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chapter 57

Wemakeourownfutures,andthencallthemfate.Andwhatbetterexcusetochooseapaththantoinsistit'sourdestiny.Butattheendoftheday,weallhavetolivewithourchoices.

我們自己譜寫了未來，然後稱之為命運。把自己選的路強說為命運，沒有比這更好的借口了。但到最後，我們還是得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倫敦麗茲酒店新古典主義風格的走廊壯麗奢華，金色的穹頂天花板上描繪著聖經《創世紀》的天頂畫。

而夏洛克正奔跑在天頂畫下，他時刻盯著黑莓手機播放的監控影像，氣魄宏偉的天頂畫完全不能引起他一絲一毫的關注。

天頂畫由九個敘事情節組成，以聖經《創世記》為主線，分別為「分開光暗」、「劃分水陸」、「創造日月」、「創造亞當」、「創造夏娃」、「逐出伊甸」、「挪亞祭獻」、「洪水汜濫」和「挪亞醉酒」，而當天頂畫畫面結束時，夏洛克的腳步終於邁進了樓梯。

蘇格蘭場探員們被他遠遠甩在了身後，諮詢偵探以常人難以企及的速度衝去解救他的小女朋友。

他黑色的風衣衣角吹起，古典的五官輪廓緊緊繃著，顯得冷漠又性感。如果格洛莉亞在這兒一定會感嘆他迷人的身姿。

這間酒店已經使用超過半世紀的古典電梯即使安裝了信號放大器，但因為年代的久遠，依舊會造成電子信號接觸不良，正常通話都是問題，更不用說流暢的播放影像畫面。

夏洛克現在全賴手上的監控影像確定格洛莉亞的安全與否，於是他選擇邁開長腿攀爬樓梯。

而黑莓手機屏幕上，對峙畫面仍在繼續。

格洛莉亞沉默以對，面對她站立的金髮男人表情瘋狂，「上帝，你一定是瘋了！」

「如果一定要在我們兩個之中選一個瘋子，你才病的更嚴重不是嗎？」格洛莉亞裝作不在意的笑，但胃部有強烈的灼燒感，幾乎令她快要昏過去。

奧德里奇抵在她心臟處的伯萊塔92F更加用力，「你為了繼承權無視未知風險參加這場晚宴，此時卻為了那個可笑的英國男人放棄一切？」

她長長的金色捲髮鋪在紅裙上，美麗的如同夢境，「那不是什麼可笑的英國男人，他是這世界上唯一的夏洛克·福爾摩斯。」

奧德里奇湊近她，笑的無奈，「你說的我都有點羨慕他了，這世界上有什麼比一位天使姑娘願意付出生命的愛意更令紳士感動。」

「真是可惜，你本來可以贏得一切，」英俊的金髮男人看著自己的妹妹搖頭，眼神冷漠，「愚蠢又任性的女人。」

他扣下扳機，嘲弄的看著她，「我美麗的小姑娘，上天堂吧。」

「砰——」

伯萊塔92F槍聲渾厚穩重，與此同時黑莓手機屏幕驟然一黑。

麗茲酒店四零三豪華套房幾米外，夏洛克站在燈光昏暗的走廊中，他頭上的天頂畫中，耶穌被鞭打著，釘在十字架上。

而在幾米外那面牆內，有厚重的射擊聲驟然響起。

是伯萊塔92F，那把射擊精準度極高，即使從兩米高落在堅硬地面上也不會發生故障的伯萊塔92F.

夏洛克深海般的綠色雙眸緩慢的眨了眨。

僅在零點零零一秒后，諮詢偵探衝進了四零三套房。

脆弱的房門禁不住他的力量被一腳踢開，房間里的畫面讓他緊緊攥起的心臟終於能夠繼續跳動。

格洛莉亞身上帶著刺眼的血跡，但謝天謝地那傷口只是來自於手臂。

奧德里奇聽見破門聲下意識回頭，一瞬間已經被偵探的英制勃朗寧擊中右手。

他手上的義大利槍掉落在地，同時滴落的還有鮮紅的血跡，但這還不是結束，夏洛克對準他的小腿肌肉上接連射出兩槍，令他完全失去了逃離現場的可能。

奧德里奇像是完全不在意身上的槍傷，他對著格洛莉亞冷笑，「即使你活下來，洛克菲勒家的那些老傢伙也不會再信任你，一個為了男人放棄繼承權與性命的洛克菲勒？這真是世界上最滑稽的事兒。」

