眼看著永泰帝和內閣和吏部爭執不下,韓術心裡頭頓時沒底了。心裡頭慌亂起來,永泰帝要是慫了,他們這些王府屬官可怎麼辦。
這個時候宋安傑找上門來,對韓術來說,猶如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激動得無以復加。
宋安傑看著將近不惑之年的韓術,心裡頭有些鄙視。
宋安傑開門見山的說道:「我今天過來,是為了完成了姐姐的囑託。」
韓術愣神。片刻后反應過來,宋安傑口中的姐姐,指的是已經出海的宋安然。
韓術心頭一凜,問道:「鎮海王妃囑託你什麼?」
宋安傑一本正經地說道:「姐姐早就料到今日,已經幫你做了安排。姐姐希望你去兵部歷練,不知韓表兄意下如何?」
韓術皺眉,為什麼不是戶部,吏部?禮部也不錯。偏偏是兵部?
宋安傑繼續說道:「你如果答應,我們宋家會幫你運作到兵部武選清吏司,擔任郎中。如果你不答應,今天就當我沒來過。只是接下來,你會被安排到哪個衙門,可就難說了。」
韓術沒急著回答,他深思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問道:「我想知道,鎮海王妃為什麼要將我安排到兵部任職?」
宋安傑似笑非笑地看著韓術,「因為你在兵部會大有作為。」
這話韓術不信。但是將這話反過來想,韓術卻明白了宋安然的意思。宋安然將他安排到兵部,是因為宋安然需要他在兵部任職。聯想到顏宓如今的身份,聯想到晉國公府,都是離不開兵事。所以宋安然需要一個可以信任的在兵部擔當耳目。
想通了這一點,韓術的心情輕鬆了很多。
韓術問宋安傑:「你和鎮海王妃有聯繫嗎?王妃現在到了哪裡?」
宋安傑嘿嘿的笑了起來,搖頭不語。他才不會告訴韓術,宋安然如今正在江南快活。
宋安然出京之後,一路南下。沒有直接前往海外基地,而是去了江南一帶。宋安然去江南,一是享受生活,賞花賞人賞美景。二是置辦貨物。那麼多船隻出海,自然不能空船。三是同江南的一些合作商見個面,聯絡一下感情。
接下來,宋安然還會前往南州。南州是宋安然事業的起點,這麼多年過去,宋安然理應回去看一看。
自宋安然離開了京城后,那是天高憑鳥飛,海闊憑魚躍,日子不要太舒坦。唯一的遺憾,就是顏均不在身邊。
見宋安傑不肯告訴他宋安然的下落,韓術也不追問。
韓術想了想,對宋安傑說道:「我可以去兵部任職。只是我有什麼好處?」
宋安傑嘴角抽抽。宋安然在信裡面交代,說韓術現在的吃香有點難看,沒想到是這麼難看。堂堂兩榜進士,要點臉面嗎?
韓術多年的王府屬官生涯,早已經將臉面磨沒了。臉面那玩意能吃嗎?
