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Act01.就職
絕望了……
我覺得我的人生一片黑暗，甚至找不到任何前進的路標。
我叫做瀨木零，是河蟹大學播音主持專業的一位特別普通、甚至找不到任何特點的學生。
現在的我很絕望，我呆在公司樓下的麥當勞里，大寫的生無可戀。
我緊緊地拽著調職通知，恨不得將整張臉都埋到桌子里去。不顧周圍人的視線，我抹著眼淚大哭起來。
中途還有幾個面相不善的小哥來向我搭話，說什麼「哎喲小妹妹是不是被男朋友摔甩了啊」「要不要跟哥哥們去玩玩」之類的。
由於我哭的連妝都花了一大半，一抬頭就把他們嚇跑了。
……
連痞子都不理我！
我更加絕望了。
讓我絕望的原因當然不是因為我被男人甩了，想要被甩的話也要有個前提，那就是先要有個男人。
可惜我沒有。
別說被男人甩了……活了都快二十年，除了幼兒園的時候老師要求春遊的時候和男生牽牽手以免走丟外，我連男人的手都沒碰過。
在情侶橫行的世界，我簡直就是一個異類。
……好的這不是重點。
讓我絕望的，是手裡拽著的這份調職申請。
在我剛上大學不久，由於河蟹電台人手緊缺，只好安排還在學校學習的學生來當實習生。雖然說我們專業的人不多，可卻選中了我這個毫無特色成績中等的人，想想也是很神奇。
一開始我是拒絕的，畢竟有閑心去實習，不如讓我去多學習學習，等到快畢業的時候再考慮實習的問題。
可誰知校長卻打電話告訴我說，如果我不接下這份工作，就會給我安排三倍的作業。
反之如果接下了，大學在讀學費全免，畢業後會安排到一線工作崗位就業。
多麼令人心動的條件，我覺得世界上沒有人會拒絕。畢竟我也不是特有節操和底線的人，對一個窮人來說，有什麼比錢更重要？
為了我光輝的未來，我毅然決然和學校簽下了合同，接下工作。
一開始還是比較順利的，我只用每天去念念新聞稿，接聽一下場外連線便好。如此輕鬆的工作，並且工資待遇優厚，我是非常滿意的。
可是也就到今天為止了。
今天我按時去了電台，卻被領導告知他們找來了更專業的主持人。
但是他們和我簽了合同，他們不能辭退我，所以把我調去了凌點到凌晨一點播出的深夜電台，工資不變。
雖說調職也沒什麼……
可是！
為什麼！
是深夜的！
電台啊！！！
我的睡眠時間誰來保障啊！
我的人身安全又該怎麼辦！
哪有會讓女孩子一個人凌晨在電台上班的啊！
而且第二天還要上課，其他時間還要寫作業啊！
我終於意識到，這種臨時缺人來招人的都不會是什麼安穩的好工作。我就這樣活活把自己給賣了……
調職后的第一期工作就在今晚，更準確的說是在第二天的凌晨。就算我不願意，可是就像領導說的那樣，因為簽了合同，他們不能辭退我，我也不能擅自離職。
只能硬著上了。
我跑到廁所的洗手台前卸了花成一團的妝。盯著鏡子看著自己的素顏，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加油啊零！不能輸啊零！
我將手用烘乾機吹乾，抓起放在旁邊的調職信回到了座位上。
信件內容大致是這樣的。
由於電台人員調整，故將我調到了深夜黨開辦的新節目，節目的名字叫做「啦啦咔咔你的煩惱我來聽」（這名字一聽就知道是隨便起的，有夠爛的。）
大概內容就是播放歌曲（我自選），隨便扯兩句後接通觀眾的來電，傾聽觀眾的煩惱再給他解決問題。在觀眾提問的同時，電台欄目的官方微博會發一條與當時觀眾煩惱一樣的微博，尋求其他聽眾的意見。其他聽眾可以通過微博來和主持人互動（主持人選念微博留言）。
總之，調職信大意就是這樣。一切都靠我現場發揮，為聽眾排憂解難。
在最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可能是因為印表機出了問題，印刷不是很清晰。我想應該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便沒有去管它。
就在我糾結著是在麥當勞坐一晚上等到凌晨還是先會學校的時候，有一位中年大叔在我對面坐下了。
明明旁邊還有空位的，卻偏偏在女大學生的對面坐下，我想這位大叔一定沒安好心。
……雖然他長得挺帥的。
「你好。」大叔摘下了他頭上戴著的帽子，朝我打招呼道。
我假裝沒聽見，拿出手機隨便點著屏幕。世界上有不少悲劇都是從和陌生人講話開始的，我一定要儘力避免。
我既不想被拐賣成為嫁給大山的女人，也不想被當成人質要贖金。要知道我家真的一點錢都沒有，要錢不如還是要我命。
「你好。」大叔不屈不撓，伸出手在我眼前揮了揮。
