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信箋何意

第一百四十四章 信箋何意

鳳瑤神色微變,目光再度朝她望來,瞳孔之中映著的,全是她緊張畏懼的臉。

一時,鳳瑤當即收斂住了面上的複雜,僅是再度放緩了嗓音,只道:「我並未生氣,悅兒莫要擔心。」

這話一落,眼見女童驀地鬆了口氣,她才稍稍將目光挪開,只道:「後院的山茶花,當真開得極為好看?」

她不深不淺的轉移了話題攖。

女童急忙點頭,「的確好看,一大片一大片的都是,特別好看。」

是嗎?

記得第一次入得這攝政王府,便見這王府之中,並無牡丹這些富貴的花種,倒是見得有不少茉莉或是其它,甚至顏墨白那廝,也曾說過他喜親自動手去種些茶樹,再摘些茶尖,日子過得倒也清閑。而山茶花的品種,也非尋常府邸喜歡栽種的品種,那顏墨白則在這院內栽了大片山茶花,又是可有別的意義?

思緒翻轉之中,足下也稍稍放緩了下來償。

女童抬頭瞅了瞅鳳瑤,欲言又止一番,卻終歸併未言話,僅是垂眸下來,乖巧的跟在鳳瑤身邊,再在合適的時候領領路。

一路往前,烈陽極盛,而待繞過幾條小道后,瞬時,一股淡香夾雜著周遭的熱風迎面而來。

鳳瑤神色微動,抬眸之間,便見那小道的盡頭,果然有一片山茶花,且花叢之中不僅有涼亭聳立,還架著兩架鞦韆。

花叢浮動,涼亭與鞦韆也互相配襯,不得不說,這攝政王府的後院,雖無半許以前花謹說的那般奢華成風之意,倒也著實是清雅別緻。

那顏墨白,倒是好生享受。

鳳瑤眸色一深,正如是思量,女童似是已等之不及,急忙揚頭朝鳳瑤燦笑,「娘親,悅兒想去玩兒鞦韆。」

鳳瑤微怔,下意識的點頭,不料女童再度用力,急促的將她朝前方拉去。

她按捺心神一番,兀自配合,待得快步行至鞦韆邊時,鳳瑤猶豫片刻,終歸是將女童抱著坐在了鞦韆上。

「娘親推我,推我。」女童笑得欣悅之際,稚嫩的嗓音不住催促。

鳳瑤神色也越發的放緩了半許,而後微微抬手,推了推她小小的脊背。

一時,孩童隨著鞦韆蕩漾而起,咯咯的笑出聲來。

鳳瑤靜靜的觀她,一時,瞳孔深處,也逐漸漫出了半許暖意,唇角,也稍稍的勾了起來。

她並非太過良善之人,是以,也並非太過喜歡孩童,只不過,這女童悅兒,似能當真觸及到她的內心一般,讓她防不勝防的因著她稚嫩的嗓音及燦爛的笑容,而卸下心防。

又或許是,同是無父無母,同病相憐,是以才會去不自覺的包容與理解,又或是,心底一直秉承著長輩之性與長公主的威儀,是以,也不願與一個孩童猙獰計較,跌了面子。

思緒翻騰,有些雜亂無章,心境,則起伏搖曳,似有什麼東西在默默的被勾起,甚至升騰一般。

不久,身後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則是片刻,那腳步聲停了下來,隨之而來的,則是一道剛毅煞氣的嗓音,「長公主,小主子這裡便由伏鬼來推,您先去涼亭里坐坐,避避暑。」

鳳瑤這才回神過來,停留在女童身上的目光也微微而挪,先是朝身後的伏鬼掃了一眼,隨即再順勢一挪,則見那滿身素白的顏墨白,竟已坐在了不遠處的涼亭內。

「這裡,便交給你了。」鳳瑤默了片刻,才將目光從涼亭內收回,隨即不深不淺的朝伏鬼吩咐一句。

伏鬼垂眸,淡漠剛毅的點頭,並未多言,僅是女童眼見鳳瑤要走急忙出聲而喚,伏鬼則瞬時上前立在鞦韆旁,剛毅煞氣的嗓音也突然間變得有些僵硬與彆扭,「小主子,長公主僅是去涼亭坐坐,並未離開,您無需擔憂。」

這話一落,女童這才放心下來。

鳳瑤也未多言,僅是略微溫和的朝女童掃去,眼見她釋然的朝她咧嘴而笑后,才回眸過來,緩步朝不遠處的涼亭而去。

一路過來,足下行得緩慢,待得踏入涼亭之際,才見涼亭紗幔紛飛之中,石桌上竟已擺了糕點茶盞,甚至還有幾碟果盤。

而那滿身素白的顏墨白,正將目光落向不遠處鞦韆上的女童,面容俊然清雅,則也僅是片刻,他便回眸過來,望向了剛剛立在石桌旁的鳳瑤,隨即笑得溫潤,平和而道:「方才見長公主推悅兒玩兒那鞦韆,倒覺長公主有賢妻良母之性。」

