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家人對話

149.

喬鈺再度準備離開，卻又被嚴子青抓住了手腕。

其實他也不想走的，讓嚴子青一個人面對家人的壓力，他覺得自己太沒擔當了，可是看著目前這個狀態，有的話嚴家人肯定不想當他面說，他覺得自己離開可能會比較好。

想到這裡，他用眼神示意嚴子青，輕輕地掰開了對方的手。這時候再拉拉扯扯的，大概只會更加激怒嚴家人。

喬鈺給自己兩秒鐘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對嚴家人說：「這個時候我走了，把所有的問題都留給子青去面對，我會覺得自己沒有擔當；但是我也理解爺爺奶奶和叔叔阿姨這時候的心情，你們現在肯定不想看到我。我先離開，不是因為我怕擔負責任，而是我不想因為我讓大家變得更不愉快。我真的我愧對爺爺奶奶和叔叔阿姨對我的信任，對不起。可是，可是……我是天生的，改不了，是我貪圖子青對我的好……」

嚴子青打斷喬鈺的話：「不是！是我主動招惹他的——你別把什麼事兒都攬到自己頭上！」

嚴誠嚴厲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你鬧夠沒有？」

一向很少在家的爺爺發話：「別嚇到孩子。喬鈺啊，你先回去，我們先跟子青談談。你放心，我們家不是不講理的家庭，你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好好工作，不要有心理壓力。」

嚴正說著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

嚴誠把頭偏向一邊。

「好的，謝謝爺爺。」喬鈺朝嚴正和奶奶又鞠了個躬。

奶奶深深地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喬鈺心裡很是難過，以往在嚴家，除了子青就數奶奶對他最好了。

「叔……分部長，阿姨，再見。」喬鈺說著轉身離開。

嚴子青一步上前，擋住大廳的門，「鈺鈺，別走，我不讓你走。」

「子青啊，你不要讓喬鈺難做。他是為了你好。」爺爺說。

嚴子青求救似的看向奶奶：「奶奶……」

奶奶平時是最疼他的了。

「你讓喬……喬分隊先走吧……哎……」

「外婆……」童文文不安地喊了一聲。

「小孩子別說話。」奶奶聲音嚴肅地說。

聽到奶奶管喬鈺叫喬分隊了，嚴子青知道今天是留不下喬鈺了，他讓開門，卻拉著喬鈺奔了出去。

嚴誠正想說什麼，嚴正卻開了口：「子青有分寸的。」

嚴誠動了動嘴唇，還是忍住了，看了一眼牆外，又環視了一圈屋裡的燈籠、宮燈，把擋路的宮燈移到一邊，在沙發上坐下來。

嚴子青拉著喬鈺出去，在花園裡轉了個彎，讓假山擋住屋裡的視線捧著喬鈺的臉說：「媳婦兒，我會跟家裡好好談的。你別難過，不管別人跟你說什麼，你都不要相信。只有我親口對你的說的話，才是我的意思，明白嗎？」

喬鈺的雙手摸著放在自己臉上溫和的手掌，使勁點了點頭。

嚴子青摩挲著喬鈺的臉頰，不肯放手。

喬鈺推了推他：「爺爺奶奶和叔叔阿姨都還在等著你，快回去，別讓他們久等。」

看著喬鈺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間，嚴子青才轉身回到大廳。

一屋子的肅靜。

嚴子青先開了口：「爺爺奶奶、爸媽……」

奶奶上前一步摟著嚴子青哭開了：「我的乖孫子，你這是怎麼了？啊？你跟奶奶說，這都是你還小，你不懂事，對不對？」

奶奶這麼一哭，嚴子青心裡也不好受了。奶奶對他都是有求必應的，如今看到摟著他哭的奶奶，嚴子青才真正發現奶奶年紀大了，頭上都有白頭髮了，優越的家境也抵不過時光的流逝。

「奶奶——」嚴子青用自己的衣袖給奶奶擦眼淚，「我是還小，可是這事我想得明白。真的是我先主動的。」

「不是，不是。你是不是覺得當初他給你擋了那一棍子心裡內疚，啊？咱們家可以給他補償的，什麼都行，你別把自己賠進去啊…….」奶奶說著又哭了起來。

「奶奶，不關那一棍子的事。我是真的喜歡他，不，我是愛他，好愛，好愛……」

嚴誠「蹭」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兩個男人，什麼愛不愛的，你腦子裡面都裝了些什麼？說出去都笑死人。我就知道你念的那個爛學校，好的沒學到，這些非主流的玩意到裝了一腦袋。我真是後悔，當初怎麼就心軟讓你去了呢！」

