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chapter62

62.chapter62

因為伶俐俐曾經見證過吳洛最愛她的時刻,所以當他變得面目全非殘暴不仁的時候,伶俐俐才會覺得如此難以承受,她像是被人從高處的懸崖推下來,摔得血肉模糊,失望和痛苦如刀割般清晰而刻骨,疼得她連呼痛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苟延殘喘,流淚痛哭。

聽到伶俐俐的話,吳洛像是聽到什麼笑話一樣。

「呵呵,你說你恨我?」

他勾著唇角,捏住伶俐俐蒼白尖細的下巴,薄唇無聲地逼近。

漂亮的桃花眼裡泛著耀眼的華光。

「俐俐,你不知道,恨也是因為愛嗎?」

「不要跟我提『愛』!」伶俐俐像是被踩中尾巴的貓,憤恨地推開吳洛,臉色慘白,惡狠狠地看著他,「你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愛情什麼是責任!你說的『愛』字已經太多次變得太廉價了!」

伶俐俐的眼中有憤怒的眼淚,眼眶通紅。

「我現在聽到你說『愛』字都覺得噁心!你這個無情無義的人渣哪裡懂得什麼是愛情!」

一遍口口聲聲地說愛她,一遍又殘忍無情地傷害她。

吳洛他甚至根本就不認為自己做錯了,只是玩膩了別的女人之後又想回到她身邊而已。

他只是習慣了她,離不開她,所以才會反覆折磨她。

伶俐俐要緊牙關,恨恨地瞪著吳洛。

愛情應該令人感到溫暖,得到治癒。

如果愛情令人覺得痛苦,讓人覺得毫無希望,她還搖尾乞憐渴求它做什麼?

吳洛低低地笑,面對伶俐俐的歇斯底里狼狽不堪,他卻笑意盎然,如沐春風。

彷彿根本不把伶俐俐的眼淚和痛苦放在心上似的。

「俐俐,你知道你什麼時候最動人嗎?」他的聲音輕飄飄的。

吳洛狠狠抓住了伶俐俐的頭髮,強迫她抬頭看著他,頭皮被拉扯的疼痛令伶俐俐痛苦地皺起了眉頭,她咬著牙齒,惡狠狠地看著吳洛,像是在看一個有著血海深仇的仇人。

吳洛痴迷地看著她憤恨的眼睛,聲音柔和得不可思議。

「就是你憤怒的時候。」

「這雙漂亮的眼睛,裡面燃起了炙熱的怒火,就像是一朵憤怒的玫瑰。」吳洛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之詞,「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快要因為這雙憤怒的眼睛對你再次動心了……」

伶俐俐痛苦地咬牙:「你這個瘋子。」

吳洛低笑:「可是你還是這樣不可救藥地愛著我這個瘋子。」

吳洛的黑眸幽深,著迷地吻住了伶俐俐慘白的唇,呼吸變得炙熱,可是伶俐俐卻狠狠地咬破了吳洛的唇,吳洛鬆開伶俐俐,猩紅的血液染紅了吳洛的薄唇,令他變得如同吸血鬼一樣妖異而陰冷。

他俊美的臉上有了一絲狠意,殘暴地將伶俐俐壓在身下。

伶俐俐尖叫道:「別碰我,你讓我覺得噁心!」

在伶俐俐凄厲的尖叫聲里,吳洛撕開了伶俐俐的衣服,冷笑道:「我讓你覺得噁心?呵呵,那麼這樣呢?還噁心嗎?」吳洛刺穿了伶俐俐的身體,像是在證明什麼。

吳洛譏諷道:「這樣應該覺得很爽吧?」

伶俐俐痛苦地尖叫,掙扎扭動,像是一個瘋了一樣。

「別碰我!你別碰我!」

她不停地捶打吳洛,明明覺得自己已經被他踩碎揉爛的自尊,在那一刻變得更加破敗不堪,她哭得聲嘶力竭,嗓子都啞了,卻還是無力改變這一切,無法抵抗強壓在她身上的一切。

她的可笑的愛情,骯髒的救贖,似乎也在這一刻支離破碎,燒成灰燼。

眼前似乎被血霧瀰漫,她聞到了腥甜的血氣。

這種無力反抗無法掙脫的痛苦,令她想起了小時候父親殘暴不仁的皮帶,噼里啪啦作響,抽在她的身上,令疼得瑟瑟發抖,火辣辣的疼,她不停地求饒,卻換不回猙獰的父親半點理智。