「喂？哥哥啊，我跟你說我今天……」沒辦法，我只好假裝打電話。
「你的手機拿反了。」大叔指向了我的手機。
我尷尬的放下了手機，看來這大叔是非要跟我結下樑子不可了。
「大叔你到底有什麼事啊！？」我急的都快要哭了出來，「我家沒錢你別打我主意，我這種長得丑的拿去賣也賣不了多少錢的，放過我吧大叔。」
「大、大叔！？」對面的人摸了摸自己的小鬍子，自言自語道，「果然鬍子顯老嗎……？我還這麼年輕呢。是不是應該去換個看起來年輕點的造型……？」
好的，他糾結他的鬍子去了！就這樣一口氣跑回公司吧……！
就在我準備偷偷溜走的時候，大叔叫住了我：「為什麼見到台長是這個態度啊，瀨木零。難道你對台長有什麼意見嗎？」
……他居然叫出了我的名字！
「你怎麼知道我名字？」看來是沒辦法走了，這個大叔有點厲害，連我戶口都調查的一清二楚。
「我是台長。」大叔十指交叉，搭在桌上。
「台長？？」我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向他確認了一次。
「對，河蟹電台的台長。」大叔點了點頭，嘴角微微勾起。
「什麼！？」我激動地拍桌站起，隔壁左右的人因為騷動都望向我這邊。
因為太過震驚，我居然在公共場合如此大聲打擾到了其他人。
「抱歉……」我一邊說著，一邊慢慢坐下。
「台、台長你好請原諒我剛剛的無理……」我的聲音有些顫抖。雖然聽說過台長是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不過我可從沒聽說他是留著小鬍子的大叔啊！？
雖然長得挺帥的就是了。
「沒事沒事，你不用拘謹。我很隨性的。」台長大叔擺了擺手。
……是的我看出來了，哪有會在麥當勞直接來找實習妹的老闆啊！？
「那老闆你有什麼事情？」
「噢，我是來和你說關於調職的事情了。」台長指了指放在桌上的調職信，「你看過了？」
「看過了。」我點點頭。
「那你有什麼疑問嗎？」
「完全沒有。」我搖搖頭。
「沒有嗎……？」台長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我，「現在的年輕人接受能力到挺強。」
「……」畢竟簽過約了，我再怎麼不願意還是要服從的啊，我親愛的台長啊！
說起來你為什麼就這麼認定我會有疑問！？通常會把有疑問的調職信直接交給實習妹的嗎！？
「是……」我附和道。
「那就沒什麼事情了。」台長將一個信封交給了我，「本來想著你一定疑問滿滿，我就親自過來了。這樣就省事多了。」
我拆開信封，裡面裝著一串鑰匙和一封合約書。
「鑰匙是在公司隔壁的那棟樓213室的鑰匙，考慮到凌晨你出行不太方便，我便安排了住的位置給你。」
「啊？可是我還要上學呢……」我有些絕望。
「校長已經同意你搬出宿舍了，反正學校離我們這也不遠，這不有公交車直達嗎？晚上上班，白天再去上課嘛，就算你缺席也不會影響你的學分。合約書一開始就寫好了……你要知道，這專業讀幾年不如親自上陣……」台長開始暢談人生真理（他自認為），滔滔不絕地說了五分鐘。
不得不說，果然還是有領導力的人才能當台長。我竟然被他這五分鐘的演講給洗腦了，覺得他說的特別有道理。即使是深夜節目，我也突然有了幹勁起來，毫不猶豫地在合約書上籤上了字。
台長說因為我對節目內容毫無疑問，他省事了不少。作為交換可以和我一起回宿舍搬個家，反正總是要搬的，他開車送我。
（其實我還是不太相信他真的是台長，悄悄在q/q上問了一下工作上的前輩，發現居然真的是！）
我心想這個台長真是一個好台長，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親人的台長！如果不是因為他有小鬍子，我可能會愛上他，畢竟他長得真的很帥……！
可是我嫌棄小鬍子。
說實話，能夠不住宿舍對我來說真的是天大的幸運！畢竟和幾個室友都合不來，一直以來我都過的特別憋屈。
媽媽可能做夢都沒想到我能夠在大學里有這麼好的待遇，連學費都不用交了，還能夠每個月給她打錢回家。
我這麼爭氣的女兒上哪找啊！
雖然我只是走了狗屎運而已……
我和台長說我太興奮了，讓我先跟我媽媽打個電話。
台長說讓我打。
我撥通了媽媽的電話，和她講了最近發生的事情。她說讓我一個人生活的話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既然是校長安排的工作，那就一定不會有問題。
