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第8章 .8||

【奇怪的夢】

吃完宵夜后,淺緞洗了個熱水澡,驅趕掉身上的寒意,然後就迫不及待地鑽進被窩裡。

閔錮正靠在床頭看書,見她像小松鼠一樣在被窩裡扭來扭去,不禁摸了摸她的腦袋,說:「好了,快睡吧。」

淺緞把被子裹嚴實,這才暖和了些,這個時節是最難熬的了,天氣陰冷,即將轉冬,淺緞忍不住朝丈夫身邊縮了縮,道:「老公,你還記得嗎?我們兩個第一次見面就是在冬天呢!」

閔錮垂眸回憶了一番,卻發現他對原身的這段初見記憶並沒什麼印象,便順著妻子的話說:「恩,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好懷念呀,一轉眼都這麼多年過去啦。」

淺緞說著說著,不由沉入回憶中去。她和丈夫是大學同學,以前經常一起上大課,雖然兩人不認識,但淺緞還是知道學院里有岑取這個人存在的。

不過他們之間一直沒什麼交集,淺緞很內向朋友不多,岑取則是那種開朗愛交朋友的類型,按通常情況來說,兩人可能連大學畢業時都不會講上一句話。

但就在淺緞大三那年初冬的某一天,淺緞獨自在自習室學習,後來太困了就趴在桌上睡著了,誰知等醒來時才發現已經是深夜了,而外面竟然還下起了大雪。

她暗叫倒霉,連忙收拾了書包快速衝進黑夜的雪地里,想趕緊回宿捨去,可就在拐彎時迎面吹來幾片樹葉,嚇得她大叫一聲,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的樓里忽然衝出一個身影,將她扶住了,對方問她:「同學你沒事吧?」

淺緞驚惶未定,說道:「我……我沒事,謝謝你。」

那個扶了她的男生打量她看了幾眼,忽然道:「哎!你……你是不是叫傅淺緞啊?咱們是一個學院的,經常一起上課!我叫岑取,你知道我嗎?」

淺緞盯著他看了看,隱隱有了點印象,便點點頭說:「恩,我知道。」

「哈哈,我看有個姑娘在雪地里亂跑,就想提醒她小心別摔了,沒想到竟然遇到你!」岑取熱情地說,「地太滑了,天又這麼晚,我送你回宿舍吧。」

淺緞對於陌生人的好意有些抗拒,可岑取卻殷切地說:「沒事兒,就一小段路而已,都是同學,我送你回去我才放心。」

「……那好,謝謝你哦。」淺緞小心而禮貌地說。

「哈哈,不客氣。」岑取小心地扶著淺緞的手臂和肩膀,體貼地帶著她緩慢朝前走,因為路邊空無一人,他為了緩解淺緞的心情,還講了好多笑話給她聽。

淺緞一開始的確很緊張,但不知不覺就被岑取身上的開朗所感染,跟著輕聲笑起來。等他帶著淺緞走到女生宿舍樓下時,淺緞已經完全放下了心中防備,只覺得這個男生真是個熱情的人啊,難怪平常看到他身邊總是很多朋友呢,一定很受歡迎吧。

「哎呀,一不小心跟你說太多了。」岑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這人就是這樣,有點話嘮,哈哈,還希望你別介意。」

淺緞搖頭,臉有點紅,她說:「不會的,謝謝你送我回來。」

「不客氣,一點小事兒而已。」岑取笑著說,「對了,你的生日具體是那年哪天呀?」

這個問題稍稍有些突兀,淺緞愣了下問:「生日?」

「哈哈,你別誤會,我看看你是什麼星座的。」

淺緞也沒有多想,便把生日告訴了他,岑取的雙眼亮亮的,好像發現了什麼寶貝一樣看著她說:「果然我沒猜錯,你這個星座的人都是又純潔又善良。」

淺緞被他說得臉紅了,結巴道:「我……那我先回去了。」

「恩,好!」岑取對她揮揮手,「對了,能把你的手機號給我嗎?」

回憶到這裡,淺緞不禁甜蜜地靠在了丈夫胸口。至今她都覺得自己能和丈夫相愛絕對是緣分。他們明明大一時就見過了,卻直到大三才有了交集,還是在那樣一個漆黑的下雪天,這一定是老天給她安排的幸福吧。

可是不知怎的,她又突然想起今晚那個老奶奶說的話:「屬於你的幸福還沒到呢。」

怎麼會還沒到?淺緞不明白,她已經嫁給丈夫了啊,難道老奶奶的意思是丈夫不是那個帶給她幸福的人嗎?

