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土包子進城

終於，一分錢沒花就弄到一張票，周言一點愧疚都沒有。說到底還是黃鼠狼之前宰人太過分了，讓他吃點虧也是應該的。

他的運氣不錯，搶到的三張都是有座位的。雖然大家不是在一起，但是也算是面對面坐的。因為是鄉下小地方，路過的火車都是最便宜的慢車。那種傳說中帶空調電視可以上網的高級火車可從來都不會過來。

將行李放到行李架之後，周言就坐到座位上開始閉目養神。雖然熬過了升級最大的危險，但是他的身體還是沒有完全習慣。因此，時間稍微長一點，多少也會覺得疲倦。

眼看著這個幫他們的好人開始打瞌睡，男孩和小兔子姑娘也就不大聲喧嘩。他們的位置不錯，至少走道上並沒有什麼人。只是所有的座位上都滿滿的。以前據說還是有站票的，後來也不知道為什麼取消了。不然也不至於讓黃鼠狼有機會倒騰這些車票。大不了上去站一路補票就是了。

從這裡到目的地大約是第二天的早上。一路上周言一直都在半夢半醒的狀態。反正有小八在，就算不能打架，做個警戒還是沒問題的。身為系統，其實小八並不需要睡眠。只要生命力供給足夠，小八就可以一天24小時活蹦亂跳。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周言迷迷糊糊地聽見對面在竊竊私語。

「小白，等下了火車就好了。」說話的應該是之前的那個少年：「西部這邊對於妖都有平等的待遇。只要不露出原身，一樣可以和人類一起生活工作。」雖然不是依靠修鍊變成人形的，不過在習慣上，人類還是把可以自我進化變成人類模樣的動物稱呼為妖。

「恩。我們可以的。」說話的是那個小兔子，聲音軟軟糯糯一如它的外表：「小秋，我也會好好工作的。我會唱歌，會跳舞，肯定會有人雇傭我的。」

「我們一起工作，然後賺錢買房子，等我成年以後我們就結婚。」被叫做小秋的少年想得還挺遠的：「不用擔心我還有教育基金。等我上了大學可以半工半讀賺錢。」哦，看來還有點腦子，知道先完成學業。

「我賺就可以了。」小兔子很堅持：「為了我你都離開家了。要是再完不成學業的話我絕對不答應。反正你還有錢，我也能賺錢。我們妖可以活很久。幾年以後等你畢業也不是多長的時間。」

「小白，你真是太好了……」

呵，看起來這兩位是跨越種族的戀愛。應該是家裡反對所以就逃出來了。難怪這個叫做小秋的少年看起來條件不錯，神態卻很狼狽。雖然，對於這一人一妖私奔的行為不置可否，不過周言也不是多管閑事的。只是在關於妖怪權益上面周言多了一個心眼。

「小八，到了西殤的地界了嗎？」周言戳戳口袋裡的倉鼠。

小八在口袋裡翻了一個身，很不客氣地撅著屁股：「只是進入地界，到站還有兩個多小時呢。沒什麼可著急的。」說完還用小尾巴甩了周言手指一下，以顯示自己的不耐煩。

「既然還有時間，西殤的事情說一說吧。」雖然知道自己這個身體的原主是個土包子，不過周言並沒有繼續做土包子的打算。以前在鄉下也就算了，現在要進城生活，自然不能對什麼都大驚小怪。別的不說，至少在妖怪方面，周言因為前世也沒有經驗，更加感興趣。

拗不過周言鍥而不捨地騷擾，小八把自己的信息一股腦地砸到周言的腦海中。海量的數據當場讓他安靜了下來。一直到下車前，周言都只在專心地消化著自己的信息。

周言所處的國家在這篇大陸的東部。和他前世的國家類似，是共和元老制，有議會有執政官，有貴族有軍閥。主要分為九個行政區，每個行政區都有自己獨立的司法許可權。當然，帝都在法律上依舊是擁有最高的行政權，因為各地世家元老的支持，相關法案也可以在全國通行無阻。

在對待妖的問題上，全國各地因為傳統和風俗都有很大的差別。南部三個行省都是堅決反對的。那裡是人類勢力最強盛的地方。一旦發現妖，如果是從未有犯罪記錄的，基本就是流放。有過記錄的全部關起來做苦力或者試驗品。

周言記得那兩人的裝扮和口音和這邊有很大的差別，如果沒猜錯的話，很可能就是從南邊跑過來的。

西部三個行省對於妖的態度最為友善，因為在歷史上有過修士和妖修結盟共同對抗天災的記錄。所以在這邊妖怪的基本權利都獲得保證。同樣有身份證有權工作學習和生活。不過考慮到妖畢竟很少，所以一般都是建議他們在公共場合保證人類的樣子。