他突然便是這話。

鳳瑤眼角一挑,低沉淡道:「攝政王這話,莫不是在戲謔本宮?本宮倒還記得,以前攝政王曾說本宮雖是巾幗不讓鬚眉,但也性子太烈,且聲名不善,不易,下嫁出去。」

她這話也不深不淺,略卷幾許不曾掩飾的淡漠。

待得這話一落,她緩緩就著石凳坐了下來,而後目光一抬,再度望向了隔桌而坐的顏墨白。

他面色並無變化,瞳孔之中,也平潤依舊。

待得片刻后,他才緩聲而道:「是嗎?想來長公主以前許是聽錯了,微臣再怎麼,也不會對長公主說出那番話才是。再者,長公主本是傾國之容,再加之身份顯赫,如長公主這般人物,下嫁自然容易,只是,就不知長公主此生之中,是否會為自己日後的幸福考量,下嫁出去了。」

說著,輕笑一聲,「畢竟,長公主滿身血仇,又得肩負大旭江山,還得顧及皇上,是以,長公主許是無暇為你的中終身之事考量才是。」

大抵是兩人之間極為熟悉了,又或是這顏墨白歷來膽大妄為,口無遮攔,是以這番大逆不道的戲謔之詞,他竟也能說得如此的隨意淡定。

鳳瑤眼角一挑,面色越發清冷。

若非這顏墨白提及,她自是不曾考慮過自己的終身大事。自打家境陡變之後,也自打心底記掛著的司徒夙徹底變為仇人之後,對待所謂的男女感情,她姑蘇鳳瑤,早已是嗤笑冷諷,不再抱有半許的信任了。

這天下之間,最惑人的是感情,最無情的,自也是感情,是以,放眼這天下之間,能當真因為相愛而走到一起的人,無疑是少之甚少,便是她姑蘇鳳瑤往日極為相信所謂的緣分,情竇初開,到頭來,卻是當頭棒喝,跌得鮮血淋漓。

是以,心底千瘡百孔,無情了,便也不會再信男女之情了,而到了這種地步,滿身的血仇,肩負重任,嫁不嫁人,似也不再重要了。

思緒至此,鳳瑤心底也沉寂了下來,並未言話。

顏墨白略微認真的觀她,半晌之後,突然稍稍挪開目光,平和而道:「長公主才年約十八,花季正盛。雖不得不背負責任,但該屬於長公主的幸福,自也不可錯過才是。一味的成熟老練,無疑勞累至極,並非好事,再者,微臣看長公主推悅兒盪鞦韆之際,便笑得自在從容,如此,長公主又何不稍稍敞開心來,該威儀之際,則威儀,該放鬆之際,則放鬆?」

鳳瑤瞳孔微縮,淡漠觀他。

他笑得從容而又溫潤,「微臣之言,發自肺腑,長公主若是不喜聽,可當微臣從未說過。」

鳳瑤淡道:「家境陡變,人性也跟著陡變,突然間歷經了太多世事,若要再恢復輕鬆自在的狀態,早已不成。畢竟,內憂外患之下,四方皆是開弓上弦的利箭,稍有不慎,便要掉了性命,一敗塗地,如此,攝政王竟讓本宮放鬆,甚至讓本宮如少女一般去追尋幸福?」

說著,冷嗤一聲,「攝政王這兩日,莫不是姬妾環繞,風月享受得太過沉醉了,是以,竟也敢如此與本宮言道,干涉本宮私事了?你這番言語,雖發自肺腑,但用在本宮身上來勸慰,無疑是,以下犯上,不值一提!」

她這番話也說得極狠,未給這顏墨白半許面子。

待得這話一落,顏墨白面色仍是未變,整個人依舊從容如初,只道:「微臣,也只是不願長公主太過辛苦罷了。畢竟,大旭之國,還得靠長公主撐著,若長公主累倒了,自也不妥。」

鳳瑤冷道:「好一番為國為本宮的考量之言,就不知攝政王這話,是否為真了。」

「微臣這話,也是發自肺腑。」

「肺腑之言太多,倒不易讓人相信了。本宮之事,攝政王無需置喙太多,而今,本宮只問你一句,國師今日留信於你,信上寫了些什麼?」

這話一落,鳳瑤落在顏墨白面上的目光也略微一深。

顏墨白並未言話,僅是猙獰的指尖微微而動,隨即從寬大的袖袍中逃出了一張信箋朝鳳瑤遞來。

「國師字跡,想必長公主識得。」他緩道。

鳳瑤瞳孔微縮,並未耽擱,當即淡漠無波的伸手將信箋接過,則見信箋之上,正留著幾排雋秀的墨字:

月余之餘,多事沸騰。鸞星而動,尚可迎娶。

瞬時,鳳瑤目光也驟然起伏開來。

這信箋上的字跡,的確是國師的字跡,只不過這信箋上的內容,又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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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門,放佞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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