不,大概是自己胡思亂想了吧,或許老奶奶指的是別的事呢?又或許是她今晚真的出現幻覺了呢?

淺緞搖了搖頭,把雜亂的思緒趕走,靠在丈夫旁邊睡了。

閔錮一直盯著妻子的神情沒有出聲,他知道她是在回憶她和岑取的過去,卻又不能阻止。說心裡不難受是假的,但他也明白,讓淺緞發現岑取是個不折不扣的渣男這件事,絕不能操之過急。他得想辦法讓她慢慢發現岑取的真面目。

只是,當她發現了岑取並非那個對的人之後,是否就一定會愛上自己呢?

閔錮心中惶然不安。

這一晚,兩人帶著各自的愁緒入睡。淺緞漸漸進入夢鄉,在夢裡,她發現自己身處在一片大雪中,面前是熟悉的校園街道,淺緞立刻想起岑取就是在這個地方扶起了差點摔倒的她。

她不由興奮地朝前走去,一邊走一邊喊:「老公!老公你在哪裡呢?」

耳邊傳來鞋子踩在雪地上的「咯吱」聲,她轉過身,看見遠遠有個高大的身影朝自己穩步走來。

「老公!我在這兒!你還記得這裡嗎?是我們相識的地方哦!」

那個身影腳步不停,沉聲開口道:「岑取不配做你的丈夫,淺緞,他是個人渣。」

淺緞被這把陌生聲音嚇了一跳,朝後退了半步,緊張地問:「你……你是誰?」

那個身影還在繼續前行,不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繼續說:「你值得更好的,淺緞,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可能很痛苦,但你必須看清他的真面目。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的。」

「你……你在說什麼……」淺緞茫然地看著那人越走越近,她赫然發現對方手裡拿著一個香包,淺緞怔了怔,慢慢抬起頭朝上看去,在看清對方的面容的那一剎那,她忍不住在夢境中發出尖叫——

「啊啊啊!」淺緞猛地睜開了眼,從床上坐起。

身邊的丈夫立刻就醒了,他打開檯燈,緊張地問:「淺緞,怎麼了?」

淺緞回頭看了眼丈夫的臉,逃也似的奔下床,說:「沒什麼,我去下衛生間!」

她打開水龍頭,用冷水使勁兒沖著臉,太荒謬了,剛剛的夢境也太荒謬了!她……她竟然夢到了閔錮!那個丈夫之前一直很不喜歡的大企業家閔錮!

簡直莫名其妙,她為什麼會夢到這個人啊?而且他為什麼會對自己說什麼「我會一直等你」的話啊!雖然對方的確很成功英俊不錯,但淺緞可以發誓,她真的從來沒有對這個男人有什麼遐想啊!

她這是怎麼了,先是抗拒丈夫的親熱不說,接著又開始夢到其他男人了!

淺緞無力地把腦袋靠在門上,這時門外響起丈夫的聲音:「淺緞,你沒事吧?」

淺緞只得打起精神,推開門出去說:「沒……沒事,做了個好可怕的噩夢,嚇到我了。」

閔錮摸了摸她的額頭和臉,說:「沒事的,夢都是假的,有我保護你呢。」

「恩……」淺緞投入他的懷抱里,片刻后,兩人重新回到床上相擁而卧。

淺緞被噩夢嚇得精神了,怎麼都睡不著,閔錮索性問她:「到底夢到什麼了?讓你這麼害怕?」

淺緞猶猶豫豫,說:「我告訴你,你不要生氣哦。」

「不會,怎麼會生氣呢,你告訴我,等會兒我進到你的噩夢裡把那個壞蛋揍跑。」

淺緞被逗笑了,說:「我夢見我來到咱們相識的地方,我等你來找我,可是走到我面前的人……你、你能猜到是誰嗎?竟然是閔錮!天啊,我怎麼會夢見他?一定是因為老公你之前總說那傢伙有多可惡,所以我才會夢到的。」

