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第 172 章

「出了什麼事」最先發問的是張議員。雖然自己沒有藏起來，不過所住的地方就算不是固若金湯也是非常好的警備了。當然，周言過來屬於例外，不過現在突然傳來的嚎叫聲進一步加重了他的心理壓力。

不止是一聲嚎叫，是連續不斷地嚎叫，還夾雜著慘叫聲和開火的聲音。這些聲音這幾天里大家實在是太熟悉了。就算是在這個住宅區，大家所能做的也只各家把安保門全部放下來，而不是好奇地過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張議員對著報話機咆哮道。回答他的只有各種各樣的雜訊。看起來外面的交戰非常激烈。

看來這邊也開始失控了，周言拉了一下苗午的袖子，那意思也很明確，他們沒必要在這裡浪費時間了。既然源頭不在這邊，那麼只有更上層的可能了。實話說，其實周言也沒有想到特別好的辦法去抑制感染者，所以只能先跟著摸線索。

張議員的眼神不錯，很快就捕捉到了兩人的互動。他的臉色更加難看，這兩個人顯然打算自己先跑。真要是那麼做的話，那麼留下來的自己怕是也落不到好。想到這裡，就算是估計面子他還是開口了:「你們不能就這麼丟下我。」

周言愣了一下，一抹帶著點嘲諷的笑容從他的嘴角泛出：「閣下有強化人和動力裝甲的保護，我想，並不需要我們多事吧。」話是這麼說的，不過看到剛才張議員喊了半天都沒有人過來，想來之前的警衛怕是也遇到了麻煩。不過這些到不是他們需要考慮的了。不過是來問問話，周言可不想和這個麻煩的傢伙牽扯太多。

只可惜，張議員顯然不打算放棄眼前的兩個助力：「我的人現在確實是在外面，但是我剛才聯繫不上他們。」作為一個政客，張議員顯然知道裝可憐什麼的未必有效，還是利益交換更為可靠。

「雖然我對強化人很有信心，但是他們也只是人類。一旦被感染的話，危險性並不比異能者差。更何況他們還擁有動力裝甲，威力更是增加。」

雖然周言很項駁斥他，既然穿了動力裝甲，那又怎麼會被感染傷害。不過想到空氣污染傳播的問題，周言還是忍住了沒有說話。

也不知道張議員的運氣到底算是好還是壞，彷彿是為了支持他的論點似的，原本結實的牆壁突然被打出了一個3米高的大洞，一架已經傷痕纍纍的動力裝甲正荷槍實彈地站在那裡。就算看不到裡面駕駛員的情況，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會認為對方是來傳達愛與友情的。

刺眼的紅色電子眼將室內的三人掃描之後，動力裝甲上的熱武器全部鎖定目標。苗午在第一時間內張開防護罩，總算是趕在射擊之前把大家都保護在後面。不過劇烈的震動和震耳欲聾的雜訊依舊給養尊處優的議員帶來了強大的心理壓力。

之前，張議員確實有那個用動力裝甲威脅的意思，但是當他口中可能存在的危險變成現實之後，就算是他本人也有點接受不了這殘酷的真相。

「怎，怎麼可能？」張議員的聲音有點結巴：「這怎麼可能？感染者怎麼可能保持清醒？他們居然還能操作動力裝甲。」

「大約是強化人的體質不同吧。」周言聳聳肩，雖然之前他也不認為強化人被感染後有清醒的理智，但是根據經驗，越是糟糕的預計就越可能會實現，反正他現在已經麻木了，比起弄清楚這個動力裝甲戰士為什麼失控還不如早點解決掉才是真的。畢竟，就算他們現在跑了，那麼這個動力裝甲戰士也可能衝出去。外面都是住宅區，就算安全到位也只是民用設施，在這種純粹的殺戮機器面前，根本就是不堪一擊啊。

一圈掃射剛停下來，那個笨重的動力裝甲就開始移動腳步。既然熱武器沒有起作用，那麼就直接接觸吧。在機械手臂接近的同時，苗午解除了防護罩的隔離，瞬間變成銀虎的模樣，巨大的身軀恐怖的體重再加上速度直接撲倒了動力裝甲。

幾道高壓電流直接傳遍動力裝甲全身，然後將其中的電路全部燒斷短路。緊接著，就看到白煙和火花四起，剛剛還看起來不可一世的動力裝甲已經徹底報廢。苗午還多了一個心眼，直接用高溫將裝甲焊死，裡面被感染的強化人一時半會是出不來了，也沒法傷人，很適合送給科學院去研究。

