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暮雲澈離世
幾人又看了暮雲澈一眼,然後才轉身走出屋子,於是一行人都離開了,屋子裡就剩下暮雲澈還有希晨。
希晨看著太後幾人走了,心裡自然是鬆了口氣,對著那尊大佛,怎麼都不會習慣。
暮雲澈看著希晨的樣子笑了笑,她還是沒有變,不喜歡受這些繁文縟節束縛著,一切已經交代好了,現在這最後的時間,只想和希晨一起度過,哪怕死在她面前,雖然會讓她難過,可是自己不想讓她回去之後聽著自己的噩耗,而且能夠死在她跟前,此生無憾了。
希晨坐到暮雲澈床邊說道:「今天的氣息不錯哦,過陣子就可以下床了,你吃過早飯沒有?」
「吃過了,你身體好些沒有,不要總是想那麼多,那樣我會擔心的。」暮雲澈看向希晨。
「追風告訴你的?我不是告訴他不要說的么,就是大嘴巴。」希晨聽了暮雲澈的話噘嘴,只有追風會告訴他。
「有什麼事都瞞著,你就不怕我那天兩腳一伸去了,就是想我聽也聽不到了么?」暮雲澈打哈哈的說了句。
「伸你個頭,你給我快點好起來,現在躺在床上,還說要保護人家,我看你現在都要人家保護你了。」希晨笑了笑。
屋裡里傳來的笑聲,使得隔壁的幾人聽著更加的心傷,其實太后一干人沒有離開,而是過了隔壁的屋子裡坐著,他們都知道暮雲澈已經即將去了。
而太後知道自己皇兒暮雲澈不肯離開這裡,是因為希晨的緣故。也知道自己兒子心裡只有希晨,自己也曾怨過是希晨才會害的自己的兒子回天乏術,可是後來皇上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即使沒有希晨,也會有第二人來造就今天的局面。
也就是說,這謀奪兵符和傳國玉璽的事情是遲早的,只不過恰巧給他們製造多了一個機會而已。如今政權得以重掌,也是因為希晨的幫忙,所以也就沒有了那股怨怒。
如今聽著自己皇兒和希晨的對話,希晨原來還不知道自己皇兒性命已經到了盡頭,今天的氣息如此好,也是因為他已經是臨死之前的迴光返照。在皇兒的心目中,希晨勝過自己的性命,哪怕死也想著用最後的微笑看著她活著開心的樣子。
屋子裡的暮雲漓和暮雲風還有逐月幾人眼眶也紅了,從來沒有想過世間還有人可以如此的痴情,可以為她做到如此的份上,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顯然他把自己的命看作是瓦片般。
玄君燁和葯伯葯季站在另一邊的屋檐下,同樣聽著屋裡的聲音。
葯伯和葯季心裡都在嘆氣,但是在感情上,他們都偏向了自己的主子,只是在心中為暮雲澈感慨而已。
玄君燁聽著暮雲澈的話,臉色淡漠,昨天的對話,意思很明顯,是讓自己保護好希晨,這是以託付的口吻和自己說的。即使他不說也會這樣做,自己愛的人,自己必定護她一世安好。
「嗯嗯,對了,你說過要答應我一個要求的,要說話算數。」
「記得啦,你說吧,什麼要求,不許太過分了哦。」
「這樣吧,我的要求是:你要答應我兩個要求。」暮雲澈想了想后。
「你賴皮啊,一個變兩個。」希晨撥高聲音,但是卻是笑著說的話。
「要不三個……」暮雲澈看著希晨的笑容,心裡苦澀,可是現在還能看著她笑,已經心滿意足了。
「好,兩個,你說吧。今天要把你的要求說出來,還有,不準再加多進去,要不然我一個都不答應。」希晨故作怒氣的別開頭。
「好兩個,說好了。」暮雲澈看著希晨的模樣,想起了西城的時候,轉眼已經過了一年多。
「第一個是什麼要求?」希晨疑惑的看向暮雲澈。
「晨兒,萬一我死了,你不要哭,也不要傷心難過,只要你還記得我就可以了,好嗎?」暮雲澈嬉笑著看向希晨,自己死了她不要難過,不要落淚,即使看不到了,還是會覺得心痛。