閔錮臉上的神色變幻莫測,最後忍不住露出一點欣喜,道:「你夢見他了?」

「對啊,你說是不是超級奇怪。」淺緞一臉的不明白。

「不奇怪啊,你不是也說了,其實你覺得閔錮是個很好的人,你挺欣賞他的嗎?」閔錮心情舒暢地試圖增添淺緞對自己的好感。

淺緞卻打了他一下,說:「老公你不要胡說了啦,我正心煩呢。說好的哦,下次他再出現在我夢裡,你要把他揍扁!」

閔錮輕笑一聲,用力摟緊了她,說:「咳咳……我盡量吧。」

他忍不住激動地想:淺緞會夢見他,是不是意味著她可能已經感受到自己了?可她又怎麼能知道這具身體里的人現在是閔錮呢?

大概,一切都冥冥自有天意吧。

閔錮輕輕吻了吻妻子的額頭。他和淺緞的相識雖然離奇至極,也曾讓他因此而困擾不安過,可現在想想,他卻非常感激這段相遇。這大概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緣分了吧。

【轉移失敗】

幾天之後,岑取的出軌對象主動給閔錮打來電話,問他要那輛車。閔錮正好想從她身上再探聽一點消息,便和她約好在中午見面。

誰想到中午的時候,經理忽然提出要請大家一起吃飯,眾人都很高興,閔錮卻沒辦法,只能跟經理說他有急事因此不去了。

這段時間他表現一直很好,經理沒有為難他,爽快地同意了。可閔錮卻沒注意到除他自己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女同事也因為有事沒去吃飯——正是之前一直看不慣他出軌的那個。

女同事正巧和閔錮順路,看著他神色偷偷摸摸的樣子,隱約覺得他肯定想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便義憤填膺悄悄跟上去,果然看見閔錮開著一輛車從停車場出來,車裡還多了個打扮妖艷的濃妝女人!正是她之前見過的那個!

女同事不禁氣得不行,心想這傢伙果真狗改不了吃/屎,他竟然私自買了車,和別的女人逍遙自在,讓他老婆一個人受苦!她一定要想辦法把這件事告訴岑取的老婆!

而另一邊,閔錮為了探聽更多消息,便和妖嬈女子說中午請她吃飯。妖嬈女子自然不會拒絕,立刻指定了一家昂貴的餐廳,兩人來到餐廳后,她一坐下就趾高氣昂地點了一大堆菜。

閔錮皺眉看著她毫不掩飾的貪婪表情,不禁沉聲道:「夠了吧,點太多我們吃得完嗎?」

妖嬈女子像聽到什麼大笑話一樣,詫異地看他一眼,尖銳道:「不是吧?岑取,你真是越來越小氣了!以往我們來這兒吃,你哪一次嫌我點得多了?我長得這麼漂亮,還不值得你多點幾道菜了?」

這家餐廳的消費水準可不便宜,一想到過去的岑取把淺緞辛苦攢的錢都花在這裡,花在這個女人身上,閔錮就暴躁地想發火。

但此刻他還是得忍著,便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是什麼意思?怎麼,嫌我花你的錢花的多了?哦,你也不想想,之前那件事,是誰幫你跑東跑西買齊了做法需要的所有材料,後來你錢不夠,是誰幫你湊齊的?全都是我,好嗎?現在可好,目的還沒達成呢,你就開始嫌棄我了!那是不是等你下次成功了,就打算對我六親不認了啊?」

妖嬈女子話里的信息量很大,閔錮快速在腦內分析著:她說做法和材料?看來魂魄轉移這件事需要的流程很複雜,難道是這女人幫原身完成了這次魂魄轉移?但是閔錮覺得以她的輕浮和愚蠢,恐怕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如果說是原身自己有這個轉移魂魄的能力,那他何必要牽扯到這個女人,還增加了風險?

