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晃過旁邊照小鏡子的女人,吳深走到櫃檯左邊的一扇鋼鐵門前面,抬手輸入密碼:黃后(huanghou)。
黃后是這個掃大街中心部門的負責人之一,別人給她取得外號是黃后。很高端黑的一個外號——牙黃唇厚。
簡稱黃厚——即黃后。
密碼輸入,全自動鋼鐵門自動打開,後面並沒有什麼高科技,而是一個冷庫。冷庫中掛滿了生肉,其中不斷響著鋸子的呲呲聲。
背後的鐵門自動關閉,吳深繞過頭頂掛滿的生肉,走到最裡面恰好看到一個全身被包裹在太空服中的女人,那女人就是黃后。
雪白的太空服嚴密的包裹著黃后,她手中拿著鋸子,雙手拉動之間將眼前的屍體切割成一小塊一小塊的肉塊。伴隨著她的切割,血液也不斷噴濺,將黃后的雪白太空服染成暗紅。
呲磁!
刺耳的電鋸聲突然停止,黃后帶著圓圓的頭盔遮住整個腦袋,眼前本應該有一塊透明的玻璃此刻也全是暗色的血漿,將黃后的眼睛掩蓋。
「怎麼現在就回來了,屍體呢,你不是興沖沖的要去幹掉那個流星街的臭蟲嗎?」黃后側頭看向吳深,聲音嘶啞黏糊,咋一聽像生鏽的機器,難聽至極:「這是你第一次在獵人協會接受c級任務吧,別告訴我第一次任務就失敗了。」
躲開地上流過來的血液,吳深失落的道:「失敗了,小夥伴也死掉了。對方可一點都不像c級任務那種廢物呢,最關鍵的是,他們會念力!」
「哦?真難為你還活著。」驚奇的將手中拖著的屍體扔到地上,黃后饒有興趣的看著吳深:「你一個人在這個城市裡可不容易,打算去做什麼?」
艱難的撓了撓頭髮,吳深送上一個真摯的目光:「黃姐,讓我跟著你干吧!」
「跟我分屍?我看是來吃我老底來了吧,自從把你撿回來,好事沒有,壞事倒是一堆,光給你掃尾就是個麻煩事。」嘶啞難聽的聲音從黃后口中發出。
尷尬的扯了扯嘴角,吳深也沒想到自己的小夥伴死的這麼快,沒辦法她也只能來黃后這裡找安慰了:「唔,沒事回家看看不是很正常嗎?」
黃后是這個世界中第一個將她救回來,並毫不嫌棄的養了兩年的人。在吳深眼裡,黃后雖然偶爾古古怪怪的,但是平日里對她極好,是她在這世界上唯一的家人。
「算了,自己拿電鋸去,記得給我認真分屍。」黃后想了想,決定接受吳深這個『沒事就愛回家坑一把』的糟心孩子,並給予了一個建議:「和我學念吧,不然真懷疑你哪天就死外面了。」
揉了揉鼻尖,吳深單咳一聲:「別開玩笑了,這個城市不能使用念你又不是不知道。」
黃后這麼一個被人起了高級黑外號的人,其實是個相當有人性的好女人,人好,心好,身材好,就是比較變態,喜歡分屍,人屍。
黃后似乎想到這一點,嘶啞的聲音刺耳的摩擦道:「去外城學習,學會了再返回城市。」
「我不想去外城,而且即使學習了念力,在城市裡也不能使用吧。」吳深坦然的道,外城是什麼她沒去過,但是通過城市中人們的反應可以知道,是個可怕的地方。因為所有人提到外城都是一臉陰暗沉悶,這個城市裡,她只見過黃后能坦然的說出『外城』這兩個字。
黃后喉嚨中黏糊的咕隆兩聲,一雙眼睛被血漿遮蓋,她指了指冷庫的角落道:「既然如此,就去穿衣服,跟我幹活,晚上睡冷庫的小屋。」
認真的點點頭,吳深走到冷庫角落,可以看到一扇小門,推門而入后可見數件太空服一般的衣服,她挑選一件能穿的套上,仔細檢查沒有暴露自己的皮膚后,就走出門站到黃后的身邊。
「你去那邊,把最近送來的動物肉類切割好,明天要送出去。」黃后提起手裡的電鋸,拖起地上未切割完的人類屍體,頭也不抬的對吳深道。
點頭走向冷庫另一個區域,臨走前吳深反問:「還以為你會讓我切人肉呢,說起來工資是多少,還是一具500戒尼嗎?」
「哼,一具100戒尼,我可不想對你這種時不時就曠工的傢伙心軟。」冷哼一聲,黃后拉開手裡的電鋸,歪頭盯著吳深怪異的扯起嘴角:「有空出去給我清理一下街道,最近又有勢力鬧事,死了不少人。」
「又要撿屍體啊,去這種鬧事地區撿屍體,一不小心就會被捲入其中呢。」搖頭晃腦的在角落撿起一個電鋸,吳深無奈的抬手推開眼前擋路的懸挂生肉。
不理會吳深的嘀咕,黃后拉起電鋸就開始專心致志的切割肉類。
提著頗為沉重的電鋸,吳深緩慢的走到冷庫另一個區域,提起角落堆積的牛羊屍體就拉開電鋸開始切割,只是她生疏的手藝將屍體切的破破碎碎。
「為什麼不用機器切割呢,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吧?」一邊亂糟糟的切著屍體,一邊奇怪的問,吳深心中不斷表達她對這個古怪城市的怨念。
「黃姐,為什麼這個城市的人身體素質都好的驚人啊?」回想過去的見到的那些扛著各種大炮輕易奔跑的人,她提著費力才能拉動的電鋸,抬頭問向黃后。
以前一直沒敢問,因為她以為這個世界的人,身體素質本來就比前世之人好,但是今天又一次看到輕鬆扛著火箭炮連續轟炸的牛人,吳深終於忍不住問出聲。