宋安傑深吸一口氣,提醒自己不要生氣,沒必要同韓術生氣。
宋安傑從衣袖裡拿出一封信,交給韓術。嘴上說道:「這是我姐姐留給你的。姐姐說,看完了這封信,你什麼都明白了。」
韓術心頭有些狐疑。他撕開信封,拿出信件,很快看完。
接著,韓術一聲長嘆。心裡頭感慨,宋安然果真是算無遺策。不僅算到了他的反應,就連後續的事情都給安排好了。這封信,是宋安然給他的承諾。宋安然抓住了韓術的軟肋,讓韓術沒辦法拒絕。
韓術收起信件,對宋安傑說道:「我答應你去兵部任職。以後有什麼事情都可以交給我辦。」
宋安傑好奇地問道:「不提好處了?」
韓術笑著搖頭,「鎮海王妃已經給了我足夠的好處,不需要小宋大人再給我任何承諾。」
宋安傑笑了笑,說道:「那就好。總算沒有辜負姐姐的囑託。韓表兄,我先告辭。」
「我送你出去。」
搞定了韓術,接下來宋安傑又去見沈玉江。
沈宋兩家有仇,不過這仇恨主要是在宋子期同沈一帆之間。
像宋安傑,沈玉江之間,其實並沒有仇。礙於家族緣故,才沒有來往。
這次宋安傑去見沈玉江,同樣是宋安然安排的。
宋安傑心裡頭沒底,不明白宋安傑為什麼要用沈玉江。比沈玉江有才的人又不是沒有。
雖說不明白,宋安傑還是嚴格的執行宋安然的計劃。
宋安傑在茶樓同沈玉江見面。
沈玉江得知宋安傑來見他,是奉了宋安然的吩咐,心中頓時激蕩不已,連表情都快綳不住了。
沈玉江端著茶杯的手都顯得不穩,可見情緒波動有多大。
沈玉江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姐姐還好嗎?」
宋安傑挑眉,一個二個都在問他姐姐。哼,我姐姐好得很,少惦記。
宋安傑面上平靜地說道:「我姐姐讓我告訴你,不要惦記她。她這會正在逍遙快活。」
沈玉江自嘲一笑,他還真是明知故問。宋安然不是一般女子,在別人看來凄慘無比的出海,到了宋安然這裡,卻是難得逍遙快活的機會。無論到哪裡,宋安然都有本事將日子過得紅紅火火。沈玉江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
沈玉江喝下杯中的茶水,問道:「你姐姐讓你來見我,所為何事?」
宋安傑將信封拿出來,「具體的事情,我姐姐沒交代。她只讓我將這封信交給你。她說你看完后就能明白。」
沈玉江拆開信封,拿出信紙,小心翼翼地展開,然後逐字逐句的讀起來。
宋安傑有些無聊,就偷偷地觀察沈玉江。
沈玉江愛慕宋安然,這事宋安傑門清。就從沈玉江對待信件的態度,就能看出一點端倪。只是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沈玉江還是放不下,心裡頭竟然還惦記著。
宋安傑偷偷嘆了兩聲,然後慶幸,這世上沒有第二個像姐姐那般出眾的女子。否則他也會變成沈玉江這幅樣子,為一份感情神傷。
宋安然在給沈玉江的信件中,寫了不少內容。最主要的是求同存異,大家一起合作。
宋安然要給自己兒子鋪路,有些矛盾可以暫且丟在一邊不去計較。能夠拉攏越多的人越好。
再過十來年,朝堂就是沈玉江這批人的天下。光是一個韓術不夠,宋安然要拉攏更多的人。除了沈玉江,宋安然還給宋安傑一份名單。名單上面有十幾個人,都是具有投資價值的人。
其實,這些事情以宋子期的身份來做更快捷,效果也更好。
但是宋安然不想讓自己父親的名聲沾上污點。再說宋子期位高權重,那麼多人盯著,的確不方便出面。
最主要的原因,宋安然做這一切,是為了顏家。誰也說不準將來的事情,萬一失敗了,也不會牽連到宋子期。
看完了信件,沈玉江小心翼翼地將信紙疊起來,放回信封,又小心的貼身收藏。
沈玉江對宋安傑說道:「你告訴你姐姐,我答應她。下次有什麼事情,我希望你姐姐能夠直接聯絡我,而不是通過你轉交。」
宋安傑說道:「姐姐說同你直接聯絡不好,容易出事情。畢竟你的夫人,可是楊家人。」
沈玉江哼了一聲,「別忘了,你的夫人也姓楊。說起來,我們兩人還是連襟。」
宋安傑笑著說道:「你說的沒錯,我們的確是連襟。可這裡面還是有區別。你家夫人出身楊家大房,而且對我家姐姐抱有成見。要是讓你家夫人知道你和我姐姐有聯絡,你家夫人吃起醋來,誰也說不好會發生什麼事情。」
沈玉江一愣,心頭有些疑惑。
宋安傑卻沒有多說。和聰明人說話,不用說透。沈玉江一會就會想明白的。
沈玉江的確很快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心裡頭很不是滋味。
沈玉江咬咬牙,問道:「我要和你姐姐聯絡,也只能通過你?」
宋安傑點頭:「對,只能通過我。說實話,我不信你。不光是因為沈家宋家有仇,主要是因為你這人有些陰險。」
沈玉江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他陰險?他還沒有顏宓那個王八蛋一半陰險。
宋安傑沒理會沈玉江那難看的臉色,宋安傑繼續說道:「要不是姐姐交代,我是不會同你來往。所以你最好不要破壞雙方的合作。如果你破壞了這次合作,從今以後,沈宋兩家不會有第二次合作。沈家也會成為宋家的世仇。我想沈家肯定不想多一個世仇吧。」
沈玉江哼了一聲,冷著臉說道:「你放心,該做的我都會做好。不該做的,我絕不插手。既然安然有心化解沈宋兩家的矛盾,我肯定不會辜負她。」
宋安傑覺著牙酸,當即說道?:「不準叫我姐姐閨名。你該稱呼鎮海王妃。」
沈玉江呵呵兩聲冷笑,「你姐姐都沒幹涉我叫她閨名,你更沒資格。」
宋安傑睜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地樣子,「我姐姐會同意你叫她閨名?不能吧?」
顏宓那麼小心眼的人,要是知道了,還不將沈玉江給殺了?
