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0.江湖有你(2)三合一
江湖有你(2)
四爺掙扎的往起坐,看襁褓里的孩子。孩子還是孩子,並沒有跟他見過的嬰孩好看到哪裡去?甚至可能因為早產的緣故,顯得有些瘦小,皮膚也皺皺的,半點不見美人的影子。
說著便宜閨女是小龍女,一點也不好笑。
他又看桐桐,想確認她是在開玩笑。但看她也看著這孩子,一臉的複雜。然後他的心就往下掉:只怕這真是真的。
夫妻倆看了一會子孩子,然後對視一眼,什麼話也不想說了。
四爺抬著頭半天,撐的胳膊都麻了,這會子撐不出,往下一倒,一陣疼痛襲來,傷口又有血滲出來了。
林雨桐就把孩子放下重新給他包紮:「疼吧?」
疼!
四爺閉著眼睛:「知道疼,就還活著。只要活著,就得好好活。」
管它是什麼年月,什麼世道,總得活出個樣子來才是吧。如今的處境是一點也不妙啊!金國的逃犯,卻也是南宋很多當權者恨不能殺之而後快的人。之前那些黑衣人,必然是南宋朝廷某些人派來的。所以,這一暴露身份就會面對無窮無盡的追殺!如果這要是桐桐說的,跟武俠沾邊的話,不知道會有多少武功高強的人為朝廷所用。就自家如今這情況,一家三口,一個剛生完孩子,一個重傷在身,還有一個早產的嬰孩,身邊又沒有一個護衛和可信之人……要想找死真是分分鐘的事。這一撥應付過去了,還有數不清的殺手得應付。一天到晚啥也別干,只管逃命就好了。活著都礙著人家的事,你說說這事鬧的。
所以,這裡距離重陽宮近,反倒是暫時可以安身休養身體的地方。
林雨桐也後悔呢,當時要是不求那個疑似林朝英丫頭的,如今是古墓派掌門人的女人就好了,只求郝大通,他們全真教以抗金而在外揚名,至少能給自家一個妥善的安置。可這如今古墓派的掌門就不同了,她是堅決不接手四爺的,所以雖然給了援手,卻真就給了一座破草屋。如此一來,全真教倒是不好多管了。之前還想著為什麼只派了個童兒過來,現在想想,人家一次性給把好幾天的吃的都送來了,那就是暫時沒打算插手的意思,避諱著難纏的古墓派呢。人家兩家井水不犯河水這麼多年,能做到這些也是仁至義盡了。
她現在就祈求著,當時全真派出去找和尚的人,好歹救回了一兩個。如果他們能從和尚的嘴裡知道四爺現在的身份,說不定這事能主動管上一管。
她這麼說,四爺就先不言語了。他現在還沒想好,因為對所謂的江湖人,他心裡是沒譜的。這些人行事往往隨心,最好控制,卻也最難控制。沉吟了半晌他才道:「不管他們,咱們走咱們的路。」
「……」好吧!四爺這是不打算管郭靖是不是還在蒙古草原彎弓射大雕,也不管楊康是不是依舊在大金國的王府里當著他的小王爺……那什麼桃花島,滿打滿算不也那麼幾個人嗎?丐幫倒是人多,但數得上名字的就那麼些,剩下的人不還是在那要飯呢嗎?就是把江湖盤點一遍,攏共才有多少叫的上名號的人?況且這些人之間私人恩怨情仇那是糾葛不完,頂多就是打仗的時候來助陣,其他時候人家還不是該幹嘛幹嘛去了。在乎他們?歷史的車輪不都沒因為他們而改變,所以為什麼要太在意他們?世界是他們的,也是我們的嘛。
四爺這麼說,林雨桐還能說啥呢?
