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番外
太醫匆匆趕來,替李初暉治療。葉晗跪伏在地,不敢動彈。上完葯,宮女們輕手輕腳的替李初暉穿好衣裳,又悄悄的退至一旁。
李初暉的傷口火辣辣的疼,她居高臨下的看著葉晗,問道:「皇后以為,朕該如何責罰?」
葉晗剛強行壓抑的恐懼再次反撲,生殺予奪,並非戲言。李初暉的怒火,他無力承擔。坤寧宮內,鋪著厚重的地毯。他的手不自覺的抓著地毯上的長毛,不知如何答話。
處罰,對於李初暉而言並非難事。她當然不能殺了葉晗,當初趙太后那般襲擊夫君,也不過軟禁側殿。但葉晗的脾氣不能放任。她的確沒興趣弄一宮的男人,然而那是她沒興趣,而非葉晗能阻止。她也暫時不想與葉太傅生出齟齬,雖是放權,畢竟依舊是昭寧帝最信任的臣子,對朝堂的影響力定然比她想象的深的多。不能不罰,亦不能重罰。李初暉淡淡道:「皇后不思敬慎,在坤寧宮內禁足一個月。」
處罰並不重,或者說很輕了。葉晗鬆了口氣,同時有更深的擔憂。他自己做錯的事,無論如何懲罰他都認了,但萬不願牽連父母。可他不敢提,只恭敬的應了聲是。
李初暉讓葉晗禁足,就是要他冷靜一下。她討厭衝動的人,一如她的母親。任性得有個限度,在宮廷里,沒有人可以恣意妄為,她也不能。抬腳離開坤寧宮,坤寧宮的大門立刻層層關閉。葉晗直起身子,孫太監伸手將他扶起,送回了椅子上。
姚氏帶了葉晗多年,最是了解。見他臉色發白,知道是驚著了,趕忙倒了杯溫水,卻不能做太多。孫太監的神色不怎麼好,李初暉是他看大的,感情深厚。被葉晗所傷,他恨不得給葉晗兩下。剛被皇帝禁足,又被掌宮大太監表露出不喜,坤寧宮的太監宮女皆低頭裝死,一個跑到葉晗跟前安慰的人都沒有。
人若受驚或壓力過大,首當其衝的器官便是胃。葉晗天生脾胃虛弱,故幼時在家中,眾人都讓著他。頭一回被戲弄,亦是頭一回受到如此驚嚇。他覺得一陣陣的噁心,虛弱的對姚氏道:「姚媽媽,我想躺躺。」
姚氏心疼的把葉晗扶上了床,葉晗無力的倒下。方才那一會兒,耗幹了他的精力。他想見母親,想問她要不要緊?可是他現在被禁足,如果真的害了父母,他甚至得一個月以後,甚至更久才知道結果。葉晗難過極了,他不應該忘記君臣,不應該因為李初暉的和氣,就當她是家人。葉晗整個人都蜷縮在被子里,痛恨自己的無用與無知。最恨的是,他知道,哪怕連累了父母兄長,他們也沒有一個人會怪他。偌大的皇宮,他只帶進來了他的乳母。因為五歲以後,伺候他的都是小廝,而宮裡只有女人和太監。
身為男人,卻關在了後宮,那滋味非身處其間,不能感受。真的特別的……屈辱。葉晗艱難的調節著情緒,憶起了他進宮的初衷。無用之人,也就這點用途了。
皇后被禁足的消息傳到了宮外。多半男人實在太理解葉晗了,可其中許多又難免幸災樂禍。葉太傅身為女子逆了綱常,自要她兒子去受那份苦楚,才算報應。
昭寧帝有些尷尬的看著徐景昌。李初暉的處置,實在是恰到好處的連求情都沒法干。她被咬傷,不打不罵的,叫葉晗禁足很過分么?坤寧宮那樣大,葉晗等上幾日,待李初暉的氣消了,甚至可以在場院里練箭了。可是站在徐景昌的立場,就不是這麼說的了。徐家夫妻,根本就不願讓兒子進宮。
