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董卓篇(七)

第34章 董卓篇(七)

古有周幽王為博褒姒一笑,烽火戲諸侯,今有靈帝又為博誰一笑,而戲大夫?

「子晴且聽小老兒細細與你道來。」

華佗將前幾天發生與各地大夫一起入宮面帝的事情一一對我訴說。

如今漢朝政權還未瓦解,帝王一聲令下,各地諸侯搜羅大夫,找了有二十幾個有本事的大夫送往洛陽。其中有不願意被硬送來的,也有像是華佗這樣自願來的。

外來大夫再加上宮內大夫組成了一個浩蕩的隊伍,由小黃門引領帶去漢靈帝的寢宮。

當他們抵達了目的地,見到傳聞中病重的漢靈帝劉宏非但沒事,還健步如飛的在宮殿內繞圈圈,一副很著急不知道該怎麼辦,愁得連連嘆息的樣子。

也難怪,如今的漢靈帝還未過三十,也就只是個二十八歲的青年而已。再加上他平日里對政事的不搭理,竟然一分王者風範都沒有,反而孩子氣的很。

靈帝見大夫們來,總算大大舒了一口氣,連忙道:「快快,讓他們給朕的艶美人好好看看。」

在隊伍末尾的華佗聽到,只覺「艶」這個字實在是惡俗的很。

直到他跟著隊伍入宮殿內,才發現,那在薄紗后坐著的女子,雖無法完全看清容貌,卻撒發著一股很柔和的氣息,讓人忍不住想要放輕腳步,生怕自己太過大聲而嚇到對方。

那個「艶」字就顯得跟她更加不搭配了。

不知道是誰向帝王獻出這位美人,靈帝看起來很是喜愛她的樣子,甚至不顧身份的跑過去趴在她的腿上溫柔的問道:「平兒朕為你請了很多大夫,他們一定能治好你的病,到時候朕讓何進帶咱們去外面玩玩,平兒你說好不好?」

只可惜,不管靈帝怎麼詢問,那位美人都不肯回答一句話,她只是定定的看著門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站在末尾的華佗突然有一種,這女子好像是在等誰的感覺?

靈帝似乎已經習慣了美人的不搭理,完全不氣的站起來,只是那一臉深受打擊的委屈還是顯露出來了。

「你們!」靈帝突然怒聲警告道:「若不能將我的美人治好,我,我就……」

靈帝繞著大殿轉了一圈,找了個陶制花瓶扔在地上,只聽啪啦一聲花瓶粉碎。緊接著,靈帝道:「朕便讓你們如此物一般。」

治不好美人就去死。

大夫們嚇得集體跪拜在地上,大呼:「人主饒命。」

可惜靈帝不聽,只讓大夫一個個上去為他的美人診治。

華佗排在最後,等到他的時候,前面已經有幾個因惹惱了靈帝被拖出去的,也有硬著頭皮說得出結論的。

雖然靈帝面上已經不耐煩,但還是耐心的等著。可見他對這位美人是真的很關心,而且很可能這份關係與愛護已經超過了何進大將軍的妹妹,那位何皇后了。

華佗隔著薄紗給病人搭脈,可是剛碰到墊著手絹的那隻手,便被凍的一抖。

冰冷,不似正常人的體溫。

而脈搏,不仔細摸的話,根本就沒有!

死人!還是活人?

難怪剛才那些大夫們支支吾吾的,誰敢說夫人是個死人,絕對下一刻就被靈帝撕了。

華佗給人看了這麼多年的病,這是第二次遇到這種情況了,第一次是給夏家二郎看病,他雖然也是體制偏冷,但是脈搏卻還算有力。

神醫今天看病心裡有點打鼓,他問道:「不知夫人平日有何表現?」

靈帝一聽,忙答:「美人平時話也不說,整日獃獃的,若與她下棋,她也會下,可是卻總是不肯說出一句話來,也不會笑。」

這放在現代明顯就是中樞性面癱,可能還帶著聾啞的病症。

華佗診斷道:「夫人面部僵硬需扎針緩解,再以藥物調治方能治癒。」

等了這麼久,終於聽見一個大夫能這麼準確的下治療定論,靈帝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又開始懷疑,追問道:「大夫有幾成把握能治癒朕的美人?」

華佗跪下答道:「人主放心,小老兒會盡全力。」

靈帝一聽,更加放心了些,當即便讓人帶著華佗下去做準備。

華佗將自己的遭遇與我說完,我卻覺得很奇怪。

我忙問道:「這麼說來,先生本應該在宮城內啊,怎麼……又跑到了這裡。」

「唉。」華佗又嘆息一聲,繼續道:「小老兒本是要留在宮內,直至夫人痊癒的,可是剛治療第一天,那如木頭一般的夫人竟然將所有的大夫全部打出去了。」

「哈?」我還是頭一次聽見有這麼彪悍的嬪妃。

華佗繼續道:「夫人一活動帝王便高興的不能自己,也不知夫人與帝王說了什麼,加上小老兒的大夫們扭頭就被轟出宮城外了。」

「先生你這待遇還真是……」慘目忍睹啊。我同情懷著救世醫人之心卻被趕出宮城的華佗。

救個人都有錯咯。

然而,華佗接下來的話又給了我一擊重擊,他道:「說來也奇怪,小老兒搭脈時發現一件奇事。」

「啥?」

「以帝王的那些流落在外的瘋言瘋語,那美人怎會還是完璧?」

不只是華佗,連我這個旁聽的都覺得很神奇好不好。漢靈帝的那些事情,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做不到,現在你跟我說他一個老婆還是小姑娘!