行!您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很快,潮氣就會上來。住在這裡,對養傷一點好處都沒有。
明兒看來得換個地方才行了。
四爺見林雨桐疲憊,叫她躺下歇會兒,「我睡飽了,你睡吧……晚上我看著呢,有事我叫你。」
林雨桐也真熬不住了,見四爺真的無恙,她才安心的睡去。這一睡就安穩的睡到天亮。天亮了孩子餓了要吃的,尿了要換尿布,不起也不行了。
坐起來才收拾妥當,那疑似孫婆婆的老婦就來了,那些鍋碗瓢盆糧食,都帶來了。又帶了一個水囊的羊奶。另外還有幾包葯。放下東西,她又慈愛的看躺在四爺臂彎里的孩子:「……你們如今多有不便,要不……這孩子老身先帶去……」
帶去古墓嗎?
雖然草屋潮濕,但這太陽出來,兩天就乾燥了。如今天氣慢慢和暖,趕上天氣好的時候,還能晒晒太陽。弄到古墓去,叫孩子一天一天的在不見光的地方呆著?我是腦子有毛病呢還是怎麼的?管她是不是小龍女,反正現在是我閨女。
我閨女我養,誰要都不行。
林雨桐搖頭,客氣的道:「今兒胸口發脹,想來明兒就有奶了,孩子吃母乳,容易養活。」話說的客氣,但拒絕的也直接。
孫婆婆有一肚子的道理,卻也不好勉強,連多餘的話都沒有,轉身就出去了。林雨桐站在門口看著,見對方也不過是兩個起落就隱入林子,不見了蹤跡。
暫時看來,不會有人再過來了。
林雨桐給四爺重新處理傷口,該縫合的縫合,該用麻藥的就用麻藥,配以針灸和消炎藥,三天能下地,七天至少也能行動自如。
倒是四爺更擔心林雨桐的身體,可別說外國的女人不坐月子也沒事,四爺一直堅信坐月子對生完孩子的女人很重要。因此,第三天,剛剛能下地的時候,四爺就起身:「另外找個地方安身,這裡不行。」
可去哪裡安身呢?
林雨桐還想著不行找個山洞先呆著算了,結果四爺說:「走!去重陽宮。」
走之前,別的東西能不帶,也沒什麼好帶的,但該有的準備還得有的。身上哪怕臟,但得打理乾淨。也找藤蔓來編一個小籮筐,孩子得放在裡面背上。然後這才扶著四爺往出走。
滿目都是山林,朝哪邊是重陽宮?總不能一個山嶺一個山嶺的翻過去吧。
為了不走冤枉路,只得先往山下走。山上若是有建築,如今這個位置看不清楚,但站在山下多少是能看見的。
兩人攙扶著一路往山下,山林中根本就沒有路,到處都是繁盛的樹木。林間不時的有野物竄過,林雨桐自己都打死兩條蛇,用草繩捆著提溜著呢。兩人走走停停,誰知道早上起身,到晌午還在山上。中途也不敢從空間里拿東西出來,誰也不能保證暗處有沒有人看著。以現在的耳力,林雨桐覺得發現不了人家。餓了怎麼辦?餓了在溪水邊把蛇烤了吃就行了。
不是林雨桐多心,四爺也覺得不能安穩。因為這種老林子,兩人一路走來,一個凶獸都沒見。不說狼之類的東西了,便是野豬之類的都沒有。可溪水邊明明有各種動物的腳印。這不是自家的運氣好,就是有人在暗處盯著呢。
而運氣這種東西,四爺向來不怎麼相信。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一路在觀察他們。
越是這樣,兩人越是不能莽撞。
趕在天黑之前,兩人到了山下。到了山下,便有了人煙。不遠處,炊煙裊裊,茅舍散落其間,倒也安逸祥和。
林雨桐看四爺:「還去重陽宮嗎?」
那就很不必了!