沈玉江才不會告訴宋安傑,宋安然無數次的抗議,不准他稱呼閨名。這種內情,沈玉江會永遠的埋在心裏面。
當著宋安傑的面,沈玉江不介意刺激一下他。這位五元公,很是傲嬌啊。這種傲嬌的人,見一次刺一次,絕不留情。
沈玉江昂著頭,說道:「我和你姐姐之間的事情,豈是你能理解的。」
宋安傑感覺牙齒髮酸,受不了了。沈玉江太臭屁了,比顏宓還要討厭。難怪姐姐情願嫁給顏宓,也不嫁給沈玉江。
宋安傑趕緊起身,話都不多說一句,急急忙忙地走了。
沈玉江沒理會宋安傑,他獨自一人坐在茶樓喝茶。這裡是他熟悉的地方,因為宋安然曾在這裡留下足跡。
他還記得,當年他和宋安然,顏宓,秦裴,以及顏悔在就在這裡下棋。宋安然一人戰四人,將他們四個人打得落花流水。那一天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沈玉江突然笑了起來,笑容很溫暖。既然宋安然啃拋棄前嫌,那他何不做個正人君子。只要宋安然想要的,他就會盡量去滿足。
至於曾經錯過的感情,如今只剩下遺憾。
宋安然傑按照宋安然的交代,一個個拜訪,一個個的聯絡。效果很不錯。
忙完這些事情,宋安傑就去晉國公府見顏均。
顏均很忙。
顏均一邊要忙著接手國公府,還有國公府的產業以及四海商行。一邊要忙著接手宋安然和顏宓留下來的各種人脈關係,還要理清朝中局勢。
前些日子,趁著給顏老太太辦喪事的機會,顏均同許多勛貴前輩做了長談。這也代表著顏均正式走入京城權貴圈子。
顏均給勛貴武將世家留下了很好的印象,都說顏家後繼有人。要不是元康帝臨死前多事的給顏均指婚,勛貴武將世家早就將女兒嫁給了顏均。
顏均梳理了京城各路關係,又開始將目光對準朝堂。他能不能順利去西北掌軍,就要看永泰帝的意思。
宋安然將劉小七這條線也交給顏均。顏均已經同劉小七聯繫上了。
劉小七私下裡評估過顏均的勢力。在劉小七看來,顏均比顏宓強多了。
一個是宋安然的丈夫,一個是宋安然的兒子,自然是宋安然的兒子更得劉小七的喜歡。
劉小七給顏均留下稍安勿躁四個字,就暫時切斷了兩人之間的聯繫。
顏均不著急。他也需要時間來做準備。之前數年,他在軍隊中歷練,學會了打仗,學會了指揮軍隊,學會了戰場上的各種計謀。
如今他留在京城,那麼他就要趁著這幾年時間,學會朝堂鬥爭,學會忽悠皇帝,學會拉攏分化,學會辨別真心假意。
當宋安傑上門的時候,顏均正埋首在資料堆裡面。
宋安然曾對顏均說過,資料是寶藏。你想要知道的東西,都可以在資料裡面找到。所以做事之前,一定要好好研究對手的資料,做到有備無患。
這些天,顏均將自己關在書房內,決心將家中收集資料全都翻了一遍。
通過這些資料,顏均的確知道了很多隱秘的事情。以前讓他困惑的事情,看了資料后他恍然大悟。時常發出原來如此的感嘆。
宋安傑推開書房大門,就見顏均一臉憔悴的坐在資料堆里。
宋安傑嘖嘖稱嘆,「陽哥兒,你可要保重身體。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姐姐回來,肯定會找我算賬。」
顏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上去人畜無害。誰會想到這樣一個帥氣,陽光的少年,會是一個殺伐果斷,心有大抱負的人。
顏均站起來,說道:「舅舅來了。這裡太亂了,我們出去說話吧。」