這麼看來,恐怕這件事上還隱藏著第三個人。

於是他說:「你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不要你?我只是最近經濟有點吃緊,你也知道的,做法需要不少錢,我正愁著如果錢不夠,恐怕一段時間內都沒辦法第二次做法了啊!不然……我先把這車賣了吧?」

「不行!」事關自己的利益,妖嬈女子立刻拒絕了,「都說好了這車是買給我的,你憑什麼賣掉啊!如果錢不夠,不然你去求求那個大師啊,你不是認識他很久了嗎?說不定這次做法他能便宜些?上次他都失敗了,我還沒找他算賬呢!」

果然!閔錮心中一亮,他的猜測是正確的!不過這女人也真是蠢,幾句話就把自己全部身家交待了。

他露出發愁的表情,嘆息道:「唉,不知怎麼的,反正這次我醒來后就聯繫不上那個大師了……」

「哈!那傢伙肯定是發現沒成功,捲鋪蓋跑了!」妖嬈女子氣得直拍桌子,「那麼多錢都打水漂了啊!氣死我了!」

「你別著急別著急,小聲點兒!」閔錮裝著安慰道,「我在想,反正做法的流程我們都知道了,不然咱們這回自己試一次?接近閔錮是比較難了,不然我們換個富商試試?」

妖嬈女子白了他一眼,一邊吃菜一邊道:「你說得輕巧,天時地利人和,這哪一樣是容易湊齊的?你以為上次打聽到閔錮回國的航班信息很簡單嗎?可是耗費了我很大力氣呢!」

回國的航班?閔錮怔了一下,她指的難道是自己在這具身體里初次醒來之前的那次回國?他隱約記得自己當時出國是為了和當地一個企業談合作,但是奇怪了,為什麼他對這段記憶記得不是很清楚了呢……

閔錮努力想要回憶起這段記憶,便沉默著沒吃飯也沒說話,妖嬈女子看他臉色陰沉,卻以為他是生氣了,連忙換了語氣,繞過桌子靠在閔錮身上,嬌滴滴地說:「哎呀我就是說說,又不是真的不幫你了,這可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呀,我還等著你變成閔錮之後,風光地娶我進門呢。你放心,材料那些我會幫你準備的,但我覺得吧,我們自己做法恐怕成功率不高,不然你還是聯繫聯繫那個大師吧?」

「恩,我知道了。」閔錮回答道,看來大師的聯繫方式這女人並不知曉,岑取果真心機深沉,對這女人還是有防備的。

「恩,你別生氣了,看在你最近也辛苦的份兒上,今晚我犒勞你呀。」妖嬈女子拿出一張酒店房卡,塞到閔錮手裡,「老時間,你來找我呀。」

她身上傳來的香氣讓閔錮難受極了,他不動聲色推開她說:「最近不行,我公司事情太多了。」

「哼!」女子白了他一眼,轉身回到座位上繼續吃飯,「這可是你自己拒絕的,回家和你那個窮酸老婆親熱吧,我就不信了她還能比我好?」

閔錮捏緊了筷子,真的很想罵她不知廉恥,這種氣氛他哪裡還有心情繼續吃飯?索性壓抑著火氣站起身說:「我還急著回公司,你自己吃吧。最近咱們盡量別多聯繫,我怕人起疑,等我找到那個大師再給你打電話。」

「知道了,走吧走吧。」女子翹著二郎腿,對他無所謂地揮揮手,「記得把賬結了啊!」

閔錮克制著怒火去前台買了單,然後走出餐廳。

雖然生氣,但今天他也獲取了許多之前不知道的信息。只是閔錮覺得奇怪,為什麼他對自己回國的那段記憶記不太清了呢?

他只記得自己剛在這具身體里醒來時,腦海中留下最後的那點印象,就是他已經談好了和國外企業的合作,打算坐飛機回國。

等等,自己要回國?據淺緞的說法,岑取那段時間也剛好從國外出差回來啊!

再聯想到剛剛那個女人說的航班信息,閔錮猛然想到,莫非他們是從同一個地方回來,這次魂魄互換是在飛機上發生的?

可為什麼他完全不記得自己在飛機上遇到過岑取——

等等!閔錮眼前猛地閃過一道火花,將他腦海中被陰霾籠罩的那塊記憶照得透亮,他想起來了!

那天他談完合作時,趕到機場時間已經有些緊張,來到登機口正要驗證登機牌,忽然有個人從背後上前來撞了他一下,那個人立刻跟他說了聲對不起,還幫他把掉的公文包撿起來,因為這個動作碰到了他的手,而那個人……那個人分明長著岑取的臉!

閔錮直到這一刻才想起來!看來,他之前沒能想起,一定是因為岑取想辦法封印了自己的記憶。

原來真的是他!難怪上飛機之後閔錮就覺得頭有些昏沉,後來發生了什麼就不記得了,等他再次清醒時,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身在一個陌生人的軀體里!難道就是因為那次觸碰到手的動作,就完成了他們魂魄的互換嗎?