既然一路人家都不主動現身,那就不著急去。這裡的村落,都是庇護在重陽宮下的。只怕佃戶所種的田地,都是重陽宮的地。那麼,住在這裡應該是暫時無礙的。
越是靠近村子,越覺得有煙火氣。如今正是春耕的時候,農人們下地回來,有那三三兩兩的結伴往村裡去的。看見一男一女打山上而來,都不由的朝兩人看。
四爺就跟人家搭話,問人家家裡可否有空屋子能借住。
兩人穿的還算是體面,可這瘦骨嶙峋也不像是能威脅到人的人,就有個四十多歲面相的人,開口就道:「小老兒家裡還有屋舍兩間,要是不嫌棄,客人跟小老兒來吧。」
四十多歲,便自稱為老者。可見其人均壽命長短。
老者一身短葛,褲腿卷著,腳上是草鞋,手裡拎著笨重的鋤頭,在前面帶路。老人也打聽四爺的來路,四爺只說是教書的先生,兵荒馬亂了,波及到村子里了。村裡人都四散逃了,他一個讀書人,僥倖能逃出來,想暫時找個地方安身。
這老兒就嘆氣,可能對這樣的事已經見怪不怪了:「那先生便住下就是了。」
村子里家家都是草房,柴門矮牆,站在這家可看到那家。這老兒家不遠,就緊挨著山下。到了門口,還沒進去,林雨桐便看見兩個婦人在院子里做活。年長的在給木架子上搭焯過水的野菜,看的出來,他們有晾菜乾的習慣。而年輕的婦人,挺著大肚子,正把散落在院子里的雞往雞籠子里轟。
看見有客人,老婦人就熱情的招呼,還喊兒媳婦:「宰了那隻不下蛋的老母雞。」
林雨桐摸出一個銀豆子遞過去:「我們只歇一晚,有勞了。」
有了銀子,那就不一樣了。炕上新鋪好的炕,曬洗過後的被褥,就比較舒服了。林雨桐還專門看了一下,床單下是打的很厚很結實的草席子,至於被子,裡面填充的不是後世見到的那種棉花,應該是一種草棉,跟南方如今那種只能在熱帶種植的樹棉還不一樣。
但比起蘆葦柳絮的被子,這種草棉的被子已經算是奢侈品了。
這家的婦人很有眼力見,見有吃奶的孩子,母雞就用紅棗燉了,一股腦的端來。又有熬出來的米粥,是怕奶水不夠吧。
總之,這頓飯吃的就是個熱乎勁。
四爺請了那老兒一起吃飯,問村裡還有沒有閑置的房舍要賣。
這個當然也有,如今這世道哪裡沒有幾間空屋子。只說往東靠著山腳就有幾戶:「要是想住,收拾了只管住。屋子也都是沒主的東西……」很是唏噓的樣子。坐著吃飯,這老兒又不免問起四爺以後的打算:「要作何營生?」
四爺就說:「也就是讀過幾年書,原想著帶幾個蒙童……」
結果那老兒只尷尬的一笑:「如此甚好甚好!」
甚好什麼啊?
那表情明明就是不認同嘛。
林雨桐扭臉就笑,等人走了,四爺也笑:「連教書先生也做不成!」
肯定是做不成的!這裡是重陽宮的地盤,就跟當年的少室山下一樣,孩子跟著和尚習武強身,順便還能識字,打小就做了少室山的俗家弟子,甚至都是靠著少室山養大的。如今的重陽宮跟那時候的少室山走的路子是一樣的,庇護佃戶,發展自身的勢力。只怕這方圓百里的地方,都是重陽宮的地盤。
暫歇了一晚,打聽了清楚了情況。第二天起來,林雨桐又給了一粒金豆子,於是,那邊空院子的都被這婆媳倆用吃早飯的時間給收拾好了。
缺的東西,這老兒說帶著老婆子去鎮上採買。半晌的時候就送來了,鋪蓋炊具,再就是糧食食鹽,別的再沒有了。
這也基本能安家了。
可這屋子後面就是山,牆只有那麼矮,有個野獸什麼的……怎麼辦?孩子還那麼小。
於是,四爺給孩子弄個一搖籃,籃子吊在房樑上。至少孩子睡了之後,大人能騰出手干點別的。
四爺受著傷,元氣大傷,且得休息。白天強撐著支應一天,晚上就真睡的昏沉了。林雨桐呢,晚上也不大敢睡,那就把武功撿起來吧。
這個身體的資質……說實話,可不算好。而且如今生了孩子,且年紀已經十六了。四爺更是已經二十歲整了,他……更愁人吧。
看了一眼睡的還怪香的四爺,林雨桐能怎麼辦呢?