宋安傑擺擺手,「不用。我就喜歡這種氛圍。」
宋安傑毫無形象的坐下來,拿出一疊資料交給顏均,「這都是這些日子的成果,你自己看一看。人員我已經替你理順了。以後只要你有需要,這些人就會站出來幫你。當然,現在這些人的力量還很小,不過你要有信心,很快這些人就會佔據朝堂上的重要位置,會起到難以估量的作用。」
「多謝舅舅。」
宋安傑擺擺手,說道:「不用謝我。我都是按照你母親的吩咐做事。要謝,你就謝你母親,什麼事情都替你想到了。」
顏均頓時笑了起來,笑得很嘚瑟,很幸福。有這樣的父親母親,他簡直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顏均拿著宋安傑遞過來的資料開始翻閱。母親果然想得周到。加上宮裡的劉小七,還有外祖父手中的力量,再過兩年,他應該能夠順利離開京城,前往西北掌軍。
顏均將資料收起來,對宋安傑說道:「我會以訓練護衛的名義,將親兵擴到一千人。這一千人會經過嚴格訓練,每一個人都有以一當十的本領。舅舅,你有沒有人手推薦?」
宋安傑擺手,「我沒有人手。不過我可以給你提供方向。你要要招納親兵,不要去軍營里找人,軍營里的那些人一個個全是兵油子,沒有一點忠心可言。你要找,就找老實本分的良家子,或者是礦工。曠工日子苦,只要你肯給他們一個盼頭,他們肯定會一輩子忠心你。」
顏均點點頭,「多謝舅舅提點。」
宋安傑說道:「你是我外甥,我肯定幫你。有些事情,你外祖父不方便出面,你心裡頭不要多想。總而言之,你有什麼同我說一聲就成。姐姐將你託付給我,我肯定不能辜負她。」
顏均笑道:「外祖父有外祖父的難處,我心裡頭都明白,我從來沒有多想。」
「那就好。」宋安傑站起來,拍拍顏均的肩膀,說道:「我看好你,你很不錯。好好努力,爭取早日去到西北掌軍。」
顏均點點頭,「舅舅放心,我一天都不敢懈怠。」
宋安傑心裡頭很欣慰。陽哥兒小的時候,他就看出陽哥兒長大后必成大器。他的眼光果然很好,瞧瞧陽哥兒,完全就是青年才俊典範。除了讀書比不上自己外,其他方面都比自己要強。
宋安傑接著問道:「府中沒事吧?有沒有人給你找麻煩?」
顏均輕描淡寫地說道:「都是一些不入流的角色,隨便一句話就能打發。舅舅不用擔心。」
「那就好。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宋安傑沒留下來用飯,直接告辭離去。
顏均將宋安傑送到大門口,才返回書房。
遠在千里之外的宋安然,正在享受江南風光。
兩個孩子就跟野人一樣,已經跑得不見蹤影。幸虧有下人們跟著,讓宋安然不用擔心兩個孩子跑丟。
顏宓難得有空,陪著宋安然一起曬太陽。
兩個人躺在兩把躺椅上,日子悠閑愜意。
宋安然端起茶杯喝了口,然後放下茶杯。扭頭看著顏宓,說道:「我們有多久沒像今天這樣靜靜地享受過生活?」
顏宓想了想,說道:「大約有七八年。」
宋安然搖頭,「不止。也就是成親的頭兩年,日子比較清閑。後來越來越忙,不光是你,我也是越來越忙。像今天這樣的日子,我感覺上一次還是在夢裡面經歷過。大郎,我很慶幸離開京城。不離開京城,我永遠都享受不到這樣安靜愜意的日子。」
離開了京城,就等於是離開了束縛,離開了壓力,離開了鬥爭,身上的包袱甩在京城,輕鬆上陣,整個人懶洋洋的,卻無比的滋潤。
顏宓握住宋安然的手,笑著說道:「這樣的日子,以後會有很多很多。我保證。」