徐景昌道:「我早知道會有今日。」
昭寧帝乾笑:「我過幾日就要初暉放他出來。」
徐景昌的聲音里,壓抑著痛苦:「他的身體狀況,陛下都是知道的。不能受氣,不能受驚,有這兩條,家裡誰敢惹他?他母親霸王似的一個人,對上他全無辦法。四妹妹恨自己,沒有及時發現自己懷孕,致使葉晗先天不足。我亦恨自己,在四妹妹回京時,差點把她逼到絕路。所以特別的……慣他。鞭子落在我身上,我抗的住。落在他身上,立刻就是白髮人送黑髮人。陛下,您說我惱你什麼?」
昭寧帝只得道:「小兩口吵架也是有的,那什麼,叫太傅進宮瞧瞧他。」
徐景昌道:「那是扇聖上的臉。」
昭寧帝一噎。
徐景昌道:「陛下,您真當太傅是拿得起放得下么?您知道葉晗進宮以後,庭芳有多少次徹夜難眠么?一入宮門深似海,我們夫妻……基本就只能……當他死了……」
昭寧帝道:「也沒那般誇張……」
徐景昌客觀陳述:「沒有男人,受的了要跟人爭寵的日子。我只要一想,如果有人跟我搶庭芳,殺人的心都有。」
昭寧帝沉默,他無法做出承諾,無法阻止一個皇帝擁有很多的后妃。現在強行用長輩的威勢去壓,陳阿嬌就是下場。皇帝誠心想弄死皇后,暗中手段實在太多了。尤其是脆弱的葉晗,非精心不能活。想要獨寵,只有葉晗靠自己,哄的李初暉不願看別人,才能辦的到。但葉晗能做到么?很顯然,那個單純的孩子不可能。心機是歷經波折后淬鍊出的結果,他小時候一帆風順時,那玩意就沒見過。李初暉之所以比弟妹們都強,就是因為她的成長最曲折,被逼的早早看人臉色,分析世情。論爭寵,李初暉才是箇中高手,葉晗那段位,都不夠給她消遣的。可事已至此,唯有補救。昭寧帝只得道:「我過兩日去同初暉說。」
徐景昌問:「若是葉晗不肯服軟呢?」
昭寧帝又給噎住。
徐景昌深深嘆口氣:「罷了,看命吧。」說畢,無論昭寧帝再說什麼,徐景昌都不願說話了。庭芳更是連衙門都不去,自己關在家中,用數學冷靜著情緒。她用了二十年時間,讓天下習慣了女人執政,到頭來再次害了葉晗。意外懷上的葉晗,真是從生下來就是替她受罪的。
葉晗在宮中更不好受。儘管李初暉沒把他怎麼樣,卻是他從出生到現在受到的最大打擊。姚氏看著他的模樣就知道要糟,想去請太醫,卻被葉晗阻止。卧室里的角角落落都是人,葉晗只是搖頭。他現在不能做任何反應,一點風吹草動,李初暉就會知曉。他不能在一個皇帝的氣頭上再添柴禾。
晚飯送了過來,葉晗一點胃口也沒有。他不能不吃,因為不吃像使性子。勉強的吃了半碗粥,常年如影隨形的難受,再次席捲了他的全身的每一處。閉上眼,告訴自己,睡著就好了,睡著就沒那麼難受了。翻來覆去許久,才迷迷糊糊睡去。
次日一早,葉晗使人拿了紙筆,寫請罪的摺子。他的字十分尋常,一日清醒的時間那樣短,他練完騎射,學一學感興趣的數學,就不剩什麼了。他的哥哥有一手好字,那是在母親的藤條下,哭著練出來的。他們兩兄弟,也不知道誰更倒霉一些。寫完摺子,葉晗開始想念哥哥,想念父母。入宮前還天真的以為,至少母親是可以隨時見的。現在才知道,真幼稚!
