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夢符現世（下）
電梯門打開，電梯間里就有兩個人等著，一看到電梯里的人，同時舉起了手裡的槍。
槍都是自製的火銃，結構簡單，但是槍筒里射出來的鋼珠絕對能打穿皮膚，周魚不知道槍里填的是小鋼珠還是大鋼珠，大鋼珠是能斷骨的，打中內臟很可能會死人；小鋼珠一般不致命，但是球體的東西打出來的傷口很難長好，破相是一定的，眼睛也可能被打瞎。
電梯門需要五秒左右才能關上，他把手中的匕首和房卡朝二人扔過去，也不管手法了，能嚇到對方就行。
匕首和房卡都旋轉著飛出去，力量很足，可惜都沒能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匕鍔砸在一個人的腦門上彈飛了，房卡出手就飛歪了，打在牆上，彈到地上。
槍響了，聲音並不大，像是沒有裹緊的鞭炮爆炸。
周魚就站在電梯門后，不想當肉盾，可是總不能躲開來讓身後的人吃彈丸，他在上一個藤條夢境里才經歷過槍戰，此時自然而然的抬起雙臂豎在頭前。
喚了聲「11」，忽然意識到這是在現實世界，於是做好了手臂和腹部疼痛的準備，可是手臂卻微微往下一沉。
「噹噹」兩聲悶響，接著便是滴滴答答的彈丸落地聲，電梯的門杠擋住了一部分子彈，周魚擋住了另一部分，他肩膀受傷了，卻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樣，獃獃的看著手背護板前端伸出來的劍刃，愣在原地。
這是……夢境？
莫非先前照鏡子的時候自己已經睡著了？現在其實正躺在房間的床上或衛生間的地上？如果不是做夢，11為什麼出現在手臂上？夢符不是只能在夢裡使用的嗎？
電梯的門終於開始關閉，可關到一半又打開了，原因是外面的人按了呼叫按鈕，火銃只是單發的，裝彈很費時間，那兩人握著槍管當棍子使，衝過來就要打。
周魚一腦袋疑問，但現在還不是思考的時候，他擋開砸向腦袋的槍托，衝出電梯，用力揮臂砸在一個人脖子上，那人腦袋猛的一歪，翻著白眼倒在地上。
另一個人的槍被彈得脫手飛出去，瞄了一眼周魚的手臂，轉身去撿牆邊的匕首，周魚迅速上去，在這人彎腰的時候左手抓住他頸后的衣領，右手抓住他褲帶，將這人提起來，像撞鐘一樣的將他腦袋撞在牆上。
撿起地上的槍豎在面前，周魚握起拳頭一揮劍刃，槍應聲而斷，徹底報廢。
再看劍刃，一點損傷都沒有，和在月城的時候一樣鋒利。
將兩把槍都划斷，周魚撿起房卡，帶著眾人快步走到他先前呆的那個房間前，插進房卡推開房門，進屋就往衛生間看去。
他沒有在衛生間里看到熟睡的自己，床上也沒有，房間里的布置、擺設和他們離開時一模一樣。
房門被重重的關上，幾個人七手八腳的上好鎖，驚魂未定的坐在床上，都看向周魚。
「門會被撞開，把電視機櫃搬過去頂住。」周魚心不在焉的說道，他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坐在床上低著頭，試著使用了【盲目】和【遲緩】夢符，但沒有成功，既不能透視，也沒出現子彈時間。
眾人一起搬桌子，連孫清福都動手了，性命相關，什麼地位、財富都會被扔到一邊，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大概是被剛才的場面嚇壞了，不僅僅是電視櫃，床墊、茶几、椅子、電視機都堆進了門廊里，估計專業破門的消防隊來，進屋都得花半個小時。
「你不要緊吧？」見周魚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孫清福喘著粗氣問道，他年紀不小了，近幾十年都沒搬過這麼重的東西，累得夠嗆。
「沒事。」周魚搖了搖頭，忽然問道：「這裡誰會背圓周率？」
眾人都愣住了，如果不是周魚救了他們，如果不是看到周魚的打鬥實力，他們絕對會把當作瘋子，說不定立即趕出房間。
「這是個很重要的問題，我能背到小數點後面十位，有人能背超過十位的嗎？」周魚很認真的問道。
「我……我能背到二十多位。」宋涵的女朋友有些猶豫的說道。
「好！二十位就足夠了，麻煩背一下。」周魚拿起便簽和圓珠筆準備記錄。
「3.14159265358979323846。」她立即背了一遍，故意背得很慢，方便周魚記載。