「行了，聲音小點，他聽得見。咱們來的時候怎麼說的。」童蕙冷清地說，「這事是聲音大能解決的嗎？」

「我就說，對這小崽子就不能他縱容，你們不聽我的，現在好了吧，整這麼一出。要不是周越，今天你兒子跟個男人好的事，全G市都知道了。」嚴誠很是生氣。

嚴子青驚訝地看著自己的父親，他知道肯定有人看出苗頭打了小報告，但是怎麼會鬧成這樣？

嚴誠看著自己兒子驚訝的樣子，把一張報紙拍到他面前：「看清楚了沒？好在發行的時候被你周叔叔知道了，全部收回來銷毀了。不然你今天可就是G市的大名人了。」

嚴子青看著那張報紙：【豪門世子親臨選秀現場，與男子耳鬢廝磨關係匪淺】。配圖是一張他的側面圖，圖上他一隻手搭在旁邊一個背對著鏡頭的男子肩膀上。

不用看第二眼，嚴子青知道，圖上自己攬著肩頭的那人是喬鈺。看環境，這照片是在張子航表哥的公司那天的才藝秀上拍攝的。難怪張堂哥今天也過來了。

嚴子青抓起報紙，手關節泛白。是誰，是誰幹的！

嚴誠看著兒子的憤怒樣，心裡一時也軟了一點。孩子有錯，他們自己會教育，但是不需要別人給捅得全世界都知道。

嚴子青憤怒之後，理智漸漸回來。他問：「你們現在想做什麼？」

「不是我們現在想做什麼，是你要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什麼不該做。」嚴誠說。

「我不會放手的，我沒錯，喬鈺也沒錯。他除了是個男的，哪裡不好？以前你們不是都很喜歡他的的嗎？怎麼，現在就不喜歡了？難道都是葉松好龍啊！」嚴子青委屈地大喊。

「他哪裡都好，唯一的不好就是，他是男的。這點沒得商量。」童蕙冷冷地開口。

「可性別是天生的……」

「那你們就不該在一起。「童蕙很果斷。

「我們談不到一塊去。」嚴子青不想說話。

「子青，怎麼跟媽說話呢。」嚴子項來這裡后第一次開口了。

「子青啊，你先回學校。學生嘛，還是學業為重。馬上要複試了，別讓你爸媽失望。最近少在外面晃悠，免得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嚴正說。

「爺爺——」嚴子青很委屈。

「你讓喬鈺安心工作，這次的信息化模擬平台設計他也有參與，而且進度還不錯，要是通過大隊的評估，分部就會整合資源讓他牽頭做這個項目，你別耽誤了他。」嚴正講話很寬厚，可是每一個字卻都敲在嚴子青的心頭。

喬鈺的前途捏在他們家手裡，他暫時得退讓一步。

「我回學校，爺爺，你答應的事，不能反悔。」

「爺爺什麼時候說話不算話過了？」

「那我明天就回學校……」

「現在走。」嚴誠冷冷地拋來一句話。

嚴子青看向爺爺奶奶，爺爺說：「去吧，今兒本來也沒放假，平時元宵節不也在學校過了嗎。」

「外公外婆，今天是元宵節，就不能讓表哥在家過節了再走嘛？」童文文忍不住開口。

童蕙看了她一眼，嚇得她立馬閉嘴。

嚴子青點點頭：「我回。」

開車返回學校的時候，嚴子青給喬鈺打了個電話：「他們要我先回學校去準備複試，複試也沒幾天了。你好好準備你的設計，做好了，就能代表分部去做這個項目。媳婦兒，我相信你。等清明放假的時候，我再回來。那時候肯定一切烏雲都散了。」

「好，我等你回來。」

回到學校后，嚴子青還是能繼續跟喬鈺聯繫。打電話，發簡訊，聊微信，都沒有什麼阻礙。要不是之前家人確確實實去了他的別墅，他都懷疑那是不是自己做的一場夢。

雖然自己還不是航海人，做的設計也只是個參考，嚴子青還是很用心地在做。他覺得，自己努力一分，成績大一分，就越有說服家人的砝碼。

三月中旬的時候，他接到通知，初試過了，要去報考的學校參加複試。嚴子青第一時間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喬鈺，喬鈺也很為他高興。雖然經歷了這些波折，好在他們的學業工作都沒有受到影響。

在參加複試期間，嚴子青還要抽時間出來做設計。時間安排得滿滿的。忙完一天的事情后，跟喬鈺通電話是他最快樂的時間。他真想早點結束複試的一系列測試，早點回去。

好不巧，學校卻組織這次通過複試的准學員到基層一線崗位去進行為期兩周的見習體驗，這時間剛好把清明放假的時候涵蓋了。

嚴子青只能無奈地跟喬鈺解釋，喬鈺表示很能理解。說五一回來也是一樣的。

這時候信息平台的設計基層階段截稿時間也到了，嚴子青打電話回去，喬鈺說他的綜合測評最高，接下來會整合全單位的資源，到時候以分部名義參加部里的最後比賽。嚴子青的設計技術性的創作雖然脫離航海實際達不到要求，但是他對航海事業的前景和目標分析很到位，很多方面還有著自己到的見解，這些內容也被選進了分部的綜合設計當中。

把作品上交后，嚴子青把全部的經歷都投入到基層的實習當中，他要用成績來說服家人，化解他和喬鈺之間的障礙。

見習的最後一周要上船，按照規定，又要全部上繳手機，嚴子青在上交手機之前給喬鈺通了個電話，免得他擔憂。

喬鈺溫柔的聲音通過電話那邊傳過來：「就一個星期而已嘛，很快就過了。」

等嚴子青實習完畢，領回手機再打喬鈺手機的時候，喬鈺的手機卻怎麼也打不通了。嚴子青覺得不好，他本來想打電話回家質問的。又怕中間有什麼誤會，加深隔閡，想來想去，把電話打給了常青。

電話那端傳來常青驚訝的聲音：「你不知道啊？喬鈺出遠洋了，去了非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