勤學苦練吧!人家郭靖的資質差,人也笨,不也練成了。可見這勤到底是能補拙的。何況自己是熟門熟路啊!不說原本就研究過一輩子,可其他不能練的日子,也儘力的去練了。如今怎麼著也該更輕鬆才是。
至於體質,慢慢改善吧。不行還有丹藥溫補,想來藥材還是能搜集來的。
盤腿打坐,首選內功當然是小無相功。便是北冥神功,也得在自身有內力的情況下才能練習,越是內力強悍,其吸力越大。便是凌波微步,沒有內力強行修習,經脈是會受損的。便是段譽,沒有內力修成了凌波微步不假,但有北冥神功同步打底,運轉凌波微步,便是同步運轉內力,可饒是如此,練功還出了岔子。自己當年又何嘗不是如此,如今她再不是當年什麼也不懂的莽撞孩子,胡亂的練沒死那是主角光環罩著呢。後來沒內力了,她的手腳比別人利索,那是靠著對易經八卦方位的了解,且只是以速度取勝,跟普通人比起來,那是相當不錯。但到了這裡,只怕重陽宮的小童兒也打不過。
吐納一夜就想見效果那是痴人說夢,頂多就是精神飽滿一些。可一睜眼,就見四爺一邊搖晃著搖籃,一邊眼神灼灼的盯著她看。
林雨桐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醒了?」
四爺就似笑非笑的打量她:「你確實是瞞著不少啊!」
呵!呵呵!呵呵呵!
林雨桐乾笑了幾聲,她現在要想的是,得教四爺點啥?
他現在這副身體的條件太差了,根子就弱,屬於走路都帶喘的那種。可要是沒點保命的東西,這世道難活啊!
四爺能練什麼呢?
她得好好想想。倒是叫她想起一個人來,誰呢?
韋小寶。
韋小寶是沒內力的,內力也不是說修習就能修習出來的。可他的神行百變,卻能根據步法達到腳底抹油的效果。當然了,要是看碧血劍的,又覺得韋小寶練的那個神行百變和木桑創立的神行百變又不一樣。人家創立之初也是內功心法,可等到了韋小寶手裡,只怕是改良過的。
沒道理人家都能不停的改良,放在自己這裡就不行?自己理論知識那也是不服誰的,難道精簡不出一套適合四爺練的神行百變來?
應該可以的吧。
說實話,這神行百變可以說是非常高明的輕身之法了,若是再配以四爺的『機關暗器』之術,足夠防身的。
至於內力這事,想要什麼心法給你什麼心法,你練去吧。練到啥境界算啥境界好了,這個呀……不能強求,對吧?
林雨桐就把這個意思委婉的表達給四爺聽,然後四爺涼涼的說:「這麼說來,得拜師吧?要不然叫你一聲姑姑?」
哈!哈哈!哈哈哈!
不好這樣說話的嘛!還能不能愉快的說話了!
理解你的羨慕嫉妒恨,但是……也要考慮實際問題啊!
「再說了……」她一臉為你想的樣子,「你真的要跟我浪跡江湖嗎?」
所以,應付刺殺就好了,你要江湖名聲能怎麼的?
四爺也一臉的:呵!呵呵!呵呵呵!
『用不上』跟『不能用』差很遠的好嗎?
酸了兩天就不酸了,因為林雨桐真要是想自創這麼一門步法,說實話,真不難。
可創出來之後呢?四爺在這裡學嗎?
不行!如今在重陽宮的眼皮子底下。人啊,不能把底牌都掀給人知道的。要找個安穩的地方呆上一兩年是最好的了。
可選在哪裡呢?