我有些懷疑的問道:「先生你能摸得那麼準確嗎?」

華佗答道:「子晴你不知,小老兒之所以敢這麼斷定,是因為那夫人體內毫無虛耗,外表看似病重,體內卻狀如牛一般。若帝王寵愛,必然是日夜行……咳,哪能毫無虛耗。」

我被華佗說服了,越想越覺得那位嬪妃會不會又是一個敵將?

女的敵將?

女的敵將!!!

哦來來,哦啦啦!女的敵將有木有——!

若不是華佗在身邊,我大概會毫無形象可言的蹦起來,我作揖道:「多謝先生告知,天色已晚,郎兒還要歸家去。先生既然已經將事情做完,若需落腳地,可往張府。」

「多謝。夜路不好走,小老兒也不留子晴了。」華佗起身送我到門口。

我怕他跟孫姐姐打面罩,到門口便攔住了華佗道:「先生不必遠送,郎兒告辭。」

「路上小心些。」

「唉。」

離開了醫館,我留了一個士兵給孫姐姐報信,讓剩下的侍從將我送回了盧府。

今日當值的盧植回來的很早,只是他一會來就在書房砸了一冊竹簡,憤怒的吼聲,連我住的院子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他惱怒道:「胡鬧胡鬧!如此胡鬧要敗光先王打下的業績嗎!」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趕去找盧植時,剛好看到這個小老頭吹鬍子瞪眼的盯著地上的竹簡。

盧植見我來,也不搭理,就這麼看著我將竹簡撿起來。

我不太懂東漢末年的計數方式,在山中城為了方便,也強制讓郭嘉他們用阿拉伯數字記錄。現在打開竹簡,只見上面寫著擴建西園,撥款二字後跟著數個字,不用細看光算那些字,也能知道這必然是一筆大錢。

「如今黃巾還未平,君王竟要因為要博夫人一笑擴建西園。這些金銀若是能用來擴充軍資……唉。」

這是盧植第一次跟我談論政務,平時他都會盡量不讓我知道朝堂的事情。

我問道:「那先生為何不提出呢?」

盧植抬頭看了我一眼,輕哼一聲道:「哼,提了,這便是第二份任命。」他又扔出一份竹簡給我。

我拿起扔在桌上的竹簡打開,只見上面寫道:「調令?」

「是啊,老夫提出了意義,君主便要將老夫扔去河內做太守。」

靈帝的做法還真是簡單粗暴,不喜歡看見你,就把你扔出去做太守。

我有點同情整天都被靈帝坑的盧尚書了。

「幹嘛這麼看著老夫!手癢想敲板子了嗎?!」小老頭今天在氣頭上,看我更加不爽了,對我一通數落道:「你說你,老夫也是教過幾個學生的,唯獨你!寫字寫得不好!經書經書一竅不通!你說你除了有點小花招外,你還有什麼。」

我盯著小老頭理所當然道:「還有你。」

盧植眼睛都瞪直了,指著我半天說不出話來,他深深緩和了一口氣,抄起桌子上的板子喊道:「臭小子你敢頂撞老夫!」

我這幾天被打的學精了,見情況不對撒腿就跑!

我倆在盧府上演了一出老子打兒子,兒子大逃亡的戲碼。

而整個盧府的僕從已經對我倆的相處模式見怪不怪了,畢竟這並不是我這十天來第一次玩神廟大逃亡。

盧植年紀不輕,追著我繞著盧府院中大樹轉了幾圈,他見追不上我,乾脆扶著腰拿著板子指著我道:「混,混,混小子……你,你給老夫,站,站住。」

我躲在樹后幽怨道:「站住會被打。」

盧植氣的把板子一扔,狠狠地跺了跺腳,又緩了幾口氣,怒道:「老夫怎麼就教出你這麼個目無尊長的小子!正經的沒有,歪腦筋倒是不少!你看看你那三位師兄!個個都是人中龍鳳,唯獨你……唯獨……唉,你這般要讓老夫如何放心得下。」

盧植連連嘆息,我心下觸動,便從樹後走出來,將扔出去的板子拿了回來,說道:「擔心就擔心,幹嘛還追著三郎打。」

「哼。」盧植將板子奪回去,也不打我了,走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下,說道:「老夫門下加你一共四人,其他三人老夫不擔心,他們必然會創出一番天地,只有你啊,歪門邪道會不少,讓老夫如何放心將小郎兒一人留在這洛陽城中。」

盧植啊盧植,你不會知道,我才是你學生中活得最滋潤的那個。

「既然如此,先生不如將三郎也帶去河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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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這個挽救世界有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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