早飯送了來,葉晗光聞著氣味就想吐。勉強說了句不想吃,不待宮女撤下去,胃中已是翻江倒海。一個晚上的重壓,讓他的胃開始作亂。昨夜不過半碗粥,胃裡能吐出來的只有胃酸。孫太監再不待見葉晗,也知道他是經不起一點折騰的。趕緊使人去請太醫,暫不敢報給李初暉,只使人扶著葉晗躺下,又替他擦汗換衣服。
唐太醫趕到,探了一回脈,暗道不好,應該昨日來瞧的,拖的有些久了。趕緊替他揉著穴位,又使人開方子煎藥。葉晗開始發燒,孫太監綳不住了,直接報到了李初暉跟前。
葉晗生病是常事,李初暉正忙,待到下午來瞧時,葉晗已是半昏迷狀態。李初暉心裡咯噔一下,吩咐道:「去請太傅!」
庭芳並沒有來。
直到半夜,葉晗才勉強醒來,睜眼看到李初暉,先嚇了一跳。李初暉忙柔聲安慰:「都是我的不是,你別惱了好不好?」
葉晗更是心生懼意,如果他才入宮時,李初暉沒表現的這般平易近人,他或許會恪守臣節。偏偏李初暉的溫柔,讓他放下了警惕,致使釀成大錯。那一句「咬傷亦能死人」,那一句「朕該如何懲罰」,明明白白昭示著李初暉是不可冒犯的帝王。他忍不住想後退。
李初暉退了,她看葉晗的表情與細微的動作就知道,葉晗怕她。作為昭寧帝最寵愛的長女,這種恐懼她見識的太多了。葉晗原是不怕她的,到底被她嚇住了。
李初暉有些不敢想葉太傅為何不肯來。頻繁的東西交流,讓李初暉意識到科技的力量。燕朝可以對庭芳過河拆橋,因為一切已上軌道,蕭規曹隨即可。但研發不能沒有徐景昌,如果葉晗熬不過這一關,徐景昌還願不願意……為國效力?李初暉不覺得她扣住葉晗是一步臭棋,但昨日確實不應該那樣嚇他。
等葉晗再次睡著,李初暉才回到床邊,輕輕嘆了口氣,她挺喜歡葉晗的,可葉晗即便活下來,大概也會一直怕她了。就如她已忘了長相的駙馬一樣。天家,真寂寞啊。
====
葉晗越病越沉,昭寧帝急的想上吊的心都有。那個他看著長大的孩子,被自己的女兒坑了,他自己還在後推了一把。若非當時他也想葉晗做女婿,光憑李初暉初登基的情狀,不是不能拒絕的。是他表現出了高興,最終逼的庭芳夫妻送出了孩子。他曾說過,只有女兒與徐景昌了。女兒終究背叛了他,他不捨得殺,不代表心裡沒有疙瘩。一路走來,最後留在他身邊的,是徐景昌,從未有一絲不臣之心。
徐景昌與庭芳,想過無數次葉晗死了怎麼辦。畢竟養了一個從小病到大的孩子,做父母的很難樂觀的覺得他能長命百歲。當夜葉晗發燒,庭芳沒去。次後夫妻兩個,都數次進宮,葉晗卻沒有好轉。他不願說話,沒人知道他到底受驚到什麼程度,也沒人知道他的心結。
葉晗喜歡李初暉。原就是夫妻,各方面都契合,葉晗這樣單純的性子很難不喜歡上。所以他才會惱怒,才會控制不住脾氣。也正因為如此,才會受到如此沉重的打擊。自己喜歡的人,不過把自己當成一個奴才。模模糊糊的念頭,在病中慢慢變的清晰,所以越發痛恨自己的愚蠢。
李初暉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太醫院圍著坤寧宮打轉兒,只能暫時保證葉晗不斷氣,什麼時候好,卻沒有個結果。對著來議事的庭瑤苦笑:「大嫂子,我真不知道怎麼見太傅與徐都督了。」
庭瑤沒說話,她當時有勸說李初暉,但李初暉沒有聽。葉晗就適合養在家裡,沒有足夠匹配的女人,都不應該成親。庭芳夠強大,即便她不在人世,豐腴的東湖港足以養葉晗十輩子。所以沒有人對葉晗生出半分要求,人家天生會投胎,要出息作甚?何況還不是他自己不想出息,葉晗是很努力的孩子,就是如此,才更讓人心疼。
李初暉長長嘆了口氣:「事已至此,大嫂子可有法子?」
庭瑤搖頭:「只能問太醫院有無法子。」
李初暉不確定的道:「要不,把他挪回家裡,住習慣的地方只怕好些?」
庭瑤道:「聖上,十月了。沒準哪日就冷起來,皇后極畏寒,住在宮裡會好很多。要緊是這會子外頭風也不小,這麼一挪動,更不利於康復。」
李初暉也暴躁了:「早知如此,我就讓他咬著算了!」知道葉晗身體差,沒想到差成這樣啊!