林雨桐在心裡謀划,就跟四爺說:「這要是去縹緲峰靈鷲宮的話……得穿過西夏……」在天山呢,那裡如今屬於遼國的地盤。
四爺心裡先記了桐桐一筆,哦!原來她對縹緲峰靈鷲宮那是想去就能去的。隨後,跳過找后賬這種問題,只說當下,重點當然就放在西夏上,如果原主的記憶沒錯的話,如今該是金興定四年;南宋嘉定十三,就是公元1220年。如今的西夏已經是強弩之末了。況且,西夏跟金結盟,仰仗金國的地方倒是多些。去了西夏,跟在金國也沒兩樣。而且,大漠蒙古成吉思汗勢力早已成了,西夏跟蒙古戰亂不曾斷過。距離西夏滅亡也就七年的時間。這個時候去西夏……又不是為了必須的秘籍,桐桐好像都會……而自己又練不了,所以有什麼非去不可的理由呢?如果只是想找個安全的地休養身體加練武的話,去那邊大可不必。他搖搖頭:「如今是西夏光定十年……不行,不能去。」
「呃……」林雨桐哪裡記得住那麼多的年號,腦子都是懵的,行吧,他說不行就不行。又悶頭想了想,倒是又想到個地方:「去太湖怎麼樣?」不說燕子塢,便是小鏡湖也行啊。「再不行就去大理……」
哦!
四爺心裡又給記了一筆,然後非常理智的一一駁回:「……太湖離臨安太近近,南宋朝廷想叫這原身死的人可比金國的人多的多。況且,太湖水盜橫行,那裡的島嶼也不是無主之物。去了多費手腳不說,一旦走漏了消息,咱們連跑都沒地方跑去。至於大理。如今是大理天開十六年,距離大理國覆滅也就三十來年了。短期內安全是安全了,但一則太遠,二則……遠離三國政治中心,去了消息閉塞,浪費好幾年時間……」
林雨桐能說啥,難道要說去找個像是桃花島一樣的地方,占島為王?
他連暫時去大理都不願意,更別說出海了!
「那你說去哪?」她也沒脾氣了,兩人的思維又不在一根線上了。於是只倒了兩碗水,給他一碗,自己留了一碗。端起來喝了一一口,就聽他非常淡定了給了一個地方:「去梁山吧。」
梁山?
林雨桐『噗』的一口把水吐出來了,「你說去哪?」
「梁山啊!」四爺端起水來喝他的,語氣比剛才還篤定,「就去梁山!」
林雨桐心說,我跟你說射鵰神鵰的劇本,你給我來水滸後傳,能不這麼玩嗎?
但人家四爺有他的道理:「南宋不能去,一旦踏出全真教的地盤朝南走,這就是必死之局。」就是桐桐武功絕頂,但也不能仗著武功什麼也不幹,只應付這些刺殺吧。這個方向不能走。「但比起南宋,其實在金國相對安全。」在金國的宋朝皇室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殺早殺乾淨了。這次來追殺原身,只怕要不是南宋某些人跟金國私下有交易,也不會有了兩撥人合力絞殺那些護送原身的和尚。所以,這局看似兇險,可要是細想,又未必見得。只要自己不往南,對方就不會管。而金國一天多少事忙不過來,跟南宋,蒙古,跟西夏,包括跟大理,這種複雜的局勢下,誰盯著這麼一個小人物做什麼?「況且,王重陽早年在山DONG傳教……」
當然得考慮那邊的基礎,但林雨桐考慮的是,如今的梁山水泊不是當年的梁山水泊,「黃河改道,沒有水注入梁山泊……」
四爺搖頭:「是中間有過一段時間水退還田,中間來來回回幾次,黃河水分幾支,有記載說是金明昌五年也就是1194年,『河決陽武故堤,灌封丘而東,又經梁山泊南北分流但不久北支堵塞』的話,不管是不是有堵塞,但流經梁山泊才南北分流的……」所以說,此時的水泊應該有水。而又因為黃河改道金人不治理的緣故,沿河官府的管制應該是較為鬆散的。
但四爺也有顧慮:「暫且去看看,許是跟歷史相差大也不一定了。」如今只拿史書去推,好像也不太準確。
如今秦嶺淮河以北,屬於金國的地盤。當然山DONG是在金國的地盤上。
四爺在桌上用手指蘸水簡單的畫了地圖,「南宋背海立國,海上貿易繁榮。咱們在此處立足……」
林雨桐看了看,山DONG本也有出海港……她點頭表示明白。然後又看見四爺用手畫了一條線,一直往西而去。就聽他解釋說:「……中間隔著西夏,絲綢之路如今是斷絕了。如果走通了這條路,錢財將源源不斷的運回來……做什麼都要錢的……」
一手朝東,可通海外。一手朝西,可疏通舊有的西邊諸國貿易。
然後呢?
