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2 章

第 262 章

「王爺……」寧王妃哆哆嗦嗦地喚了一聲,心裡說不出是驚怒,還是惶恐。

這還是在奴才面前呢,寧王就對她這樣不客氣,叫奴才們看見了,得怎麼看她這個王妃?日後,誰還會對她真心尊敬?

怎麼能在下人面前對她這樣沒臉?

打從自己扶正之後,夫妻情投意合,寧王對自己只有愛惜疼愛的,寧王妃從來也沒有受過這個呀,一時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只是她到底是有些心機的人,見寧王這半點兒面子都不給自己,且神色冷厲,她心中暗恨,只想著不知是誰背地裡害了自己,面上就帶著幾分無措與可憐地上前去握寧王的手,含淚說道,「王爺又不是不知道,賤妾這身子不大好,因此怠慢了些,心裡是想著王爺的呀。」為何寧王突然對她這樣無情?

「身子不好?」寧王見寧王妃淚眼朦朧的,可是眼前閃過的,卻是顧柳兒的那張強笑偽裝堅強的臉。

「你身子不好,還知道在榻上歇著。柳兒身子骨兒弱成那樣兒,你竟不知道愛惜她,還擠兌她叫她吃苦,你的心也忒狠了!」寧王啪地就拍開了寧王妃的手,在她震驚的目光里不快地說道。

齊涼那一腳到底在寧王妃的臉上留下了明顯的傷口,不必說臉頰上的青腫,寧王妃優美的嘴角,就豁開了一個不小的口子。

雖太醫拍著胸脯兒保證這傷口以後肯定能好,只是這沒好利索的時候,寧王如何能看得順眼呢?

他只覺得寧王妃這變得有些叫自己不認識了,再想到年少懵懂,柔弱可憐的顧柳兒,眼中就帶了幾分憐惜。

「柳兒年紀還小,就算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年紀比她大,也該擔待她。」說起年長,寧王就想到,寧王妃幾乎能給顧柳兒當娘了,他忍不住去看寧王妃鬢角的幾根白髮,臉上就有些不自在,忍不住移開了目光十分不高興地說道,「還有!你怎麼管的家!?柳兒再如何,那也是陛下賜的,也是王府的主子!你怎麼縱容一些狗奴才說道她,叫她傷心?!

寧王妃聽這竟然是顧柳兒給自己上的眼藥,頓時氣得渾身發抖。

打從顧柳兒入府,寧王的心就變得飄忽不定起來,這些時候大多伴著那個狐狸精不說,就算有時來了別處,可是卻嘴裡時不時帶上顧柳兒的名字,口口聲聲都是對這丫頭的愛惜疼愛,寧王妃聽了心裡擰著勁兒地疼。

因為寧王妃明白寧王為何會有此種種。

一個男人,只有那一個女人給裝在心裡時時想著,才會如此。

她縱橫寧王府幾十年,連齊涼的生母都給斗死了,沒想到老了老了陰溝兒翻船,冒出來一個顧柳兒成了自己的心腹之患。

寧王的性子她是再了解不過的,只是顧柳兒狡猾小心,素日里從沒有什麼紕漏,叫她挑不出毛病來。甚至因顧柳兒得寵,寧王從前隱隱約約與她透話兒出來要寵愛她那個侄女蘭兒之事也不了了之。這滿府里都成了擺設了,奴才們只有捧著顧柳兒說話的,哪裡敢說道她?!

顧柳兒這是在陷害人吶!

寧王妃許久沒有吃過這樣的啞巴虧了,忍不住與寧王低聲道,「王爺……」

「還是……」寧王卻沒有理睬她,只帶著幾分懷疑地說道,「就是你縱容的那些奴才?」

「賤妾怎敢如此?」寧王妃心裡一抖,知道寧王這是疑上自己了,忍著心中的恨意急忙說道,「王爺喜歡的妹妹,在賤妾心裡比賤妾還重要。她服侍王爺用心,賤妾感激她還來不及,怎會傷害她呢?」

她眼角帶著幾分清淚,風姿綽約楚楚可憐,可是到底不年輕了,擺出弱不禁風的樣子來,自然會叫寧王拿她與顧柳兒做個對比,她只如同從前一般垂淚,卻沒有見到寧王皺眉起來。

「只是王爺說得對,只怕府里是有奴才欺負人。」寧王妃頓了頓,決定給顧柳兒上個眼藥,柔聲說道,「賤妾叫她歇著,也是為她好。她如今只是罪臣之女,身份低賤,如何在王府之中走動呢?不知多少人笑話她的出身卑微,她……」

她才說到這裡,卻迎面見到了寧王的眼神,心裡不知為何生出了極致的惶恐,彷彿那陌生的眼神,就是在審視,或是在懷疑她一般。

「她母家凋零,又是庶女,本就身若浮萍,夠可憐的了,沒想到你竟然還在背後插刀子!」見寧王妃竟然敢在自己面前振振有詞,寧王想到只剩下自己能夠依靠的顧柳兒,只覺得滿心的心氣兒都是為了那個可憐無辜的女孩兒,用不敢置信的聲音說道,「你怎會變成如今這樣?!當年,你的身世比她還凄涼,恨不能上街討飯!本王嫌棄過你沒有?你那樣的出身,怎敢今日來嘲笑柳兒?你出身很高貴么?有什麼臉看不起她,還嘲笑她?!」