她想起自己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分開雙腿,冷硬的鑷子在她的體內攪動,將那兩團血肉從自己的身體里剝離,痛得她渾身發抖,臉色煞白,雙腿不停地打顫。

她為什麼要把自己過得如此糟糕?

為什麼噩夢總是要源源不斷地纏著她?

心中陡然騰起了一股恨意。

她恨天道不公讓自己出生在那樣可怕的家庭。

她也很吳洛給了她希望卻又將她狠狠推下懸崖。

但她更恨自己,明明她可以擺脫這一切,卻自甘墮落身陷囹吾無法掙脫。

自甘墮落的下場只能是自取其辱。

伶俐俐的眼神空洞,蒼白的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像是一個破敗的娃娃。

她看不到她身前大汗淋漓的吳洛,看不到晃動的燈光和明亮的天花板,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回憶,她只看得到漫天漫地的血霧,遮天蔽日,厚重深沉。

事畢,吳洛從她身上起身,拍了拍伶俐俐冰涼的小臉:「要不要一起去洗澡?」

伶俐俐神情獃滯得近乎麻木,眼睛黑沉沉的,沒有一絲光亮。

吳洛不以為意,穿起了褲子,起身撿起了自己的襯衣,閑庭信步地走進浴室。

「吳洛。」

身後突然傳來伶俐俐的聲音。

輕飄飄的,讓人想起夏日裡拂過耳畔的清風,那粉色的肩帶和伶俐俐被爆裂的水龍頭所噴發出來的水柱,淋得滿身都是,半透明的運動衫貼在她的身上。

吳洛有些恍惚,慢悠悠回過頭。

胸口的疼痛令吳洛茫然地睜大眼睛。

冰冷的水果刀刺穿了他的胸膛,鮮血染紅了傷口,吳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身前的伶俐俐。

伶俐俐穿著衣衫襤褸的連衣裙,握著那把尖銳的水果刀,將它捅入吳洛光裸的胸膛里。

她那張蒼白清麗的小臉上,恨意是那樣清晰。

觸目驚心,刺痛了吳洛的眼睛。

吳洛捂著胸口,不斷的後退,身形不穩,跌落在地,顫抖的身體靠在冰冷的牆壁上。

「……俐俐,為什麼?」吳洛張著嘴,猩紅的鮮血從他的嘴裡淌了出來,吳洛疼得悶哼了一聲,皺起了眉頭,吳洛的臉色慘白,疼得唇角發抖,血色流失殆盡,「你怎麼會……」

「為什麼?你還敢問我為什麼?」伶俐俐尖銳地笑了起來,神情有些麻木,她瞪大眼睛,像是有些神智不清,「就在你對我做了這麼可怕的事情之後,你還敢問我為什麼?」

伶俐俐恨意滔天,崩潰地尖叫:「吳洛,你為什麼還不去死?」

吳洛伸手捂著流血的胸口,那猩紅的血液從他蒼白的指縫裡淌了出來,染紅了他的手。

吳洛神情恍惚地看著崩潰的伶俐俐。

半晌,才小聲說了一句:「原來你真的這麼恨我……」

委屈得像是一個考試不及格被父母打罵的孩子。

吳洛疼得微微喘息:「可是,俐俐,不值得……」

吳洛看著她,桃花眼裡的暗光像是熄滅的殘燭,孤苦死寂,他的臉色慘白,嘴角的血液不住地往下淌,像是流不盡似的:「你為了我這樣的人,搭上一條人命,真的不值得……」

吳洛疼得悶哼了一聲,皺起了臉:「……叫救護車,俐俐,你不能這麼毀了你自己……」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的謊話嗎?」伶俐俐冷笑,「你不過是怕死而已,還假惺惺地裝作像是為我著想的樣子,虛偽的樣子真是讓人覺得噁心!像你這麼噁心的人怎麼還不去死?!」