庭瑤繼續沉默。
皇宮裡的氣氛壓抑的可怕,兩個皇帝都在炸毛,朝臣回事都戰戰兢兢。萬分懷念過去,有權臣在,固然是對著權臣羨慕嫉妒恨,然而上頭髮飆的時候,權臣哄的無比輕鬆。此刻葉太傅自己都心情極差,徐都督更是許久都沒開笑臉,整個中樞也只好夾緊尾巴做人,生怕被雷劈到。
熬到十月中旬,葉晗才慢慢的緩過來。旁人生病七八天也差不多了,葉晗從來是論月算。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精神極差,一日里泰半時間在睡覺,但太醫的診斷確實是在好轉。李初暉綳著的弦才慢慢放鬆,挑了個葉晗清醒的時候去瞧。
葉晗從鬼門關里繞了一圈回來,倒是沒那麼怕李初暉了。他本也不是為了自己怕,見不會牽連父母,心結就解了一半。只彆扭的情緒依舊存在,被李初暉阻了見禮,就低頭不語。
李初暉笑笑,丟出個驚雷:「你要做父親了。」
葉晗愕然。
李初暉笑著解釋:「你生病之前懷上的。不用這麼驚訝吧?我們日日在一處,懷上也不奇怪。」
葉晗僵住,似消化不了這般消息。
李初暉問:「不喜歡孩子么?」
葉晗低聲道:「喜歡。」
打破了僵局,接下來就好說了。李初暉柔聲道:「還生我的氣么?」
葉晗搖頭:「臣沒生聖上的氣。」
李初暉卻是直指核心:「是沒有,還是不敢?」
葉晗又不說話了。
李初暉無奈的道:「晗哥兒,大姐姐也是有脾氣的。你咬我,還不興我發個火兒?女人家本來就喜怒無常嘛。」
葉晗不知道怎麼接,他無法判斷李初暉是真話,還是像以前那樣因他的身份而哄他。
李初暉也不勉強,來日方長。只要葉晗熬過這個關卡,其餘都好說。也算是知道葉晗的底線在哪裡,李初暉又覺得好笑,真是一團孩子氣。跟她二妹妹一樣,幸福的讓人嫉妒啊!