「多謝。」周魚放下筆，捧著便簽開始背，記住之後，就把那張紙撕得粉碎。
他打算用那個識別夢境的笨方法，真是做夢的話，夢裡的角色不可能告訴他那些他不知道的東西，如果她背的圓周率是正確的，就說明這不是做夢。
問題在於如何醒來？
對於周魚來說，這個就是現實世界，他已經在這裡活了二十一年，前天晚上才第一次進入月城，昨天晚上第二次，如果這裡是夢境的話，那月城是什麼？夢中夢？他又如何從這個「現實世界」里醒來？
似乎不可能。
莊周夢蝶、缸中之腦、黑客帝國、楚門的世界、異次元駭客，類似的東西就早有人提出來，共同點是無法證明，周魚手裡沒有紅色的小藥片、坐船沒有撞到攝影棚的邊界、坐車也沒有去過城市的盡頭，如果這真是個夢，那他就得尋找醒來的辦法。
從心理方面來說，周魚覺得這不是個夢，是現實世界，但只有夢能才解釋鏡子里看到的自己，以及手上的臂甲。
「這到底是不是夢？」
這個問題太過複雜，他想得頭暈腦脹，起身又走向衛生間。
周魚突然站起來，把眾人都嚇了一跳，獃獃的看著他。
鏡子已經讓他有些心理陰影了，但是他還是決定照一下，如果那個黑影又出現了……
「出現了又能證明什麼呢？」周魚又洗了把冷水臉，深呼吸一口，鼓起勇氣，直起腰來看向鏡子。
沒有黑影，沒有那張被蛆蟲啃噬過的臉，一切都很正常，倒是看到了肩上的槍傷。
有三顆鋼珠射進了他的肩膀，左肩兩顆右肩一顆，鋼珠的直徑大約五毫米左右，不算小了，如果剛才沒有護住腦袋，估計他已經倒在自己的血泊中了。
脫下衣服檢查了一下傷口，鋼珠深入肌肉一到兩厘米，有血流出來，但不算嚴重。
「你受傷了！」衛生間門口，陸婷驚呼了一聲。
周魚的西服顏色很深，剛才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受了傷。
其他人聽到驚呼，也紛紛走到衛生間門口往裡看。
「得把子彈取出來。」孫清福的心緒恢復平靜，上位者的氣勢又顯現出來。
「有磁鐵嗎？磁力比較強的那種。」周魚向眾人問道。
大家都搖了搖頭，這年頭大家都帶著手機，誰也不會在兜里裝塊磁鐵。
「那晚點我自己處理就行了，傷口小，要把珠子取出來就得劃開來，這裡連消毒的東西都沒有，保險起見，還是算了，不礙事。」周魚重新穿好衣服，回到客廳。
警察已經來了，拉起了警戒線，控制了局面。
眾人的手機一直在響，簡訊、電話都有，大家各自報著平安，說著情況，有孫清福在這裡，不怕警察不重視，估計很快就會來接。
孫清福打完電話，好奇的向周魚問道：「你真的是保鏢？」
「不是專業保鏢，不過接類似的活。」周魚說著，從口袋裡掏出幾份咖啡店的傳單，給在場的人一人發了一份，他們平時身上都會帶幾張，可以當名片用，順便招攬生意。
孫清福鄭重的接過來，看了一眼，塞進口袋裡，嘆道：「今晚真是多虧了你，否則咱們都完了，我會去一定要好好查查，到底是些什麼人，居然敢在鬧事行兇，真是太狂妄了！」
他越說越激動，重重的揮了下拳頭。
周魚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拓展人脈了，想到呆會會有大量的警到這裡，微微有些頭疼，無奈的說道：「我實在不喜歡和警察打交道，能不能請大家一會別說我的事，就說咱們一起逃到這裡來了，打人的事也是咱們一起乾的，我可不想進警局，錄口供很麻煩的。」
「行，這事就這麼定了，誰也不許亂嚼舌根子。」孫清福對眾人說道。
大家都點了點頭，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單是周魚那對護臂估計就要受警察的好一番盤問，不想和警察打交道也是正常的。
周魚鬆了口氣，有孫清福發話，那就絕對沒問題了。
幾分鐘后，外面忽然有人敲門，並大聲問道：「孫書記，你在裡面嗎？」
孫清福立即應道：「在，等著，有東西堵著門。」
眾人又把堵著門廊的東西搬開，周魚這時才注意到，屋子裡這些人都還算冷靜，害怕歸害怕，宋涵的女朋友先前還嚇得流了幾滴眼淚，可是沒有人哭喊，特別是陸婷，冷靜得完全不像個富豪家的二小姐。
忽然，他又意識到一個問題，向陸婷問道：「你來酒店的時候，都是在那個房間里休息嗎？」
陸婷點了點頭，臉色忽然變得有些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