吳洛傷心地看著伶俐俐,像是被伶俐俐的話傷到了一樣。

桃花眼裡毫不掩藏的難過,像是一個買不起糖被驅逐出店的孩子。

「俐俐,你的後半生不能在監獄里度過……」

吳洛已經疼得意識有些模糊了,但嘴裡卻還是嘶啞地喊著伶俐俐的名字,呢喃細語。

「你怎麼這麼笨……就算要殺死我,也不能在你家裡呀……」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像是斷裂的琴弦。

「警察馬上就會找過來,他們會抓走你……」

鮮血從吳洛的嘴裡淌了出來。

「我的俐俐這麼笨,被人打的時候,總是躲在角落裡,不敢哭出聲,在監獄里一定會被欺負……」

伶俐俐的眼淚落了下來,尖叫道:「你閉嘴!你閉嘴!你不要假惺惺!」

吳洛悲傷地看著伶俐俐,眼裡的脆弱如同易碎的玻璃:「是我對不起你,俐俐……」

「可你不能因為我這樣的人喪命,不值得……」吳洛重重地喘了一口氣,臉色煞白,吐出了一口鮮血,「俐俐,冷靜下來聽我說……你現在趕緊收拾一下行禮,拿走所有現金,逃到別的城市,就算聽到我的死訊,也不要回來,千萬別犯傻去自首,我不值得……」

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吳洛急急地說:「也別為我自殺,不然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吳洛的意識漸漸模糊,語氣越來越弱,「我不值得你去死……」

吳洛失血過多,唇色如紙,緩緩閉上了眼睛。

最後一刻還在喊著伶俐俐的名字。

「對不起,俐俐,我愛你……」

伶俐俐靜靜地看著閉上眼睛的吳洛半晌,眼睛里黑沉沉的,一絲波瀾也沒有。

連她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明明她殺死了一個人,殺死了她曾經最愛的男人,但心裡卻什麼感覺都沒有,沒有害怕,也沒有難過,只是覺得解脫,彷彿一切終於結束了。

她沒有去確認吳洛的死亡,神情麻木地走進浴室里,擰開花灑,水柱噴了下來,她要洗掉身上的污穢,洗掉他的氣息,她要賠他一條命,乾乾淨淨地離開這個世界。

伶俐俐洗完澡之後,換上一身乾淨的衣服。

她蹲在吳洛的身邊,就要拔出他胸口的水果刀,將它刺進自己的胸膛。

可是她的手機卻凄厲地叫了起來,那悅耳的鈴聲在血色瀰漫的房間里顯得如此突兀而驚悚。

伶俐俐愣了一下,不知道腦子裡在想什麼,可能是想和世界說再見,也可能想要聽聽是誰跟她打電話,記住世界最後的聲音,她緩緩走到沙發邊,撿起了自己的手機。

打電話的人是蘇酥酥。

伶俐俐心想,真好,是酥酥。

她一定要和酥酥道別,不然就這麼毫無聲息地死掉,酥酥一定會跳起來罵她。

她已經讓酥酥失望太多次了,不能連道別都讓她失望。

伶俐俐劃開了接聽鍵。

蘇酥酥喋喋不休的聲音從話筒那邊傳來。

「俐俐,我剛剛在路上看到一個女人的背影長得超像你,細腰長腿的,身材非常好,然後我就追上去拍她的肩膀,喊你的名字,結果她回頭瞪了我一眼,以為我是騙子呢……大家都是女人,我能騙她什麼呢,真是……簡直是個神經病!我讓她也拍我的肩膀,我還給她,結果她還罵我……」

蘇酥酥碎碎念的樣子,就像是日常一樣。

最後蘇酥酥才問:「俐俐,你到家了嗎?到家了竟然不給我打電話,你這樣讓我很不放心呀!」

伶俐俐的眼淚落了下來,無助得像是迷路的小孩。

「酥酥,我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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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麗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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