當動力裝甲倒下之後，透過他身後的大洞，周言看到的是一地的屍體，顯然，其中一個駕駛員感染病發之後其他人都成了受害者。雖然強化人本身很厲害，但是對上動力裝甲也不夠看，更何況還是同伴從後面出手，更加是防不慎防。

「閣下，等下我們要將這個動力裝甲和被感染者送往科學院，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雖然字面上的意思是徵詢張議員的意見，實際上苗午就是在逼迫他一起走。不然他們可沒有時間和精力專門護送一個政客。實際上，要不是看在張議員是現在帝都安全負責的份上，估計周言隨便把他扔哪家院子就就走人了。

既然苗午開口了，張議員這個時候意外地好說話，雖然科學院並不是他最理想的去處，不過那邊的安保和所處的位置他還是清楚的。就算不是一個最優的去處，作為臨時落腳點，張議員也是可以接受的。

並且，如果把這個感染的強化人也一併帶過去的話，那麼到時候也算是他的一個功勞。張議員相信，科學院的那些人如果放開手腳，肯定還是能做出點什麼的。他的這個想法和周言不謀而合，在得知苗巧目前也在科學院之後，他就有送大禮包的想法，順便將系統觀測到信息也一併送過去，到時候說不定真的能研製出點管用的東西。

見張議員的態度很適合作，周言的心裡稍微還有點失望。他內心的小惡魔總會在不恰當的時候希望做那麼點壞事，比如說，把這個之前一直想把自己綁走的政客丟給一幫感染者什麼的。可惜，真要這麼做的話，別人不說，小八那隻愛管閑事的倉鼠一定會吵到他頭都爆炸。

兩人過來的時候是搭的苗午，現在離開可沒有打算讓張議員獲得這種超規格的待遇。別說苗午那個小心眼的傢伙了，就算是周言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大貓讓出來讓人享受超級待遇，就算是順帶也不可以。

於是，去找輛車成了三人的共識。張議員只是驚訝於他們沒有開車，對於自己的車捐出來完全沒有壓力。實際上他有一輛專門改造過的六人小裝甲車，非常之安全。

跟在周言和苗午後面，張議員很小心地將兩人當做自己的護盾，其實他是很想走在兩人中間的。這樣前後都有保護。遺憾的是，苗午認為這種行為和小三沒有差別，因此直接拒絕。

停車場在地下，乘坐電梯可以直達。他們的運氣不算太差，電梯開門的時候就遇見一個感染者撲過來，不過並不是被感染的強化者，所以苗午一腳就把那傢伙踹到柱子上，直接踢碎了頭骨。

這個動靜不算小，其他幾個還在地下停車庫裡遊盪的感染者也聽到了聲音。他們雖然神智不是很清醒，對血肉充滿了渴望，但是五感還是在的。這也構成了非常敏銳的洞察力，對於躲在暗處的普通人來說非常危險。

「兩個強化人，三個普通警衛。」周言問苗午：「一個人可以搞定嗎？」

苗午沒回答，直接在周言嘴上啃了一口就衝出去了。對付這種小嘍啰媳婦兒根本沒必要出場。看到兩人在這個時候還在膩歪，張議員歪著嘴巴抽了兩下終於沒有說出什麼。開玩笑，這兩人一看就不是良善，萬一一言不合說不定真的把自己給推出去了。

周言趁著苗午去吸引火力的時候拽著張議員去找車。好在張議員也沒有真的必須死在自己住宅里的決心，所以，特裝的車子一直都放在最好開出來的位置，為大家省去了很多麻煩。尤其是在看到後備箱里有充足的食品藥物以及彈藥的時候，周言的眼裡居然流出了讚許的目光。偶爾還是有點遠見的。

不過，作為有遠見的代價，張議員不得不坐在後面和那個不斷滾來滾去的罐頭裝甲感染者待在一起。誰讓後面的空間都塞滿了，而周言和苗午則佔據了駕駛和副駕駛的位置，沉浸於兩人的二人世界，看起來分外刺眼。

開車的是苗午，導航的是周言。這個時候系統已經將整個帝都的交通圖展露在了他的眼前，無論是清晰度還是實時性都碾壓帝都自己的交通系統。

「從這裡走，出小區，然後穿過公園，不要進入廣場。」周言根據規劃的路線做了一點修改：「主要的中心不要經過，但是稍微繞一下。」

按理說，出逃不是應該找最安全的路線嗎？為什麼周言的建議卻有點要在危險地帶經過的意思。就算是坐在後面，張議員還是對自己的人身安全很在意：「我說，你們幹嘛要從危險的地方繞道。」