至於剩下的三個行省，態度上則比較曖昧。基本處於無視的態度。就是只要妖怪能弄個人類身份就不會追究。當然，有時候因為某些利益問題也會突然較真，然後以此侵害妖怪們的利益。所以越來越多的妖怪都遷徙到了西部這邊。他們在心裡把這裡當做自己的棲息地。

而西殤市，應該是西部三行省中最為繁華的城市，也是眾多妖怪最為嚮往的大都市。簡而言之，就是妖怪眼中的一線城市，大都會，朝聖地。

火車大約晚點了一個多小時。對於慢車來說很正常。在和少年道別之後，周言就背著自己的行李開始了自己的行程。

西殤市不愧是大都市，煎餅果子要3塊錢一個。在香噴噴的煎餅攤邊猶豫了一下，周言還是去了旁邊的包子店一塊錢買了兩個白饅頭充饑。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周言完全改掉了當年一刷上萬買裝備的豪爽，恨不得一分錢掰兩分花。沒辦法，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周言雖然之前拿了一筆不錯的嚮導費，但是大部分都留給了姨媽，這次出門手裡也不過一千多塊，每一分都是要仔細算清楚的。

被宿主餵了兩個大白饅頭之後，小八也不樂意了：「親，我是倉鼠啊親。不要饅頭啊。沒營養啊親。你用一塊錢兩個的饅頭敷衍我是虐待啊。信不信我分分鐘營養不良給你看！」

它還沒來得及抱怨兩句，就被周言直接用饅頭堵了嘴：「你又不是真倉鼠，就算不吃都餓不死。乖，等我找到工作就給你買核桃。」

小八氣嘟嘟的沒說話，勉強吧嘴巴里的饅頭吃完了才算喘過氣來。

西殤是個古老的城市。大街小巷的建築都保留了一些時代的特色。有時候根據接到的名稱就能猜得出大致的建成背景，兩邊的建築也往往頗具當時的特色。

拿著百哀禪師給他的介紹信和地圖，周言慢慢悠悠地穿梭在各種新的舊的，寬的窄的街道上。這是他兩輩子第一次親身走在城市的道路上，這種微妙的新鮮感讓周言多少有點興奮。

路上成群的孩子背著書包從面前走過，他們大多都是人類的孩子，偶有一兩個還沒有藏好尾巴的應該是犬類的幼崽。這些幼小的生物完全沒有物種的偏見。他們手拉著手，乖乖地排著隊，在老師的指引下朝著既定的方向走過去。

耳邊響著自行車的鈴聲，汽車的喇叭聲，還有夫妻吵架罵罵咧咧的聲音。一切都充滿了一種不真實的溫馨感。這種景象前世他只有在書里看過，在電視里看過，自己從未感受過。

真的是來對了呢。或許，有一天，周言也會和這裡的居民一樣，過著這種平凡而又溫馨的日子。

打了一個呵欠，周言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下車之後他在洗手間用毛巾擦了擦臉，整個人看起來還算是精神。雖然身上的衣服很不怎麼樣，不過周言這張始終帶著淡淡笑意的臉很容易博得別人的好感。

在連續問了幾個出來晨練的大媽之後，周言終於找到了他要找的地方。

看著眼前這幢老舊的小樓，周言狐疑地打量了一下已經殘破不堪的樓梯。他有點擔心自己不算重的身體踩上去會不會造成坍塌的後果。不過小八已經搶先把他的擔心說了出來：「天啊嚕。親，你是被那老和尚忽悠了吧。這哪裡像是政府單位啊。整個一個舊房改造的危樓啊。你確定沒找錯地方？」

周言聳聳肩，小八說的不中聽，不過確實沒錯。他也覺得和百哀禪師所的不太一樣。在前世的記憶里，政府的辦公場所都是非常高大上的。雖然不能說是豪華，但是看起來至少是莊嚴並且帶著一定的孤傲的。

踏著吱呀呀的木質樓梯，周言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大約花了二十分鐘，他才走到三樓的制定房間。在確認木牌上寫著「非人類事件接待處」的字樣沒錯之後，周言敲了敲門。

結果，自然是沒有人答應。

「親，會不會我們來的太早了？」小八有點不淡定：「要不晚點再過來？」

周言指了指門上的辦公時間：「上面說24小時都有人接待。」

於是，弄不清楚情況的周言又敲了好一會門，依舊是沒人回答。正在他打算休息一下再接再厲的時候，隔壁單位的門突然開了。一位看起來至少在八十以上，滿嘴沒牙的老婆婆顫巍巍地從門裡走出來。一步一停頓，似乎下一腳就可以直接倒下去一般，走得那個驚心動魄。

「後生仔，別敲門了。這幾天隔壁的人都在出差。過些日子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