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5章 城

兩人剛到演播廳就有工作人員迎上來，其中一人把瓊玖帶到後台去，剩下的那個人早就認出桃蓁，恭恭敬敬地邀請人去後台休息室休息，結果被桃蓁拒絕，她掃了眼演播廳，說：「我就坐這兒，她們現在去幹嗎？」

工作人員：「這期比賽做了新的調整，應該是負責人在做通知，完了她們會綵排一下，晚上八點才會正式開始，您看……」

桃蓁點點頭，「那我就在這兒等吧。」

工作人員偷偷看她幾眼，心想兩人關係果然就跟同事說的那樣很好，又往桃蓁面前遞了一瓶水，這才跟著去幫忙。

這次比賽的通知時間要比以往早上很多，因為節目組也算是臨時接到的通知，節目組根據要求開始針對選手的整體表演方式、形象做調整，以此達到更好的演出效果，以及展現出選手們的演唱水平，堅決杜絕一切ktv不走心形式的表演。

除了在選手的服裝、表演上，節目組還專門請了樂隊現場演奏，表示到時候的視聽體驗將會達到一個新高度。

然而，這對於大部分的選手來說，簡直就是一個晴天霹靂。

樂隊現場伴奏雖然體驗度升高了，但難度也跟著上升了，何況節目組臨到比賽馬上快開始了才忽然宣布，光是與樂隊磨合的時間就不夠，說不定觀眾體驗度不僅沒升高，反而還出不少車禍現場，到時候天籟女聲可能就成了一個笑話。

甚至有人開始猜測，這是節目組故意在為難她們。

因為這次調整很快上了新聞，她們已經從網上得知，只有九雲賽區才出現了這樣的調整！而九雲地區歷來是選秀人才輩出的地方，對比其他區也一向是「廝殺」最慘烈的賽區，往往能在這樣的比賽中獲得好的名次，現在這樣看來無疑是要將有潛力、卻比本賽區其他人稍遜一點的人「扼殺」掉，好給其他賽區的「新人」讓路，因為全國比賽的選手名額是有限的。

網上關於九雲調整的分析帖子層出不窮，只是都沒敢下定論，大部分都是呈觀望狀態，希望等到比賽結果出來后再來分析，不過基本上都不看好。

瓊玖接到通知的時候沒多大變化，她一開始以為這可能沒什麼影響，並且相信了負責人的鬼話——這是一場視聽盛宴，逼格很高的——直到聽到其他選手討論，以及靳開在耳邊叨叨說樂隊現場可能會影響發揮后，她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所以她在心裡默默做了個決定，如果跟樂隊出現了分歧，那麼她就自己唱自己的，反正誰也帶不跑她。

十位選手聽完工作人員公布的新賽制后，就跟著去前面綵排，她們先照著流程來了一遍，期間也會跟樂隊進行磨合，果不其然，狀況百出。大概節目組也預料到了，所以他們才會將時間提前了好幾個小時，但是……這幾個小時對於選手和樂隊來說，遠遠不夠，剩下的全看運氣了。

唯一讓人感到欣慰的是，好歹還是有一個人發揮的很不錯，那就是瓊玖。瓊玖簡直就是九雲賽區的王牌，如果到最後就算真的奪冠了也不會讓他們感到驚奇，反而沒奪冠才會讓他們驚訝。

綵排休息空隙，其他選手聚在一起小聲抱怨，她們現在基本上已經認定是節目組在刁難她們，難得一致對外的充滿了攻擊性。至於瓊玖，她們現在也不得不佩服了，綵排的時候大家都在一起，瓊玖的唱功絕對沒話說，反而把演出經驗豐富的樂隊「擠」得水平很差一樣，也是因為這樣她們才相信，瓊玖跟她們一樣是第一次與樂隊合作，不然不會出現這種你強我弱的情況，如果真的磨合過，那肯定是默契十足。

瓊玖沒去管其他人怎麼想的，她綵排完以後就偷溜到台下去找桃蓁，樂隊的幾個人本來還想找她交流一下，因為他們跟瓊玖合作后激發了更多的靈感，結果一眨眼人就不見了，加上又要跟其他選手綵排，只能作罷。

這會兒燈沒有全開，台下光線很暗，再加上瓊玖身材嬌小，稍微縮著點就不會有人發現她。桃蓁伸手捏她臉，小聲道：「馬上就要開始比賽了，你還偷懶。」

瓊玖眼睛亮亮的，她看向四周，趁著沒人就在桃蓁嘴上吧唧一口，咂咂嘴說：「我發現我發揮得比其他人好很多，沒必要再練一遍，所以下來找你。而且我覺得，那個樂隊……雖然出聲效果很好，可是你剛剛也聽到了，跟我完全不搭，還不如用原聲伴奏。」

這次的調整桃蓁也是臨時才知道的，她只是天籟女聲的合作方，不是大問題節目組一般不會事事通知她，她剛剛已經讓人去問這次調整的原因。她幫著瓊玖挽起耳邊的頭髮，「沒關係，比賽上你也這樣唱就行了。」

瓊玖點點頭，「我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靳開就過來找她，讓她去後台準備化妝。靳開見到桃蓁有些不自然，她總覺得這個人身上的氣場太強大了，直到桃蓁點頭，她才鬆了口氣，帶著瓊玖往後台走。