「有些情況需要確認一下。」形勢比人強，周言甚至懶得對後面那位解釋什麼。

周言的計劃，理論上是不錯的，但是架不住形式變化太快。等到他們一出來的時候，撲面而來的污穢能量濃郁得甚至影響了視線。沒錯，是幾乎都看不清楚了。周言嚇得連忙關閉系統界面，呈現在他眼前的現實情況也是驚心動魄。

住宅區還算是好的。能讓張議員這個級別的政要居住的地方一般都是安保和環境都是高等級的。從帝都剛開始霧霾算起來，差不多就有了空氣凈化裝置。基本上，如果不是沒事無保護長期在外面跑的話，是不用擔心被感染的。

而住宅區外面就沒那麼好的待遇了。畢竟，誰會在大馬路上弄進化器啊。而且幕後的那些黑手可是故意想多感染一些普通人類，自然不會那麼好心。因此，在感染進一步加重的現在，一出安全區就撞倒感染的變異人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只是，這些說是感染者變異人的話，還是有點不太恰當。實際上這些基本上根本看不出來還保留著多少人類的痕迹。

砰地一聲，只是剛開出來不到十米的距離，一個強壯的變異感染者已經沖了過來，然後用自己雄壯的身體重重地撞擊著車輛。好在這是一輛專門改造過的車，要是換成一輛薄皮省油的，說不定當場就能被撞得陷下去一塊。

不需要燈光，周言就清楚地看見，撞擊他們的這個變異感染者身上已經出現了不屬於人類的部分器官，比如說他頭上的那個獨角，大且粗壯，簡直和犀牛可以一拼。他下意識地倒吸了一口涼氣，看起來這些感染者連妖怪都要吞噬，或者說他們原本是妖怪？無論哪一種都說明了感染範圍的進一步擴大。

「快點，按這個！」顯然，剛出來就被這麼襲擊了一下，張議員的心肝開始不那麼堅強起來。他連忙從後座爬到前面，抖著手指按下一個白色的按鈕。然後一道淡淡的白光出現在車輛上，波光流動，一看就是一種變形的能量場。

周言的系統在迅速分析這個新出現的功能，然後得出一個讓人驚訝的結論。這個能量場除了保護之外還有一定的驅逐效果，貌似可以讓感染者在一定程度上並不想靠近他們。

帶著些審視的味道，周言轉頭看向心虛的張議員：「張先生，這是一個防護系統吧。為什麼你一開始並不打算開啟？」

「我怎麼知道一出來就會遇見感染者。」張議員狡辯道：「這個防護罩很耗能量的，你們又要繞道，我害怕根本堅持不到安全地帶。」他的話半真半假，擔心繞道耗費能量是真的，一開始想讓周言自己撐防護罩也是真的。

主要是，張議員覺得自己小區還算是安全，應該不會一出去就遇見厲害的感染者，而且之前周言和苗午很乾脆地就搞定了那些感染的強化人，這麼厲害的戰鬥力也讓他萌生了一些僥倖心理。不過當他看到那個頭上長角的變異感染者之後，謹小慎微的性格佔了上風。

不夠這些想法對於周言來說都不重要，比較起來大約是那個具有驅逐感染者波段的頻率更讓他關注。不過這個張議員未必知道，安裝的人也沒有非要告訴他的理由。於是，周言換了一個問法：「這個防護罩是你要求改裝的？」

「是科學院統一配發的。所有的議員都有。」張議員說的是實話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長期處於高位的他把特權當做理所當然。

「科學院啊，我記得那是執政官直屬的研究基地。」周言似乎覺得自己快要找到真相了，而苗午心領神會。

眼看著兩人之間的互動，張議員似乎也明白了點什麼，不過他張了張嘴巴，想說點什麼最後還是一句話都沒有說。有些東西在不確定之前最好連念頭都不要有，誰的嘴巴都沒有自己的嘴巴可靠。這是他父親臨死前告誡自己的，也是實力不足前最後的保命手段。

有了張議員的防護罩，大家一路上走的還算是順暢。基本上，一般的感染者都不會朝著這邊靠近。而是撲向那些普通的車輛或者行人。隨著逐漸走入市區，整個帝都的情況越發地恐怖起來。越來越多的感染者在到處遊盪，而家家戶戶則禁閉著房門，甚至連一點燈光都沒有。