不,應該說只完成了一半,自己的魂魄是過來了,但岑取的似乎並沒有。這樣想來,或許真的是那個神秘的大師做法時出了問題。

閔錮現在只希望岑取的魂魄還存留在這個世界上,他只有找到他,才能問清楚到底該怎麼讓魂魄回到原來的身體里。只是,他該去哪裡找呢?

如果岑取的魂魄已經消散了該怎麼辦?

閔錮一時間一籌莫展,眼看著上班時間就要到了,他只能先收起思緒回到公司。

下午下班后,閔錮沒有回家,而是先趕去醫院。他之所以來這裡不是為了確保自己的身體沒事,而是想看看父母會不會來看望自己。

前些天他也試圖去父母所住的別墅區偷偷看望,可是現在的他頂著一張陌生面孔,別墅區的安保又那麼嚴格,他根本無法接近父母所在的房子,因此只能想了這麼個守株待兔的辦法。

可他已經連續來這裡好幾天了,卻從未見過父母的身影。閔錮一開始是擔心父母會不會被家裡那些麻煩親戚控制住了,可他後來又想,父母也是成功商人,應該還不至於對付不了那些人,於是他擔憂的內容就漸漸變了。

他擔心,父母是不是根本沒想過來看望自己?

從閔錮記事起,父母就都非常繁忙,就算不忙時,在家裡也對他說不了幾句話——他的父母都是比較冷言寡語的人。閔錮一度認為父母對自己根本沒有愛,可是他們後來卻又手把手教會他做生意,還將最好的商業人脈和資源全都給了他。

因此閔錮對父母給的愛,一直持一種想要又不敢要的態度,這大概也是他之前為什麼一直不會愛別人的緣故吧。

經歷了最近的一切之後,閔錮真的非常想要見到父母,想要證明他們是愛自己的。於是他在醫院附近等了又等,可直到夜深,他都沒看見父母的身影。

他只能失魂落魄地轉身回了家。

一推開門,淺緞就微笑著撲過來給了他一個擁抱,暖暖地說:「老公回來啦!你身上好冷哦,我給你熱點雞湯吧!」

閔錮怔怔看著她的臉龐,忍不住用力將她抱進懷裡。

「老公,怎麼了……」淺緞有點喘不過來氣,「你抱得我好緊……」

「對不起……」閔錮哽咽道,「對不起,但是能不能讓我這麼抱一會兒,就一會兒就好了。」

「恩。「淺緞輕輕地應了一聲,也不多問,只是用雙手環住他的後背。

【父母的愛】

片刻后閔錮稍稍平靜下來,鬆開了懷抱,淺緞不說話,只是摸了摸他的臉,然後轉身走進廚房去熱雞湯。

她很快布置好了一桌夜宵,拉著丈夫在桌前做坐好,將溫熱的湯遞到他手裡,輕聲說:「快喝一點吧,你手好涼呀。」

閔錮低頭喝完了雞湯,抬頭看向妻子,嗓音沙啞地說:「你為什麼不問我今天發生了什麼?」

淺緞咬了咬嘴唇,道:「我看你的眼圈紅紅的,怕問到你的傷心處,所以不敢問,想讓你先一個人靜一靜。不過如果你願意告訴我了,我隨時都願意當個好聽眾。」

閔錮覺得鼻腔發酸,撫摸著淺緞的側臉,道:「我……我只是突然很懷疑,我父母是不是根本就不愛我。」

淺緞一怔,其實事到如今,她還從未見過丈夫的父母,倒不是她不願意,反倒是丈夫不想去見他們,總說他和父母關係很差什麼的。如今突然聽到丈夫提起公公婆婆,淺緞連忙問:「怎麼會呢,老公,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閔錮澀澀地說:「我……我父母一直不怎麼重視我,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事業上,我在想他們生我,是不是只是為了傳宗接代而已。」

「不會的!」淺緞連忙抓住他的手,「雖然我不知道爸媽是什麼樣的人,但我想,他們有時候可能只是不善於表達而已。老公,你千萬不要鑽牛角尖,如果和爸媽有什麼誤會,就主動找他們說清楚,說不定你會發現其實他們很愛你的。」