「你大可以去告知他們，」格洛莉亞靠在牆壁上支撐，目光銳利帶著嘲笑意味，「看看那些老夥計會相信誰——」

「你？一個五次三番興風作浪的無恥之徒。」

「還是我，多次遭遇傷害、無辜又堅強的受害者。」

奧德里奇忽然笑的癲狂，幾乎都要笑出了眼淚，他忽然看向夏洛克，「等著吧，偵探先生，別看她現在感情真摯，這位標準的洛克菲勒小姐早晚會拋棄你。「

夏洛克一個眼神都吝惜放在他身上，他邁著長腿走近金髮姑娘。

「先生…」格洛莉亞彷彿失去力氣的滑落在地，她疼痛的捂緊左手臂，臉色蒼白如紙。

夏洛克緊緊的盯著她的小臉，彷彿擔心眼前的金髮姑娘只是幻覺。

他慢慢蹲下，一慣冷漠的眼睛中蓄著風暴，「格洛莉亞，你差點將自己害死。」

他一向狡猾無情的小女朋友，竟然為了他所謂的名譽拿自己的生命冒險，夏洛克緊緊盯著她，覺得自己憤怒的快要失去理智。

格洛莉亞卻忽然委屈地放聲哭泣，像是小姑娘一樣只對著最愛的人任性發火，「我手臂疼，我胃疼，我頭疼，我疼死了！」

一腔怒火的偵探大人只能傾身抱住她安慰，懷裡的小姑娘仍在顫抖，彷彿下一秒就會陷入昏迷一樣。

「夏洛克！」

雷斯垂德探長終於帶著手下衝進來，直接給雙腿中槍倒在地上的奧德里奇扣上了銀色手銬。

不過當他們看見角落裡正在安慰小女朋友的諮詢偵探時，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當了電燈泡，影響這對剛剛逃離危險的小情侶談情說愛。

夏洛克正皺著眉觀察她的傷口，子彈貼著左手臂內側劃過，似乎只造成了火藥灼傷。

但他依舊嚴格的檢查著傷口，以防有因為子彈爆破時氣流關係造成的骨折或其他問題。

格洛莉亞看著他嚴肅冷酷的表情，有點想花痴一下，又擔心偵探大人炸毛教訓她，於是只好甜笑著賣乖，「先生，我算不算是一個天資不錯的學生？」

偵探先生曾向她講解，在被人握著槍對準心臟時，該如何依靠格鬥技巧盡量避開要害部位，格洛莉亞完美的將傷害轉移到左臂，不但精準的避開上臂肱骨，甚至都沒有造成肌肉創傷。

「你接下來該學會對著無可救藥的惡棍開槍。」夏洛克輕吻著她頭頂柔軟的髮絲，華麗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格洛莉亞：……總覺得福爾摩斯先生會把她教壞。

雷斯垂德探長友善的建議，「莉亞，你該立刻前往醫院處理傷口。」

格洛莉亞下意識的看了夏洛克一眼，她聲音有些低沉，「我恐怕得先前往金/色/大/廳出席慈善晚宴。」

如她所料，夏洛克緊緊蹙著眉，眼神冰冷。

金髮姑娘看上去卻不為所動，「先生，我願意為您奉獻生命，但危險過去，我依舊是一個洛克菲勒。」

諮詢偵探目光沉下來，「格洛莉亞，你知道我的底線。」

她瑟縮了下，可憐巴巴的揚著小臉看他，「您能親自為我處理傷口嗎？我想只要您願意，一定是整個倫敦最出色的外科醫師。」

夏洛克第一次拿不准她的想法，數分鐘前，她為了他的名譽甘願放棄一切。

而當獲知他處境安全后，她執著的要求出席那個奠定家族繼承人的慈善晚宴。

所以——她會離開還是留下？

夏洛克沉默的與她對視，格洛莉亞正微笑著凝視他，琉璃珠般剔透的灰藍色雙眸閃著細碎的光，彷彿所有的星星都在她眼中。

她手腕上依舊抹著那款矛盾的香水，勾引人的玫瑰脂粉氣之後變成禁慾、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松木香，她明明握著夏洛克的手，手腕間的矛盾香氣卻彷彿想握緊又放開手。

「我今天也許會離開倫敦。」格洛莉亞語意不明。

她忽然有一個有趣的打算，希望偵探大人得知后不要驚嚇過度。

離開？夏洛克勾起唇角，他恐怕要給小女朋友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才能讓她學乖。

麗茲酒店金/色/大/廳

慈善晚宴一向眾星雲集，但此時華麗典雅的宴會廳中，最耀眼的卻並非西區演藝人士或者遠道而來的好萊塢明星們，而是那位一襲紅裙美的令人遐想的金髮姑娘。

她站在鋪就黑色柔軟地毯的舞台上，紅唇微揚，「洛克菲勒基金會的最初宗旨只有一句話——促進全人類的安康。即使隨著時代的變遷，措辭上有些變動增加，但長達一個多世紀以來健康問題是洛克菲勒基金會永恆關注的核心。」

格洛莉亞似乎永遠是那樣的自信優雅，風姿非凡。

「而此刻，作為第六代洛克菲勒傳人，我謹代表洛克菲勒基金會宣布，將捐贈二十億美金協助癌症疾病研究。」

台下先是壓抑的安靜，接著響起雷鳴般的掌聲。

「bravo！」

「上帝！二十億美金！」

這個在一個世紀前創辦資金為一億美元的家族基金會，現今已由家族第五代成員主持。其捐贈時間跨度之長、規模之大和成就之廣泛和顯著，可以當之無愧地執美國及至全世界慈善事業之牛耳。