說到最後,寧王已經聲色俱厲起來,在寧王妃陡然慘白的臉色中呵斥道,「本王以為,你的出身就不堪,想必能明白她的苦楚,掛心她,愛惜她,沒想到,竟是你在落井下石!」

「王爺!」寧王妃的聲音都尖銳了起來。

她出身卑微,確實上不得檯面兒,可是這麼多年榮華富貴,她早就將從前給忘記,再沒有想到寧王竟然會主動提出來!

想當初為了她的體面,寧王是將她的過去諱莫如深的呀!

為了一個才進府的丫頭,他竟然……

寧王妃看著寧王帶著幾分憐惜地說起顧柳兒的模樣兒,只覺得心都要被撕碎了,然而心中又生出了另一種恐慌。

她的出身卑微,從前仗著寧王的寵愛,因此肆意寧王府中,風光無限。可是如今來了另一個得寵的顧柳兒,她明顯是被寧王厭棄了。

在寧王府中下人的眼睛都歹毒得很,也沒有什麼正經的主子,只有寧王的喜惡。她沒有根基,腰杆子就不及外頭那些有娘家做靠山的正室女眷硬,一旦失了寧王的寵愛,那就完了。寧王是個任性的人,當年頂著皇后的威勢都敢氣死齊涼生母,若厭棄她,將她撇在一旁真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她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人,沒準兒連正妃都做不成。

左右寧王已經扶正過一個妾室,廢了她,立顧柳兒做正妃,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好猶豫的。

想到這裡,寧王妃的眼前就發黑,只覺得渾身突突地跳,再看寧王,竟都說不出話來。

「你方才在做什麼?」寧王絮叨了一番寧王妃的無情無恥無理取鬧,見她似乎受教,可憐地垂頭嬌軀微顫,再想到這幾日在宗室之中,隱隱有人嘲笑他取了一個不得用的王妃,連累了自己,又有些不自在。

那些宗室的話,從前他從來不當一回事兒,只是如今想起來,卻又有些道理,覺得王妃出身卑賤,確實叫自己的寧王府都上不得檯面兒了,也叫自己都跟著臉上無光。

他被削爵之後越發敏感多思,許多從前不在意的話,也都慢慢地進了耳朵。

「是宗室里例行的宴席,這一回設在了宋王府,賤妾正想著穿什麼衣裳過去體面些。」寧王妃抿了抿嘴角,低聲說道。

宗室女眷平日里每月都會一同聚飲一番,或是聯絡彼此情誼,或是分享一些各地的有趣的話說說笑笑,說是各自品鑒些難得的寶石首飾等等,總之就是玩樂來的。不過想參加這樣的宴席,起碼也得在宗室之中有些體面的。

寧王妃從前是親王妃,如今是郡王妃,自然有這個資格,雖然從前那些宗室女眷從不給她下帖子,不過厚著臉皮去了,最多就是沒人搭理。

且從前寧王在宗室頗有幾分體面,宗室之中有些不得臉的女眷,沖著寧王寵她,也有奉承她的。

那代表了身份,寧王妃自然不會說不去。

只是從前宋王妃安王妃之類的女眷從不與她說話,只當她是透明人,寧王妃心裡就恨恨。

她只想著,總有一日叫齊歡繼承寧王的爵位,風風光光地叫這些從前看不起她的人,都對她奉承起來。

「你這個樣子怎麼去?」寧王妃嘴角帶著傷,寧王就覺得她有些不識時務了。

這麼一張臉過去,豈不是還得叫寧王被笑話?

「不好拒呢,到底都是宗室。」寧王妃知道寧王最近在外不順,頗叫皇帝辱罵,小心翼翼地說道,「賤妾過去了,許還能交好幾戶人家兒,做王爺的臂膀。」

她說得帶了幾分為寧王著想的意思,彷彿是在努力用自己全部的心裡來為寧王上位做事,可是寧王卻只是冷哼了一聲,第一次有些心煩意亂。

他看著為了幾個宗室,就要做小伏低去討好別家女眷的寧王妃,忍不住就想到了當年,齊涼的生母。

那個出身顯赫的女子,從不必折腰,也不必在任何人面前低就,折了寧王府的榮光。

都是在奉承她,想得到她的青眼。

她端坐上首,就是萬般的尊貴,就是眾人討好的焦點。

那才是寧王府的臉面。

寧王看著在自己面前只含淚說那些女眷如何如何不好侍候,可是她一定好好兒交際賠笑,給寧王交好宗室的寧王妃,目光散亂起來。

若那女子還在……只衝著她,皇帝與皇后,又如何捨得降他為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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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女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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