希晨聽了暮雲轍的話,瞪了他一眼后說道:「這算什麼要求?沒事說什麼死不死的嘛,你不是活的好好的么。」
暮雲澈有些焦急的說道:「你答應我。」
「好啦,你聽好了,你要是敢死,我絕對不會哭,一滴眼淚也不會流。」希晨一邊點頭,一邊說著,只當是暮雲澈說著笑話,他今天的氣息好了很多,雖然容顏毀了,但是他活著就好。
「你還要開心的活著,記得了。」暮雲澈把希晨樓說的補充上去。
「暮雲澈你是不是腦袋被門夾了,盡說些胡話,不知道的聽了,還以為你在交代身後事呢,呸呸呸……第二是什麼?」希晨說道。
「呵呵……第二個要求。」暮雲澈笑著卻是心酸,就是交代身後事,生怕來不及說了,可是這些話只是自己心裡說,不能說出來。
隔壁的一干人聽著屋子裡希晨和暮雲澈的對話,早已淚流滿面,卻是很有默契的不發出任何聲響,以免打攪到了她們。
「嗯,第二個要求是什麼?」
暮雲澈神秘的說道:「你閉上眼睛,然後伸出手來。」
「神神秘秘的。」希晨話雖如此,卻是照著暮雲澈說的做了。
「好了,看看吧。」
「這是手鏈?」希晨翻看著暮雲澈套到自己手腕的手鏈,是五彩絲線編製的。
「嗯,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你必須收下。」暮雲澈看了看自己給希晨帶上的姻緣石,恩,她是收下了,哪怕只是現在。
「這是姻緣石么?」希晨看著上面的珠子很眼熟,加上著五彩絲線,不就是姻緣石么,只有那個姻緣石老伯才有的賣的東西,暮雲澈也賣了。
「……嗯,晨兒,不要拿下來,哪怕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再收起也好,不要現在拿下來好嗎?」暮雲澈看著希晨皺眉的樣子。
「暮雲澈,對不起,你要的感情,我是註定無法給你……」希晨內疚,他也待自己好,可是自己真的沒法喜歡他。
「沒關係,姻緣石的老伯說,只要你今生收下了我送的姻緣石,來生,我們便會在一起的。」暮雲澈似乎想起過去的事情,雖然只是那老伯這樣說的話,但是自己卻選擇了相信。
「暮雲澈……」希晨不知道說什麼好,姻緣石的老伯的話,他是相信了么,或許他是遇到了和自己曾應遇到的老伯了,可是這些事他一個王爺竟然相信,心裡百感交集。
「我的第二要求是,你收下我的禮物,今生無緣,願來生我們可以有緣相守白頭。」暮雲澈說著看向希晨,眼裡希望她,哪怕只是騙自己,也收下這個禮物。
「暮雲澈,你今天怎麼總說這些奇怪的話。」希晨聽著覺得不對勁,剛才的話也是如此。
「你扶我起來靠著床邊。」暮雲澈沒有回答希晨的話,而是想做起來,還有最後一個約定,這是最好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雖然想過自己默默的死去,可是最後發現,即使要死,也希望死在她的跟前,要叮囑她好好的照顧自己,快快樂樂的過一生。
希晨看著暮雲澈自己就要掙扎這起來,只得自己幫他扶著起來,靠著床邊,還把一個軟枕放在他身後,雖然容貌不如以往,但是追風卻有給他梳理好頭髮了,哪怕只是簡單的用髮帶束著,所以並沒有看著披頭散髮的。
「晨兒,答應我好不好?」暮雲澈坐起身後,感覺自己的力氣開始散失了,所以希望希晨答應自己。
「好。」希晨看著暮雲澈坐起來后顯得有些疲憊,可是本就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答應便是,於是朝著他點頭應允。
「好,我們拉鉤。」暮雲澈虛弱的笑了笑,雖然不明顯,但是一雙眼睛還是帶著寬慰的笑意。
「暮雲澈你怎麼出那麼多汗。」希晨發現暮雲澈額頭髮際邊在泛汗,心裡不由得擔心,他是不是做起來傷口太痛了。