她的腦子一糰子亂麻,正要問呢,四爺一把抹了,「說這個都太早。還不知道那邊什麼情況。」
反正是打定主意要去那邊。
行吧!她也看出來了,四爺壓根就沒搭理什麼射鵰神鵰的,到哪他都得是主角唄。管什麼世道,他都就按他的路子走。
那就準備準備,收拾妥當了,走就行了。
在這之前,需要一輛馬車,畢竟帶著孩子呢,不能說騎馬說走就走的。再然後……好像基本也不需要別的了,走哪置辦到哪就是了。
於是,兩人在養了一個月之後,終於出了小院子。打聽了鎮子的方向,直接就去了。置辦需要的東西。
祖安鎮比別處瞧著都繁華,各色的鋪子開著,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每個店家對來往的道人都很敬重,四爺和林雨桐對視一眼,就越發覺得這地方不能呆了。
這裡簡直處處都是眼睛。
等買了要買的東西回來的時候,卻見院子里有人。
一個道士……和一個和尚。
兩人看著門外,道士一臉的笑意,和尚看到四爺一臉的激動,然後就唱著佛號:「阿彌陀佛,貴人無恙,佛祖保佑。」
「玄心大師。」四爺上前,回了和尚一禮,然後看他身上:「見大師無恙,畇稍感安心。」
卻見這玄心苦笑搖頭:「是我等太自大,叫貴人跟我等遭遇此等險事。」
兩人又客氣了幾句,四爺就看向那道士:「想來是全真道長,在下有禮了。救命之恩,還不曾登門拜謝,實在是失禮了。」
「不敢不敢!」道士還禮,「客氣客氣!」然後看向停在外面的馬車:「貴人這是要遠行?」
「此地終不是久留之地。」四爺說著,就請兩人裡面坐,「還是要早做打算才好。」
進去坐下,這道長才說:「只是不知貴人要去哪裡?」
四爺沒回答,只問道:「還不知道長是哪位?那日救我們夫妻二人的可是廣寧子?」
廣寧子便是指郝大通。
「正是!」玄心先道:「這是全真掌教馬鈺馬道長……」
「原來是丹陽子當面,有禮了。」四爺說著就起身,林雨桐跟著行禮,好歹有救命之恩呢。
馬鈺忙攔了:「不敢當不敢當。當日我有事不在,這兩日也才回來……這說話又要出門,只怕這一兩年內,也未必就返回,臨行前想見見貴人,本想請貴人去重陽宮暫住,卻不想……」
玄心也說:「貴人身份尊貴,如今能暫時棲身的也唯有全真。全真七子向來以抗金為己任……」
林雨桐心裡搖頭,這個和尚啊,壓根是什麼也不懂。
四爺也不多解釋,只道:「確實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卻不足以為外人道也。若是沒有高手隨行,只我們夫妻,反而是不打眼的。」
玄心還要說話,四爺卻說:「大師先回寺里去,封閉山門才好。」如今大金的都城是南京,這個南京不是後來的南京,而是開封。京城的邊上,哪裡容得下少林寺如此行事,封閉山門,便是避禍。
玄心嘆了一聲,這才不再說話。
馬鈺倒是更不好說了,人家不呆在這裡,要麼就是不信任,要麼就是……另有依仗。既然是皇族,在那樣的情況下還能留下這一脈,暗處的人肯定也還有。只怕是覺得在全真教的眼皮子底下不好行事,所以才堅持要走的吧。
既然如此,還能說什麼呢?