我和媽媽扯了半天的家常，她總是這樣，只要我一給她打電話她就停不下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上大學後到了別的城市，媽媽沒有人陪伴一定很寂寞，等我畢業回到家鄉，我一定要加倍陪伴母親。
最終，我和媽媽說台長還在等我呢，才結束了這段漫長而又溫馨的通話。
「抱歉，讓台長久等了。」我收起手機，給了台長一個充滿歉意的微笑。
「沒事沒事。」台長從座位上站起，朝大門口走去，「……你母親還好嗎？」
「誒？」我跟在台長身後，「怎麼突然這麼問。」
「不，我是說，你以前和你母親一起生活？」
「是。」我點了點頭，「我爸爸很久之前就去世了。」
「這樣啊……那還真是辛苦。」台長說著，摸了摸我的頭。
「等等台長！作為台長怎麼能摸實習妹的頭呢！」我移開了他的手，大聲抗議著。
「抱歉抱歉。」台長收回了手，望向遠方的空際，「習慣了。」
「隨便摸女孩子的頭可不是什麼好習慣。」我嘟囔著。
台長開車送我去了學校，我搬去宿舍的行李不多，只有基本的換洗衣物和手提電腦、以及一些學慣用書之類的而已。
我迅速地清好行李，幾個來回就把行李全搬到了台長的車上。
期間還有學姐自願來幫我忙，我感覺人間還是處處有真情的。
如果不是那位學姐全程盯著台長，周圍都冒著粉色的愛心的話。
……
總之，一切的發展都還是很正常的。
——直到那天晚上為止。
深夜電台其實是份很輕鬆的工作，畢竟大半夜的壓根不會有什麼聽眾，所以其實壓根就沒多少人打電話進來諮詢。一次節目最多也就一兩個人會打進來問你，而且他們也都沒有煩惱，純屬屬於大半夜睡不著覺，閑的蛋疼找你聊天。開的電台官方微博壓根沒有粉絲，更別說會有人參與進來回復你了。
這種時候我就可以放一個小時的歌來渾水摸魚。
在節目播出到快第十期的時候，我發現領導根本就不檢查我這個節目！我完全可以說只是來為這個節目守個點的存在。
於是我準備在今天的節目放飛自我一次，反正電台也沒辦法辭退我。
在接通聽眾連線，將近十分鐘都沒人打進來的情況下，我開啟了bgm，準備為大家（其實沒人聽）高歌一首愛情買賣。
「出賣你的愛！」
「逼著我離開！」
「知道真相的我眼淚掉下來！」
在我嗨的特起勁的時候，有一個男聲開始和我一起合唱。我心想這伴奏還挺給力的，自帶和聲呢。
「狠心把我來傷害！愛這麼意外！」
「用心澆灌的真愛！枯萎才明白！」
「讓我掙開讓我明白放手你的愛！」
「啊，神清氣爽。」一首歌下來，我感覺自己多年的怨氣都一消而散了。
「嗚……嗚嗚……！」
突然不知從哪傳來了男人抽泣的聲音，把我嚇得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我嚇得縮成一段，自言自語道：「誰……誰在哭？不會是鬼吧……！？」
「抱歉……聽到這首歌我太情不自禁了，竟然和你一起唱了起來。」
「你是鬼！？」
「不，我只是一個聽眾……抱歉，情不自禁就跟著唱了起來。」
「……」我看了一眼操作台，發現我居然沒有把接通場外連線的按鈕給關掉。這位小哥居然就在我唱歌的時候直接接通進來了。
所以說我就和這位小哥合唱了一整首愛情買賣嗎！？不如說原來這節目還真的會有人聽啊……！？
好、好丟臉啊……我要想辦法把這個事情給糊弄過去，總之就先和他按照流程交流交流吧。
「好的這位聽眾你好，你是我們今天接通的第一位聽眾，我是主持人小零。我早就知道了你的煩惱，剛剛那首歌是我特意為你放的。」
「真的嗎？！」
「是真的。」
「雖然不知道這首歌是什麼意思，可……就是情不自禁的唱了起來……請問，這首歌是什麼意思？」
「哦，大概意思就是你把感情傾注在某個人的身上，結果他把你給甩了。」
「……」
「好的這位小哥，別難過了，世界上女人多得是呢。請問你怎麼稱呼？不想用真名的話，使用假名也是可以的。」
「他不是女人……我叫做一樂拉麵世界第一。」
什麼居然不是女人嗎！？就是說這位小哥其實是個基佬？基佬被基佬甩也是挺可憐的……我情不自禁地同情了起來。
於是我避開了這個話題，在電台扯這個可能會不太好，如果節目被禁播的話，我可不知道我會怎麼樣。
「一樂拉麵世界第一？你很喜歡吃拉麵嗎？」
「不，我不是喜歡吃拉麵，我是喜歡吃一樂拉麵！」
「噢……！那聽起來一定很棒！不過很可惜我們這並不是美食節目，沒辦法讓你和大家美食共享呢。請問你有什麼煩惱呢？」
「我的煩惱……」
「我最好的朋友，千鳥他……」
「出道后就不理我了！」
——這是來自一樂拉麵世界第一內心的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