「沒事,有些熱而已。我們拉鉤吧,我是怕你反悔,而且,你不許反悔。」暮雲澈坐起身,身上的傷口豈會不痛,但是為了和她拉鉤,忍痛做起來,也就最後一次坐了。
「好了啦,我不反悔的。」希晨聽了暮雲澈的話,生病的人似乎都會變的孩子氣么。
然後兩人像以前那樣,彼此伸出手,勾起小拇指,希晨和暮雲澈齊聲說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暮雲澈看著希晨的蔥白的素手,印上自己的拇指蓋定,真好這個約定便是定下來了,雖然已經不能在身邊了,只有有他在,她也會快樂的活著的。
「暮雲澈,你怎麼都流汗了啊,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坐起傷口痛了么,要不你躺下……還是我去喊葯伯來給你看看的好。」希晨說著就要起身離開。
「不要,晨兒別走。」暮雲澈拉著希晨不讓她離開。
「可是你的樣子讓我很擔心。」希晨被暮雲澈拉著不放,只得又坐了下來。
暮雲澈虛弱的說道:「晨兒,你聽我說完,別走。」
「有什麼話一會在說,我讓葯伯來,你是不是傷口很痛?」希晨看著這樣的暮雲澈心裡不安,連帶著說話都有些焦急樣子。
「晨兒不要走……」暮雲澈用力的抓著希晨的手不放。
希晨被暮雲澈用力的拽著,也走不了,聽著暮雲澈的話,心裡更是擔心,他這是怎麼了,剛才還好好的啊。
希晨看著暮雲澈乞求的目光,於是說道:「暮雲澈我不走,可是你……」
「晨兒,你別慌,你答應過我,要是我死了,你不會哭的……要快樂的活著。」
「暮雲澈你在胡說什麼,你不會死的!」希晨被暮雲澈的話嚇的不知所措,說話的聲音也提高了,不知道為什麼眼淚毫無徵兆的就涌了出來。
「晨兒,我知道,今生,我都無法替代他,所以我不會要求你嫁給我的……傻瓜別哭。」暮雲澈看著希晨眼淚掉了下來。
「暮雲轍……」希晨也知道暮雲澈不會這樣要求,因為他說過不會逼自己做不願意做的事。
「晨兒,別哭,我,最怕,就是,看著你,哭了。」
暮雲澈虛弱的笑了笑,感覺說話也開始使不上力氣了,說的話斷斷續續,也很吃力,還是努力的說著。
希晨拚命的搖頭,除了搖頭,她不知道此刻該說什麼,自己在東月這裡哭的最無助的時候,他是知道的。
「我,最放心,不下,就是,你了。」
「葯伯!快來,快來啊!」希晨朝著門外大吼。
「晨兒,不用喊,沒用的。你別哭,也,不要,難過……我們,下輩子,會相遇,相守,到白頭。」暮雲澈伸手去摸著希晨的臉。
「暮雲澈別說了,你不會有事,你好了,我什麼都答應你,好不好,不要再說了。」希晨已經淚流滿面。
「不……再不說,就再也,無法說。你聽我,把話,說完。」暮雲澈看著希晨說道。
希晨聽著暮雲澈的話搖頭,她不希望他死,不想看到他死了。
「撐著,一口氣,是想,再見,你一面。以後,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對不起……說好的,要,保護,你的,我要,失言了,再也,陪,不了你。別哭,我們,約定了……」還好,你已經找到他了,我也可以安心的走了,可是很捨不得。
暮雲澈看著希晨,最後的話已經說不出了,他的眼裡是滿滿的不舍,然而到最後,目光慢慢暗淡了下來。
「暮雲澈,你不會死的!你說過要保護我的,你不是喜歡我嗎?不是說陪著我嗎?我答應嫁給你,和你成親,你說話啊!什麼都答應你,我不要你死,不管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好不好?只求你不要死……」希晨看著暮雲澈此刻慢慢的合上眼睛,他是死了么?不!絕對不可以!