閔錮閉著眼點點頭,努力把眼眶裡的酸澀忍回去。

淺緞輕輕抱住他,在他耳邊道:「老公,別擔心,有我支持著你呢。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幫你去和爸爸媽媽溝通的。」

閔錮捧著她的臉,認真點頭說:「我會的,以後一定會帶你去見他們。」

他一定要回到自己的身體里,然後將淺緞正式介紹給自己的父母,告訴他們這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或許之前,閔錮還對自己能不能贏得淺緞的心猶豫不安,可從這一刻起,他知道自己沒有退路,這個能讓身邊所有一切都美好起來的女人必須屬於他。

他和淺緞無聲地依偎了一會兒,起身說:「我去洗碗吧,你快洗漱準備休息。」

「哦……」淺緞應了一聲,卻沒有去衛生間,而是坐在沙發上看著丈夫在廚房忙碌的背影。

這幾天以來,她面對丈夫時的那種不適感似乎漸漸減輕了,但這並不是因為丈夫變回了原來的樣子,而是因為她自己慢慢習慣了丈夫身上新的一切。

即使是在洗碗,丈夫的背影和動作看上去都那麼紳士優雅,淺緞不禁有點發愁,倘若有一天丈夫忽然變回原來的樣子,家裡的家務都丟給她做,在飯桌上狼吞虎咽,不讓她出去逛街娛樂,那她……她還能適應嗎?

真是奇怪,剛結婚時,她明明覺得丈夫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了,可為什麼現在,她卻覺得以前的丈夫根本比不上眼前這個呢?

難道真的像小沙說的那樣,其實她一開始嫁了個渣男?不會吧……

「怎麼了,在想什麼?」閔錮洗完了碗,發現淺緞窩在沙發里發獃。

「沒、沒什麼啦,我們快休息吧。」淺緞拉著丈夫的手跑進卧室,兩個人鑽進暖暖的被窩,淺緞發現丈夫又在看那本厚厚的書了,便好奇地湊過去瞧了瞧,皺眉道:「這都講的什麼呀,好晦澀難懂……」

閔錮微笑著給她解釋了幾句,淺緞立刻就理解了書里那些原本很枯燥的文字,她欣賞地看著自家老公,說:「老公你太厲害了!以前我怎麼不知道你這麼有才華——啊……對不起,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覺得……呃……」

淺緞想解釋,卻又覺得怎麼解釋都不對,頓時記急得面紅耳赤。

閔錮卻聽得心情舒暢,摸了摸淺緞的腦袋,說:「沒什麼,以後你會發現的,我不是從前的我,你的丈夫很聰明很優秀,絕對能讓你過上幸福的生活。」

……啊,他又在說怪怪的話了。淺緞發現最近丈夫似乎經常說些好像話裡有話的東西,不過她也沒多想,只是幸福地靠在丈夫胸口,指著書說:「那你再給我講講,這一段是什麼意思呀……」

「唔,這一段是說……」

深秋時分,夜風在簡陋出租屋的窗外呼呼作響,時不時還會從窗戶的縫隙里鑽進來,可是屋內依偎在一起的兩個人卻滿臉幸福,彷彿只要彼此在身邊,就是世界上最溫暖的地方。

·

受到了妻子的鼓勵與安慰,接下來的幾天當中,閔錮只要有時間都會去醫院看看父母有沒有來。他也去父母的公司找過,但父母這段時間都沒有在公司里出現過,閔錮不禁懷疑他們是不是忙生意,因此出差去了國外。

這天傍晚,他再度帶著失落的情緒從醫院門口離開,卻在抬眸的瞬間看見了一輛熟悉的轎車。

那是他父親最常用的車!

閔錮不禁停住腳步,站在路邊瞪大眼睛看著車門被司機緩緩打開,他的爸爸和媽媽慢慢從車上下來。當他看到母親通紅的眼眶和父親憔悴的面容時,一剎那間他竟然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在他的印象里,父母一直是忙碌的,嚴肅的,冷淡的,閔錮很少能從他們臉上看到什麼大的情緒起伏,父母連笑的時候都很拘謹,可是今天他們兩人卻……