「哼嘿,跟我學念就告訴你。」黃后黏糊嘶啞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顧不得地上泛著白霜的血液,吳深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將沉重的電鋸放在地上:「你還沒有說為什麼不用機器呢,總感覺這個城市很古怪。」
「呆了兩年才發覺這個城市很古怪,你也夠遲鈍的。」黃后呲呲的電鋸聲遮不住她的聲音,「跟我學習念吧,我看好你的天賦。」
好笑的咧嘴,吳深一手推開眼前破碎的暗紅肉塊:「你也很古怪呢,這個城市從來沒人談論關於念力的事情,只有你一直追著我教授念力。最重要的是,明明是掃大街中心部門,卻干著屠宰場的活計,不覺的很違和嗎?」
她早就發現這個的城市的古怪了,只是一直沒敢問,畢竟她是一個穿越者,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城市,剛來到這裡的她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不敢觸摸,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力當一個普通人。只是今天小夥伴死掉了,她再繼續普通下去,就又得恢復第一年的苦逼生活了。
「是清理者部門,不是掃大街中心部門。」黃后停下手中的電鋸,略微嘆氣,繞過懸挂的生肉,走到吳深的面前,抬手拍了拍她的腦袋:「這是個死城,就算不能使用念,但學會念總不是一件壞事。」
死城。
眼珠一轉,吳深將這兩個字咀嚼在口中,沉默片刻問道:「黃姐,能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嗎?」
黃后渾身的血漬,站在原地深刻的注視著吳深的臉龐:「這裡不是個好地方,進來了就別想出去。死也出不去,這裡是死城。你不是一直很奇怪為什麼人們都懼怕『外城』這兩個字嗎,因為外城就是一道圍牆,將死城圍困,誰也出不去,出去就是死。」
黃后嘶啞暗沉的聲音帶著幾分晦暗:「不過,不用擔心,我可以讓你在外城學會念再活著回來。」
「這裡是一個監獄?」吳深瞬間想到一個類似的詞語:「還有,黃姐你看起來很不簡單呢。」
「哼哈,監獄?」黃后低聲的笑了笑:「你想這樣理解的話也行,好了,不打算跟我學念的話,就繼續幹活。」但是在看到地上破碎凌亂的動物屍體后,黃后沉默兩秒:「既然不打算好好乾,就給我滾蛋。」
「不管做幾次,我還是切不來屍體呢。」嬉笑著揉了揉自己身上的太空服,吳深站起身撓著頭盔道:「黃姐,我出去找合作夥伴了。本來任務失敗的失落心情在看到黃姐后,頓時輕鬆了呢。」
黃後頭盔下的眼睛深邃的注視她一眼,似乎習慣了吳深來了又走的行為,提起電鋸就轉身離開,繼續干自己的工作。
「記得把屍體撿回來,一具1000戒尼。」
離開的腳步一頓,吳深扭頭看去,只見黃后的背後還有三具死亡的屍體,那些屍體早被人剝光了衣服,光溜溜的身體上滿是傷口,刀傷槍傷燒傷,各種傷口。
盯著屍體幾秒,吳深注意到,每具屍體都有一個說不上是共性的東西——紋身。
那些紋身各不相同,但是,每個紋身都完整無比,即使被刀切過,被槍擊過,紋身都完整的印刻在身體上,沒有絲毫的斷口。
看了看屍體上完整到詭異的紋身,吳深將身上的衣服脫下扔到一旁的紅色大桶里,抬步就離開了冷庫。冷庫雖然冷,但還在接受範圍內,只是呆久了也會覺得不舒服。
「撿屍體?」輕聲嘀咕一下,吳深自從來到這個城市,唯一長久幹下去的就是撿屍體。
但卻始終不知道為什麼要撿屍體,為了城市美化嗎?
這是個怪異的城市,不準用念,不準走出城市,每個人時時刻刻揣著一把槍,看不順眼了就是一顆子彈蹦上去。
獵人公會和教會是這個城市的兩大霸主,前者發布著各種擊殺任務,大多數騷亂都是這些任務引起的。後者表面上就是一個和善的教堂,但是吳深可以察覺到,這個城市的很多勢力,都和教堂有著聯繫。
這是個混亂的城市,每天都有無數從世界各地趕來的惡人,走投無路的、犯了死罪的、作姦犯科的,成千數萬的跑到這個城市。
本地人一般代表土生土長的人,但在這個城市,則代表活過了五年的人。
抬槍,擊殺。
這兩個動作是一個常態動作,隨時隨地都會有人這樣做。只因為獵人協會的任務:擊殺任務。
隨意的走在街道上,吳深思來想去弄不明白這個亂糟糟的城市。該有的建築都有,該有的娛樂也都有,每個人看起來和前世沒什麼區別,但是在城市的角落,隨時都有槍戰在發生。
如果挑著小路走,沒幾步就能看到兩三具屍體。
若是順著大路走,沒多遠就能看到前後追擊的汽車,槍聲不斷響起,路邊卻是擺攤的老伯舒服的靠著電線杆。
暴力和平淡,交織在這個城市,被槍聲籠罩,被猥瑣的男人和嫵媚的女人定位,殘酷和嬉笑,槍聲和dj,是這個城市的主旋律。
這是個奇怪的城市,被叫作死城的,進來就出不去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