「你死了什麼約定都不算,聽懂了沒有!我不准你死!暮雲澈,你聽到了沒有?聽到了沒有!回答我啊!」希晨哭喊著,搖著暮雲澈,顯然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
玄君燁走過去摟著希晨說道:「希,別哭,他也不希望你如此難過。」
這時候,隔壁的幾人還有玄君燁,葯伯,葯季也進來了。
「葯伯,快救他,救他。」希晨看到葯伯來了讓他看暮雲澈。
葯文七拿過暮雲澈的手把脈,又翻看了暮雲澈的眼,搖了搖頭。
「不會的!葯伯,你仔細的看,他不會死的。燁,白瑾月可以救我,一樣可以救他的,你去找白瑾月來,好不好?」希晨哭喊著。
此刻太后已經昏過去了,躺在一邊的榻上,而葯季正給她看著。
希晨這邊看著葯伯的搖頭嘆息,不相信剛才還氣息那麼好的暮雲澈,說死就死了。
「他剛才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間就死了,我不信,葯伯……唔。」希晨話還沒說完,突然感到心口揪心的痛楚。
「希。」玄君燁明顯的的感覺到心口處的疼痛。
「希丫頭,別激動。」葯伯連忙給希晨把脈。
「葯伯,求求你,救他……」希晨痛的冷汗直冒,可是還是希望葯伯能救暮雲澈。
「希,別再說話了。」玄君燁盯著希晨說道。
暮雲漓和暮雲風還有追風本是在為暮雲澈的死難過著,突然看到希晨臉色煞白,葯伯和玄君燁也一副擔心的樣子,他們也不禁為希晨擔心了起來。
「好痛……」希晨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暮雲漓和暮雲風轉頭看到希晨白的像白紙般的容顏,對望了一眼,顯然是追風說的舊疾複發,沒想到希晨還會有這麼嚴重的病。
追風也是一臉擔憂的看著希晨,心裡劃過愧疚,現在的樣子和那日自己傷了她時候的樣子是一樣的。
「公子,葯。」木紅袖這時候跑進來,把葯遞給了玄君燁。
玄君燁把葯倒給了希晨吃了進去。
希晨覺得胸口比這幾日都要痛了,幾乎和上次受傷時候那樣的感覺。
話說葯伯把上希晨的脈門,以為自己錯了,又繼續把了一次脈。
「葯伯怎麼了?」玄君燁看到葯伯的舉動於是問。
「公子,你快點給她運氣疏通心脈。」葯文七臉上擔憂,希晨的顯然是因為內傷的緣故,此刻加上心神具哀,心脈不很不暢。
希晨此刻痛的說不出話來了,眼睛看著不遠處的暮雲澈,逐月看著他,在床前跪了下來。
暮雲澈,真的……走了。心中一陣強烈的糾痛,希晨忍不住,昏了過去。
玄君燁聽了立刻按照葯文七說的做,因為感覺到心口處的痛感越來越大了,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可葯文七這樣說,肯定是有道理的。
「希……」玄君燁焦急萬分的看著自己懷裡的希晨。
「公子別分心,繼續運功不要停,希丫頭只受不住昏過去了。」葯伯說道。
追風轉頭看著滿是淚痕的希晨,臉色發白,昏過去了,這是王爺最擔心的人,此刻他什麼也做不了,只得在旁看著。而自己的主子,已然駕鶴歸去,多麼希望想希晨說的,主子可以活過來。
玄君燁單手扶著希晨,一手給她輸入自己的體內的真氣,借著蠱的牽引慢慢的在希晨心脈運轉,過了一盞茶左右的時間才收起內力。
葯伯立刻給希晨把脈,脈象比之前要平穩些了,加上藥力生效了,鬆了口氣。
「你們把他帶走吧。」玄君燁抱起希晨說完便朝著門外走去了。
暮雲澈看著榻上的母后,繼而轉頭看向自己的六弟,他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的六弟竟然會是他們幾人當中最早一個被送入皇陵的人。
「多謝玄公子。」暮雲漓看向玄君燁,畢竟沒有這個人,自己的六弟也找不到。
玄君燁沒有說話,像是沒聽到似的,徑直朝前走著,離開了院子,自然是回去自己的院子了。
暮雲漓和暮雲風,帶著太后,追風帶著暮雲澈幾人離開了君府。
午時,皇榜出,東月121年,暮雲國,盛雲九年,雲王因假冒者,卧薪藏膽,救駕有功,不幸重傷不治殤。載入暮雲國史冊,雲王府擺設靈堂七日,舉國哀悼。
世人唏噓,至於雲王真正的死因,也不會有人去深究,其它三國雖然有疑惑,一樣也不會去查實,誰家皇室沒有一些宮闈秘史。
四月二十二日,雲王出殯,葬入皇家陵墓。靈柩從雲王府出發,途徑街道兩旁,站滿了人,為雲王靈柩送行。
昏睡了七日的希晨,幽幽醒來,看向床前趴著的身影,眼眶泛紅,自己的任性,總是讓這個男人為自己不停地擔憂,想起了暮雲澈,眼裡閃過一抹難過。
為什麼滿臉的鬍渣……希晨看著原本俊美的面容,本事二十歲的年紀,此刻看著就有像是個三十歲的中年大叔,不過依舊掩不住的俊美,看著他,伸出手輕輕的撫上疲憊的臉龐。
「燁。」希晨發現自己說話嘶啞,像是很久沒說了一般,自己到底睡了多少天?心裡疑惑。
「希,你醒了,太好了,紅袖讓葯伯過來!」玄君燁看著希晨醒了,正看著自己,擔憂的心總算定下來了。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