說完,顏宓拉起宋安然的手,輕輕的在手背上印下一吻。
宋安然笑了笑,突然提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大郎,要是有一天陽哥兒的成就超越了你,你會失落嗎?你會不會嫉妒他?」
顏宓眼一瞪,「安然,在你眼裡,我就這麼小氣?還同自己的兒子爭高下?」
宋安然看著顏宓,非常嚴肅地點頭。沒錯,在她眼裡,顏宓十足的小氣。
顏宓哼哼兩聲,「安然,你太讓我傷心了。」顏宓還故意捂著心口,做出西子捧心的模樣。
宋安然忍不住笑了起來,顏宓有時候太會搞笑了。
宋安然說道:「你放心,你的心要是傷了,我肯定幫你補好。」
「我的心現在就傷了,你幫我補!」
顏宓乾脆坐到宋安然的椅子上,拉著宋安然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宋安然臉頰微微泛紅,心裡吶喊,臭顏宓,不要亂放電。知道你長得好看,可持靚行兇是不對的。使美男子更是罪大惡極。
顏宓低著頭,作勢要吻宋安然。
宋安然紅著臉,心撲通撲通的亂跳。哎呀,一大把年紀還玩這套,好羞恥,怎麼破?
突然間,兩個『混世魔王』沖了小院,高聲喊著,「爹爹,娘親,你看我們買了什麼?」
宋安然一見垚哥兒和箏丫頭回來了,趕緊將顏宓推開。被兩個孩子撞破親熱的場面,真的沒臉見人了。
宋安然輕咳一聲,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將兩個孩子摟到懷裡。耐心地陪著兩個孩子說話。
顏宓捏捏鼻子,盯著兩個小討債鬼,心裡頭有那麼點不爽。不過看到孩子這麼可愛,顏宓決定原諒兩個孩子的莽撞。
顏宓抱起箏丫頭,箏丫頭咯咯咯的笑,十分的開心。
孩子開心,顏宓就跟得了鼓勵似得,帶著兩個孩子滿院子的撒歡。
宋安然則成了善後的,時不時提醒一下顏宓,別玩危險高的遊戲。
喜秋從外面進來,給宋安然帶來了京城的消息。
宋安然領著喜秋去到書房,消息很多,宋安然慢慢的看。
最後是劉小七給宋安然的信件。宋安然拆開一看,頓時皺起眉頭。
宋安然對喜秋說道:「去將王爺請進來。」
「奴婢遵命。」
很快,顏宓被請到書房。
顏宓問道:「京城出事了嗎?」
宋安然抬頭問顏宓,「大郎,當年你在血影,你對蕭瑾熟悉嗎?」
顏宓皺眉,「你怎麼突然問起他?」
宋安然嘆氣,「是劉小七在打聽蕭瑾。」
顏宓一臉奇怪,「蕭瑾都死了這麼多年,劉小七現在打聽他做什麼?」
宋安然猶豫了一下,說道:「大郎,我記得當年你們血影七子追蹤劉素素的下落,劉素素的死你應該沒有忘記。劉小七不知從哪裡得到消息,說是劉素素的死或許和蕭瑾有關聯。」
顏宓表情嚴肅地說道:「當年劉素素的死,我們都很意外。」
宋安然盯著顏宓,問道:「你們血影七子真不知道劉素素死在誰的手上?那你們又是從哪裡知道劉素素的行蹤?」
顏宓對宋安然說道:「安然,有些話說出來可能不太好聽。當年,劉素素在我們眼裡只是一個小人物,沒人會去關心她是怎麼死的,也沒人會關心她死在誰的手裡。大家只關心她手裡的名單。」
「那劉素素手裡的名單又是從哪裡來的?」宋安然直接問道。
顏宓猶豫了片刻,說道:「是從代王那裡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