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6章 彌天大謊

龍魂看到長陽真人前來，卻是冷然一笑，傲然道：「這時來求本神嗎？」

長陽真人放低姿態，仍舊畢恭畢敬道：「豈敢。」

龍魂哈哈一笑，語聲突然轉厲，道：「這三千年來，本神處處遷就你道家，只為你們能幫本神破壞掉九天結界，迎新神駕臨。可你們總是推三阻四，敷衍本神。今日，本神已用不著你們，你還有何顏面來見本神？」

眾人雖不知這三千年來道家和龍魂之間發生了何事，但是從龍魂的話語中可以猜到，道家為了保護九州，從中斡旋，定然做了許多不為人知的努力。

至此，除了鬼家弟子，其他諸派聽在耳中，不禁臉上一紅，感到十分不安。

不遠處，一身綠袍的季宏仁身體劇震，不禁晃了一晃。在其旁邊，乃是百萬大山的妖王混沌。

他二人鏖戰不休，正斗得難分難解，卻不料鬼谷子被龍魂奪舍，情勢大變，令二人不得不暫時停手，以觀后望。

聽到此處，混沌不禁揶揄道：「你聽信鬼谷子之言，便是要毀了這方天地嗎？」

季宏仁神色鐵青，沒有回應。他自身修鍊遇到了瓶頸，不得不跟隨鬼谷子，尋求更高層次的天道。哪曾想，鬼谷子所承諾的一切，都是以損毀九州天地為代價。

當然，鬼谷子自以為能夠掌控一切，鬧到被龍魂奪舍的地步也是始料不及。

這時，只聽長陽真人道：「貧道前來，並非要懇求龍神。只是為了龍神安危，想勸上一勸。」

「哦？」聽聞長陽真人說是為了其安危，龍魂感到好笑之餘又來了興趣，便道，「九州之內，唯本神獨大。你且說說，本神有何危機？」

長陽真人道：「以龍神的境界，的確無人能夠與之抗衡。但是，煌煌天威，即使龍神擁有無上神力，或許也難以逆轉天道。」

龍魂冷聲了一聲，並不以為意。

但聞長陽真人繼續道：「九州天地乃是宇宙中的一塊浮土，因為有九天結界的保佑，才能得以倖存。龍神若破去九天結界，便等於毀了九州天地。若是貧道所料不錯，龍神因是失去了自己的家園，才會到九州來尋求新的家園。但九州如果再亡，龍神又該往何處去？」

聽到此處，龍魂沒有吭聲，顯然被長陽真人說中。

長陽真人見狀，聲音頓時抬高，說道：「如果龍神願意長留九州之地，吾等人類卑微，願奉之為神，永世膜拜。但是，九天結界一旦破壞，人類必死無疑，九州之地也將消失於茫茫宇宙中。這其間得失，還請龍神三思。」

在場眾人聽聞要奉面前這惡龍為神，無不大起波瀾，雖不敢明言反駁，卻也左右而顧，目露疑色。不過，大多數人也自然能夠想到，長陽真人之言不過是為了穩住龍魂而想的權宜之策，於是也都忍耐不言。

聽了長陽真人之言，龍魂傲慢的目光有所消散，但口中仍不願承認道：「九天結界不過是小孩子的把戲，待本神恢復神力，便可以再布置一個威力更強的結界。」

「據聞，九天結界乃是九位龍神耗費千萬年，才相繼布下。龍神僅憑一具殘魂，想要布置結界，只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吧。」忽然，一個蒼老而渾厚的聲音說道。

「師父？」「玄悟真人？」不同的稱呼在人群中響起。

但見肖逸身側，一卷畫軸漂浮，其上立著一人，正是玄悟真人。

對於玄悟真人的突然出現，肖逸也頗感意外。因為肖逸清楚，面前的龍魂亦是一具靈魂之體，對同樣是靈魂的玄悟真人威脅甚大，若是龍魂發怒，想要滅其靈魂不會吹灰之力。是以，在先後與鬼谷子和龍魂大戰時，玄悟真人都隱藏在伯陽畫府中不敢露面，此刻現身，顯然是明白九州到了生死存亡之地，再也顧不得自身安危。

看到玄悟真人出現，龍魂神色一暗，冷哼了一聲，威嚴十足道：「本神指點你突破修為瓶頸，讓你探查乾坤陣法之謎，你便是這般報答本神的？」

玄悟真人嘆道：「這些年來，得龍神指點，貧道踏遍九州，尋遍三界，正是為了探索九天結界與九州的利害關係。其間，還因一時衝動，竟夥同鬼谷子盜竊龍印，致使乾坤大陣出現裂紋。不過，至此，貧道也知道總算猜到了龍神你的真正意圖。」

龍魂哈哈一笑，笑聲中並無多少笑意，冷然道：「你知道又如何？不照樣被本神玩弄於股掌之間。如今，這九州仍是本神的囊中之物。不過，說起來，破壞魂印之事，你當屬頭功。本神賞罰分明，便不再追究你的過錯，你退下吧。」

對於龍魂謊稱天地浩劫將至，要道家探索天地之謎，進而盜竊龍印，破壞乾坤大陣之事，肖逸已然猜到了大概情形。這時再聽龍魂說起，心中仍感慨不已。

但見眼前局勢，天地浩劫已在所難免。可歸根結底，到底是龍魂撒的彌天大謊導演了今日之局勢，還是人類之好奇與貪婪，導致天地大勢必然向這方發展。肖逸一時說不清楚。

他想到此處，忽然心有感應，暗忖道：「難道說，人類真的有改變天地運勢之能力？那豈不是與道家所言的『順應自然』便有所違背了。不對……」

肖逸心頭一緊，似乎感到了一絲玄妙，進行想道：「天地自然，何為天地自然？在伯陽畫府中，伯陽老祖的意志便是天地自然。在鬼谷子的結界中，鬼谷子的意志便是天地自然。那麼在九州天地之中，九州天地的意志便是天地自然。」

在旁人還在專心傾聽玄悟真人與龍魂對話時，肖逸已神遊天外。他抬頭看了一眼天際，又想道：「萬年前，九位龍神掌控天地，那麼龍神的意志便是天地自然。這萬年來，龍神遨遊而去，剩下人類獨自探索天地奧妙。這期間，如玄悟真人者，修為大進，已摸索到了天人合一之境。那麼，天地便自然而然地滲入了他們的意志。若以此而言，今日之局勢，既可說是人類自身造成，也可說是天地自然所致。」

肖逸心中所想，已然違背了道家之道。所是當眾說出，只怕要受到所有道者的譴責，但是到了他這等境界，其心中所悟旁人已無法理解。

他繼續想道：「道家所謂的順應自然，應是在自然中生存的最佳境界。但只要人力增長，超過自然之力時，那麼天地只會按照人的意志來演化。」

想到此處，肖逸心中突然有了一個堪稱膽大包天的想法，環伺天地，暗道：「這方天地尚無主宰，那麼……我肖逸當仁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