但單筆捐贈二十億美金的投入堪稱瘋狂，晚宴上許多大人物默默看著台上那位剛剛成年的小姑娘，這世界還真是變化萬千，幾個月前誰能想到這個被家族放棄的可憐鬼能再次贏得家族繼承權。

格洛莉亞·洛克菲勒，她現在真的成為了世界上最富有的金髮姑娘，在年僅十八歲之時。

首排的洛克菲勒夫人精緻的妝容幾乎壓不住眼角的興奮，這是她的女兒，是她意氣風發氣勢凌人的唯一繼承人。

她不能留在倫敦浪費時間，至於那個英國男人更是負累，他只會讓格洛莉亞變的軟弱無能，無心於權勢。

格洛莉亞看著眼前的私人飛機挑眉，洛克菲勒夫人還真是說到做到，「我以為你答應過讓我回到國王學院附屬醫院。」

「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莉亞，」埃倫娜臉上縱容溺愛的神色與她十三歲之前毫無二致，她溫柔地牽著格洛莉亞登上飛機，「你不喜歡布希的話，肯尼迪怎麼樣？第四代的年輕人與你年齡相仿。」

埃倫娜興緻勃勃的建議，「我知道你收到了哈佛大學的offer，不如在本科后就讀肯尼迪政治學院？」

「您難道還希望我繼承傑伊叔叔的志向，同時成為國會議員或者市長？」格洛莉亞失笑。

洛克菲勒夫人顯然志向遠大，「你的祖先可是成為過副總統。」

格洛莉亞拒絕，「不，沒得商量，那些政客辯論時簡直像墨西哥人對罵髒話，毫無格調可言。」

「至於那位肯尼迪第四代傳人恐怕是約瑟夫·肯尼迪三世吧？首先，我不喜歡愛爾蘭裔，其次這位肯尼迪刻板又無趣。」金髮姑娘將母親的打算反駁的徹底。

洛克菲勒顯然有些不滿，她臉色有點發黑，「有趣不能代表任何價值。」

「不，」格洛莉亞靠在私人飛機客座椅背上，慵懶的勾起笑容，「有趣才是情侶間的催/情/劑。」

「格洛莉亞！」

看吧，洛克菲勒夫人總是能被她輕易激怒，她按下通訊器對機長發火，「為什麼還沒有起飛！」

來自瑞典的英俊機長只能暫時停下第九次的飛行申請，對這架私人飛機的擁有者解釋，「倫敦空管部門始終拒絕起飛。」

看吧，福爾摩斯先生不同意，她們甚至都沒有離開倫敦的能力。

「媽媽，您別白費力氣了。」格洛莉亞聲音甜蜜，擺弄著手機，尋找著十分鐘前收到的那封署名教授的郵件。

「我是不會和您回紐約的，等等，先別生氣，更過分的還在後面——」

「我在今天的慈善晚宴上為洛克菲勒家找了個不錯的職業經理人，前費城摩根大通首席執行官。」金髮姑娘點開郵件，「至於我，將嫁給一個英國男人定居倫敦。」

埃倫娜驚呼，表情氣憤，「你瘋了！你一定是瘋了！」

格洛莉亞看著母親震驚失措的表情微笑，「我從十三歲起就等待著您這副表情，果然一如預期的令人滿意。」

「您看，這是離您願望最近的一瞬間。」

洛克菲勒與沃克家族的繼承人早已令埃倫娜盼望許久，但現在——

「我放棄了，媽媽。」

洛克菲勒夫人憤怒的幾乎要賞她一記耳光，格洛莉亞卻微笑著點開手機郵件中的影像文件。

這看上去是一份心理醫生的偷拍視頻。

那位心理醫生背對著鏡頭看不清面貌，而埃倫娜·洛克菲勒則無論面容或聲音都十分清晰。

妝容精緻的洛克菲勒夫人正揉著太陽穴，聲音厭惡——

……「格洛莉亞又在反抗我，我真是後悔生下她，如果那次綁架案她沒能活下來，我們的感情倒是更親密。」

……

「讓您失望了，夫人。」格洛莉亞將白色的iPhone扔進手包里，笑容得體，「雖然我不懂事的活了下來，不過從今天起，您可以當作我死在了那場綁架案中。」

「不，不，莉亞。」埃倫娜緊握著小女兒的手，她從沒有如此擔心被人拋下，格洛莉亞臉上友善得體的笑容如同在面對一個陌生人。

格洛莉亞輕輕拉開她用力的手，「我依舊是洛克菲勒公司的大股東，我想父親看在這一點上至少不敢過份地對待您，不過我能為你做的，僅此而已。」

「不，莉亞，別這樣，」埃倫娜神情悲傷，彷彿努力想挽救什麼，「莉亞，我真的愛你。」

格洛莉亞站在機艙門前，長長的金髮如同融化的黃金般耀眼，她聽見埃倫娜·洛克菲勒的聲音並沒有回頭——

「噢，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