又養了七八日,葉晗才徹底康復。李初暉也搬回了坤寧宮,因核算秋收,回來的比較遲。很多時候葉晗都睡了,她才回來。葉晗也是很佩服,一個孕婦,怎麼有那般精神,若他能有一半就好了。
庭芳怕葉晗到了冬日裡不得出門,悶的慌,送了一沓數學題過來。葉晗看到庭芳亦瘦了,心疼的喊:「媽媽……」
庭芳笑道:「有什麼事別悶在心裡,你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不舒服了就得喊人。」
葉晗道:「我以為我躺躺便好了,哪裡知道能病這般久。」
「以後記得教訓了。」庭芳道,「你可真是夠不省心的。」
「對不起。」
庭芳道:「我不用你道歉。」
葉晗道:「媽媽……」
「恩?」
「如果哪一天我死了,你別傷心好不好?」
庭芳苦笑:「祖宗,你可真能給我出難題。」
葉晗道:「可是我這個樣子,哪天死了也很正常。」
庭芳道:「道理是這般道理,這會子我要一病死了,你什麼感受?你也休胡思亂想,我與你爹爹,什麼風浪沒經歷過。實話告訴你,傷心難免,撐不過去還不至於。我唯一一回不想活的,就是你爹不肯要我了。」
葉晗笑出聲:「騙人,爹爹怎會不要你。」
庭芳笑道:「我惹了他唄。他壞死了,我寧可他打我一頓,他偏要做君子,不肯動手,一直不理我。」說畢,斂了笑,「也是那一回,我懷著你,昏迷不醒。」
葉晗沒聽過此事,怔怔的看著庭芳。
庭芳笑道:「我與你爹爹,都對你有愧。宮裡的生活,我們是幫不上你了。政務這個漩渦,太多的身不由己。我一輩子,乾的最多的不是叱吒風雲,而是妥協,各種妥協。包括你入宮。」
葉晗低聲道:「媽媽,我能相信聖上么?」
庭芳反問:「你不信又如何呢?跟她鬥心眼嗎?」她也很想生一個像她的兒子,然後給李初暉默默點排蠟。然而這兒子居然像奶奶!庭芳也是沒了脾氣,她不是陳氏親生的吶!這隔代遺傳太離譜了好嗎!
葉晗道:「可是她是聖上,我信了她,就沒法把握分寸。」
庭芳道:「這次你知道分寸了嗎?」
葉晗點頭又搖頭。
庭芳道:「你唯一沒分寸的就是方寸大亂。她是君,你是臣。她年長,你年幼。分寸叫她把握就好了。你做錯了她自看著分寸罰你。」
葉晗竟無言以對。
庭芳撇嘴:「搞不定自家皇后的皇帝,全都是廢物。」
葉晗:「……」總感覺陛下被掃到了……
庭芳伸手拍拍葉晗的肩:「你長大了,父母是該放手了。」
葉晗問出了心底的疑慮:「萬一我做錯了,會連累你們嗎?」
庭芳鄙視的看著兒子:「你媽媽我是那般好連累的嗎?再說你能做錯什麼?爭寵休說在後宮,在朝堂不都是日常?至多逼的聖上弄死你。你知道什麼叫爪牙滿天下嗎?逼我交出權力容易,真想殺了我,聖上還沒那個本事。再說了,你們兩口子吵架,哪有波及父母的。皇權再是強大,也不會用這麼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撐死了弄死你,再陪一個你的堂兄堂弟什麼的給她嘛!」
葉晗:「……」合著從頭到尾都是他想多了!
庭芳看著傻白甜的兒子,心好累。早知道要入宮,就不當傻白甜養了。本來么,爹是國公,媽是太傅,哥哥前途無量,家中日進斗金。昭寧帝拿來當兒子疼,庭瑤一輩子就養了個李初暉,面上不說,心裡疼的跟什麼似的。本來李初暉那貨是相當於葉晗的表姐,是葉晗橫行霸道做紈絝衙內的靠山。誰知道嘎嘣一下從傻白甜劇組直接切到宮斗模式。這孩子真是一輩子沒一件順心的。越想越覺得對不起他。
鬱悶的退出宮廷,葉晗頭痛的想,好像又讓母親擔心了。只是也沒有別的法子,他又被禁足,此次不是為了懲罰,單純是因為李初暉怕他給風吹了。葉晗也很鬱悶,他快憋死了。
悶悶的在屋子裡做題消遣,李初暉回來時天已擦黑。抱歉的對葉晗道:「被絆住了。」
葉晗起身見禮。李初暉又笑:「今日看著精神多了。」
