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灰色的歐洲
一群原本善良的人,如果變成惡霸,那麼他們會有多麼兇惡呢?
這和他們以前受人欺負的程度成正比。
一般來說,被人欺負的越狠,報復情緒就會越嚴重。所以說,一群善良的人,如果變成惡霸,那麼這群新惡霸的兇惡程度,至少要比原來的惡霸惡上一倍。
秦致遠打了洋人,然後又勒索了一大堆東西的行為,就像是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一下子就把勞工們心中的那隻惡魔釋放出來。
勞工中有很多人會功夫,家傳的功夫,十幾歲甚至更小的時候就開始練習。
對於武人,主張建設和諧法治社會的韓非子在《五蠹》中說:「俠以武犯禁」。也就是說,會武術的人,會憑藉超出常人的身體素質和擊打技術,突破社會的道德底線,做出人神共憤的事情。
這個說法雖然有點片面,但是也從某方面反映出武人的性格不太好,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事實。
勝利消息號上的武人們,原本生活在「外事無小事」的中華民國,對於「洋大人」的畏懼心理根深蒂固,思想意識里就沒有反抗這個辭彙,所以才會有話不敢說,有勁不敢使,以至於「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秦致遠的行為,等於是給大夥做出了一個榜樣,就像是一群思路枯竭江郎才盡的武俠寫手,忽然看到黃易的《尋秦記》,這才恍然大悟:哦,原來還能這麼寫!
榜樣的力量的強大的,不過三兩天功夫,勝利消息號上的水手們,對待勞工們的態度和以前相比大有不同,雖說總體形勢還不至於顛覆,但是也從高高在上變成了敬而遠之。
水手們對勞工們的轉變感到震驚,自從那個來自中國的遠東霸主教訓了本他們幾個之後,就像是那個著名的石猴子吹了一撮毫毛,所有的勞工都變成了來子中國的遠東霸主。不過是兩三天之間,原本面對不公正待遇還唯唯諾諾退縮的一群農民,突然間就變成了不亢不卑敢於據理力爭的「文明人」。
好吧,還沒有到「文明人」這個層次,但是這群人大都會一些神秘的巫術,稱呼他們「黃皮猴子」已經不合適了,暫且稱呼為「野蠻人」好了。
「野蠻人」也是人,已經脫離了「野獸」的範疇。
至於秦致遠、陳康健等幾個出了名的,這幾個人也脫離了「野蠻人」的範疇,晉陞到「惡人」的層次。
雖然「惡人」也是個貶義詞,但是和「野蠻人」相比,少了幾分鄙視,多了幾分畏懼,涵義已經是大大不同。
帶著這種畏懼心理,1916年9月3號,勝利消息號抵達法國馬賽。
就在半個月前,當第一批勞工抵達馬賽的時候,法國報紙《L』Excelsoir》在1916年8月22號的頭版新聞上這樣描述:「這些華工是通過仔細挑選而招來法國。他們大部分來自中國的北方。他們比安南人更加能忍受我們國家的氣候。另外,醫療體檢報告結果認為絕大部分的華工身體健壯,這對我們國家繼續在那兒招工是一個好消息。」
從中國北方招募華工是有理由的,法國人認為:「中國北方人很靈活、聰明、耐心與細心,機智、敏捷又耐勞。」
華工通過努力工作,在歐洲贏得了良好聲譽,英國記者韋克菲爾德在新聞通稿中寫道:「每一位華工都是非常優秀的多面手,能忍難忍之苦,工作風雨無阻、不畏寒暑,善於學習,對英軍的各種工作需求都能應付自如。」
一份來自1918年的英國陸軍部報告中寫道:「中國勞工是所有外來勞工中最優秀的……大多數勞工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掌握工作技能,並且熟練持續地工作,而且他們一直都待在鐵路、兵工廠和坦克車間等勞動強度較大的地方。」法國軍隊總司令福煦也在給時任法國總理的阿里斯蒂德·白里安的信中寫道:「華工是非常好的勞工,他們可以成為最好的士兵,在炮彈的狂射之下他們能保持很好的姿態,毫不退縮。」
以上是當時的歐洲人對於華工的部分評價,恐怕所有人都想不到,9月3號抵港的勝利消息號,帶來的不是一群唯命是從的華工,而是一群被秦致遠帶偏了路子的惡霸!
勝利消息號抵達馬賽后,勞工營沒有得到休整時間,直接坐上火車送往前線。
按照合同規定,華工不承擔作戰任務,只負責在後方提供服務。但是在德國人的步步緊逼之下,法國人已經動用了所有能夠動用的力量,華工們也被送往前線,從事最危險的戰地輔助工作。
秦致遠他們乘坐的火車是蒸汽客車,條件設施還算不錯,雖然沒有電燈空調之類的電氣化設備,普通的生活設施比如供旅客使用的木質桌椅還算完整。因為乘客較少,車廂內也不算擁擠,空氣尚算清新。
勞工隊成員之前大多沒有乘坐過火車,這下算是開了西洋鏡,對於他們來說,異國他鄉的一切都是新奇的,值得研究的。無論是累的「嗚嗚」怪叫口吐白煙的火車頭,還是金髮碧眼身材窈窕的乘務員,都值得他們詳細探討。
這幫人都已經學壞了,當著人家乘務員的面,用漢語討論人家乘務員的屁股和胸脯。有人見乘務員報以微笑,居然以為人家乘務員和八大胡同的姑娘差不多,還上去用結結巴巴的法語搭訕,實在是不知死活。
人家服務員是聽不懂好不好,你要是敢用法語當著法國姑娘的面討論人家的身材,別管人家喜歡不喜歡,都會賞你吃火鍋。
……沒準那樣的話,這幫色胚更高興!
秦致遠不關心這些,對於他來說,20世紀初的所有科技類設施都乏善可陳,只有車窗外驚鴻一瞥本地風情,才值得秦致遠一觀。
殘酷的現實令秦致遠失望了,這個時代的法國,跟後世的青山綠水田園風光風馬牛不相及。從車窗里看出去,視線所及,到處是灰濛濛的,縱然是刻意在外牆粉刷了建築塗料的房屋,也是灰濛濛的。哪怕是鬱鬱蔥蔥的山丘,也像是灑了一層塵土一般,和天空一樣都是灰濛濛的。
這也正常,現在的世界工業中心,就是以英法為代表的歐洲,特別是英國,首都倫敦現在已經被冠以「霧都」的稱號。這個稱號不是因為煙波浩淼恍若天堂,而是因為倫敦大部分居民都是用煤作為家用燃料,煤煙太多,也就是所謂的空氣中「pm2.5」濃度過高,所以才被稱為「霧都」。
現在倫敦的「pm2.5」濃度還沒到峰值,要等到1952年冬天,一場霧霾在5天內導致4000人死亡的時候,那時的「霧都」才算是名至實歸。
灰色,是歐洲給秦致遠的第一印象。
(ps:求收藏,求推薦,只需輕輕一點,不要錢,不費勁,您的鼓勵是對寫手最大的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