閔母向前走了兩步,眼淚突然就涌了出來,靠在丈夫懷裡失聲痛哭道:「怎麼辦……兒子要是再也醒不過來可怎麼辦?」

閔錮的父親輕拍妻子肩膀,嗓音沙啞地安慰道:「你不要瞎想,不會的。」

「可是他都昏迷這麼久了,人也瘦成那樣,我真的好害怕他會……」閔母說得斷斷續續,「我真的特別後悔以前總是忙著事業,沒有好好養育他,現在想彌補也來不及了……」

「你別亂說!我相信咱們的兒子能挺過來的!」閔父的臉色透著悲傷,但還是儘力安慰著妻子,「好了,你不要再哭了,這些天為了兒子你什麼都吃不下,你想想看,如果兒子醒了知道你變成這樣,他會不會內疚難過?」

閔母這才點了點頭,擦掉眼淚道:「恩……對,我不能這樣。走吧,我們快點去看看兒子,說不定他已經醒了。」

兩人這才朝著醫院內走去。

閔錮就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心情澎湃猶如驚濤巨浪,他真的好想衝過去將父母緊緊擁抱住,告訴他們自己對他們的想念,告訴他們他不應該懷疑他們對自己的愛。

可是他卻只能安靜地站在原地,捏緊拳頭看著父母走遠。

直到父母走進醫院大樓,閔錮才把視線依依不捨地收回來。只要知道父母現在是安全的,他就放心了。雖然他暫時還沒辦法回到那具身體,但想來,以父母的能力和手腕,應該不至於被那些親戚壓制住才對。

他現在勢單力薄,如果依靠自己的力量只怕很難找到回到自己身體的方法,閔錮不禁在想,他要不要想個辦法告訴父母的消息呢?可是父母會相信魂魄穿越到另一個人身上這種事嗎?

閔錮苦思冥想,這時忽然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他轉身一看,身後的人竟然是耿不馴!

腦海中猛地冒出一個念頭,閔錮不禁激動起來。

「你可讓我好找啊,岑先生,一下班就溜到醫院來,也不回家陪你的妻子,怎麼,是要和你的情人偷偷見面嗎?」耿不馴挑眉問他。

「你在說什麼?你找我幹什麼?」閔錮問。

耿不馴聳聳肩,道:「我這個人不喜歡繞彎子,就跟你直說了。我看上你老婆了,上次讓你把她給我玩玩你不肯,那我只能威脅你了。話說你身上的問題也太多了,我讓私家偵探一查就是一大堆,你和一個女的婚內出軌不說,還轉移了名下所有的財產給她買車買東西,我就想問問,這事兒如果我告訴你老婆,你覺得她會不會跟你離婚啊?」

閔錮嘆了口氣,對耿不馴說:「我早就跟你說過了,這種當著人的面兒就威脅對方的方法,不是上策,耿不馴,這麼多年了你就是聽不進去。」

耿不馴的神色愣了下,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傢伙竟然是這個反應,而且他剛剛都說了些什麼啊?

「你不願意是吧?那行,我這就告訴你老婆去,反正等你們離婚了,她肯定是我的。」

閔錮搖了搖頭,沉聲道:「耿不馴,接下來我要告訴你一些事,這些事可能讓你很震驚,但我希望你能聽完,行嗎?」

耿不馴無所謂地聳聳肩,對他露出一個「我看你能玩什麼花樣」的不屑表情。

於是閔錮開始敘述:「你5歲的時候弄折了你爸最喜歡的一盆花,後來你自己用口香糖把花粘回去,被你爸揍了一頓;你11歲的時候玩滑板結果從別墅後面的山丘翻下來,小腿摔傷腿上現在都有個疤;可能前面這些事情別人也知道,但有一件我想只有我知道,那就是雖然你在外面表現得很自信很成功,可是你心裡一直很難過,因為你父母在家裡總是大吵小吵不斷。但這件事你從未和別人說過,你說你從小到大隻為這件事躲在房裡哭過一次,自那之後就再沒哭過。」

隨著閔錮說出這些,耿不馴的臉色也從不耐轉為茫然,最後變成了蒼白與震驚!因為他很清楚,他說的這些事這麼多年來只有他好哥們知道!因為長大后他覺得小時候的事情特別幼稚,所以讓對方守口如瓶,所以這件事情眼前這個男人為什麼會知曉?

「你……到底是什麼人?」耿不馴緊張地盯著對方。

閔錮壓抑住激動心情,慢慢說:「我是閔錮,耿不馴,我的魂魄現在正在這具名為岑取的人的身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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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後第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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