「你跟她是什麼關係？」靳開忍不住問。

「她是我女……」瓊玖就要脫口而出「女朋友」，忽然想起桃蓁對她的交待，立馬改口：「神。」

靳開點點頭，瞭然道：「她的確是長得很好看，跟你差不多。」

這次10進7的服裝也是由節目組提供的，根據大家之前報的曲目設計的衣服，如果打算臨時改主意換歌的話，絕對會吃虧。選手們聽到這個消息本來很抗拒，現場伴奏就讓她們反感，這個服裝肯定也是在坑她們，結果等真的看到服裝后，她們才覺得，節目組還是有靠譜的時候。

等到真正比賽的時候，這樣的感覺才更深刻了一點。

不管是燈光、服裝、伴舞，都是採取的高逼格檔次來安排的，出來的效果相當好，雖然現場伴奏有點坑，好歹還是提供了修音師，稍微小心一點，穩妥一點，大概……也還是能出來好的效果吧。

當節目的經典音樂響起時，台下的粉絲已經沸騰起來，手裡揮舞的熒光棒和燈牌此起彼伏，讓人看著就豪氣萬丈心潮澎湃，這樣被人崇拜的心理讓萬千少女想要成為偶像站在台上，俯瞰眾生。

主持人踩著節奏點上台，等到音樂停下后，台下的粉絲瘋狂呼喚著偶像的名字，主持人示意了好幾次才讓現場安靜下來，然後講解了下這期比賽的調整。

粉絲們才不管節目做了什麼樣的調整，她們只想看自己的偶像，不過還是勉強給主持人一點面子，好歹還是安靜了一會兒。

等到選手們陸續上場演唱后，粉絲們才發現，原來主持人說的不是廢話，而是真的做了調整，偶像變得更好看了有沒有？歌聲更好聽了有沒有？！就是……好像有點走音是怎麼回事？不管了，反正現場很嗨就是了！而且其他選手不也是這個樣子嗎？！

這次反響空前，節目組無比慶幸這次調整的用心。

婁雲心三個評委知道今天是臨時做的調整，所以選手們發揮失誤后，也只是「溫柔」地指出來，再鼓勵一下，沒怎麼毒舌，倒是讓選手心裡好受多了。

直到瓊玖登場。

對方還沒上場下面的粉絲就激動的幾度要昏厥過去，嘴裡尖叫著、喊著瓊玖的名字，手上的燈牌被揮舞出流光溢彩，整個大廳都充斥著「瓊玖」二字，主持人不得不出面干涉讓大家稍微冷靜一下。

當瓊玖的身影隱約出現在台上，粉絲們這才冷靜下來，看到舞台上的設置，他們意識到，這次瓊玖唱的歌同樣會比較「安靜」。

舞台上燈光昏暗，瓊玖在指定好的位置上站好，「啪」一聲輕響，燈光照射下來，將瓊玖籠罩在柔柔白光中，空氣中像有星光漂浮在周圍，瓊玖一身純白色的連衣裙，赤著腳，長發散落，美麗的眼睛注視著周圍，後面的大屏幕顯示出一片浩瀚星空，像要將人捲入其中。

粉絲們緊緊地捂住嘴巴，生怕自己的尖叫聲驚動了這個「精靈」，她真的是太美了。

零落的琴音流淌而出，滴滴答答，像心尖上的溪流，然後一點點變低。

溫柔與憂傷糅合的矛盾聲音傳來，像是在娓娓訴說一個關於月光的溫柔故事，這聲音太美，也太虛幻了。每一個聽到的人，都忍不住沉淪在這個「故事」裡面，隨著講故事的人的情緒起起伏伏，接著，不經意間，自己內心深處的靈魂就被揪出來，在你感到驚慌的時候，她溫柔地注視著你，像被人們經常讚美的月光一般，她是包容的、隱藏著無數秘密的月光。

這首歌叫《月光》，沒有什麼很好的成就，甚至還像口水歌。瓊玖選擇這首歌是因為，除了大海，一直陪伴著她的無疑就是月亮和太陽。太陽刺眼奪目，不像月光這般溫柔，她時常坐在礁石上，也曾很傻的、痴痴地盯著月亮看。

其實，桃蓁對她來說，也是月光，她撫/摸過她的每一寸肌/膚，吻/過她的長發，擁抱著她的整顆心，她幾乎沒有受到過任何傷害。

最後一段高/潮迭起，就連聲音也跟著升高，像是寂靜孤獨的大海深處的潺潺水聲；像海浪儘力拍打礁石，在上面留下一點又一點的痕迹；像人溺水奮力呼喊，手緊緊攥著的只有水。

瓊玖的聲音瀕臨整首歌的一個臨界點，就像一個脆弱、透明的圈，稍不留神就會將圈給戳破，一旦戳破就會像情感迅速流逝。瓊玖控制得非常好，像是站在懸崖邊上唱歌，總讓人心驚膽戰擔心她會摔下去，然而她自由、放聲地唱著，完成了一首又驚心動魄又寂靜無聲的歌曲。

直到歌聲靜止，浪潮褪去，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