馬鈺就說:「教內好馬還有幾匹,一路帶著去,以備不時之需。」
如此,玄心當天就返回了,馬珏在贈馬之後,又贈紋銀千兩。把禮儀做的足足的。
人家都踐行了,四爺和林雨桐也沒多留,第二天天不亮就啟程,一路朝東行去。
沿途一路,路過村鎮,必是能見到道士的影子,只看穿著打扮,也看的出來,這些還是全真教的人。盯著不盯著的不知道。可這全真教的影響,尤其是在金朝佔了漢人的江山之後,全真教在北地漢人中的影響,更大了。
也是!要不是影響巨大,明知道逃犯在全真教的地盤消失了,為何也不見金國朝廷追查。只能說,逃犯是小事,因此小事跟全真教起了衝突而激起民變才是大事。
本來林雨桐還想見識見識這全真教的武功的,結果被四爺的腦迴路帶的,轉臉就忘了。
如今這趕路,這破車,別提了。大人都遭罪,何況是孩子。說起來這孩子算是乖巧的,只要吃飽了甚少哭鬧。林雨桐還問四爺:「總得給這孩子取個名字吧?」
取名字?
四爺怪複雜的,「名字以後再說,小名就叫龍兒吧。」
「……」林雨桐看著稍微長肉的包子臉,也想象不出這張臉會變成未來女神的模樣。
兩人一路上趕路,怕惹麻煩,容貌稍微改變了一點。至少林雨桐把臉抹黑了,點上雀斑,絕對不是叫人看見了就想犯罪的容貌。就連跟著的兩匹馬,林雨桐也給用了葯,叫人瞧著病懨懨的,好似活不到明兒的樣子,叫人連搶的慾望都沒有。因此一路走來,大半個月了,白天趕路,夜裡住店,沒有遇到過什麼麻煩事。最多不過是路過城鎮的時候收的稅高一點,再沒其他。
這一日眼看都要進入山DONG境內了,四爺就說歇兩天吧。水泊那邊什麼情況,到這裡打聽,哪怕是消息不準確,可也差不了多遠。要是那邊沒有水,臨時改變行程也還來得及。於是想找個差不多的店打尖。結果還真不巧,據說是有貴人來了,好的客棧都包出去了。只找了個僻靜巷子里的店鋪,要了一間房。
要了熱水,要了飯菜,叫端到房間用。林雨桐剛給孩子餵了奶,四爺也洗漱出來了,就聽見外面吵嚷了起來,是一個姑娘的聲音:「店家,求你寬限兩日。我爹病了,欠的錢等我爹好了我一併還你……」
那店家一臉的為難:「姑娘,不是我不肯。是如今這生意不好做,我這也要養家糊口呢。」
林雨桐把孩子塞給四爺,開了門出去,卻見隔壁的門裡走出一頭髮半白的漢子,一路撫著胸口咳嗽著,手裡拄著根鐵QIANG。他蒼白著臉,卻一把拉了那個十四五歲的姑娘,「不要求人,這就走,把錢付了……」
錢是用來抓藥的!
姑娘都急了:「爹!」
林雨桐眼睛一閃,心道不會這麼巧吧。
她摸出一個銀錠子遞過去:「店家,不要為難了。這姑娘一片孝心,端是難得。這銀子我替她付了……」說著就看疑似楊鐵心的人,「是受了內傷了吧,我這裡有一道方子,一會子我給寫下來,叫這姑娘按方抓藥,三劑必好無疑。這傷得休養幾日,大叔且養著去吧。」
說著,又叫店家拿筆墨紙硯來,才招手叫那姑娘:「你來取方子。」說完,誰也不看,就轉身進了房間。
四爺看她,用眼神問:誰啊?
林雨桐用嘴型說:楊鐵心父女。
四爺:「……」幹嘛老提醒我這是如何一個見鬼的世界!