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遠道而來
殿外,烈陽正盛,淺風不起。
鳳瑤面色陰沉得厲害,渾身上下,也是冷意盡顯,隨即也不待王能靠近,便已極為乾脆的踏步而離。
王能訝異的朝鳳瑤望著,神色翻湧,待得片刻,也急忙斂神一番,迅速跟去。
宮車搖曳,迅猛疾馳的從宮門出發。
一路上,鳳瑤皆穩坐在車內,神情陰鬱,心底深處,也被複雜與冷冽之意徹底填滿攖。
不久,馬車便驟然停歇了下來,隨即,車外揚來了王能恭敬的嗓音,「長公主,到了。」
鳳瑤瞳孔一縮,不曾耽擱,當即迅速朝前挪身,待下車站定之際,攝政王府門外的兩名小廝怔愕的朝鳳瑤望來,大抵是對鳳瑤極有印象是以,待反應過來時,兩人皆目光一顫,渾身一僵,戰戰兢兢的彎身而拜,「拜見長公主。償」
鳳瑤淡掃他們一眼,乾脆踏步,徑直入府,守門的小廝急忙跟上,緊著嗓子急促而問:「長公主此番過來,可是有事?」
鳳瑤並未再轉眸朝他們掃去一眼,僅是冷沉而道:「你們攝政王爺在何處?」
小廝緊著嗓子回話,「在主屋。」
「帶路。」
短促的兩字一落,陰森冷冽,話語中的威脅之氣也是毫不掩飾。
小廝們急忙應聲,不敢懈怠,當即小跑在前帶路,則是不久后,一行人終於抵達了顏墨白的主屋前,只奈何,相比於攝政王府周遭的寂靜,這顏墨白的主屋,則是絲竹婉轉,調笑四溢,好不熱鬧。
鳳瑤下意識的駐足,滿面陰沉,瞳孔之中,也風起雲湧,鄙夷陣陣。
果然是人面獸心之人,這顏墨白,人前一副溫潤如君的嘴臉,人後,則是驕奢穢氣,風月快活。
也是了,這世上男人,大多都是管不住自己的,美人兒當前,又何能不酥了男兒氣,便是你鐵打的身子,定也給你做成繞指柔,是以,這顏墨白,雖看似溫潤嫻雅,又腹黑深沉,卻終歸是避不過美人關的。
思緒至此,心底的鄙夷越發的盛了幾許。
則是此際,小廝小心翼翼的朝鳳瑤打量了幾眼,眼見鳳瑤靜立在原地不動,一時有些摸不清鳳瑤之意,但靜候了片刻后,眼見鳳瑤仍是一言不發,兩名小廝面面相覷了一番,而後猶豫片刻,其中一名小廝終歸是扭頭望向前方的雕花木門,緊聲而道:「王爺,長公主來了。」
這話一出,則全被屋內的絲竹聲與調笑聲覆蓋,待得嗓音落下,屋內無人回話。
鳳瑤眉頭一皺,心底的涼薄鄙夷之氣越發而盛,隨即不待小廝扯聲再度而傳,便已是足下一動,待靠近屋門之際,便抬起一腳,驟然踢開了前方的屋門。
剎那,只聞得轟的一聲巨響,前方的屋門,被她猙獰猛烈的蹬開了。
瞬時,屋內的絲竹聲驟然而停,連帶調笑聲也乍然停歇,前方屋內那幾名女子,皆愕然震驚的回頭朝鳳瑤望來。
一時,周遭極其詭異的靜止,鴉雀無聲。
則是片刻,突然有孩童似是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后怕的開始張嘴而哭。
隨即,便開始有女子急聲安慰。
氣氛,尷尬壓抑,卻又無端的有些厚重。
縱是在場之人的目光皆落在身上,鳳瑤也面無表情,淡定的朝前踏步,待入得屋門后,便見那滿身雪白的顏墨白,正懶散座靠在一旁的軟榻上,而他身邊,則一左一右的各自坐著兩名女子,一名女子正端著茶盞,一名女子的指尖,則正落在顏墨白的腿上,似是先前正為顏墨白揉腿。
絲竹纏繞,美人如雲,這顏墨白,倒是好生享受。
鳳瑤淡漠的瞳孔朝周遭之人掃了掃,而後再朝那哭泣的孩童掃了一眼,而後,便再度將目光落回了顏墨白身上。
此際,足下也恰到好處的行至了顏墨白的榻前,鳳瑤自然而然的停足,森冷涼薄的目光,也冷冽無波的迎上了顏墨白那雙溫潤平和的眼睛,隨即唇瓣一啟,正要言話,不料話還未出口,顏墨白已先她一步道:「長公主突然氣勢洶洶的來,倒是嚇著微臣的姬妾與孩兒了。」
鳳瑤到嘴的話順勢噎住,瞳孔,也越發的深了幾許,陰沉而道:「氣勢洶洶,倒是算不上,但專程過來算賬,倒是真的。」
這話一落,分毫不顧顏墨白微微一挑的眼角,鳳瑤森冷的目光朝周遭之人一掃,冷冽道:「本宮與攝政王有話要說,爾等,迅速出去!」