這個時候周言開始覺得有點欣慰，帝都的住宅基本都是水泥的，家家戶戶的防盜門都是異常結實。只要能在帝都買上公寓房的，這個時候蹲在家裡一時半會沒什麼問題。至於那些群組的或者是住很差地方的外來者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他們中間不少已經成為了感染者的同伴或者食物。

隨著車子一路看過來，周圍的情況切在逐漸發生令人驚恐的變化。雖然周言他們都知道變異的感染者會吃掉普通人類，不過一路上，他們居然看到了變異感染者甚至也會吃掉同樣被感染的人類。他們的食譜在進一步地擴大，不知道算不算好事。

「這些畜生，居然開始吃同類了！」張議員顯然也看到了情況的變化，不知道是出於壯膽還是自我安慰，他恨恨地說道：「也好，自相殘殺才適合這種生物，到時候都死光了我們也就安全了。」他說的不錯，如果吃不到活人不得不相互為食的話，確實會導致變異感染者的減少。但是另外一個問題是……

「吃了感染者的感染者會不會有進一步的變化？」說這話的是苗午：「或者說，活下來的最後感染者會不會是最強。強到我們根本就是無能為力」

苗午的問題無人能夠回答，整個車廂里只有沉默。因為誰都知道答案，而且是最壞的那種。張議員想說點什麼辯白一下，最終還是一句都沒有說出來。當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話語時，還能夠說服誰呢？

然而，彷彿是為了印證苗午的說法，一個身材碩大的變異感染者走了過來。它，沒錯，這裡只能用它了。它差不多有三米高，已經不是正常意義上人類應該擁有的高度，而且擁有兩個腦袋和四隻胳膊，雖然全身上下坑坑窪窪的，但是卻意外地看起來結實有力。

張議員的驅趕頻率似乎對於這個怪物並沒有起到作用，它就是這麼一路走來，將擋在自己路上的其他感染者一拳打開。

「我們被發現了！」這是個肯定句，激起了張議員的恐懼：「快快快，快點跑！」

「往哪裡跑？」

「隨便哪裡！快點跑。這個傢伙要衝過來了！」其實不等張議員哭訴，苗午已經把油門踩到最大，然後朝著感染者最少的那個路口開了過去。這個時候，那個怪物也察覺出來對方要跑的意圖，立刻加快了自己腳步。

別開這個怪物身材高大，但是行動敏捷得令人髮指。只是幾個起落，就已經逐漸趕上了時速上百的車輛。在最後一躍的時候，它居然正好跳到了車頂上。

沉重的身軀加上恐怖的時速形成了一個駭人的衝量，就算是特別改裝過的車輛都無法承受。當巨大的撞擊產生的同時，周言就聽見一個響亮的爆胎聲，然後苗午一個急速轉向，車輛直接撞倒了旁邊的牆上，硬生生地停了下來。

「下車！」苗午沉聲說道。周言很配合，直接準備開車門，這個時候張議員死死地扣住車鎖，硬是不讓他們下去。他當然不是為了救這兩人，而是很清楚，如果他們下去了，這個車的防護算是這次沒用了：「你們瘋了？！那個怪物就在外面，下去了我們都會死！」

「不下去我們更活不長！」周言的話幾乎是在同時得到印證，巨大的怪物已經出現在了車前，兩張醜陋的臉上，突出的四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們，片刻之後，就看見四隻粗壯的手臂卡住了車頭，然後，這個怪物居然將整個車都舉了起來。

「跑！」也不管張議員的死活，周言和苗午直接從兩邊踹開車門然後趁著車子騰空的時候跳了出去。而張議員則在最後死死巴住車後座，隨著整個車被砸出了至少二十米遠的地方。

不虧是改裝好的車，就算被這麼撞擊也沒有立刻爆|炸，只是掉落了一些外部的零件，看起來不再像是一個密封的罐頭了。

當這個怪物專註於砸開車頂找肉吃的時候，周言悄悄地轉移到了它的身後，沖著苗午打了一個警戒的手勢，他默不作聲地抽出長刀，這麼大的怪物，生命力渾厚異常，周言不可能放過對它的獵殺。

長刀辟出，從上到下直接來了一個一分為二，那個怪物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倒在了地上，從頭到尾並沒有費多大的功夫。這個時候周言看到張議員正瑟瑟發抖地縮在車廂里，看起來他的運氣真的不錯，居然到現在都沒有被吃掉。

「接下來我們大概是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