葉晗道:「聖上明日可放臣出門了么?」
李初暉笑道:「悶了?且看太醫怎麼說。又不是我關著你,我可是聽太醫的吩咐。只一條兒,太醫便是准了,你也不許出宮門。外頭凍的骨頭都脆了,你想出門溜達,也得開春了再說。」
葉晗呆住:「出宮?」
李初暉道:「不想出去逛么?」
葉晗問:「可以么?」
李初暉道:「偷溜出宮耍這種事,父皇最是熟練,你自尋他去。我可不得閑兒。」
葉晗生出一種刑滿釋放的感覺,居然可以出宮……突然覺得皇后也沒什麼難當的了。
李初暉笑道:「可高興了吧?」
葉晗道:「謝聖上。」
「沒什麼好謝的,」李初暉道,「這都女子集體去做工了,往日那些個規矩也該改了。再說,以往後妃不得出宮,那是女人不叫出家門。如今我天天坐在乾清宮,何必把你也關著。」
葉晗生出一股由衷的感謝來。
李初暉又道:「天晚了,安歇吧。」
夫妻兩個洗漱畢,上了床。葉晗趴在床上,忍不住摸李初暉的肚子,那裡有他的孩子,即將做父親的喜悅在心中蕩漾開來,他的孩子,會是什麼樣子?李初暉的小腹依舊平坦,不知什麼裡面的孩子時候才長大。
自從葉晗生病,李初暉就空了許久。打了葉晗的爪子一下:「別招我。」
葉晗默默收回爪子,心道:懷孕本來也不能做。他才不想招呢。
李初暉笑看葉晗:「想要?」
葉晗道:「沒法要。」
李初暉伸手拉下幔帳,一扯葉晗的腰帶。夫妻原先此道上就甚和睦,葉晗痛苦的道:「聖上,您真別招我。」開始不想的,您老一提醒就想了啊!!!
李初暉的需求倒沒有葉晗那般強烈,畢竟她很累,國事太耗神,懷孕時的精神又比以往差了許多。而葉晗在家閑的快長蘑菇了,偏外頭太冷,不能出門,正經飽暖思□□。可是她本也沒什麼好給葉晗的,只得幫他一把了。手輕輕附上,葉晗認命了,隨她調戲吧。
衣裳被扯下,李初暉再放下第二層幔帳,宮女在外頭聽到動靜,勸道:「聖上,太醫吩咐了,現在還不能……」
李初暉打斷道:「我知道,你們下去。」
宮女哪裡敢真攔李初暉,只得退開幾步。葉晗也勸道:「聖上,不要冒險。」
李初暉突然伏下身體,含住。葉晗一個激靈,差點嚇的軟了。隨即巨大的快感淹沒了他。那是一個帝王!權力就是□□,男人天生喜歡征服,越強悍的女人,越享受那種征服的成就感。葉晗真被刺激的不輕。
不過一時,李初暉利落的躲開,毫不留情的恥笑葉晗:「你也太激動了。」
葉晗大口喘著氣,整個人都有一種不真實感:「聖上……」
李初暉笑問葉晗:「還想要麼?」
葉晗搖頭,他剛病癒,受不起刺激。李初暉輕聲道:「不許說出去。」
葉晗僵硬的點頭。
太可愛了!真正喜歡征服的是李初暉,她喜歡不畏懼他的葉晗。作為帝王,獲得畏懼太輕易。真心才是最難得的。捕獲葉晗,比想象中的還簡單。
李初暉只穿著中衣,稍微動兩下,就鬆散開來。拔步床內的燈火,照的她渾身散發出柔和的光。葉晗伸手摸了摸被他咬過的地方,道:「臣非有意傷害,只是……只是……吃醋而已。」被皇帝當奴才所以生氣這種事,不能宣之於口……
李初暉道:「醋勁可真夠大的。咬著很疼啊!」
「對不起。」
李初暉笑道:「罷了,我招的你。先撩者賤。」
「聖上……」
李初暉問:「不想我有別的男人?」
葉晗道:「嗯。」
李初暉道:「那就不要了。只要你活著,我就只你一個。」
葉晗呆了許久,突然伸手把李初暉撈到懷裡,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吻:「我喜歡大姐姐……最喜歡大姐姐……」
李初暉不自覺的露出一絲微笑,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擦!這到底是誰捕獲誰啊!登時鬱卒,生的好的人真特么佔便宜啊!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