森冷的嗓音,寒涼如霜,奈何,即便語氣中的權威與威脅之氣並重,然而在場之人皆是愕然的朝她望了一眼,隨即便轉眸朝顏墨白望來,個個都坐得極穩,絲毫未有半點要應話離去之意。
鳳瑤目光越發的冷冽起伏,待轉眸朝顏墨白望來時,陰沉而道:「看來,本宮的威信,終歸是比不過攝政王的,便是本宮親口吩咐,竟也喚不動這些人!如此,便也別怪本宮較真,將攝政王府這些目無本宮,以下犯上之人,全數按律處置了。」
森冷的嗓音,透著幾許掩飾不住的煞氣。
待得這話一落,在場之人皆神色驟變,有幾名膽小之人,竟也嚇得渾身開始隱約發顫。
顏墨白依舊滿面溫潤,清風儒雅的道:「長公主鳳威在上,他們並非不聽長公主使喚,則是,嚇著了而已。」
說著,目光朝周遭之人一掃,緩道:「長公主有令,爾等還不出去?若未曾聽見長公主的話,本王,便不介意讓各位好生去診治一番耳朵。」
這話一落,在場之人便迅速而動,當即乾脆的起身朝不遠處的屋門涌去。
鳳瑤滿面陰沉,一時,心底並不暢快,凝在顏墨白面上的目光,也越發的低沉涼薄。
僅是片刻,在場之人便全數退散,便是坐在顏墨白兩側的女子,也分毫不敢耽擱的出了屋去。
隨即,不遠處的屋門被人在外合上,瞬時,屋內的氣氛也陡然沉寂下來,無聲無息之中,透著幾分掩飾不住的壓抑。
「長公主這般看著微臣作何?」正這時,顏墨白溫潤懶散的再度出聲。
鳳瑤冷眼觀他,陰沉而道:「前些日子,本宮倒對攝政王略有改觀,卻是不料,佞臣終歸是佞臣,如攝政王這般人,本就不是善類!」
鳳瑤劈頭蓋臉便是這話,顏墨白似也極為難得的怔了怔,眼角也稍稍一挑,隨即待默了片刻,才平和而道:「長公主這話何意?」
鳳瑤勾唇冷笑,「何意?事到如今,攝政王還不願承認?本宮以前便在納悶,我大旭國破之際,攝政王稱病不來,全然對大盛攻城之事毫不在意,更也不曾幫忙半許,後來數次聽聞攝政王自稱是重兵在榻,無法前來前線阻擊大盛兵力,如此,攝政王一而再再而上的解釋,本宮倒是有些信了,卻是不料,而今才覺,攝政王竟是一派胡言!想必,你當日不曾救國,可是有意讓大盛之兵直搗我大旭宮城?」
森冷涼薄的嗓音,冷冽與煞氣盡顯。
眼見鳳瑤神色陰沉,態度激烈,顏墨白眉頭也皺了起來,隨即稍稍坐端身子,平緩而問:「微臣往日之言,並非是假,而長公主如今洶洶而來,究竟,是出了何事?」
出了何事?此人竟還有臉出了何事呢。
鳳瑤冷笑一聲,陰沉而問:「大盛六公主此人,攝政王可認得?」
顏墨白怔了一下,隨即目光一垂,似是認真的想了一下,而後微微搖頭,「不識。」
是嗎?
鳳瑤陰沉道:「大盛大公主此人,本宮往日倒也挺過。傳聞,大盛大公主,花容月貌,才華橫溢,更擅排兵布陣,雖身為金枝玉葉,但也可沙場點兵,乃大盛國之傳奇,如此人物,攝政王你,當真不識?」
顏墨白默了片刻,隨即勾唇而笑,「大盛大公主的名頭,微臣自然聽過,但問微臣是否認得,微臣的確不識。」
說著,嗓音稍稍一挑,平緩而問:「長公主今日氣勢洶洶而來,難不成,便是為了大盛大公主之事?」
他面色從容無波,語氣也醇厚得當,並無半點的起伏與心虛,似是言道的話,也極為誠懇,給人一種不曾掩飾的實誠。
只奈何,這話入得鳳瑤耳里,卻並未激起任何的波瀾。
鳳瑤面色依舊陰沉,落在他面上的目光,也越發的深邃鄙夷,「事到如今,攝政王還不願承認?你若當真不識大盛大公主此人,那女子,又怎會來訪這大旭之際,獨獨差顏墨白出城迎接?」
鳳瑤面色陰沉,脫口的語氣,也是煞氣重重,逼問重重。
那大盛大公主此行來得急促,隨行的還有大盛的六皇子,她姑蘇鳳瑤今日接得大盛而來的奏摺,才知那大盛公主一行已經即將抵達這京都城,如此急促而來,且指名道姓的讓顏墨白接駕,甚至還專程言明抵達京都后定要入住在攝政王府,如此,究竟何意?
她倒是不認為,如那大盛公主這般的人物,竟會與尋常嬌兒弱女一般傾慕顏墨白的聲名,若未曾真正見過顏墨白的話,那大盛公主與皇上皇子,豈會遠道而來的讓顏墨白單獨迎接?甚至還要入住在攝政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