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害怕的事

付完錢后，她馬上收到一條機票預訂成功的簡訊，一分鐘后，收到機票出票成功的簡訊。

蘇以彤看著最後一條簡訊，愣愣的出著神。

自從知道黎羽飛去了英國，之後的一整天，蘇以彤都有些魂不守舍的。明知道黎羽飛在飛機上，電話不可能打得通，但她還是隔一段時間就打一個電話過去。

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害怕什麼。

下午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聲響起，校園內頓時哄哄嚷嚷一片，成群結隊的學生湧向校外。

蘇以彤走出學校后，向校門口的左邊看了下，早上黎羽飛便是把她送到了那裡，寬敞的空地上，停靠著很多小車。什麼顏色，什麼牌子的都有，唯獨，沒有黎羽飛的車。

學校門口的公交車站前擠滿了人，蘇以彤走到前面一點，攔了輛計程車回家。

蘇以彤和黎羽飛住在g市的一座高檔小區里——麗水花園，她家和學校並不太遠，只是路上堵車，計程車還是開了半個多小時才到那。蘇以彤給了錢，下了車，走進小區，b棟10樓。

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家門口，蘇以彤翻包，卻怎麼也找不到鑰匙。

她再次撥打了黎羽飛的手機，可回應她的還是那句禮貌卻沒有任何感情的話語，「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蘇以彤掛掉電話，又下了樓，走到小區中央花圃前的長椅坐下。她整個人側坐在椅子上，頭和手一起抵在彎曲的膝蓋上。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也越來越黑。而她，就那般一動不動的坐著。

就這樣，坐了三個小時。

23點這樣，蘇以彤的手機響了，是黎羽飛打來的電話。她趕緊去接，因為太急切，手機一個失手就掉到了地上，還在電話沒有掛掉。

「小彤，還沒睡？」手機那頭傳來黎羽飛的聲音。

「嗯，還沒有。」蘇以彤應著，明明早上還見著面，但此時此刻聽到電話里熟悉的聲音，她竟有種想哭的衝動。

「對不起，事情來得太突然，沒和你說一聲就走了。」黎羽飛抵達倫敦后，又轉去了曼切斯特，再到他媽媽住的那家醫院。等看過他媽媽的情況，處理完眼前的事，已經到這個時候了。得了空閑的他，這才想起忘了聯繫蘇以彤，走得那麼匆忙，她該擔心了吧。

至於他關機后，蘇以彤打的那幾十個電話，黎羽飛卻全然不知。

他也不知道，蘇以彤今天沒有帶家裡的鑰匙，正坐在小區的長椅上接他的電話。

「阿姨的情況怎麼樣？」蘇以彤關心的問。而一直以來，她都管黎羽飛的媽媽陳碧雲阿姨。

「過馬路的時候不小心被車給撞了下，左腿骨折，還有點輕微腦震蕩。醫生說，沒什麼大礙，十天半個月就能完全康復了。沒事的，你不用擔心。不過，我會在這邊呆一段時間。」黎羽飛說。

「沒事就好。羽飛，我買了……」聽到黎羽飛這麼說，蘇以彤的心也算安了下來。雖然陳碧雲在黎羽飛十四歲那年嫁去了國外，但他只有那一個母親，血溶於水，蘇以彤也不想陳碧雲有事。她剛想說，她買了明天飛倫敦的機票，可她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說話的聲音，說的是中文，一個蘇以彤很久沒聽到，但絕對熟悉的聲音。聽到那個聲音，蘇以彤整個人都為之一顫。

那一刻，她終於知道，她在害怕什麼了。

「羽飛，伯母醒了，說想見你。」

「好，我馬上過去。」

不會有錯，是韋園園的聲音。為什麼，韋園園會出現在黎羽飛的身邊？

「小彤，你剛說買了什麼？」黎羽飛見電話里蘇以彤的話斷了，他問。

「沒什麼？你代我向阿姨問個好。」蘇以彤眼淚止不住的從眼眶裡流出來，她上牙緊咬住下唇，不想讓黎羽飛聽到在哭。過了好一會，她才說。「很晚了，我困了，去睡了。」

「那好，早點睡。有什麼事，打電話給我。」黎羽飛欲言又止，像是有什麼話沒說出口。

「嗯。」蘇以彤應著。

「最多二十天，二十天我就會回去。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好好照顧自己。」黎羽飛在二十天前特意加了「最多」兩個字，說「最多」的時候，更是加重語氣，像是做著什麼保證。

「嗯。」蘇以彤仍舊只回了一個字。

本來，她有那麼多那麼多的話想對他說，但電話，就這麼掛斷了。那一刻的蘇以彤，只覺得她和黎羽飛之間，好像隔上了什麼，不單單隻是國內國外兩個城市之間的距離。

久久的，蘇以彤凝視著手機屏幕，直至它完全變黑。她抬起頭，望向夜空，今夜的夜空沒有月亮，也不見星星，好黑的夜。

晚上23點半，小區住戶的燈，一戶接一戶的滅了，蘇以彤把手機重新收回了口袋，走出了小區。

另一邊，英國曼切斯特，時間是下午15點半。陳碧雲所在的那家醫院裡，正如蘇以彤聽到的那樣，韋園園在黎羽飛的旁邊。那是有氣質，漂亮，能力又強的女人。和黎羽飛站在一起，以外人的角度來看，還真的是很般配。

「剛才，是在和小彤打電話。」病房門前，韋園園問。

「嗯。走的時候，她在考試，沒能聯繫上。我媽的事，謝謝你。要不是你告訴我，就算要動手術，她說不定還瞞著我。」黎羽飛說。不過，和韋園園說話的時候，他多了份客氣，少了份溫柔。

「沒什麼。」韋園園轉向黎羽飛，看著他的側臉，一年了，她還是沒辦法忘記他。「羽飛，當初……」

不及韋園園把猶豫許久的話說出口，黎羽飛打開病房門，走進了病房。陳碧雲斜靠在病床上，已經五十歲的她，看上去還很年輕，臉上並沒有明顯的歲月痕迹，只是因為疼痛，面容顯得有些憔悴。

「小飛，你來了。就是不小心摔了下，醫生都說不礙事了，可園園非要通知你。你看，害你大老遠的飛過來。」陳碧雲雖然嘴上那麼說，但見到黎羽飛，心裡還是很高興的。上回見他，已經是兩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